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隐后

咸阳东阳府。
面纱遮面的华喜夫人恨恨地看着面前的一组帛画。这组帛画是宫里的画师临摹器工坊一个叫做齐华的小宫女的帛画的临摹图。
短短几日，自己这个高高在上，尊贵的楚国贵族女，秦国太子安国君的正妻华阳夫人的姐姐，就成为整个咸阳宫里的女眷们所嗤笑和谈论的对象。
自己本就因为面部生有大量红色脓疮和斑点而自卑，向不以真面目示人，总是面纱遮面。
偏偏这叫做齐华的小宫女所描画的所谓的上古神女治病救人的组画里的病妇竟然与自己一模一样。
无论是巧合还是故意为之，身为楚国贵族女的自己哪里受过这样的恶气？
“齐华，你真是我华喜的克星啊，是故意耍弄我的吗？为什么非要将这所谓的病妇描画得和我一模一样？我若不好好整治整治你，我岂不是辱没了华喜二字？”华喜夫人恨恨地说道。
一个二十七八岁的男子道“姐姐何必如此耿耿于怀呢？这个叫做齐华的小宫女怎么会有那么大的胆量来故意描画这样的帛画来羞辱姐姐呢？”
言语之人正是华阳夫人和华喜夫人两人的弟弟——阳泉君。
阳泉君走到帛画前，仔细地看着十六幅图，道“大姐就没有想过若是真有这样的上古传说——”
“真有又如何？为何偏这画中的病妇和我一模一样？”华喜夫人恨恨道。
阳泉君摸着鼻子，道“若是真有这样的传说，这组画中的治疗红色脓疮的方法或许可以一试。这画中的病妇和姐姐一模一样，若是巧合，那就是冥冥中上天在指引。若不是巧合，是那叫做齐华的小宫女故意为之，那她又意欲何为？”
“你的意思是——”华喜夫人皱眉道。
阳泉君朝华喜夫人拱手，道“姐姐这些年一直被面部红疮和斑点所困扰，久治而不愈。不如用这画中所描述的方法来试上一试。”
华喜夫人恼恨地望着阳泉君，道“我堂堂一楚国贵族女，竟去给没有定论的药理做试品吗？”
阳泉君微笑道“姐姐忧虑了，我们尽可寻来一些和姐姐有同样病症的人，将组画上所描述的方法用在这些人身上，若确有其效，姐姐再试，也无妨。”
华喜夫人的目光落在组画中的最后一幅上。
最后一幅帛画描画了病妇在经过神女治疗容光焕发，拥有了惊世容颜的情景。
自己多么渴望有一日能恢复成正常人的容颜，不用再戴着面纱出门。
见华喜夫人动摇了，阳泉君道“姐姐——”
华喜夫人摆手，道“不过是寻一些寻常女人来，不过是多付上一些药资，我华喜也不是小气的人，你尽管去寻好了。”
一直被华喜夫人纠缠，四处为华喜夫人寻名医的阳泉君深深吐出一口粗气。
不管这组画上的方法是否有效，但试上一试，终究能拖上一些日子，也让自己能够歇上一歇，不用每日被这个脾气怪异的姐姐所纠缠和斥责。
阳泉君朝华喜夫人俯身，道“为弟这就去办。”
……
咸阳城一处馆舍里，一个驼背的男人坐在嘉山中，慢慢地饮着清冽的泉水。面前的石桌上放着一碗清澈的水。桌子对面站着一个瘦高的男人。
瘦高的男人恭敬地朝驼背的男人俯身，道“燕先生，自从我们的人顺利入了咸阳宫，九高我就一直日夜守候在这里，仔细地盯着这碗蜜糖汁。
想这咸阳城，不，想这整个秦国，再无他人知道吸引荧蝶飞来的方法。已经过去数日，但一直无荧蝶飞出。是不是我们的人——”
驼背的男人正是吕不韦的亲信——燕鹊。
燕鹊举手示意九高不要再继续言语。
“九高，你小看了主人，主人能成为一代大商，不仅仅凭借的是善于把握各国商贾行情，关键在于主人有一双敏锐的慧眼和一颗擅于谋略的心。
他既然能派那个只有十二岁的小姑娘进宫，就说明他对她是足够信任的。至于我们，所能做的就是倾尽全力去配合她，共同完成主人的辉煌霸业。”
九高愧疚地俯身道“九高愚钝了。”
燕鹊挥了挥手，道“你也是辛苦，每日只是盯着这样一碗蜜糖汁，也不是常人能做到的。”
话音刚落，两人忽然都惊住了。
远远的一只蝴蝶呼扇着翅膀朝这边飞来。
九高结结巴巴地说道“燕先生，是，是，是荧蝶，荧蝶循着蜜糖汁的味道而来了。”
不等那荧蝶落在漆碗上，燕鹊呼啸一声，飞身而起。
七彩的荧蝶被燕鹊捏在手中。
两人互相注视了一眼，随后，两人急匆匆地朝附近的一处房屋走去。
……
刺眼的光芒下，荧蝶被燕鹊捏住了腹部。生命只有一天的荧蝶此时已经气息奄奄。
光芒投过荧蝶的四只巨大的翅膀，投射到桌面上。
燕鹊和九高仔细地看着桌面上的字迹。
“咸阳药贵，柴胡、当归、白芍、白术、丹皮、栀子、生姜、合欢皮……
咸阳药稀，生黄氏、山茱萸、复盆子、胆南星……
赠药华喜……”
九高惊惧道“燕先生，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让我们将咸阳城里所有的柴胡、当归、白芍等药材全部囤积起来？”
燕鹊摸了摸下巴，道“那又如何？”
九高忧虑道“若要控制整个咸阳的药材，那可是需要大笔的钱财，况且，这药材可是治病救人的东西，若是被王城里的人知道我们在囤积居奇，怕是要治了我们的罪。”
燕鹊轻轻将荧蝶的尸体放在一个小盒子里，道“主人是做大事的人，最不缺的就是钱财，最擅长的就是囤积居奇。主人能纵横诸国，积攒下大财，自然是有其道理。
尽管去将咸阳城的药材全部购买下来，控制住咸阳的药材，控制住咸阳以外的药材供应。我要在短短数日内令整个咸阳城药贵药稀。
另外，派出百人在咸阳城建数十个吕氏仁医馆，免费诊治，免费供药。”
“这，这，这不是赔本赚吆喝吗？”九高道。
燕鹊挺了挺胸，道“比起主人未来的辉煌霸业，今日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见燕鹊目光刚毅，毫无商量余地，九高只好叹息一声，道“是，九高这就去准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