猜到郁叔会对乔君下手后,时然霎时面如灰土,第一反应就是冲到司机跟前,亟亟道:“师傅,停车!我有急事要下车!”
“你说下就下啊?”司机并不买时然的帐,冲时然翻白眼道,“这公交公司是你家开的啊?!”
所幸这时车也刚好到了站台,时然见司机停车开了门便急忙跳下车,招了辆出租车就直奔第一医院。
知道时然要去找乔君,系统大叔惊叫:“时然然,你疯了?你忘了宁遇sama是怎么嘱咐你的了吗?”
时然紧握双手,这么说是真的了?郁叔的下一个目标真的是老太太?
见系统大叔不吭声,时然就全明白了。看来这次,还真让她蒙对了。郁叔这次要“铲除”的“坏女人”正是老太太乔君。
系统大叔软下语气来,谆谆劝导:“然然,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可你们人类不也常说‘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吗?这一切都是上天安排好的,你改变不了,你忘了二馨那件事?”
时然紧抿唇瓣,没有言语。
系统大叔说的道理她都懂,有些事情是天注定无法改变的。也正因为这样,她眼睁睁地看着张一鸣去送死,并没有试图去做出过任何改变。她知道张一鸣的死不是自己的过错,但在看到张一鸣打着马赛克的照片时,时然心里还是会止不住的难受。
所谓十指连心,张一鸣被割下那三根手指头的时候一定很痛苦吧?他的嘴又是死前还是死后被缝上的呢?在临死之前,他又到底经历了怎样的绝望和折磨?
——这些问题,总一遍又一遍地盘旋在时然脑海里。
时然明白,自己这是在自责,自责自己明知道这样的结果却没能加以阻止。所以这次,无论如何她都一定要试一试,哪怕最终还是会失败,至少她曾经努力过了。
而且这次的事情,她也未必失败。至少到目前为止系统还没剧透说乔君必定会死,所以,还有希望——
打定主意,时然就对司机道:“师傅麻烦你开快点,我有急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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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然气喘吁吁地赶到住院部时,刚好看到乔君从病房里出来。老太太见时然出现在医院也颇为纳闷,咦了声,皱眉道:“你不是民政局的小姑娘?姓——”
不等老太太回忆起自己姓什么,时然就摆了摆手,上气不接下气道:“阿、阿姨,我们单位的郁叔今天联系过你吗?”
“联系过啊,”老太太亮眼,“这不,我这就是要去找他啊。”
“找他?”时然微微眯眼,“他约你在离婚登记处见面?”
“哪儿啊,”老太太笑盈盈道,“你们领导说,我和老头子的离婚证已经下来了,他今天下午也刚好在这附近办事就说帮我把离婚证带过来,我直接去找他拿就行。咱们就约在前面彩霞街碰面。”
时然拳头微微攥紧,还真让她猜中了,郁叔果然是拿离婚证当诱饵,骗老太太上钩!
这边,老太太还不明所以,依旧絮叨着:“嗳,小姑娘,是你们领导叫你过来接我的?”
闻言,时然怔了怔,将计就计道:“对!是他叫我过来的,是这样的阿姨,郁叔临时有事来不了了,所以叫我过来通知您一声。”
老太太眨了眨眼,还有些莫名其妙:“哦这样……那他干吗麻烦你跑一趟,直接给我打个电话不就行了?”
“没事,我刚好在这附近办事。”话说完,时然还是放心不下,又嘱咐道,“离婚证的事阿姨您也别着急,证件已经办下来了,什么时候拿都一样。哪怕您就是拿不到这个证也是没关系的,您和张叔叔的离异关系我都已经录到系统里了,现在您在法律上已经属于单身了。”
老太太乐呵呵点头:“好好。”
时然搀着老太太一边往回走,一边又道:“您先照顾好老爷子,不用操心别的事,离婚证过两天我亲自给您送到医院来。还有,待会儿您记一个我的电话,任何关于离婚的事您都直接找我,不要相信别的人,如果再有人打电话约您出去您也别理。”
老太太就是再糊涂,听到这也察觉出不对劲了。“姑娘,你说这话到底什么意思?”
时然垂眸默了默,谎话张口就来:“阿姨,我老实告诉你吧,其实今天约你出去的根本就不是我们领导。”
老太太咂舌:“什么?”
“是这样的,最近有伙骗子不知道怎么盗取了我们的内部资料,然后他们就伪装成民政局的工作人员给委托人打电话,以给对方提供资料、离婚本等等理由把对方骗出去。等两人碰面后,骗子就用迷药迷倒对方,然后再盗取对方身上的财物。”
老太太闻言当即唉哟叫出声,“这么吓人?!”
时然点点头,说得煞有介事:“现在警方已经介入调查,按理来说,这事我也不应该告诉您,可是……我怕您上当受骗所以才都跟您说了,还请您一定替我们保密。但你一定要记着,别相信任何人的电话,要真有事就直接到离婚登记处来。”
老太太听了这话忙不迭地点头,“好好,你说的我都记下了。”
见老太太真信了自己的话,时然这才松下一口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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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然走出医院大门时,才发现自己后背已经完全打湿了。
系统大叔严肃道:“然然,你应该很清楚这么做的后果。现在已经过了郁叔和乔君约定的时间,郁叔已经开始起疑了。”
时然咬住下唇,低低嗯了声。要说这一刻,她不害怕是假的;可另一边,时然却又不后悔自己的选择。如果她不来,这会儿老太太就已经落到年兽手里了。
系统大叔道:“现在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赶紧给宁遇打电话,让他来接你!”
时然也明白现在自己独处有危险,便依言掏出手机来,可她刚给宁遇拨通电话就被一个路人狠狠地撞了下肩膀。时然一时踉跄,手上的手机没拿稳,直接掉在了地上。
时然蹲下身去正说捡,对方也蹲了下来。
“没事,我自己来。”时然以为对方是想替她捡手机,可奇怪的是,对方只是用手掌静静地压在手机屏幕上,并不动弹。
“你——”时然狐疑,一边说话一边就抬头看向对方,与此同时,对方也缓缓抬起头来,露出鸭舌帽下的容貌。
时然看清对方样貌的瞬间,登时瞪大眼睛,她启齿正要喊,那人就把食指竖在了嘴上,比了个噤声的动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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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刑侦大队会议室。
宁遇搁在沙发上的手机正震动个不停,可因为关了静音,正站在白板前的宁遇根本没有察觉,只望着一屋子人道:“现在犯罪画像已经出来了,跟我们监控录像上看到的人特征基本吻合,现在可以初步怀疑这人就是年兽,或者年兽的同党。接下来我们会调整破案计划,在各个点安插人手,主要以找到这个面罩男为工作重心。”
“另外一点,是关于新受害者张一鸣的情况。尸检报告显示,张一鸣的致命伤是在胸口,他被人连捅了三刀,流血过多致死。死亡时间推测在今天凌晨的四点到五点之间。”
“四点到五点?”易新听了这话脸色唰的一白,“这么说,我跟小陈一跟丢他,他就被年兽……”
年轻警员最怕的就是丧失斗气,许立见状扇了扇易新的后脑勺,故意转移话题道:“我现在最想不通的是,这年兽怎么换口味了,以前的受害者都是女性,这次居然出了个男猎物,有没有可能是别的凶手在混淆视听?”
“你这话我同意一半,”宁遇把张一鸣的尸体照片贴在白板上,“法医鉴定过张一鸣嘴上的伤口,缝嘴的绳子、被缝的针眼大小,甚至缝针的手法都与易迦娜嘴上的伤口如出一辙,所以排除其他凶手混淆视听的可能。”
许立挑眉:“那你同意的那一半呢?”
“张一鸣的嘴是年兽缝的,但人不是年兽杀的。年兽这么多年都一直把目标锁定在女性身上,不可能突然转变方向,所以他杀害张一鸣的可能性我认为不大。而且我们一直推测年兽拥有强迫性人格,他习惯在抛尸当天拐走下一个猎物,然后再实施下一轮猎杀。可他在拐走白莹莹后却并没有猎杀对方,反倒在过了十天后,杀害了与白莹莹曾有恋爱关系的张一鸣,你们觉得这是因为什么?”
胖子挠头:“白莹莹就是年兽?”
“不,”许立抱胸勾唇,“年兽在培养同党。”她一边说,一边就扭头看向宁遇,黑眸灼灼,“年兽捉走白莹莹之初,原本也只是把对方当作猎物,可在这中间应该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情让年兽改变了主意。年兽重新抓来了张一鸣,两人合伙猎杀了猎物,这样,白莹莹就从猎物完美地蜕变成了帮凶。”
宁遇缓缓点头:“不谋而合。”
另一边,小巷里。
时然跑得面红耳赤才追上鸭舌帽,见那人停下来不再往前走,时然这才撑着墙道:“白、白莹莹,你从郁叔那逃出来了?”
白莹莹听了这话,这才缓缓回过头来,泪流满面地看着时然。
时然读不懂白莹莹脸上的表情,只道:“你怎么逃出来了不去警察局?”
白莹莹摇头:“对不起。”
“什么?”时然蹙眉,说着就去牵白莹莹的手,“走,我现在就带你去警察局。”说罢,时然就欲拉着白莹莹往前走,可白莹莹却僵着不动,只抬头看向前方。
感觉到白莹莹浑身战栗,时然也扭过头来,顺着白莹莹的方向看过去。霎时,时然也僵立原地,动弹不得。
巷子口,戴着口罩的郁叔一步、一步地走到两人面前,这才摘了口罩,冲时然缓缓笑开:“你果然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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