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世宠婢

沐嫣虽然很想和慕容青城那样，不理会在场人惊悚的表情，撕下鸭腿大口大口地吃，可到底是女孩子家，慕容青城身边的人大都是从皇宫带回来，或者是凌奈亲自指派的，粗粗看一眼便知不像是在府中当差，男丁虎背熊腰，走起路来虎虎生风，像是从军营里挑选出来的精锐士兵。
人数明显有所增加，想必是刺杀事件的原因，毕竟敢在皇城门口、天子头上动土的并非善类，幕后黑手指不定是什么身份，一回不成也许还会来第二回。
凌奈自是不敢怠慢，虽然此次刺杀事件重要之人并未有伤亡，可纸包不过火，在自己被关押的这几天，早已经捅到了皇上、皇后那里，不知道结果如何，但从将军府暂时没有动静来看，应该是没有大碍。
沐嫣这会儿已经冷静了下来，或者说方才的哭泣有一部分是情绪宣泄，更多的是害怕慕容青城怪罪她，哪怕自己是无辜的，没有人证在，谁知道这帮子皇室都在想些什么？
“对不起，沐嫣。”慕容青城瞅着小姑娘哭红的双眼，低垂的睫毛弯弯，在红扑扑的小脸上留下一道细碎的剪影，模样甚是可爱，不觉令他想起初见时，小姑娘满脸灰尘瞪大眼睛看他的情形。
“殿下折煞奴婢了。”沐嫣揪着衣襟，温婉的声音颤颤，眸子却在往外室守着的男丁身上瞟，也不知道这帮人是不是皇上、皇后派来的，如果让他们知道自己尊贵的儿子竟然对一个丫鬟低三下四，这可几个脑袋都不够砍。
“沐嫣……”慕容青城急了，扶在小姑娘衣衫上的手紧了紧，沐嫣瞄了一眼衣衫上的油渍很是无奈，这货根本就是把她的衣服当做毛巾来擦手吧！
“殿下，奴婢能站着吗？一坐下腿就疼。”说着，还做势摸了摸膝盖，露出可怜巴巴的模样，红红的双眸溢着泪花，亮晶晶的显出几分柔弱与可爱。
“……怎么腿又疼了！韩太医不是说没有大碍吗？”慕容青城伸手想要帮沐嫣揉腿，腾在半空一时做不出下个动作。
他想起古人云‘男女授受不亲’，虽然丫鬟是奴籍，没有身份、没有地位、没有尊严，主子高兴了赏个笑脸，不高兴了就可以打两巴掌。
沐嫣是三等丫鬟更没有什么资格称之为女人，揉两下膝盖似乎也没有什么，但心里感觉怪怪的，在小姑娘面前，该守得礼仪还是要守的。
当即转头对金子吩咐，“银子，快快，把韩太医唤回来。”
“……是。”金子很想提醒自家主子，人家沐姑娘脸上分明写着‘我只是想站着而已’，但主子的决定又岂是他一个下人能够左右的。
不管小姑娘打晕慕容青城是为了什么，在遇到刺杀的时候爬上马车帮助慕容青城逃跑是真的。金子从小在皇宫长大，舞刀弄枪可以，察言观色倒是还不如慕容青城，但心底隐隐地感觉到小姑娘对慕容青城是没有敌意的。
或者说小姑娘意不在利，对慕容青城与其说是讨好，不如说是恭敬多一点儿。
又喊太医！
沐嫣真的要给他跪下了，眼看金子要走出内室，连忙喊道。“金子侍卫！奴、奴婢……腿又不疼了……就不要总是劳烦韩太医了。”
语气很着急，面上表情倒是没有太过夸张，双眸炯炯，流光熠熠。
但其实她的心里是崩溃的，脑补掀桌表情之后真想一巴掌把慕容青城拍到墙上抠不下来。
闻言，金子停下脚步，视线落在慕容青城身上，等着自家主子发话。
“殿下……奴婢的腿不疼了，就不需要再唤韩太医回来了。”沐嫣觉得自己的眼角突突直跳，垂眸敛下眼底的无奈，再抬眸时眸光涟涟，语气轻缓缓得像是在撒娇。
见慕容青城皱起眉头，似乎在认真思考什么的，补充道。“真的，真的，奴婢的腿真的不疼了！”
说完站起身来，像傻子般原本转了几圈，引得慕容青城笑起来，终于放弃再次唤韩太医回来的念头。
韩太医你可得好好谢谢我。
沐嫣的屁股还不容易离开椅子，这回说什么也不肯坐下，慕容青城拧不过她，只能作罢。
六只小鸭子，他只吃了五只，其余的饭菜倒是吃了不少。
大概是这个年龄的娃儿都比较容易好哄，或者说是记性不好用，酒足饭饱后，慕容青城也就把方才的插曲抛到了脑后，喋喋不休地和沐嫣说着什么。
沐嫣不敢恭维，待伺候的丫鬟端来水盆与毛巾，一边面露洗耳恭听表情，一边拧着毛巾为慕容青城擦手，直至一盆水变得浑浊，才把十根手指洗干净。
转身把水盆递给丫鬟时，沐嫣还是忍不住多看了两眼男孩的手，真的好像猪蹄啊。
折腾了半天，终于到了午休的时间。
一个男丁踏着时辰走进来，手里端着药膏与纱布，沐嫣瞅了两眼知道应该要给慕容青城换药，会意地福身行礼退下，只是慕容青城以为她要离开，再三保证只是在门口候着才把她放了出去。
沐嫣走出厢房时，忍不住往外室看了两眼，恰好对上四名男丁装扮的少年冷漠的视线，再次肯定了心中的想法，这帮人的确是后来才被派遣过来的。
虽是冬季，午后的阳光还是很温暖的，沐嫣在门口候着，听到对面几名相熟丫鬟八卦慕容青城身上的伤，如果他是个瘦子，身上的肉就会少很多，参差的树皮就只会在表面擦两下，可惜他是个胖子，树皮扎进肉里就会很深。
光是听着，沐嫣不觉打了寒战，感受到这个世界对胖子深深的恶意，下意识地摸了摸手臂的擦伤，这会儿已经长得差不多了，依稀记得前几天春桃为她换药的情形，差点疼得昏死过去。
原本以为能够听到慕容青城的鬼哭狼嚎，换药的过程中厢房内却是十分安静，沐嫣不觉有点佩服起他来。
转念一想这样才正常，古代的皇室不同于现代的富二代、官二代，他们日后面临的是‘九王夺嫡’的境地，怎能没有点肚量和城府，哪怕是慕容青城这种经常把智商扔在房间里不带出来的，除了性格不可改变外，他的教育与习武方面并没有落下其余皇子。
与之相比，遇到刺客时，吓得满地打滚的凌月衍就逊色很多。
很快，那名男丁走出厢房，沐嫣跟在另一名丫鬟身后走进厢房，看到的情形令她再一次想要一巴掌把男孩拍到墙壁上抠不下来。
背部受伤仍旧只能趴着，肉乎乎的大脸因为枕着枕头被挤得变形，远远看过去整个人就是一坨，双眸紧闭额前的发丝垂于鼻下，随着呼吸一下一下飘动。
沐嫣又在房间呆了一会儿，见慕容青城没有转醒的迹象，便与他从宫中带出的宫女阿芙打了招呼，轻手轻脚地走出了厢房，又以‘衣服太脏’为由与金子到了招呼，便逃也似的往桃花苑的方向走去。
不知是否多心，竟然觉得府中走动着的陌生人数量增多，害得一路上什么没干，光福身行礼了。
桃花苑门口的守卫男丁也从两人变为四人，新来的两名男丁对着她的脸与身份再次核实无误后，才把她放了进去，只是还没走出几步，就被陈嬷嬷喊住。“沐嫣，二夫人唤你前去伺候。”
完了，这个时间点本应该是午休，张氏亦有午休的习惯，这会儿唤她前去肯定没有好事，应该又是慕容青城对自己格外亲近的事儿。
“陈嬷嬷，可否容嫣儿先回趟厢房换身衣服来。”沐嫣指了指肩膀上的油渍，对陈嬷嬷露出可怜巴巴的讨好表情，虽然只是丫鬟，也早就抛却了那么一丁点的自尊，可是仪表还是需要注意的。
“快去快回。”自沐嫣成为凌月蓉的陪读丫鬟，包括陈嬷嬷在内的桃花苑丫鬟与嬷嬷对她态度是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也很少再找她的事，最多也就是像喜儿一般冷嘲几句就此作罢。
沐嫣对着陈嬷嬷福身行礼，一点也没有因为成为陪读丫鬟的趾高气昂，声音脆生生地颇有礼貌。
陈嬷嬷不觉多看她几眼，摆了摆手算是回应。之前并不是不喜沐嫣，而是三等丫鬟的身份卑微，很少能够入她的眼，这会儿仔细端详小姑娘，倒是觉得虽然长相并不出众，但是灵气得很。
午休的时间，沐嫣轻手轻脚地推开厢房门扉，还是惊动了本就浅眠的春桃。
“沐嫣！”看到沐嫣侧着身子走进，春桃惊讶地喊出声来，后知后觉地捂住嘴巴，瞟了眼熟睡的喜儿与灵秀，小小的身子从被子里拱出来，穿上鞋子来到小姑娘身边，一双水灵的眸子上下打量着，压低声音担忧地问道。“好妹妹，你终于回来了，我听说你被关进柴房几天，今天又被带去给五皇子请罪……”
说着，细长的眉头皱得更紧，眼圈泛红眼看就要哭出来，沐嫣心里掠过暖意，反握住春桃的小手，小声道。“都是嫣儿不好，让姐姐担心了，嫣儿福大命大，五皇子并没有过多怪罪，只是罚站了一会儿。”
春桃轻轻点头，薄唇微抿强挤出一丝笑，看了眼肩膀处的油渍印儿，又想起之前陈嬷嬷前来唤她去夫人房里伺候，随即明了，拉着来到隔壁，“你是要换衣服的吧？前几天你不在，我就帮你把衣服拿回来了，帮你找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