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虑再三,唐曼决定告诉朵拉这件事。毕竟她和这样的施奕休戚相关。
朵拉听完怔怔地,“你是说,施奕也回来了?”
“嗯。”
朵拉久久不语,唐曼几乎以为她没听到时,朵拉才缓缓开口,“跟我有什么关系呢……”她闭上了眼睛,“跟我没有关系了。”
唐曼怜爱地望着她,看她脱力似的躺在沙发上,肚皮上粉粉的嫩肉都露了出来,便不由得戳了戳,“你还好吧?”
“喂!”朵拉猛地翻身,“说话就说话,不要乱戳!”
原本挺沉郁的氛围,被她瞪着大眼睛两只前爪护住肚皮的动作弄得一下搞笑起来,唐曼没忍住扑哧一乐,连忙举起双手,“好嘛好嘛,我不乱动。”
朵拉白了她一眼。
被一只猫翻了白眼——唐曼笑得停不下来,“哈哈哈哈哈……唔——”直到被朵拉抓着铜锣烧用力跳起来,塞到她嘴里,堵住了她的声音。
闹了一会儿,唐曼才吃着铜锣烧说,“估计施奕之所以对我这么好,都是因为你吧。”
朵拉懒洋洋地看着动物世界,仔细想了想自己在唐曼那里读取过的记忆,“如果我没有推算错的话,她应该是从酒吧开始回来的。毕竟本来那一晚你没有被灌迷药。”
她神情无异样,心里却滋味难言。施奕这意思是想要改变过去吗?原来不止自己想要抹去那些过往,连施奕也不想要。可是,既然如此,又何苦再来招惹唐曼。各走各路,相忘于江湖不就好咯。还做这么多,难道是想补偿吗?
可惜,这种补偿只能是弥补施奕的愧疚,对朵拉毫无用处。她所遭受的一切都已经发生过了,所有受过的创伤和回忆也永远抹不去。
唐曼却是心情沉郁,许久才道,“朵拉,我好像恨上了她。”声音轻轻地,却很沉重,“恨濮元思,也恨她。就在我知道她确实做过那些事情之后,不仅仅只是看过你的记忆,而是真真切切地感受到她就是那样一个人之后,我……很想狠狠扇她耳光。仅仅这样都是轻的,心里有怨。平白无故遭濮元思毒手,有幸保全却又被他妻子陷害,到最后死于非命。而今她反倒想回来补偿,能补偿什么呢?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让我像个傻子一样对她的好感激感动,原来都是事出有因。果然没有无缘无故的好,太可笑了。”
朵拉就笑了,“这回你可算跟我同步了。”然而却说,“不要恨。恨会使你迷失自己。你就当什么都不知道好了,她爱做什么由她去,那是她的事情,你只管做好你自己就足够了。”说着就看了唐曼一眼,“你不喜欢她了?”
“喜欢?”唐曼皱眉,“我也说不清。反正现在是怨恨大过其他情绪,真的很想扇她耳光。觉得扇耳光都是便宜了她。竟然真的做出过那些事情,亏我还真以为她本性没有这么狠毒呢。”
“哧——”朵拉扔了遥控器,抓起一块铜锣烧,“你把人想的太好了。其实,你要想走的更远过得更好,头一件事就得学会杀伐果断。该维护的场面维护,该杀死的障碍杀死,才能好好走下去。”
“什么?”
“很简单啊,任何伤害你的人,都不要像个圣母似的妇人之仁。以德报怨,何以报德。对于伤害,你要么遗忘,要么迎头直上。不然郁郁于心,只会对自己造成二次伤害。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对付这种人不能有丝毫手软。仁慈留给仁慈的人。”朵拉说,“站在施奕的立场上,你作为濮元思的情|妇、第三者,显然伤害了施奕。她绝对是有仇报仇有怨抱怨绝不心慈手软的人,所以报复你很正常。只是不该在,一没有调查清楚事实,就被愤恨冲昏了头脑,一股脑把怨气都发在了你身上,二下手太狠,恨不得让人永无翻身之地。”又补充了一句,“可见凡事不能做绝,留人三分余地,日后好相见。”
“……”唐曼神情复杂,“你在替她说话?”
“不,”朵拉说,“我是在告诉你事实,你换个角度想想,就知道自己不必去恨。就算真要恨的话,一切的源头也都在濮元思身上,噢,这个贱|人,我提到他的名字都犯恶心。施奕嘛,只是下手太狠,其实情有可原。”
“这就是你上辈子一直对她留有余地的原因?”唐曼道,“觉得她情有可原?”
朵拉沉默了。
“那站在我的立场上,无论她出于什么情由,都不该毁了我的一生。”唐曼声音低沉,“如果你觉得她情有可原,所以该留有余地纠缠不清最后还惨死,那么所有法院判决的冤案都情有可原,人家还是基于公正和道德的出发点,照这样说,所有被冤判的无辜罪犯都不该怨恨法院了?”
朵拉无奈地摇头,“我还真是喜欢现在爱憎分明、是非两清的你。只是啊,就因为抱着你现在这种想法,我当初才会恨她恨的一发不可收拾,最终走上了不归路。你说,恨有什么用呢?难道你想重蹈我的覆辙吗?”
这下轮到唐曼沉默了。半天才开口,“你能这样平平淡淡地谈起施奕,就像说起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我觉得你是真的放下了。”
“爱情是有保质期的,何况我本来也就是单相思,跟她之间都算不上爱情的爱情,还从头到尾都掺杂了欺骗和谎言以及别的杂质。这样一份爱情,消耗掉我的心血和期待,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老实说,爱情这东西吧,让你痛苦远远大于欢乐时,基本上你就能断定它是会夭折的。”朵拉漫不经心,“不过断定了也没用,通常女人都是宁可忍受着痛苦也不愿意掐断这份感情,直到两个人都筋疲力尽无可挽回再也拾不起来才会彻底断了它。”
唐曼安静了一会儿,长长吐出一口气,捂着胸口道,“我还是意难平。”
“没关系,你大可以离施奕远点,该恨濮元思尽管去恨。”朵拉说,“有我在,即便不能整垮濮元思,也得让他不得安宁。这种贱人,姑息就是养奸。不能自己吞了苍蝇还强忍着装若无其事,那内伤的只有自己。”
唐曼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已经不再觉得濮元思是她够不着的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唐曼渐渐变得无所畏惧,也不再妄自菲薄。
“这种贱人最爱惜声誉,你可以找到这几个点,有事没事悄悄带着手机去晃晃,多拍点照片录音发给他。”
唐曼看着朵拉给的地点,不由得嘴角抽搐。这不是酒吧就是会所,在这种夜店能干什么?拍照、录像……唐曼心情复杂地看了朵拉一眼,“太坏了。”转而又道,“不过,我喜欢。爽!”
朵拉一张猫脸竟然也能笑得意味深长。
然而冯简几乎阴魂不散,这还没过几天呢,又找了唐曼。
唐曼这会儿没心思应付她,只把晚上的时间和精力用在了蹲点上。这些地方保密性做得倒还挺好,想要拍照什么的还真不容易。不过唐曼曲线救国,选了几个地点晚上在那儿兼职,虽然有签了服务协议,要保证客户*,然而这并没有什么卵用。她每天看到无数个莺莺燕燕酒池肉|林,除了三观不断被刷新之外,心情也都快麻木了。就觉得不久前的自己多么的纯洁无暇啊!说起来这么小白兔一样的自己,对于混惯了夜店的人来说,还确实挺难相信是真蠢白而不是故作清高的小白莲娇绿茶。毕竟见多了表里不一两面三刀的人,再去看人时总要怀有八分戒心再加二两怀疑。眼睛看到的,都已经不能相信了。
唐曼也是不由得一声叹息。人心隔肚皮啊,完全信任一个陌生人实在太难了。就算她以前很容易轻信旁人的时候,也总会有几分戒心的。只不过容易被攻破防线,所以会被伤害。
这天她终于看到了濮元思。当然不是他一个人,就见他喝了几杯红酒,搂着个妖娆的女人进了房间。唐曼连忙跟了上去。
在这种地方工作的女性挺不安全的,被人吃豆腐是常有的事情,只要不太出格,一般都是能忍就忍。不过夜店也有夜店的规矩,毕竟有专供坐|台的姑娘,像唐曼这样的工作人员只要别遇上耍酒疯或者无赖,通常安全还是很有保障的。不过为了以防万一,唐曼还是把自己打扮成了小男生。长发全都蓄起藏在了帽子里,多亏胸不大,不带胸衣再稍微身体前倾点,就跟平胸似的。倒经常被这里的女同事打趣袭胸,还说根!本!摸!不!着!唐曼一脸黑线,女同事问她是不是t啊,唐曼不置可否。然后围在一起闲聊的同事就建议她裹胸……唐曼一想到裹胸顿时浑身打了个寒颤,好好一个胸,本来就不大,再给强行裹一裹,那不是作死吗!影响胸型健康发展啊!打死她都不裹胸。可是这里的同事都玩得特别开,唐曼一开始特别拘谨,只觉得头不是头,脚不是脚,现在嘛,都能面无表情地对袭|胸调戏行为反攻回去。
于是在看见濮元思的当晚,唐曼非常善意的帮同事送酒水,顺便在桌角下面藏了只录音笔。然后面无表情地推门出去,端等濮总裁出来,自己再去进去收拾。
可令她奇怪的是,就在她刚刚出门的一瞬间,余光不经意地瞥见被濮元思搂着的那女人在倒酒时,竟然趁着濮元思不注意往桌子上的安全套里塞了一只……微型摄像机?!
难道是自己眼花了?唐曼皱皱眉,强行控制住自己想扭头去看那女人一眼的冲动,面无异色的关上了门。刚出门就撞到一个身形瘦小的男人,唐曼连声说着对不起,那男人却盯着她看了几秒,对她点了点头。
唐曼有些惊讶,男人却已经走了。可唐曼看着他迥异常人的神态,不知怎么地脑海中忽然冒出一个词——私家侦探。噢,这不能怪她,实在是听同事聊天甚至领班训话时,听到了太多这个词。领班说啦,来到这里的都是客人,哪怕你看出来这人就是个私家侦探,也不要多嘴,这是客人的事情,我们只要服务好每一个客人就够了。于是同事们闲聊时,经常以玩游戏的方式来找混在客人里的私家侦探。现在唐曼看着这个瘦男人,不自觉地就做了判断。这不是她第一次“认出”私家侦探,却是第一次对这个职业产生了兴趣——似乎不止自己一个人在打濮元思的主意,那么另一个想坑濮元思的人是谁呢?
瞬间就联想到了不久前在那会所里发生的事情。唐曼眯了眯眼睛,吐出两个字来,“施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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