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你怎么突然来了。”苏衍右手伸到身后,安抚性地捏了捏程蔻。
沈雯舟上前几步,想要看清躲在小儿子后面的女孩。苏衍挪动一步,将程蔻遮得严严实实。
见他这样,沈雯舟无声地挑眉,意思是这姑娘见不得人?
苏衍笑着摇摇头,左手食指在双唇前竖了一下,想说的话清清楚楚地表达在眼里——妈,你别吓着她。
见母亲暂时妥协,他转过身,拍拍程蔻,在她耳边低声说了一句什么。
沈雯舟目光从那个一溜烟跑回卧室的小姑娘身上收回,还是没见到正脸。她颇为不满地瞪了苏衍一眼,转身走向客厅的沙发。
苏衍在厨房泡好了他妈平素爱喝的茶,才端着茶盘坐到她侧面。
沈雯舟品了一口,味道甘甜,回味无穷,但是好茶也没有缓解她郁闷的情绪。
“要不是你二姑妈告诉我,我都不知道你已经有了女朋友。”
“妈。”苏衍歉意地笑笑,“你现在不是知道了。”
其实他没有打算瞒着,要不是冒出了程蔻父母这一阻碍,这周末他肯定就带她回家见父母了。
“就你最有主意。”沈雯舟不想和他计较这些,微微皱起秀气的眉,问道,“她昨天晚上住这里?”
苏衍点了下头,又摇摇头:“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哪样?”
“总之,昨晚只是意外状况。”苏衍明白现在让她回去是不可能了,他看向母亲,“妈,她脸皮薄,你一会儿别吓着她。”
“你当我吃人?”沈雯舟不客气地反问。
“妈。”
苏衍起身去卧室,进去之后带上了门。程蔻已经换好了衣服,鸵鸟状趴在床上,脸埋在被子里。
苏衍心里觉得好笑,倾身把人捞起来往怀里带。
拨开凌乱的刘海,苏衍仔细端详了她一会儿,眼底都是星星点点的笑意。
程蔻扁扁嘴,一幅要哭出来的样子。
苏衍不再逗她,伸手摸了一下她的衣服。那是他昨天丢进洗衣机的那套,在她睡下之后他又去卫生间把它们洗好晾起来,不过时间太短,还没有全干,摸起来潮乎乎的。
这个时候也不能太讲究了,总比穿着睡裙见家长强。
见程蔻还不说话,苏衍抬手点点她绯红的脸颊:“出去吧,让我妈等太久不好。”
程蔻乖乖地点点头,此刻的她在苏衍眼里特别像客房里玩耍的蹦蹦。
苏衍牵着程蔻准备打开门的时候,被身后的人捏了一下,他听了脚步,发出了一个单音节。
“嗯?”
“你妈妈,会不会不喜欢我啊?”毕竟她这么大清早出现在他家,还衣衫不整的,肯定会给他妈妈留下不好的印象。
苏衍轻笑一声,回答得很快:“不会。”
他知道程蔻在担心什么,她的父母已经不同意了,要是他家里再反对,这份感情想要修成正果,只会更加艰难。
“不会。”他紧握着她的手,又重复了一遍。
也许是他的话给了她力量,程蔻并不像刚才那样惶恐不安,而是淡定了许多,乖乖跟着苏衍走出去。
沈雯舟看见程蔻的第一眼就眼前一亮,苏衍就知道他妈喜欢这样文静的女孩子,悄悄扬了一下嘴角,把程蔻推到前面。
“妈,这是蔻宝。”
说到底程蔻还是紧张,她垂在身侧的手指绞住裤缝,尽量自然地对眼前这位保养得当的贵妇人笑了一下。
“阿姨好。”
“蔻宝是吗?来,过来这边坐。”
苏衍让程蔻坐过去,自己坐在单人沙发里。
沈雯舟满脸含笑地看着程蔻,也不问那些个无聊的问题,这是她儿子喜欢的姑娘,就是她的儿媳,她没有理由不喜欢她。
她的态度苏衍早已料到,那是十月怀胎生下他的人,母子连心,彼此的想法都一清二楚。
他感恩母亲对他的爱,还有对程蔻的爱屋及乌。他相信全世界的父母都是一样的,所以他不怪程蔻的妈妈,无论她的想法怎样,都是本着一个爱自己女儿的出发点。她的本意,一定是想让程蔻幸福。
有些误会,他会解释清楚,有些不安,他会使其消弭。
至于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时间来证明。
清晨,天色微亮,湖滨干净的街道上几乎没有人。昨夜一直在下雨,雨后的空气微凉,清新又宜人。一呼一吸间,仿佛肺腑都被净化了。
一身黑色运动服的男人匀速慢跑着,他的视线落在前方,呼吸均匀,看起来一点负担都没有。
到一个出口前,他停了下来,却不走出去,反而站在门口。
不多时,他看到一个粉色的身影,脸上浮起了笑意。
程蔻边加速跑向她,边扯着嗓子喊:“苏衍,你太过分了!怎么可以丢下我一个人跑远!”
苏衍笑得更开心了:“是你自己跑得慢。”
她的脸颊呈现出柔嫩的粉色,不知道是跑得还是气得。
天微亮的时候
苏衍笑笑,什么都没说,自然而然地伸出手。
程蔻搭上他的手,跟着他回家,各自洗澡换了一身干净衣服。
他们的目的地是商场,上次见面沈雯舟对程蔻非常满意,还跟苏衍强调了几次周末带程蔻回家来。既然是正式地见家长,当然要带礼物。
给长辈的礼物也就那么几样,程蔻在苏衍的建议下很快就选好了。
程蔻坚持要付账,苏衍也没拦着,反正他有得是方法把这些钱补回去。
路过一家童装店的时候程蔻停下了脚步,矮着身子去看货架上的衣服,后来实在不舒服,索性就蹲了下去。
“小墨鱼也会去?”程蔻蹲在那里,扬着头问他。
得到苏衍肯定的答复后,程蔻指着一件白色的t恤问道:“这件小鱼钩的怎么样?”
苏衍两手都拎着袋子,弯腰凑过去看,弯起嘴角笑了一声:“什么小鱼钩啊……是船锚。”
“还不是都一样……”程蔻嘟囔着,决定就买这个了。
在停车场取车时,苏衍先是开了后排车门,把手上的东西全都放到座位上。待空出了手之后,拦着一下要绕到副驾驶那边去的程蔻。
“干嘛挡我的路啦。”程蔻嘴上这么说着,还伸手帮他整理了一下衣领。
苏衍捉住她的手,问道:“我们家所有人都有礼物,那我的呢?”
他和她的距离不足半米,昏暗的地下停车场内,程蔻能清晰地看到他眼底浮现的细碎光芒。她左右张望了一下,发现附近没人,踮起脚尖飞快在他唇上啄了一口,然后在他加深这个吻之前,迅速退开,绕到车的另一边去了。
给你的礼物,就是一个吻啊。
程蔻开车门的时候还在偷笑,上了车她就笑不出来了。苏衍倾身过来帮她系上安全带,然后按着动弹不得的她好好折腾了一番。
礼物什么的,当然要吃得尽兴。
回家也好,见家长也好,阻拦也罢,都被他们两个抛在了脑后,唯有眼前那个人是真实存在的。
想要和对方亲密的心情,想要和对方不分彼此的心情,都通过亲吻这种维系,传达了过去。
程蔻想,他们两个都很确信,彼此就是那个要走一生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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