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映生看完资料, 回了个“ok”的表情。
王一鸣那头看人答应了,就找方小如聊天, 见过真人, 标准的大美女,道界的道花。
关键是人实力强, 不是花瓶。
【方美女, 你最近在哪儿发财啊?】
好一会都没回应,王一鸣退了群睡觉去了。
方小如正在等孟映生回复。
孟映生去厨房切了几片西瓜回来,方小如已经给他发了一波红包雨。
“……”
孟映生敲群主,把他的小徒弟拉了进去。
群主是鹤云道观的道长,慈眉善目, 他很友好的在群里发通知。
【都出来, 来道友了啊, 是个萌妹子。】
后面是重点, 群里一下子炸出来很多尸体。
【欢迎道友, 微笑。】
【欢迎道友, 微笑。】
下面齐刷刷的排队, 排的很长。
三叶受宠若惊的拿着手机,求助的看向师傅。
孟映生让她随便发点什么,不发也行。
三叶觉得不发不太好,她踌躇半天,中规中矩的发了三个字。
【大家好。】
【妹子在向我问好。】
【说的是大家好。】
【我别名大家。】
【……】
道界男女比例眼中失调, 差不多是一百比一。
三叶没进来前, 群里只有两个女的, 一个是四十多岁的中年女人,道行很高,大家都亲切且尊敬的称呼她红姐,还有个就是方小如。
群里的公主。
红姐性格孤冷,很少在群里冒泡,方小如就不一样,她在群里很活跃,长得美艳动人,条件优秀,不怕见光死。
见过的道友都往外面传她的美貌,她的名声就打出去了。
明里暗里追她的人有很多。
平时方小如说个话,会有不少人回应,这会儿很快就被刷了下去。
习惯了众星捧月的方小如顿时不悦,她把手机扔到了一边,脸色很难看,过了会她又拿起手机,按了个号码。
“孟大哥,群里那么乱,让三叶进来好吗?”
孟映生悠闲的喝着茶:“没什么不好的。”
方小如关切的说:“有些人说话不知道分寸,什么都说,我担心他们伤到三叶。”
孟映生轻笑:“有我在,谁也欺负不了她。”
方小如脸上的表情僵硬,半天都没说一个字。
群里的人在问三叶师承何处,入行几年,多大了,在哪个城市,还有的说自己会看面相,免费给看,不用钱。
接着就有人出来说群规——新道友发半身照。
【对,要照片,这是群规,谁都一样。】
【快点啊妹子,我等着看完照片去厕所。】
【你可以拿着手机进去。】
【我没那个习惯,妹子呢?妹子?呼叫妹子。】
【吓跑了?】
【不是吧?进群到现在就发了三个字,我现在严重怀疑新道友不是妹子,是哥们,只不过用了个萌妹子的昵称,耍我们玩。】
【妹子快出来打脸。】
三叶茫然的把手机拿给师傅看。
孟映生瞥了一眼,群规?要照片?什么鬼东西,他进群的时候怎么没人说?
“别管。”
话落,孟映生就挂了方小如的电话进群刷评论,这一看才发现群里多的是老司机跟小司机。
见着女孩子,一个比一个兴奋,没皮没脸,毫无形象可言。
事实证明,不管哪一行,单身狗都多。
孟映生在群里发了个红包,并发过去一句话。
【我徒弟,还请诸位多多关照。】
群里迷之安静。
直到一人领了红包,后面就出来一波领红包提示,那种安静才被打破。
【原来是有主的啊,道友,你早说啊,害我们一群光棍激动了这么久。】
【散了散了散了。】
过了会,话题又因为一个道友转了回去。
【就是,我激动的都画错了符,废了两张黄纸。】
【自己技术不行也怪妹子?】
【能问一句是怎么收的徒弟吗?我也想收一个,特么的就是收不到。】
【可能是你丑。】
【……】
方小如把打完的字一个个删掉,顶着一张臭脸下楼去健身房,打沙包撒气去了。
那女孩哪一点都比不过她,凭什么得到孟映生的关照?
就因为是个结巴,看着可怜?
方小如一拳把沙包打飞,她看上的东西,没有得不到的。
人也是一样。
.
群里那伙人虽然看着嬉皮笑脸,没个正形,其实都有真本事,没有李老道长那样的神棍。
他们在各个城市出没,有趣的单子会在群里分享,接了搞不定,或者是觉得酬金低不想接的单子,都会往群里一丟,谁想接就接。
孟映生让三叶进去,是希望她多结识道界的同事,通过他们的口述可以了解到那些奇闻异事,看他们是如何利用道术来解决的,多听多看多想,也是一种积累,或许能悟出些什么。
另外,还有个目的就是,哪天他有事抽不开身,她遇到了麻烦在群里喊一声,附近要是有哪个道友,也能帮她一把。
孟映生有了个徒弟,操碎了心。
思绪回笼,孟映生将盘子推到女孩面前:“把西瓜吃了。”
三叶在看新闻热点:“不吃。”
“真不吃?”孟映生说,“冰箱里没有了,这是最后一片。”
三叶听师傅这么说,就改变主意的把西瓜吃了。
孟映生拽纸巾给她擦手:“村里有几户人家地里种了西瓜,师傅看了,个头挺大,从外形上来看,应该都熟了。”
三叶刷地抬头,眼神古怪。
孟映生屈指弹她额头,力道不重:“看什么,师傅不是要你去偷,是让你拿钱出买。”
他摸了摸下巴:“顺便问问怎么种的,明年我们也自己种。”
明年?三叶心想,明年师傅还会在这里吗?
孟映生啧了声:“小叶子,你这发呆的毛病不见好,反而还严重了。”
三叶不好意思的抿抿嘴。
孟映生摆出一副长辈的姿态:“有心事啊?”
三叶摇头:“没,没有。”
孟映生笑着看她:“还是因为钱同学?”
三叶说:“真没。”
“有就有,师傅虽然在道观里生活,但也有青春期,也会迷茫彷徨。”孟映生睁眼说瞎话,其实他完全没,天天修道,“既然拒绝了,就不要想了,你会遇到更好的。”
真没想那件事,三叶解释不清,无语的起身上楼。
孟映生看出她害羞了,佯装生气道:“师傅还没说完,你就走了?”
三叶回头,杏眼微瞪:“不,不,不跟你说,说了!”
不得了,平时乖顺的小徒弟竟然生气了,孟映生还是头一回见她那样,觉得好笑,也真笑出了声。
三叶:“……”
.
下午孟映生带着徒弟去了杜全安的别墅。
杜全安虽然开着公司买了别墅,但他并没有丝毫傲慢,也没什么威严跟架子,客客气气的,满脸和善,看起来就是老好人一个,伸出来的手不是享福的手,显得粗糙无比。
“天师,我朋友已经跟我说了,我家的事就摆脱您了。”
“你儿子在家吗?”
“在的,他脖子疼的厉害,补习班我都没让他上了,就在家待着。”
“每天夜里两点?”
“对对,就是那个时候。”
杜全安提起来就叹气,为这事急的他静不下心来工作,头发都白了一撮。
孟映生没有立即进杜全安的别墅,而是在小区里走了一圈,看了看周围的环境,最后把视线放在不远处的人工湖那里。
杜全安擦了把脑门的汗:“天师,这小区有什么问题吗?”
孟映生说:“有。”
杜全安疑惑的问:“小区里要是有问题,那怎么就我家出现怪事?别人家没有?”
孟映生问道:“你家是哪一栋?”
杜全安指了指:“就那边那栋,门口种了向日葵的。”
孟映生眯了眯眼,转头说:“杜先生,我先回了,夜里我再过来。”
杜全安惊讶的啊了声:“这就走了?不进去吗?天师,我知道您要来,早早就让我老婆张罗好了晚饭,不如吃了晚饭在我家待一待?我家电视电脑都有,客房也收拾过了。”
孟映生说:“我还有事。”
“放心,我既然接了,就会帮你解决。”
杜全安连声说:“好的好的。”
其实是孟映生对风水这一块接触不深,心里有猜测却不能确定,他找风水行家师兄说明情况,看对方那边给出的结果跟他的是不是一样,要是有区别,区别大不大。
师兄没回,孟映生找个阴凉的地儿站着。
“叶子,你有看到什么吗?”
“阴气。”三叶说,“很,很多。”
孟映生嗯道:“还有呢?”
三叶把额前被汗水沾湿的发丝拨了拨:“风,水不,不好。”
孟映生敲着女孩热红的脸:“你还知道风水啊。”
三叶说她知道一点,看过书。
孟映生揉揉她的头发,一本正经的说:“师傅不是很懂风水,你多努力努力,以后师傅跟着你混。”
三叶说:“忽,忽悠我。”
“胡说。”孟映生一脸真诚的笑着说,“师傅从来不忽悠人,更不会忽悠你。”
三叶偷偷瞪他一眼,这也是忽悠。
背包里的手机响了,三叶正要把背包拽下来,一只手已经伸过来拉开了背包拉链,从里面拿出了她的手机。
“你把手机放兜里不是方便很多?”
三叶不想放,天热,兜里都是湿的,她接过手机一看,是个陌生号码,想也不想的就挂了。
结果刚挂掉,手机又响了,还是那个号码。
这回三叶接通了,她站在师傅旁边,对着电话那头喊:“喂。”
那头传来一道女声,试探的问:“三叶?是三叶吗?”
三叶微愣:“是,我。”
那头的女声变得激动:“三叶啊,我是你徐阿姨。”
三叶的脸上出现惊喜的表情:“徐,徐阿姨好。”
徐梅说:“你上次留的号不是这个,换了怎么也没跟我们说一声,阿姨找你费了好一番心思。”
三叶说她忘了。
徐梅也没真的不高兴,她问了一连串的问题,在哪儿,做什么工作。
三叶说自己是画画的。
孤儿院里的所有人都怕她,因为她能看见鬼。
徐阿姨虽然没明说,三叶知道她也怕,所以三叶没说自己进了驱鬼师的行业,跟着师傅到处抓鬼驱鬼。
“画画好,是门艺术,有出息。”徐梅明显的松口气,她说起正事,“对了,三叶,你还记得圆圆跟小杰吗?”
三叶:“嗯。”
圆圆跟小杰是三叶最要好的朋友,但那是在四岁之前。
四岁那年秋天,三叶跟他们一块儿玩沙子,看到一个小姐姐也在玩,就把小姐姐指给他们看,他们说没有小姐姐,她那时候不懂,只是觉得奇怪,小姐姐不就蹲在那里吗?
为什么大家都说没有?
因此三叶很认真的蹲过去找小姐姐说话,还做了个蛋糕给她,结果大家吓跑了。
当晚三叶被院长叫了过去,说那个小姐姐几年前就死了。
趴在外面偷听的大孩子全都听见了,就鬼哭狼嚎的告诉了其他人,三叶能看到死人的事很快就在孤儿院里传了开来。
从那以后三叶就被孤立了,她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睡觉,一个人玩,再也没有人愿意跟她做朋友。
离开孤儿院那天,三叶见到了圆圆跟小杰,他们隔着老远的距离看她,像是在看一个|病||毒|携|带者,生怕自己被传染。
徐梅说:“阿姨这儿有他们的联系方式,你要吗?”
三叶说不要。
“那时候他们都还小,害怕也是正常的。”徐梅温婉的说,“现在长大了,应该不会再那样的。”
三叶说:“还是不,不联系了。”
徐梅想说什么,终究只是叹口气,虽然老话说人怕鬼三分,鬼怕人七分,人比鬼还要可怕得多,但未知背后的想象会加深恐惧。
身边有个人能看见鬼,多少都会介意,怕自己的生活会因为对方造成什么变化。
顿了顿,徐梅说:“三叶,其实阿姨打电话给你是想告诉你,圆圆跟小杰前段时间都已经跟家人相认了。”
“当初家人的放弃可能只是迫不得已,没有办法才那么做的,现在挺过来了,情况好了,一家人团聚,和和美美。”
“阿姨相信有一天你会跟圆圆小杰一样,有自己的家人。”
徐梅主要是怕这孩子生活艰难,没朋友没亲人,一个人孤孤单单的,话又说不好,被周围的人嘲笑,心里自卑,承受不住这个社会的残酷,做出什么极端的选择。
所以徐梅才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她,有希望比没有希望要好很多。
三叶看着趴在树上面的知了,没有说话。
徐梅还是把孤儿院其他几个孩子的联系方式发给了三叶,多个朋友多条路,总有人愿意在你摔趴下的时候拉你一把。
三叶想了想,把那几个号码都存在了手机里面,备注的是他们的小名。
孟映生听了个大概,摸摸女孩的脑袋说:“既来之,则安之。”
三叶嗯了声。
找到以后会是什么样呢,她没想过,也不想问为什么把她丢到孤儿院门口,就算知道一个答案,这些年的经历不还是存在着吗?没有意义。
“其实你已经有家人了,师傅不就是吗?”
孟映生看女孩红了眼眶,他眼皮就跳,“不准哭鼻子,把眼泪给我憋回去!”
三叶用手遮住眼睛哭。
孟映生愣怔了几个瞬息,无奈的把女孩揽到怀里,拍了拍她的后背。
“师傅跟你一样,也是孤儿,但师傅就从来不哭。”
“你,你是男,男子汉,我不,不是。”
“……”
.
晚上十点多,孟映生收到了师兄的回复,跟他猜测的大同小异。
只是风水问题,孟映生让三叶留家里睡觉,他自己去。
三叶要跟着,她为了证明自己不困,还蹦跳了几下,孟映生哭笑不得的随了她得意。
孟映生去杜全安的别墅,上上下下的逛了一遍,对他家的所有家具摆设都研究了一番。
等到了夜里两点,杜峰果然跟他父亲描述的那样倒竖在了房间里。
孟映生对着虚空弹指,一道金光从他指间流窜出去,直直打在如同石碑的杜峰身上,碰到的一瞬间就像是被吞噬掉了,消失无影。
那金光只有三叶能看得见。
下一刻,杜全安跟他老婆就看到儿子|软||倒|了地上。
杜全安把儿子抱到床上让他睡好,请天师去楼下说话。
夜深了,孟映生很接地气的打了个哈欠。
杜全安跟他老婆都是一脸“原来天师也要睡觉”的惊诧表情。
孟映生的嘴角轻微抽搐。
茶水端上来,孟映生没喝,他出门前喝了三叶泡的花茶,喝多了,现在看到水就想上厕所。
三叶跟师傅相反,早就口渴了,端起茶吹吹就喝。
孟映生看她喝,更想上厕所,他赶紧进入正题:“杜先生,这一片是湖景房,可是湖水的走势不好,到了半夜,湖水中的阴气散发出来,刚好会流过你家。”
杜全安尚未说话,他老婆就跟他急了。
“我让你买前面那栋,你非要买这栋,要不是因为你,儿子会吃那么多苦?”
“你跟我吵什么,还不是因为你说就喜欢那个湖,觉得风景好,我才买的这儿,想让你视野开阔一些,看的舒坦一点?”
“到头来还成了我的不是?”
“本来就是,我实话实……”
杜全安话没说完,就被揪住了耳朵,他老婆那动作那架势,一看就是平时没少那么干。
师徒俩全程懵逼。
孟映生挑眉:“传说中的妻管严?”
三叶心想,应该是吧。
孟映生上下嘴皮子一碰,百闻不如一见。
夫妻俩闹了片刻,似乎是才意识到家里还有两个客人,赶紧尴尬的匆匆收场。
孟映生同情的看了眼杜全安。
杜全安干笑,年轻时候怕,这个岁数还是怕,怕习惯了,他咳嗽两声,试图化解尴尬的氛围,结果反而更尴尬了。
“天师,那我只能搬家?”
“那倒不用。”孟映生说,“我看了你家的摆设,你是做生意的,在意讨口彩的东西,发财树买了不少,其中两盆放在二楼的楼梯口,正对着你儿子的房间。”
这下好了,发财树是杜全安买的,他老婆又跟他闹了起来。
“我让你买铁树,你说不行,就要发财树,发财发财,发个屁财,儿子的命都快发没了!”
杜全安耳朵快被揪掉了:“天师跟他徒弟都在,你能不能注意点?”
他老婆闹了个大红脸。
杜全安都没脸了,他揉揉通红的耳朵,心里头愧疚,没想到儿子遭罪是自己害的。
“天师,你接着说。”
“发财树可以隔绝阴气。”孟映生不快不慢的说,“湖水中的阴气经过你家,一部分从你儿子房间的窗户里流进去,结果全都堵在了他的房门口。”
“其实这也没什么,因为这股阴气并不是很强,一般人也就感觉二楼比较凉爽而已。”
“可二楼有一面很大的仪容镜。”
杜全安猛地扭头去看他老婆:“谁买的?是谁臭美,偏要买那么大一面镜子?”
他老婆装作没听见。
杜全安可算是扬眉吐气了一回。
孟映生忍俊不禁,两口子还挺有意思,他下意识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那是三叶喝过的,她都没反应过来。
这一幕杜全安夫妇也没注意到,都关心家里的情况。
孟映生放下茶杯:“镜子将聚集在门口的阴气全部反射回你儿子的房间里面。”
“就这样,阴气从窗外进来,然后又被反射回房间,晚上的阴气越来越重,两点的时候在你儿子房里形成了一股不大不小的阴气漩涡。”
“人体本就属阳,与阴气相冲,睡梦中的人又是处于无意识状态,身处阴气的漩涡中,如同一根漂浮的木棍一般,被一股阴气卷起,最终倒竖在漩涡的中心。”
杜全安哦哦了两声,看样子是听懂了,他不解的问:“那我儿子怎么后来又好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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