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该如何是好!这如今哪里找孩子。”这是个女人的声音。
“哼,怕什么,这里头不是还有个唐朝和尚吗?”旁边有人似是在冷笑,听那声音有些像是白天那个直打哆嗦的中年男人。
“那是和尚,又不是童男。”女人急道。
那中年男人冷笑:“你懂什么!那和尚元阳未泄就是童男。”
那女人踟蹰道:“可那和尚的徒弟不是给咱们捉妖去了吗,万一他回来,见我们把他师傅弄死了,岂肯善罢甘休啊。”
“捉妖?”那男人嗤笑道,“你是没见那长老的徒弟是个什么样,那么个瘦骨伶仃的病痨鬼!怕是早被灵感大王打了牙祭。”
说着说着,那男人的声音变得小了些:“他们这些外来人不知道你我还不知道,如今这河里可都是些……一旦下了水,哪里还能活着上来。”
“这倒也是,”那女人道,“可那和尚到底不是小娃娃,身边还带着个大汉,咱们想要下手哪那么容易……”
中年男人冷笑道:“那大汉再厉害也就一个人,咱们想个法子把他支开或是干脆弄死他,再绑那和尚。”
“大哥!”那女人似是抖了一下,“这、这事……”
“妹子,莫怕!莫怕!”男人安抚道,“你只需如此这般……”
“哥啊,我真是受够了!”那女子的声音里隐隐带了些哭腔,“咱们干这伤天害理的事情,会遭报应啊。”
一声响亮的巴掌声,伴随着一些杂物倒下的声音。
那中年男人似乎是有些急了:“你这妮子!咋就不明白呢,咱们这时候哪里有退路可走。”
“哥,要不咱们逃吧。”那女子的声音突然平静下来。
“逃?”那男人冷笑,“往哪逃?那妖怪根本就是盯上咱们了,想逃只会死得更快!”
“再说了,这麻烦事是子文惹上的,村里人虽然嘴上不说,心里都是怨咱们的。”
“到时候真水淹了上来,头一个被扔下去的你我!”男人忽地又冷笑一声,“看你那点出息!这等脏手的事情只能咱们做。”
“当年!当年若不是你把事情捅出来,三弟他怎么会——”
“闭嘴!那孽障跟妖怪纠缠不清,我岂能容他!”
那两人似是沉默了一会,那中年男人又温声道:“妹儿,你当年可是连克儿都舍了,如今不过杀这两个外乡人,怎地又心慈手软起来?”
接下来,又是一阵细碎的哭声。
我躺在床上听着那边的声音,只觉得不是一般的头痛,这些人商量着要杀人不能小些声音的么,这吵得人心烦气躁的。
“师傅,大师兄怎么还没回来?”旁边,沙僧问我。
我听他这么说,干脆从床上跳起来:“走!咱们看看去。”
他站那动也不动:“可大师兄让咱们在这等他回来。”
我套了个厚些的衣服,取了个灯笼,就要往外走。
“师傅?”沙僧连忙跟上。
谁知一开门,就见外面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村民,面色不善地盯着我们。
……这神情,倒像怕到嘴的肉飞了。
“师傅这是要去哪啊?”为首的粗壮汉子问道。
我道:“我那大徒弟至今未曾回来,我打算去看看。”
那人恍然大悟状:“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师傅稍等片刻,等我收拾些东西再与师傅一通前去。”说罢,回身对身边小个子青年吩咐了些什么。
那小个子连连点头称是,急匆匆就去了,没过一会他便又回来了,手上抱着个不大不小的箱子。
那壮汉道:“长老请。”
我盯着那箱子,听着里面地细微的挣扎声皱了皱眉头:“这里面……?”
“哦,是些御寒的衣物,”那壮汉答得面不改色,“这通天河边上原有个小房子,本来专为摆渡的人居住,现今空了,这夜风凛冽,咱们可去那里等候高徒。”
我听得心下冷笑:“倒是先生顾虑周全。”
“哪里哪里。”那壮汉说着就伸手来扶我。
我不动声色地侧身避开,走在前头。
到了河边,果然有个小房子。
“长老请。”
那壮汉先侧身让我进去,又对那抬箱子的人连连招手:“快快快,把东西放下。”
那两人放下箱子,对那壮汉行了个礼,就急匆匆走了。
那壮汉还将手上的食盒递给沙僧,转身走了出去。
那壮士在外边高叫道:“师傅!这晚上风大,我帮你将这门关起来。”吱呀的关门声紧接着轻微一声细响是落锁声。
“师傅,咱们这去哪找大师兄啊?”沙僧在一旁问。
我道:“不急。”说着去开那箱子,果见一个七八来岁的女娃娃被塞在箱子里。
那女娃娃满面泪痕,正拼命挣扎,她身上的绳索绕了足有*道,嘴里还被塞了块破抹布。
我叹息一声,伸手将那抹布拿了出来。
那女孩却没有尖叫出声,只是受了极大的惊吓般,怯生生地看着我们。
沙僧一惊,连忙上前替那女娃娃解了绳索。
那女孩呆愣愣地坐在箱子里,眼泪直掉。
正这时,门外狂风大作。
女孩哇地一声就哭了,尖声叫着直喊娘。
我叹了口气,试图伸手去推那扇门。
还没等我的手碰到门板,就听外面啪的一声响,那门豁然打开。
朗月之下,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正站在门外,他*着上身,腰部以下鱼鳞披覆,略微卷曲的头发湿哒哒的落了满身。
而最引人注目的人他那张脸,那着实过于美艳了,对一个男人而言,这张脸美艳得着实过了份。
那男人越过我往里扫了一眼,越过我抱起那女娃娃,回头对我道:“你这和尚在这里干什么?”
我道:“等我徒弟。”
“在这里等徒弟?”他笑,“你可知这房子是干什么的?”
我见他似无恶意,倒也不便表现得过激,知道:“大约知道些。”
他上下打量着我:“你这和尚倒也不似普通和尚,你随我来吧。”说罢转身就走。
我欲跟上,被悟净一把拉住。悟净道:“师傅,这可是妖怪啊。”
“不妨事,”是反手拉住他,“咱们看看你师兄去。
那男人领头走下水去,脚下水面便往下弯了一大截,这河中四处都波涛汹涌,唯独他脚下的那一处风平浪静。
他在那站定,回头望我。
我急忙跟上。
“这避水珠你拿着。”他给我一粒珠子就走在了前面。
我捏着那避水珠看了看,这东西通体碧绿,触手冰凉,倒是个好东西。
我将那东西收进怀里,一步踏入水中,足下所触之水纷纷避开,整个人像是被裹在一个气泡里悬在水中一样。
不时有鱼成群结队自头顶游过,那鱼长得不出奇,棕灰色的身子,成年男人巴掌大小,却有些凶猛。
我亲眼见到其中几条跳出水面咬住了水鸟的眼睛,将那飞禽生生拖下水中。
那鸟落入水中不一会,那群鱼就围着游上来,你一口我一口转瞬之间将那水鸟扯得只剩白骨。
鲜红的血水夹着些破碎的羽毛四散漂流。
我看得浑身发麻,问那男人:“先生,那是什么鱼?”
“这东西俗称食人鱼,满嘴利齿,能越出水面三尺左右,凶猛无比,人、鱼、鸟、兽没有它不吃的。”他说着伸手抓了一条,向我展示那鱼细密尖锐的牙齿,末了,一口咬掉了鱼头。
我沉默了一会儿:“这鱼倒是个稀奇品种?”
他摇了摇头:“我之前在其他河里也见过,只是没有这般猖獗。”
“这又是为何?”我问。
他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其他地方环境都对这鱼有各种限制,唯独这里能让它疯长。”那女娃娃趴在他肩膀上瑟缩了下,别说哭,便是动也不敢动。
我感觉自己像是知道了点什么:“听起来,这鱼不是本地鱼?”
“是有人当个稀罕东西千里迢迢从外地带回来的。”他道。
这么说来倒跟生物入侵似的。我思索着低头往水下看了看,只见丛生的水草间竟是白骨遍地,骷髅成山。
“吃人的是这鱼?”我想了想又问,“那河中妖怪之说莫不是谣言?”
那男人哈哈大笑:“妖怪?那倒不是谣言,我可不就是妖怪么!”
“三年前,我在河里睡觉,被那蠢货打捞上岸,”他嗤笑,“那蠢货想将我卖个好价钱,却又苦于无地方安置,就将那一缸的食人鱼尽皆倒入河中。”
他笑得畅快:“你说,现今如此,可不是这些人自作自受!”说话间又是一群食人鱼自头顶游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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