濂祯冷然道:“你明知根本没几分胜算,还一定要与我拼这一把?”
太后冷笑更甚,透着骇人的妖异,咬重了语气一字字道:“怎会没有胜算?即使真没了退路,我还能与秦琇莹玉石俱焚,到时我纵然没命,你却要落得生不如死,还不是一样算我胜出?”
濂祯见了她这神情,感到一阵寒意袭遍全身。世上最难对付的敌人,莫过于豁出性命、没了理智的敌人。事到如今,道理已经完全讲不通,他只能极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为转圜争取余地。
“朕要见他们,不亲眼见一见,怎知你们是不是已经害了他们性命?”
这话一出,也就标志着皇帝暂时服了软。太后笑得尽显得意,被她捏在手里的,确实是皇帝的脉门,任他再怎样疾言厉色,也不敢让那个人冒一点危险。
太后道:“皇上手段高明,哀家可不敢放松警惕。见面就免了,皇上想知道他们的情形,哀家会差人找陆贤平来向你禀告。”
濂祯无奈,只能点了点头,最后道:“你最好保证他们毫发无伤,再敢让他们多受一点伤害,朕也一样会来与你们拼命!”
人质早已被移出了行宫,一个多时辰之后的傍晚时分,濂祯才在行宫偏殿里等来了陆贤平,上来先问:“朱芮晨的伤势如何?”
“皇上放心,侯爷伤得不重,没有大碍。”
濂祯略微放下了心,扫了一眼太后安排守在一旁的太监,又问:“他可有什么话转达给朕?”
即使清楚大局上闻家并不占优势,濂祯对如何解除眼前困局却尚无头绪,急需有人支个招。
陆贤平神显苦涩,迟疑道:“皇上,侯爷虽然伤不致命,却失血不少,眼下……还未苏醒。”
濂祯急怒攻心,伏在椅子扶手上的手紧紧攥起,青筋爆出,真恨不得当即就将太后斩成两截。
陆贤平忙劝道:“皇上,皇后娘娘最担心皇上会怒火攻心,让臣一定要待她劝解皇上暂且冷静,如今这局势,可是小不忍则乱大谋。”
濂祯切齿愤然道:“她还要你来劝我?事情落到如今这局势,还不都是因为我没去提防,将你们抛在行宫不管?一切都是我的责任,是我害了他们!”
陆贤平露出一丝无奈苦笑:“皇后也猜到皇上会如此自责,刻意让臣为皇上带个话。娘娘说,出了事后追究责任,自怨自艾,于事无补,毫无裨益,不如将心思花在去琢磨如何应对和补救上,才是明智之举。这是她刚刚领悟的道理,希望与皇上共勉。”
濂祯一时呆坐无言,听着陆贤平继续转述,就好似亲耳听见了琇莹的声音。
她一改前几天的颓靡无神,冷静又淡然地说着:“导致皇上与侯爷都陷入被动,中了太后的陷阱,归根结底是我的责任,但事到如今,我已明白坐在这里继续用自责来折磨自己,没有任何用处。请陆御医告诉皇上,一切谨慎应对,从长计议,不要以我为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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