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纪

白光缭绕之间，莫大的蛇躯横陈星空，冰冷而妖异。
蛇盘虚空之间，若有人靠近去看，就可见，在那盘绕的狰狞蛇躯之中，似有一青年身影若隐若现。
呼呼~
肉眼不可见的细微之处，近乎无穷无尽的毒虫自蛇躯之上浩荡而下，呼啸来去。
星空之内，一切有形无形之物，尽数被啃噬一空。
极远处，一处被白光彻底笼罩，却尚未被彻底啃噬完全的恒星残骸之中，一道意志艰难的躲避着白光的照彻。
“啊！”
意志暴戾且痛苦，呻吟着。
一切都没了。
望着残碎的恒星，以及几乎看不出模样的悬空山，悬空老祖心中尽是惨然。
没了，没了，一切都没了。
回想着那将偌大悬空山揉捏成球，扫过星海的巨蛇，哪怕仅剩了元神意志，他都止不住的颤抖。
这是他修成坐忘之后，第二次感觉到真正的死亡危机。
第一次，就是秦禹。
这头巨蛇未必比得上秦禹，可面对秦禹之时，尚且有龙蚀界诸多圣地宗门，甚至于上界大神相助。
可面对这头巨蛇，自己重伤未愈，且身处绝地，甚至于，封天箓都被人攻破。
“这到底是什么世界……那头巨蛇，又是什么东西？”
悬空老祖心中呢喃，望向那比之初见缩小近半的巨蛇，心中凝重，甚至有着一抹绝望。
他之一生，不知入过几多绝地，可却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世界。
毫无灵机不说，还在以超乎想象的速度，吞噬着一切散逸的灵机，让人不寒而栗。
这头巨蛇的身躯强绝，神通更是堪称恐怖，放眼一方有着灵机的世界，甚至能掀起灭世浩劫。
然而在这绝地，却也不过仅仅蔓延到数十上百个星系，就已经显现颓势。
如此下去，无需多久，这具蛇躯就会被彻底榨干，消失在茫茫星空之中。
巨蛇如此，他又何能例外？
哪怕有着封天箓保护自己的元神不灭，他都能感觉到自己的元神，在不可抑制的走向衰亡。
似乎不可逆转一般。
“我不甘！”
悬空老祖极力收拢着悬空山残骸中仅存的灵机，意志攀升到了极限，欲要在绝境之中寻到生机。
坐忘境念动间游神冲虚之外，元神冥合天地，与道混同，上可追溯过去，下可洞彻虚空次元。
他晋入坐忘已不知多少年，更有至宝在手，不惜代价的催动之下，终于于这剧毒白光的笼罩之下，感知到了生机所在。
“那是……”
悬空老祖心神恍惚，于茫茫白光缭绕之下，他居然看到了一个人。
不同于被那蛇躯盘绕在内的不知名尸体，那是一个真正的生灵！
“哈哈，天不亡我！”
悬空老祖心中大石终落，心念一动间，封天箓所化之流光已然裹着他残存的意志呼啸而去。
……
“自主分裂？不对，不止是这样，这些毒虫不是独立个体，彼此之间相连，又不相连……换而言之，它们彼此能够分担伤害，也可以将伤害汇聚一处……”
“以这些东西的特性而言，灵炁粒子不应该躲得过它们的吞噬才是……”
“它们，似乎惧怕灵炁？还是说……”
苏杰漫步于白光之中，感受着毒虫啃噬灵炁的动作，暗暗皱眉。
白光一日不得破，玄星就一日不能真个踏出太空，哪怕有着符道加持，他自己也不能在这其中停留太久。
白光笼罩近乎无穷尽，苏杰高速踏行数月之久，却仍是无法看到边缘，甚至没有看到任何其他的东西。
所见，尽是白光，好似走入一片毒虫的海洋。
终于，他停下了脚步。
“距离应龙推算的异变，只有900天了……”
苏杰盘膝坐于虚空之中。
说是虚空也不准确，因为无尽白光、毒虫纷至沓来，甚至让他感觉到拥挤。
他的神色沉凝，手指不住的抚摸着水晶骷髅头。
没有人比他更熟悉这骷髅头了，但，也仅限于外，其真正的内在，他还不曾真正触及过。
不是不能，而是不想引出更大的祸患来。
“诸神大世界吗……”
苏杰低语着，神意自手指没入水晶骷髅头上早就刻画完成的符文纹路之中。
现实数十年，梦中数百年，他绝大多数的精力都放在这水晶骷髅头之上。
现在，也是验证之时。
嗡~
如同刺破了一层虚无缥缈的隔膜，旋即，极度刺耳的声音在苏杰的心海炸响。
尖锐、错乱、诡异……
好似千万人在歇斯底里的咆哮，又好似无数鬼神在低语哀嚎，混乱至极的讯息一下涌入。
犹如巨浪滔滔，不住的拍打向苏杰的意志。
“意志冲击比二十年前强大了数百倍都不止！”
苏杰心头一震，坚如磐石般的意志都被撼动了一瞬。
但他早有准备，心念一动间，已然将心思沉凝下来，在一重一重的拍击之下，继续向着水晶骷髅头的内部侵入。
为了今日，他准备了数十年，是以，哪怕这意志冲击强大的超乎想象，他还是生生忍受了下来。
向着其中进军而去。
……
呼呼~
白光沸腾，无数毒虫躁动，奔腾。
封天箓的裹挟之中，悬空老祖极为痛苦，白光之中的恐怖消亡之力无法损毁封天箓。
可他受创太重，元神已难以维持完整，流失大了太多。
“不妙，不妙……长此以往，不需半月，我就将彻底消失，什么长生，不死，都将成为笑话！”
悬空老祖心中越发急切，终于，在不知多久之后，他看到了白光之中盘膝而坐，似在休息的青年。
……
混乱、颠倒、错乱……
苏杰缓慢的感知到了水晶骷髅头中的东西，渐渐地，他似乎在这错乱之中，看到了一方不住旋转的漩涡。
“黑洞？不对，是空间通道？或者说，是世界坐标？！”
苏杰心中陡然升起明悟。
同一时间，他感知到了身后玄星意志强烈到了极点的示警！
一瞬间，他只觉摆放在自己面前的水晶骷髅头变成了传说中的潘多拉魔盒，似有无法形容的大恐怖在其中。
打开？
还是……
苏杰停下了动作。
不是犹豫，如他这般人，一旦下定决心根本不存在犹豫的情况，之所以停下，是因为这漩涡想要提前打开，需要钥匙。
或者说‘祭品’。
“姑且将之称之为空间通道，但想要跨越这空间通道却不是没有代价的……”
苏杰心思电转，这并不难理解，而他也不是毫无准备。
那头依附于韩方白之身，自称为神的匠神，正好适合。
但他还不及做出动作，心头已然生出莫大的警兆，莫大的危机一下涌上心头。
“这是？”
苏杰心神一震，已然感知到，似有一股强大的异种精神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涌入自己的身体。
似要吞噬自己的灵魂，霸占自己的身躯！
“夺舍？！来的正好！”
熟悉的感觉再度降临，苏杰不惊反笑，有过上一次险些被夺舍的经历，他哪里能没有丝毫的反制，防备？
更何况他此时手握着骷髅头？
“那就用你做祭品吧！吞！”
几乎就在那异种精神力入侵的同时，他心神一动，直接引动了水晶骷髅头。
反吞向欲要夺舍自己的异种精神力！
“嗯？！”
水晶骷髅头暴起的同时，刚侵入苏杰身躯的悬空老祖就感觉到了不妙。
他的精神修持极高，为人更是极为果断，感觉不妙的同时，立即就要退出这具躯体。
但又哪里来得及？
他神意退走不及一半，一股难以想象的剧痛就随之降临。
“怎么可能？！”
悬空老祖惊怒至极，就看到十三颗狰狞可怖的骷髅头，生生将自己那一半元神吞了下去！
更沿着莫名的轨迹，欲要将自己也吞下去！
“这是什么东西？！”
悬空老祖心神狂跳，不假思索的燃烧了残存的灵机，就要避开那骷髅头的吞噬。
呼！
这时，苏杰的神意也回流入身，眼见一道流光划过，直接抬手，将其抽打了回去。
“啊！”
“且住，且住！”
悬空老祖意志震动，欲要与这不知名的生灵沟通。
但苏杰哪里有心思与他沟通，手一松，十三颗狰狞可怖的骷髅头已然沸腾而起，将那残存的元神一并吞了下去。
嗡！
血色的流光自骷髅头上一闪而过。
“够了？还有盈余？”
苏杰心神迅速沉凝下去，沿着那血色寻觅而去，毫不犹豫的扎进了那大张的空间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