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向阳被展昭看得有些羞涩,换了个发式,她自己瞧着也有些不习惯。被展昭这么盯着瞧,她浑身不自在起来,几乎要连话都不会说了,“这是王嫂子帮我梳的,不好看吗?”
展昭摇头,笑着,“往后就这么梳吧。”她笑着点点头,突然又有些紧张道:“突然这样,会不会太引人注目?”这不是昭告天下她和展昭成了真的夫妻,和之前不同了?这,这……她觉得很不好意思。
“难道你不是展夫人?”展昭倒不觉得什么,他和她能有今日,应该算是喜事。许向阳被展夫人三个字吓了一跳,随即小声道:“有些不习惯……”她怎么也想到不会有今天,初来时他冷漠疏离,疾言厉色。她小心翼翼,艰难地寻找着立锥之地。逃避,争吵,迷茫,心动,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展夫人三个字,叫她莫名心酸。
展昭瞧她头上只有一朵珠花和两支簪子,一个素银的,一个玛瑙的。他顿了顿,道:“你且等我换件衣衫,今日出去吃饭。”也该给她买些钗环首饰,她这样太过素净。
她跟在他身侧一道进了屋,展昭随手掩了门开始脱去官袍,她去给他找了件外袍。他接过一看不禁笑道:“怎么老是给我做衣衫?我平日多穿官服,用不着那么多衣衫。倒是你,总是这么素净,多做些明快的颜色。”这件外套依旧是蓝色,但却不是往常穿惯的蓝色,颜色深了许多,白色的领子上有暗纹,领边袖口镶了边,端正中带着些许华贵,衬得他玉树临风。
她瞧了眼,抿嘴笑了笑,把官服挂起来,“我成日在家里,不需要那么多衣衫。你在外头行走,衣衫不能差。”再说,她也喜欢给他做衣衫,这一身,穿着不是很好看么?
“难道我媳妇连几件新衣衫都穿不上?”
她又被媳妇二字羞红了脸,理了理官服上的皱褶,小声道:“嗯,我知道了……”展昭觉得心头仿佛被什么装得满满的,笑了笑,同她一道出了门。
就如同许向阳料想的那般,一路出开封府,遇着人都要被注目。那些衙役还好,多看两眼也就罢了,到门口时,遇见了张龙赵虎。赵虎嘴快,见许向阳梳了妇人的发型,道:“许姑娘,你这是……”看了展昭一眼,暧昧道:“张龙,往后得改口了。”
张龙愣了愣,反应过来,笑道:“展夫人。”
许向阳一惊,脸涨得通红,应不上话来。张龙赵虎知道她的性子,笑谈几句便离了去,赵虎临走前还朝展昭笑道:“展大人,早生贵子。”而后跟张龙笑闹着走远了。展昭见她羞得双手捂着脸颊,不由也笑道:“赵虎说的也对。”她偏头看他一眼,有些恼火地轻哼一声,有时候他也怪讨厌的,故意惹她害羞。
到最后,她有些后悔同他一道出来吃饭了。哪里是吃饭,简直不得安生。饭后又说要给她买钗环首饰,吓得她连连摇头,忙说改日再去。展昭见她一路不自在,便也不为难她,日子久了她便习惯了。那些首饰,他得空了去买了送她也一样。
隔日王嫂子一脸喜气地登门,提了一篮子的花生红枣桂圆来,看得许向阳一头雾水,无缘无故送这个做什么?还混在一块?她呆呆愣愣的模样叫王嫂子眉开眼笑,“哎呦,向阳,这就是你不对了,这样的喜事怎么瞒着嫂子?要不是王朝回来说,我还不知道你跟展大人好事成了。”
许向阳简直像找条地缝钻进去,这下好了,全开封府的人都知道她跟展昭做了什么……呜呜呜,真是羞死人了!王嫂子把篮子往她手中一塞,笑道:“这是喜事,有什么好害臊的?新嫁娘哪个不是这样的?呐,枣生贵子,收着。”
“嫂子……你别取笑我。”
“傻姑娘,我替你高兴都来不及!”王嫂子拉着她的手一通好言,许向阳听得羞涩,心里多少有些知道展昭的用意,他是替她正名,要叫人知晓她如今是展夫人了。
这几日有些乱哄哄的,脑子里堆着一堆事儿,一件一件赶着来,简直跟做梦一般。她在家里躲了两日,想静一静,却又被展昭催着把东西收拾收拾,搬到他屋里去。这事又叫她羞了几日。她都不知道自己会这么爱脸红,真是忐忑又甜蜜,前前后后折腾了小半个月才渐渐稳了心神,安然处之。
入了冬,迎来第一场雪,一夜之间白了天地。展昭的身子经过一年的调理真的是好了,就是天气转换也不再疼,公孙先生大为欣慰。此功理应算在许向阳头上,若不是她悉心照料,展护卫怕是不能好的这样快。虽不再犯疼,去也不能掉以轻心,天一寒,许向阳便找出夹袄然给他穿着。
二人虽没用轰轰烈烈的感情,却细水长流相濡以沫,俨然一副老夫老妻的态势。展昭看看手中的夹袄,笑道:“你那件兔毛夹袄叫他们惦记许久,前些日子还问我穿了没。”他不怕冷,故而衣衫多单薄,偏偏身上的伤口受不得寒,这才使得旧伤被寒气入侵,每年犯疼。
二人圆房之后关系愈加亲密,展昭的喜好习惯更为她所知。知道他不畏寒,也不喜臃肿,在做衣衫时特意在手肘膝盖处加了皮毛既保暖,又轻便。展昭习武,穿箭袖劲装最为精神,袖肘膝盖部分被她加了刚劲的缝线做装饰,既固定了里头的皮毛,又比寻常的衣物好看。故而他常被人打趣说娶了媳妇比以往更加英武,打扮得英气逼人。
他伸手将她拉到怀中,伸手在她后背抚摸着,道:“天冷,你也要穿的暖和些。做针线时记得烧炭盆,久坐最容易冷。兔毛暖和,你拿来做件褙子吧。”
许向阳笑着,“我知道,快些吧,还赶着送包大人上朝呢。”
展昭松开她,穿戴整齐,见她坐在镜前梳头,秀发被梳起,露出颈项来。他不由伸手勾了勾细碎的发丝,道:“我记得你有个兔毛围脖,天冷,记得围上。”听到她应答,他又轻笑着看着铜镜里的她,“那个围脖很……衬你。”
许向阳又红了红脸,麻利地梳了头,同他一道吃了早饭送他出门。这个时节大伙都忙着备年货过年了,展昭和许向阳就俩口子,加上许向阳在现代时的习惯,她并不像别人家那样囤积许多吃食。鉴于冬日几乎不见青菜,她准备用温水多养些青菜解腻。除了年货,便是一家人的新衣。
有她在,展昭一年四季的衣衫不断,但过年还是要应个景。另外,她也给宝儿做了一身衣衫,关大哥于她有恩,她做了双棉鞋给他。王嫂子那是常走动的,平日里两家就常常互送东西,这时候倒没有什么特别要送的。不过言真爱美,她特意给做了件袄子,粉粉嫩嫩,小姑娘穿最合适。
若说再有谁家要走动,那便只有林婆子和锦绣坊了。林婆子那头她送去了崭新的棉衣棉裤,林婆子的房子已经找定买家,年前就要搬走。锦绣坊那头她送了两个绣有蕾丝纹样的靠枕,上头还点缀了玉石。走的是欧洲宫廷风格,她不知道这儿能不能接受这样的东西,不过确实叫瑶掌柜惊喜了一把。
七七八八的事忙完,便到了大年三十,今年比去年有年味。夫妻二人吃了年夜饭一道守夜,子夜时,展昭放了好长一串鞭炮,辞旧迎新。看着忽闪的火光,听着噼啪的声响,许向阳在心里默默许愿,但愿那些纷杂的过往都能随之而去,迎来全新的一年。
冰天雪地被隔绝在房门之外,她蜷缩在展昭怀里,听着他平稳的心跳,心底一片平静。不论前世或是今世,她所寻求的都不过是一份安稳,如今,应该是寻到了。外头的鞭炮声连绵不断,远远近近,断断续续。忽然听展昭道:“清明时,随我回家祭拜爹娘。”
她的眼眸在黑暗中亮晶晶的,盯着他许久,弯了眉眼,“嗯。”继而,她更往他怀里钻了钻,伸手环住他的腰,“我怎么觉得像做梦一样?”展昭这样的男人,怎么就选择了她?
展昭搂紧她,恍然回首,确实像一场梦。
许向阳觉得这个春节过得前所未有的开怀喜庆,展昭还是一如既往的忙碌,到了初十才得了七八日的假期。他得空在家,她却不巧不得空,王嫂子早就约了她去大相国寺上香。她想叫他一道去,可想这去的都是姑娘和媳妇,他同去不方便,便罢了。
展昭笑说他在开封多年,没少去过大相国寺,不差这一回。看着她期期艾艾地目光,他不觉揉了揉她的耳垂,他爱极了她的耳垂,不知是没有打耳洞还是原先的耳洞堵住了,光洁无瑕,如珠如玉,叫他爱不释手。“下回,我陪你一道去。”
她这才展了笑颜,“我尽量早些回来。”
“嗯。”
她看着他,似乎不舍,叹息一声,“你穿这身衣衫也好看,但总觉得穿红色更衬你。下回我也给你做些明快的衣衫。”整个春节他都穿着官服,红红火火,极为应景。
展昭一笑,“好,只要是你做的都好。”如今她穿得明丽了许多,也丰腴了许多,整个人神采飞扬,熠熠发光,叫人注目。
许向阳咬着唇吃吃的笑,突然踮起脚尖在他脸颊轻触了一下,展昭一愣,她早已转身跑了。展昭不觉抚上那处,心里满是温情。相处久了,她偶尔也会有些大胆的亲密之举。其实,在自家院子,这么一个浅吻,算不得什么。
她的脚步远去,直到他听不见。他才在院中开始练剑,一招一式,聚精会神。忽然,他收了剑,回首看向院门口。蓦地怔住,——月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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