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朵到了北方,并没有在北京停留。天津上岸后,跟着运输队直接去了雁翅山和保安那一带。
她在那里工作过,也带了些徒弟,虽然因为她年纪小,又是女孩子,没人正式拜她为师,但是心里头对她还是非常佩服的。
初次收获的葡萄,产量并不高,质量也不好,葡萄要等一两年后才会进入丰收期。
世界上最早酿造葡萄酒的是波斯人,唐朝时,这种葡萄酒就随着丝绸之路进入了中国。在西北的中国人,利用这个技术酿造了各种果子酒,如柿子酒,李子酒,枣子酒等。只不过没有象葡萄酒那样推广开来。但是果子酒的酿造技术还是在民间广泛流传。
所以,葡萄酒的酿造并没有什么困难。只不过为了提高酒精度数,在酿造过程中加进了砂糖。
他们特地选种了红色的葡萄,这样的葡萄酒象血一样鲜红,能产生很强的视觉效果。
这年,这一路的秋天,收成不错。
范家十三娘听说梅朵来了,特地赶过来看她。
梅朵正在查看柞树生长的情况。
十三娘见到了梅朵自有一番问侯。这两年来,这一路,由于商路的畅通,沿途人们的生活都有了改善。
红花会也得到了发展。
十三娘问梅朵,“你让我们收集了那么多橡实,可有用处?”她说的橡实是柞树的种子。
梅朵说,“我正要和你们说这事,种这种树,能有效的防止土地沙化。最重要的事,利用它的叶子可以养柞蚕。”
十三娘很惊讶,“这树也可以养蚕?”
中国人不但驯养了桑蚕,还驯养了其他的野蚕,如柞蚕,樟蚕等。
当时的山东人以养柞蚕为生,山东的茧绸就是由柞蚕丝织成。这种丝绸比桑蚕丝绸粗糙厚实,耐穿,因而得到人喜爱。
西北地区在北齐时期就已引进了柞蚕。后来经过战乱,那处的养柞蚕的技术没有在此地流传下来。
“山东那一带就养柞蚕,我已经让金掌柜找认识了人家,等你这里挑几个人送过去学个一年两年的。回来教你们放养柞蚕,织茧绸.康掌柜会组织人收购。”
十三娘一听就知道是好事,“这感情好,又多了条活路了。我就回去和娘说,派咱们红花会的人去学,以后也只让红花会的人家养。”
梅朵交代了如何用种子直播种柞树的注意事项,十三娘努力的记下了。
梅朵笑道,“哪里用得着你记,我早已让各处的老农记下了。”
“那你让沿河种的白荆树又有何用处?”白荆树也叫百蜡树。
“那是要养蜡虫的。”
梅朵有了几年养蜡虫的经验,所以很有了把握。
“那也得让红花会的人家养。”
西北地区的人家,如有人加入红花会,就在门角上画上一朵小红花。红花会的人一看就知道是自己人。如果前去投宿,对了暗号,那家人家自然会热情接待。若是红花会的人家受到了欺负,红花会的人会去为他家出头。有了营生先考虑红花会的人家。这样一来,西北路的红花会势力渐渐变大。
“行啊,到时候让老农去教他们。”梅朵爽快的答应了。
谈完了农桑之事,十三娘有些吱唔,要说不说的样子。
梅朵奇怪,“十三娘,你可是个女中豪杰,有什么事会让你为难?”
十三娘的脸红了,“那个,这,...我是说,你二哥他,他让人给捎了几次东西来。”
梅朵一听就明白了,笑道,“那是好事,你有什么为难的?难不成你觉的他不好?配不上你?”
“那个,那个,我比他大。”
“大几岁?”
“两岁。”可见她是留了心,连对方的生辰八字都知道了。
“女大三,抱金砖。看来你们只能抱银砖了。”
“你姑姑她不反对?”这是十三娘要问的主题。
梅朵原要和她开个玩笑,可是见到她期待的目光,也不忍心了,“不反对,只要你乐意,他乐意就行。如果,你乐意,我去和孃孃说,派媒人去你家。”
十三娘的脸更红了,“我,我,...他可是个进士.我怕配不上他。”
梅朵正色说,“我看他除了多读了几本书外,没有一处地方及的上你。”
十三娘见梅朵不像是说笑,小心的问,“你这话当真?”
“我从来不说假话。”
十三娘知道华家的孩子都做的了主,梅朵的态度让她放下了心.“这,总得通知你家姑姑才好。”
梅朵笑道,“这有何难?用电报告诉他们就是了。”
十三娘道,“这不就让全天下的人知道了?不能这样!”
梅朵严肃了,想到古人成亲是个大事,他们还不知道屈仪奉到底是何打算。做事还是要稳当些。
梅朵道,“我这里的事情完了后,就去北京,我当面问屈仪奉。问准了,我们派媒人上红河村去。”
十三娘又有些担忧,“也许是我多了情?他没那个意思?”
梅朵道,“他若没那个意思,乱送什么东西!如果他想滥情,我先找人收拾了他。”
十三娘阻止道,“这都是我胡乱猜想,当不得真的。”
但是,梅朵的态度让十三娘感到很贴心。
梅朵到了北京的住家时,受到了常婶的热情欢迎。
梅朵问到家里都好吗?
常婶笑道,“都好,少奶奶现在管着残园的建造,这会正在那面帮着算帐呢。三妮跟着也学了不少本事。我们常延在江南好吗?”
常延跟着秦炼在上海制造纺织机械。
“好,他让我带回来的东西,我让人送了过来,你们收到没有?”
常婶笑道,“那呢子多厚实,做了冬衣准保暖和。”
“那就是常延帮着做的机器织的。”梅朵告诉道。
“那小子这样能耐了?延儿爹,”常婶把常保叫近了,“那厚实的呢子是用我们家常延造的机器织出来的。”
常保表示怀疑,“他有那本事?他能搭把手就不错了。”
常婶有些扫兴。
梅朵说,“常延可聪明了,秦炼说他现在可是个好帮手。机器复杂,不是一个人能造出来的,要有很多工序,他现在管着一个工段,还教人干活。”
常保的脸上笑开了花,常婶得意了,“我说嘛,延儿就不能差。”
常婶问,“知道他啥时回家不?”
梅朵摇摇头,常婶的脸上有些失望。
常婶道,“这小子也不知要让三妮等到什么时候。”
梅朵说,“如果你真想他,可以和金掌柜说,托他捎话,让常延回家过年。”
“可以这样!”常婶看着常保,“就照朵姐儿说的办?”
“你当他闲人,没事跑来跑去?”常保说道。
常婶脸垮了下来。
常保说,“不如把他的日子说定了,让他回来成了亲,免的空跑这一趟。”
常婶和脸上起了光彩,“对呀,我怎么没想到这层?”
“你们老娘们就想些不着边迹的事。”
常婶顾不得和他计较,心中筹划起来。
叶惟世等人见到梅朵时,并没有什么意外。因为,梅朵到北方来的消息早就传了过来。
屈仪奉问梅朵在榆堡见没见着十三娘。
梅朵说,“见着了。”
“那她好吗?”屈仪奉问道。
叶惟世和和娘的脸色有些怪,看来屈仪奉心有所属在这家里不是秘密。
“没有什么不好的。”梅朵装着不在意的说。
叶惟世把话叉开了,不动声色地支走了和娘,向梅朵问起了苏州种种事情。
讲到漕帮,屈仪奉说,“这下他们的势力就越发的大了,那沿途有多少的营生,还都是朝廷出资。”
梅朵说,“所以,我们也要多弄些营生出来,与他们抗衡。”
屈仪奉道,“他们有那么大的一条运河,我们能弄出什么营生才能抵的过?”
梅朵道,“那条运河主要是运漕粮,说到底他们是靠着漕粮吃饭。如果说起南北的运输,我们的海运要比他优秀的多。速度快,装货多,人工少。”
“你的意思是以后我们把漕运的活揽过来?”屈仪奉问道。
“不揽,我们不能和清廷合作。你们没有听到莱山大师的话?”
梅朵向他们介绍了工业生产的概念,讲了上海的棉纺和毛纺工厂。
叶,屈二人听的津津有味。
但是,梅朵话题一转,“这些生产都要钢铁为原料。我们现在就是缺钢铁。每年从日本来的有限,民间收的量也不多。”
“这,可以找铁矿开采。”
“上面没有人,很难得到开采许可。”
叶惟世问,“那德化县令的位置是不是和铁矿有关?”
梅朵点点头。
叶惟世说,“那我就要借年底,亲自给沈老师送礼,他如今的话很管用。”
屈仪奉突然问道,“听说边峰带人去了南洋?”
梅朵道,“还没有到南洋,现在停在了广南,要等那里扎实了,再往南去。”
屈仪奉看着叶惟世,“如果我们家族人能去那里,该多好啊。”
叶惟世想到自己的家族都在戍边,神情暗淡了。
梅朵心中一动,“你们知道如今他们在哪里吗?”
叶惟世说,“打听了,如今他们在宁古塔。多亏了我的叔叔,精心策划,调遣安排,族人们才得以安身。我那叔叔空有治国安邦的才能!”
梅朵道,“你们两家人都在一个地方吗?”
“说是在一个县里.”
“管得严吗?”
“倒也没什么人管,给了一块地让他们自己耕种,每年上缴粮食,那处荒凉,也不怕他们逃。人生地不熟的,没处可逃。”
梅朵说,“如今我们缺的就是治国安邦的人才。”
叶惟世眼睛一亮,“你是说,...”随后有暗了,“如果族人不走,他也不会离开。”
“那就策划让你们的族人一起离开。”梅朵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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