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恃无恐

杜若跟着穆凡上了火锅店的二楼，穆凡打开拉门，温和的笑示意杜若先进。
杜若定了定神，走了进去。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里侧的唐青青，她剪了短发，黑了也瘦了。显然是知道杜若要来，绷着脸如临大敌的样子。
杜若想了很多种在和唐青青见面时候的场面，该说些什么，如今面对面了，反倒不知如何让开口。有些拘束的两只手窝在一起，踌躇不前。
白子帆已经快速坐到了穆娉婷的身边，率先打破了沉默，“人都齐了的话咱们就点餐了哦，娉婷是不是已经饿了？”被穆娉婷暗地里掐了一下，收了口，带着点委屈往旁边挪了挪。
气氛倒是缓了了不少，穆凡笑着把杜若推到唐青青的旁边，“坐吧，今天咱们这几个老朋友总算是凑齐了，一定要吃得尽兴。”
杜若僵硬的坐下，紧张的不知说什么好。
唐青青却先发了声：“把大衣脱了吧，暖和的快一点。”
杜若眼眶一热，嗯了一声，低着头开始解大衣的扣子。唐青青低低的骂了一声白痴，倒了一杯热水推到她的前面：“娉婷姐说你前些日子做手术了，今天就别喝酒了。”
“恩。”
“你的手机为什么一直打不通？”
杜若惊讶的抬起头，“你、你有给我打电话？”
唐青青闪躲了一下，故意放淡语气：“我拿到号码比较晚，打过去的时候就一直关机。”
“那个……我换号了。”杜若咬了咬唇，瞟了一眼唐青青“要不，你存一下？”
唐青青白了她一眼，“穆凡已经给我了。”
“哦。”杜若握着唐青青倒的热水，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就像是回到了还在念大学的时候，那段岁月很青葱，也很美好。她第一次离开了家，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认识一群朋友，一群只把她当做她的朋友。
“行了，我都听小凡说了，你们俩那还叫事啊。好姐妹吵架嘛，日出打架日落和，来吧咱们今天就算和好如初从头开始。诸位要是都没有意见，咱们就点餐了啊。”
穆娉婷这么一嚷嚷，大家就都露出了笑容，白子帆冲锋陷阵的开始给穆娉婷推荐特色锅，气氛顿时就热络了起来。
杜若的手机响起，看到是陌生的号码，她这个私人号码才换不久，鲜少有人知道。其实杜若早该想到，这么规律有特色的手机号码一定是陆家的人。
“喂，你好，请问你是？”
陆修云也不打招呼，劈头便问：“你在哪？”
杜若一愣神，随即听出了声音的主人是陆修云，略有不悦的回：“和朋友在外面，找我有事？”
陆修云直接道：“修寒车祸在医院，我希望你马上过来。”
“我……我这边走不开。”吴管家不是说，他已经没有事情了么。
那边短暂的沉默，“杜若，修寒车祸住院，你都不来看一眼么？什么朋友会比自己的丈夫重要？”
杜若喉咙发干，脊背不自觉的都挺直了。“他不是已经没有事了么。我出不出现很重要么？”
“好，希望你玩的开心。”
杜若挂了电话，脸色变得一片灰白。所有人都看着她，唐青青更是皱着眉，大有这事跟姓陆的有关系就撕了她的模样。
“穆凡，能出来一下么。”说完也不待穆凡回答，起身便朝外面走。
穆凡挥手阻止了唐青青，独自跟了上去。
“穆凡，我不希望你骗我，我问你一个问题，我要你如实的回答我。”杜若站在走廊靠窗的地方。
“好。”
“你……陆修寒车祸跟你有没有关系？”
“是我做的。”
杜若没有想到穆凡就这么承认了，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低吼道：“为什么？”
“只是教训一下他。”
“你是律师，你应该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杜若压低着声音，却压不住那里面透出的愤怒。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为什么愤怒，到底是穆凡的疯狂，还是陆修寒的安危，抑或只是不想看到一件错误的事情。
她和穆凡的争执，引来了不断过往客人的侧目。白子帆也在等了一段时间，不见两个人回来，便跟了出来。见到两个人都不善的样子，不知经过，劝解了几句叫他们消气。
“对不起。”杜若冷静下来，退了一步，后背撞在墙上，心里面烦乱的找不出头绪。
穆凡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是我不好，那天我也是一时的冲动。说起来，这种冲动要是早上几年，就不是现在的局面了。”
杜若哑然一笑，不置可否的绕过两个人，回到包间。
看在唐青青的面上，这顿饭她无论如何是不能离开的。
穆凡回去以后，随便找了个借口搪塞过去，其他的三个人不愿意再破坏气氛，也就没有深究。可是这顿饭也俨然变的枯燥无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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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修云这边放下电话，颇有深意的看着躺在病床上的陆修寒“她失踪半个月，你差点把t城都翻了个遍。你失踪半个月，如今有人告诉她生命垂危她都不肯出现。不想说点什么？”
“哥，那半个月我找不到她，是你从中作梗吧。”
陆修云犀利的双眼微微眯起，寒光隐隐，“是。”
“我就说，怎么会怎么着也找不到。我还以为穆凡的本事真的已经这么大了呢。”陆修寒依然是一副温润的样子，甚至都没有什么表情，微微垂着眼。
陆修云勾起一抹浅笑，“修寒，我不得不提醒你，我要不要容一个人，从来都不是看有没有人护着。而是她有没有触及我的底线，你最好不要再叫她损害陆家的声誉，做出格的事情。”
陆修云离开病房，门口的保镖和助理立刻迎上来，他快速的吩咐了什么，大踏步了离开了医院。
陆修寒始终保持着靠在床上，微微垂着头的姿势。半晌目光挪到桌子上面的手机上，那屏幕半点亮起来的意思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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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吧里面灯光昏暗，气氛暧昧，台上坐着一个女歌手，抱着吉他声音低沉略微沙哑。短发，皮肤有点黑，大大的眼睛半张半合，一身十分特别的牛仔服把她玲珑的身材展现出来。
穆娉婷支走了穆凡和白子帆，问杜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杜若怕说出来，穆娉婷会像穆凡发难，不肯说。之前问穆凡更是咬死了不开口，穆娉婷两边碰壁，不由的也有些不高兴了。电话一响，就带着气接起来，说了没两句话，就直接开始骂人了。
穆娉婷底子太好，即使是破口大骂，在嘈杂的酒吧里面也只是多增加了几分性感。杜若却听得眉头皱的愈发紧，等穆娉婷挂了电话，她小心的问：“娉婷姐，怎么回事？”
穆娉婷仰头就倒下去了一杯威士忌，骂了一句“丫的！”缓了缓才道：“电影的女一号定了，定的林瑶。”
“不是说，制片方和导演都觉得……。”
穆娉婷沉默了一下，“小若，是……陆修寒从中插手的。这事怎么会闹成这样的？我不过一年没有联系你，你们怎么就搞成这个样子了？”
舞台上，唐青青结束了一曲，掌声和尖叫声停止以后，魅惑的声音低低的再度响起，“有一首歌我很久没有唱了，今天是个很特别的日子，我打算把它送给我最好的朋友。希望她可以幸福快乐，我们可以像从前一样。”
杨千嬅的。唐青青的粤语不甚标准，声线却掩盖了不足。
杜若的视线变得有点模糊，苦笑的喝了一大口鸡尾酒，对穆娉婷道：“娉婷姐，那个女二号，我现在说想试试的话，还有机会么？”
白子帆和穆凡回来以后就发现气氛不对。
“你们俩吵架了啊？”白子帆不敢问穆娉婷，戳了戳杜若。穆凡打开他的手，转而问坐在沙发上面，面色阴沉的穆娉婷：“姐，这是怎么了？”
“怎么了？你姐辛辛苦苦种的白菜，就要被猪给拱了！”穆娉婷对林瑶是没有一丝一毫的好印象的，这样的人却来演自己辛辛苦苦创造出来最珍视的角色，确实叫人崩溃。
白子帆谄媚的倒了杯酒，陪着笑脸：“别生气了，你告诉我是哪只猪，我叫人抓回来咱们来一顿全猪宴。”
穆娉婷白了他一眼，骂了一句白痴，脸色却有了缓和，拉起杜若的手说：“小若，你刚才跟我说的话……当真？”
杜若拿起白子帆还托在手上的酒杯一饮而尽：“当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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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林瑶的事情一闹，本来就低迷的气氛就更加消沉了，唐青青驻唱一结束，穆凡就提议今日到此，改日再聚。
白子帆送穆娉婷。
唐青青和酒吧的一个合租朋友一路机车轰鸣，拉风的离开了。
杜若觉得晚上的空气不错，想要走走，叫穆凡先走，穆凡自是不肯。
“我把车停在这边，明天再来取，今天就舍命陪君子了。”
杜若看他说的这么大义凛然，也不再推辞，正好他开车撞陆修寒的事情，两个人还是说开了的好，否则总会有一个节在那里。
两个人走了几分钟，到了一处相对僻静的地方，杜若正要开口问撞人的事情，一辆车从后面追上，停了下来。
杜若回身看到那辆迈巴赫，一时间竟不知该作何反应。
陆修寒从车上走下来。
半月不见，他清瘦了不少，脸上的棱角更加立体深刻了。几步走到两个人的身前，也没有看穆凡，“回家。”
杜若很意外，被他拉着手走了两步，才反应过来，甩了两下没甩开，只能弓起身子企图用身体的重量阻止他继续拉扯自己。
“你放开她，陆修寒。”廖凡出手阻止。
陆修寒狠戾的看着他：“廖凡，这次我放过你，并不是怕你、拿你没办法，你要好自为之。”然后一把推开他抓着杜若肩膀的手。
这时候司机韩询拿着陆修寒的大衣下了车，看到眼前的一幕，低低的道：“陆总。”
“拦着他。”
韩询得了命令，一只手臂上挂着陆修寒的大衣，几步窜上来，制住廖凡。韩询是军人退伍，廖凡虽然也有些身手但是同专业的较量起来就落了下风。
杜若被陆修寒半托半抱的丢进了车的后排，车门被大力的关上，陆修寒半个身子压了上来，在狭小的空间内将她禁锢的一动不能动。
韩询制服了穆凡，迅速的上车，端正的坐在驾驶位置。
“开车，回家。”陆修寒命令。
杜若还半躺在车座上，抬手就在垂在他的胸口，力气不小，手腕被他抓住，用了同样的力气。
紧紧的，一路都没有放开。
车子进了陆家大门，陆修寒还是一动不动，冷声对韩询道：“你下车。”
韩询下车。
“我不是说过，不准你再去那种地方？还和一个男人深夜漫步，你是怕没有狗仔队跟踪你是么？怕明天的头条没有爆炸新闻是么？”陆修寒贴的很近，身上有淡淡的苏打水味。
杜若动不了，只能干瞪眼，“放开我！陆修寒，我到什么地方是我的自由！你怕我丢你们陆家的脸，可以跟我离婚！”
离婚这两个字一出，两个人都愣住了。
杜若撇过头，眼泪不争气的泪水盈满眼眶，不敢眨一下：“陆修寒，你受不了我，可以不受。”
陆修寒喘着粗气，把头顶在她的肩窝，低低的叫了一声，“小若。”
良久，他再次开口，“我受伤了。”
“恩。”
“没告诉你是怕你担心。”
“……你多虑了。”
“为什么不去看我？”
“我这人记仇，算是还你的。”杜若说完，神色一顿，慌乱的错开他的视线。
陆修寒敏锐的从中听出了端倪，抓着她的下巴，逼她和他对视：“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你快点起来，我快要喘不过气了。”
陆修寒微微起身，留给杜若活动的空间，眼中有了关切：“小若，你上次失踪了那么久，是……受伤了么？”
“做了个小手术。”杜若说的云淡风轻。
“伤……在什么地方？”
杜若笑，淡淡的道：“我那天不是告诉你了。”
她说：“陆修寒，我胃疼，你能不能马上过来。”他说：“我现在在一个活动现场，抽不开身。”
“对不起。”陆修寒蹙着眉，目光从杜若的脸上移到胃的位置。
杜若吃力的挣扎了两下，坐起来，“你别那么看我，要是真的觉得对不起，倒不如答应我一个要求作为补偿。”
“好。”
“以后离林瑶远远的。”
“……除了这个，小若。”
本也知道他不会同意。
“行，那你把临江边上那个别墅给我吧，以后我离了陆家也好有住的地方。”
陆修寒迟疑了一下，想说什么，最后点点头，“好，我明天就叫人办过户手续。”
“那就谢了。”杜若笑的眼睛里面都有了泪花。
瞧，她不过就是肚子上多了个口子，换来一座独栋别墅，多划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