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

尼玛，他的声音好年轻啊，真不像从一个老头儿的口中说出来的。
我真的乖乖站住了，转身很有礼貌地问：爷爷，有什么事吗？
他捋了捋胡子，确定是真胡子啊，那么用力都没扯下来。他说：跟姑娘很有眼缘，不如一起聊两句何如？
我满脑子狐疑，跟我有眼缘？看上我了？说话还文绉绉的，是想装神弄鬼？……妈啊，不会想用迷药迷晕我吧？还是想骗我钱买他的什么东西？
短短几秒钟，我脑袋里就设想了千万种可能。可是最后我发现他说得对，我们的确有眼缘，因为我居然对他有种莫名的信任，觉得长成这样也不容易，应该不是个坏人。
我说好，然后跟他一起走到了栏杆旁，我们站在一个高台上，可以俯瞰这个城市的全貌，他说：姑娘近几年运势如何？
我说：算不上好，也算不上不好，总体不愁吃穿吧。
他说：桃花运何如？
我说：烂桃花一堆，真对上眼的没有，一直单身呢。
他说：姑娘对于婚娶什么态度？
我说：随缘吧，除非遇到真爱，不然一辈子不婚也有可能。
他又笑着捋了捋胡须，他说：姑娘是个难得的人。
我狐疑着问：何以见得啊。
他笑而不语，仿佛很高深似得，他说：姑娘我给你三个建议，你若做得到，此生必定可以四平八稳，财运亨通，身康体健，否极泰来。
我说：哪三个建议呢？
他说：与人交往远小人，为人处事为谦受益，若遇真情别犹豫。
汗……这不是大家都懂的道理么，我说：这些我都知道啊，具体怎么做能透露么？
他又捋了捋白胡子，然后说：自己去生活中慢慢体会……
我汗……我心想你这等于啥都没说啊，但是还是很礼貌地说了声谢谢。他又说：姑娘的面相和气度都远超同龄人之上，是一块好料啊，可惜，可惜……
我满脑子问号，我说：可惜什么呢？
结果他来了一句：你给我1000，我告诉你缺陷在哪里，要怎么弥补。
卧槽，搞半天是为了骗钱的！我突然就觉得他那白胡子绝对是假的了，这叫什么事嘛！我还以为遇到了世外高人呢！
我没好气地说：这里的算命先生行情价也就50块，我没有零钱，给你100块好了，承蒙贵言啊！
我递给他一百块，他笑而不语地接住了，居然还继续捋了捋胡须！我感觉我易之之出门居然被人摆了一道，心里有点儿不舒服，气呼呼地走了。
没走几步就碰到了戴翔威和刘忆惜，戴翔威说：你跑哪儿去了，找半天找不到。
我说：哎，别提了，遇到个白胡子老头非拉着我算命呢。诺，就是那个。
我回头一指，结果，哎，人呢？怎么这一会儿功夫，突然就不见了。
他朝我指的方向看了看，他说：哪有什么白胡子老头，你当你看故事书呢。
我说：刚才还在这儿呢，怎么一会儿功夫就不见了，不会我真遇到了世外高人吧？
他猛拍了下我的头说：得了吧，这地方江湖骗子倒是很多，世外高人还是去书里找吧。
好吧……我一阵郁闷，跟着他一起混到了寺庙里面，他果然神通广大，寺庙也有认识的人，我汗！我平生第一次吃了一顿斋饭，味道还不错，现在和尚的待遇也大大提高呢。
我和戴翔威属于那种聊什么都能聊到一块儿的人，一片菜叶、一个土豆都能衍生出一个话题的那种，整个饭桌上我们两讨论来讨论去，相互调侃互相打击，刘忆惜想插话，又怎么都插不进来，那猴急的模样看得我特别乐在其中。
这一天的功夫真的是超级嗨森，我们玩玩闹闹追追打打的，我发觉戴翔威只要和我在一起，都会非故意遗忘刘忆惜的存在。从刘忆惜的只言片语里，我大概能够判定，他们小时候肯定是感情特好的那种，不排除戴翔威曾经对刘忆惜也是有点儿别样的情感成分在的。
想到这儿，我突然对戴翔威就有了极大的好感。因为他对我的这种感觉特别真实，是发自内心的，是无意识的把刘忆惜排除在外。我想了半天，突然就有了一种对爱情的向往。
快到黄昏的时候，我们才到家。戴翔威执意先把刘忆惜送回家后再把我送回去，虽然明显我比刘忆惜家里近很多。白富美刘忆惜，住的自然是与戴翔威住所不差上下的高档地方。
她下车的时候，神情都带有一丝自豪和傲慢。我看着她曼妙的小身影，那身段，那姿态，那背影，果然可以颠倒众生。
我说：戴孙孙，你家表妹还真是十里八方的大美人儿啊。
他居然很自豪地说：那当然，有这么帅的表哥当然就有漂亮的表妹。
我拧了下他的胳膊，我说：有你这么厚脸皮的表哥，才有这么尖嘴猴腮的表妹吧？
我这么说他居然也不生气，还笑嘻嘻地说：切，你就羡慕嫉妒恨吧。
我对他竖起了中指，然后我们狼狈为奸地又跑去吃了一顿烧烤。这家伙在我的带领下，已经可以无所顾忌地当街吃着烤串了，我嘲笑他已经从高富帅变成了市井小民了，他边啃着羊肉串边说：还是这样活着好，惬意。
回到家洗了澡，舒舒服服地坐在了床上后，我又想起了白胡子老头对我说的那些话。虽然因为他收了我的一百块钱愤愤不平，但是不得不承认，他说的那几句话正中我的要害。我想不管他是不是江湖骗子，他的话对于我来说还是十分受用的。
后来我把这事儿当笑话讲给仙女听的时候，仙女居然煞有其事地专门叫老刘陪她去那个庙里敬了香，仙女说没准这老头儿真是世外高人，还是得虔诚点儿去拜拜。
我汗……从小灌输我她就是天仙也就算了，居然连这个也信，不愧是迷信专家！
我在多方面了解吴淞的公司后，毅然决定了去他那儿上班。上班头一天，吴淞童鞋为了庆祝我们成为战友，顺带巴结下戴翔威，还专门摆了一桌。
到了饭店之后我才发现吴淞这回邀请的人有点多，居然把戴翔威辰溪两口子、高中时的好友阿健晓彬都叫了过来。我看到这一幕，瞬间脸色就不好了。
吴淞把我拉到一边，说：之之，这些人不仅是我的朋友，也是当地有头有脸的富二代，我们在商言商，私人感情先放一边，我相信你做得到。
我看着他真诚的眼神，再想想，也的确如此，高中的时候就知道他们这几个人的家庭条件都不差上下，而且据说当时几个人一起追的刘忆惜，最后被辰溪追到了手。戴翔威因为长我们几岁，所以和他们关系只是一般，不过也都算认识，毕竟是一个圈子里的。
好吧，既来之则安之，我说：吴淞，你是我的老板，你怎么安排我都听你的。
他听到我这么说，立马松了口气，他说：其实今天不单单是为了巩固大家的关系，也是希望你和辰溪他们的关系能够缓和，我问过辰溪，他说他不计较，毕竟是他对不起你。所以主要是看你。
我心想，原谅是不可能了，做朋友也是不可能了，但是生意伙伴，还是可以利用下吧。于是我对吴淞说：没事，我知道该怎么做，我为你做事，不会放太多私人情感。
他点了点头，大家都坐下了，我们也入了席，气氛还算不错，毕竟曾经大家在学生时代都一起玩过，怎么都算是有些交情。
我的座位和吴淞一起，离辰溪他们很远，戴翔威被刘忆惜拉着坐在了旁边，刚好和我面对面，时不时趁大家伙儿不注意的时候对我挤眉弄眼，我也不稀得搭理他。
大家寒暄了一阵之后，吴淞站起来表示了今天聚会的主题，感谢了下他开业以来大家对他业务上的照顾，另外就是介绍我，说我从今以后就是他们公司的销售经理了。
吴淞话音刚落，刘忆惜就冷嘲热讽地说：吴淞，你怎么请这种人来做销售经理，听说她在原来公司什么正经业务都没有，就是狐狸精一个，整天就知道勾搭男人。
吴淞有些尴尬地看了看我，我淡定地站了起来，笑了笑，然后说：我这个人不爱吹牛不爱说空话，是狐狸精还是蜘蛛精，由业务说了算。大家多年未见，今天能够聚在一起，我易之之敬大家喝一杯，我们公司才刚刚起步，希望以后能得到大家的照料，先干为敬！
说完，我一仰头喝下了一大杯红酒，戴翔威是最捧场的，立马就拍手称好，站起来也把杯子里的酒喝了。吴淞、阿健、晓彬也都喝了酒，辰溪想站起来，但是被刘忆惜使劲拉住了，看来，她对我完全不买账。
我又倒上了一杯，走到了刘忆惜的面前，我说：刘忆惜，我单独敬你和辰溪一杯吧。虽然你我并不投缘，但是生意场上只讲究利益不讲究人情，以后但凡用得上我们公司的地方尽管说，保证会给你们提供我们最好的服务。
我举着杯子示意了一下，辰溪也示意了，刘忆惜依然板着小脸，一副完全不屑的样子。换做是私下的场合，我肯定少不了一顿冷嘲热讽。不过今天是吴淞的局，我不想砸场子。
她不举杯，我便拿着杯子与她放在桌上的杯子轻轻一碰，然后仰头喝了。接着回到了座位，跟大家一起攀谈起来。
相比于从前，大家此次的聚会明显商务化了许多，一直在讨论各自对于生意场上的见解，朋友之间的寒暄就少了很多，我多数处于倾听的状态，时不时插一两句话，偶尔举杯一起喝个酒，一顿饭吃得很快。
我完全忽略了戴翔威的存在，在那个饭局上，我没有把他当成我私底下最好的哥们，只是单纯地把他当做合作伙伴，因为阿健和晓彬家的产业和我们合作的期望值很大，所有我一直在努力与他们良好的互动，辰溪和刘忆惜时不时也加入我们的话题，不过刘忆惜当时是以打击我为主，笑话我什么这都不懂啊，笑话我学历低连一些专业术语都不懂啊，之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