撞上第二春

在单位被同事们笑了一个下午，回到家，依然不能耳根清净。
黎黎一看到她手里拿着的玫瑰花，当即就两眼放光了。
“哇，若男姐，这么漂亮的花谁送的？”
“还能有谁？”除了顾凯风那厮，谁还能干这种事？
“曹老师还挺懂得浪漫的哟！”黎黎摆弄了一下她放在茶几上的花，目光随即又被那套护肤品给吸引住了。
“哇，这可是高档货哦！姐，你这次可算是下血本了，谈了恋爱就是不一样啊！”
若男乜斜着眼睛，总觉得黎黎这话像是在说，谈了恋爱就知道花心思取悦男人了。
黎黎已经从纸袋里面掏出那张年卡，瞪大眼睛盯了一会儿，像发现新大陆似的，问：“不是曹老师，是顾凯风对不对？”
“你怎么知道？”她可是没提半个关于顾凯风的字。
“看这卡就知道了，这可是贵宾卡呀！你和曹老师这种身份的人去那里最多只能拿到会员卡。”黎黎煞有介事地说道，“那这花——？”
“也是他送的。”
黎黎顿时来劲了，把若男往沙发上一按，然后自己跟着坐下，身子还往前凑了凑。
“他是不是跟你表白了？”
若男点点头，这丫头是越来越精了。
“看，我说对了不是？”黎黎拍了一下大腿，这动作像极了小品里的东北老妇女，“我早就跟你说过了，他喜欢你，表白只是迟早的事。”
“是，是，是！你有远见。”若男无奈道，末了还叹了口气。
“干嘛叹气呀？多好的事啊？人家求都求不来呢！”
“可我之前已经答应了跟宇轩交往的，现在又冒出这么个事来，心里真的挺烦的。”若男苦着一张脸说。
“不知道怎么抉择了是吧？”
废话，那还用说吗？
“那你心里中意谁，你自己总应该知道吧？”
好像是知道吧，可是无论做哪样选择，似乎都会伤害到另一个人。如果要拒绝宇轩，她好像找不到合理的借口；如果要拒绝顾凯风，她又好像没那个胆量，他一定会掐死她。
“你心里喜欢的是顾凯风对不对？”
若男不由得一惊，“你又知道？”
黎黎神秘一笑，“这不明摆着吗？如果你喜欢的是曹老师，你可以理直气壮地拒绝顾凯风，说你已经有男朋友了，让他不要纠缠你。可你现在这么烦，原因只有一个，因为你发现自己喜欢的人其实是顾凯风，可你之前又答应了跟曹老师交往，你不知道该怎么跟曹老师说这件事，对吧？”
“你这丫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聪明了？”心事居然都能被她猜中，平时真是小瞧她了，难道真的是旁观者清？
“我本来就很聪明！”黎黎自豪地说。
“不过，你只猜中一半。”若男打击她，“虽然我心里喜欢顾凯风，可是我还没有想好，到底要不要跟他在一起。”
“为什么？”
“因为我们之间差距太大。”
“可是两个人在一起，相互喜欢那就够了，其他的都不重要。”黎黎眨着眼睛。
“那些婚姻走到尽头的人们，最初在一起的时候又何尝不是喜欢过对方的？他喜欢我，不过是一时的激情罢了，再热烈的情感都会有变平淡的一天，或许到那时他就会发现，像我这么平凡的女人，根本就不适合他。”
“适合的就能天长地久了吗？未必吧！”黎黎不认同地说道，“顾凯风的前妻跟他适合吧？结果怎样？还不是离婚收场。再说，这世上的人，哪一个又能看到将来的事？既然这样，那就应该好好把握住眼前是不是？我觉得你想多了。”
黎黎的话似乎有些道理，可就算决定了要跟顾凯风一起，她的烦恼依然没有解决。因为她找不到合理的借口去跟曹宇轩说。
如果曹宇轩知道她是因为喜欢了顾凯风才要跟他说分手，他会怎么看待她？说她是拜金女，还是滥情女？这样的罪名真是扛不起啊！
还有重要的一点，她不想伤害曹宇轩。那么好、那么优秀的一个男子，似乎不应该这样无端被人伤害。
唉，若男叹了下气，站起来，“我做饭去。”这烦人的问题，有空再想吧。
黎黎立刻跳起来，按住她的手，“我去做。”
若男眨眨眼，这么勤快，转性了？
“你这个样子，心不在焉的，我怕你把盐当做糖，咸死我。”
若男听到头顶上一群乌鸦飞过的声音，无奈地朝黎黎挥了挥手，去吧，去吧，正好乐得清闲。
黎黎的厨艺其实也不差，只是平时依赖她惯了，有点懒而已。
吃饭的时候，房东打电话来，说房子已经有人买了，问她们明天中午有没有人在家，她会带新房东来看房子。
黎黎听到这个消息，显得有些无精打采。
“也不知道新房东是什么人，人家买来如果是要自己住，那我们岂不要露宿街头？”
“那倒不至于，”若男说道，“房租不是交到六月底的？两个月时间找房子绰绰有余了。”
若男倒是想买下这个房子的，只是这几天事情太多，一时就忘了跟房东联系了。谁想这么快就被人买了，真有点遗憾了。
但是错过了就是错过，后悔也没有用。这世上的事情很多时候是冥冥之中注定了的，勉强不得。
她忽然就想起黎黎之前说的话来：这世上的人，哪一个又能看到将来的事？既然这样，那就应该好好把握住眼前。
她是否应该把握住眼前，再赌一把？
“姐，姐？”
“嗯？”若男失神地抬起头。
“你在想什么？”黎黎用很暧昧的眼神看着她。
“没什么。”
“在想顾凯风对不对？嘻嘻，你要是跟了他，不愁没地方住了哦！”
陈警官被心事搅得思路不及以前清晰，两秒钟之后才反应过来黎黎话里的意思，微微变了脸色，握着拳头朝黎黎晃了晃，“你再胡说，小心这个。”
黎黎笑了一下，之后又一本正经地说道：“说真的，这事你得尽快做决定，不然拖得越久伤害越大，搞不好两头都不讨好。”
她又何尝不知道，这种事是拖不得的。可是她心里真的是乱呐！一个是她心里喜欢的，另一个她也不讨厌。
老天真是跟她开玩笑，同时安排两个各方面条件都很好的男人进入她的生活，就连表白也是在前后差不多的时间里。这不是成心让人痛苦么？
胡乱地扒完饭，收拾了碗筷去厨房洗，手机就在这时欢快地响起来。
看到显示屏上的来电号码，愣了两秒钟，最后接通了。
“若男，吃饭了吗？”电话那头传来曹宇轩的声音。
“吃过了，在洗碗。”若男一边讲着电话，一边走进房间。
黎黎在客厅看电视，声音开得挺大，她怕听不清楚。
“哦，那我是不是打扰你了？”
“没有，洗碗而已，待会洗也是一样。”
那边沉默了一下，接着又有声音传来，“今天校长找我谈话了。”
“是吗？说什么了？”
“他说，如果我想去市里，他会支持我。”
“星期六我想跟你一起去市里看房子，我想过了，不管以后能不能调去市里，房子总是要买的，而且现在买了，你以后就不用再租房子住了，你说呢，若男？”
“我在听。”
“哦，那看房子的事——”
“宇轩——”她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叫了他一声。
“嗯？”那头停顿了一下，传来曹宇轩小心翼翼地声音：“你是不是有话想跟我说？”
若男深深地吸了口气，像做了生死存亡的决定一般，“我们可不可以只做好朋友？”
说这句话的时候，若男心里有点难受，她感觉自己就像个侩子手，握着刀子捅向一颗善良的心脏。
曹宇轩沉默了，许久没有说话。
若男握着手机的手，开始出汗。她是不是该说点什么？起码要给人家一个合理的解释吧？在脑子里搜罗了一通，最后她只找到一个词：“对不起！”
“为什么？”曹宇轩终于说话了，“是不是我什么地方做错了？你告诉我，我可以改。”
曹宇轩的态度，令若男心里的自责又多了几分。
“不，不是你的问题，是我自己。”
“是因为以前的事，你心里还有阴影？”曹宇轩的声音顿了顿，“对不起，也许我心太急，让你感到不安了。”
若男此刻的心里已不仅仅是自责，更有一种负罪感。这么好的男人，这么肯为别人着想的男人，她怎么忍心去伤害？何况，被人伤害的滋味她体会过，又怎能不了解那种感受。
“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宇轩，我”心里已经爱上别人这种话，既不忍心又不好意思说出口。
“不用说对不起，我能理解。”曹宇轩说，“可能你还需要时间来恢复，是我太心急了。你放心，我不会再逼你了，我们就从好朋友做起吧。”
曹宇轩的话让若男感动，嫁给这样的男人，生活应该会很幸福吧。就算不能大富大贵，也起码安定可靠。即使对他的感情比不上对顾凯风那么热烈，但天长地久与爱情无关。多少平凡夫妻，没有爱情却能相守到老。
这一刻，她的心又开始摇摆不定了。好不容易决定要和曹宇轩说了，可是在听了他的一席话后，她又张不开嘴了。
她也并非是个拖泥带水，行事不干脆的人，只是这感情上的事，她实在不知道如何处理才正确。
婚姻是一个女人一生中最大的转折点，而她现在就好像是站在两条岔路口。一条是普通的水泥路，不宽不窄，却能一眼望到尽头；而另一条是大理石路，光洁闪亮，可中间却隔了片小树林，望不到那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