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铮沉吟了片刻,才拧眉问道,“太子殿下可否同意?”
沈子恺一手搭在齐铮的肩膀上,面色犹豫,“这件事,只是几位大人的意思,还没跟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说。”
所以,是想要他去说服皇后和太子殿下吗?
齐铮说,“我明日进宫见见皇后,如果皇后娘娘不同意,就算我们真的……也无济于事,说不定还惹祸上身,反而被人利用了。”
那个道士是孙丞相引见的,肯定已经是孙家的人了,到时候被有机可趁,那受到牵连的就不仅仅是他们,连皇后和太子都会被陷害。
“那个道士是什么人?可有让人去调查过?”齐铮沉声问道。
沈萧眼底滑过一丝厌恶,“那臭道士姓周,是天玄山附近一个门派的掌门人,在当地名望甚高,那里的人都喊他周真人,还说他迟早会是上仙。”
一般道观里的道士都会花钱将自己的名望提高,如此才能为道观招来更多的信徒和香客,齐铮对什么周真人的本事不置可否。
“皇上如今对周真人简直是言听计从!”沈子恺没好气地说。
齐铮没想到事情已经这么严重了,不管怎样,他明天一定要先进宫去见皇后,才能决定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翁婿舅兄三人又议论了一会儿,沈梓乔让人给他们送来了酒菜,才知道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响午。
过了响午,吕家胜就来了。
吕家胜以前是杜吉的军师,杜吉被害战死之后,杜家军也就名存实亡了,为了替杜吉报仇,他投身了沈萧,后来,沈萧卸甲归田,齐铮亲自去请吕家胜加入太子殿下的幕僚阵营。
“这件事宜速战速决,不能拖泥带水,否则就会失去机会……”吕家胜早已经跟沈萧达成共识,他们都认为孙丞相忽然将周真人带到皇上身边绝对不是好事,说不定是在密谋什么。
他们既然无从知道,那就速战速决,达成自己的目标。
“我即刻去见太子。”齐铮说。
吕家胜道,“我与你一道去。”
之前因为不知齐铮是怎么想的,吕家胜一直不敢跟太子殿下提起这件事,如今齐铮既然同意了,想来说服太子殿下就不是难事了。
齐铮让人去跟沈梓乔说了一声有急事要办,便跟吕家胜先行离开了。
沈梓乔有些诧异,齐铮不是还在沐休吗?有什么事那么急?她去找了沈子恺,沈子恺说话却含糊不清,根本不肯跟她说明白,看来事情不简单啊。
她不再追问下去,想着今晚回去再仔细地问问齐铮。
不久,她跟沈萧辞别回了齐家。
冬日的午后,阳光温煦暖和,照得人昏昏欲睡,沈梓乔歪在长榻上,兴致勃勃地叫来了墨竹和绿竹,让她们说说今日有木有人来千林院怜香惜玉一下。
“大少夫人果真是神了。”墨竹笑道,“您前脚刚走,三少爷后脚就到了,不但光明正大地要樱桃和樱梅跟着他走了,还命令奴婢们不许跟您说,好像他才是一家之主似的,约莫是两个时辰,樱桃和樱梅才满面春风地回来,和之前那考妣一样的神情完全不同了……”
绿竹跟着说道,“这还不说,那两个小蹄子跟孟娘子要求换房间,想要住单间的,说她们身份不比三等丫环,要按照一等的对待她们,那样子,好像过几天就能当主子了。”
沈梓乔哈哈大笑,真遗憾没能看到那两个小丫环被齐锐哄完那个得意飞扬的表情。
“大少夫人,您还笑得出,这三少爷也太不像话了,居然……居然将主意打到自己大嫂院子里的丫环,传出去也不怕被笑话。”红玉没好气地说。
“齐家除了老夫人和国公爷,谁都没有将齐铮当是真正的嫡出大少爷,以前大少爷……家里那些不长眼的奴才,还都只当二少爷才是嫡子长孙,大少爷受了多少委屈。”墨竹想到齐锐这样一点规矩都没有地欺负千林院,她就气得恨不得找他理论。
沈梓乔连忙安抚着墨竹,“别恼别生气,你们大少爷谁能欺负啊,既然三少爷将樱梅和樱桃叫去了那么久,这两个丫环将我的话当耳边风,那就让她们长长记性,让她们跪到庭院里,院门打开。”
“大少夫人,她们毕竟是夫人送来的……”红玉担心这样惩罚她们,会打了小顾氏的脸。
可沈梓乔为的就是打小顾氏的脸,“没事,不这么做,夫人还会继续往我们这边送人呢。”
墨竹和绿竹对视一眼,都没想到沈梓乔居然敢光明正大地跟小顾氏作对。
就算是得罪了夫人……啊,不,反正夫人从来就看她们千林院的人不顺眼,干脆再不顺眼一点好了。
“奴婢这就去让她们领罚。”墨竹脆声地说着,总算是明白大少夫人昨日交代她要叮嘱千林院的丫环,别随意离开院子,要守着规矩,有什么事要离开,得跟孟娘子说一声。
这樱桃和樱梅将自己当是宝,看不起同是当下人的她们,又怎么会去跟孟娘子低头呢。
“小姐……”红玉担忧地看着她。
红缨却满脸兴奋,“小姐,奴婢去看着。”
沈梓乔低头啜了一口铁观音冲泡的清茶,口齿留香,真是好茶。
不一会儿,外面传来樱桃和樱梅气急败坏的声音,声音听起来有几分尖利,“墨竹你这个贱婢,竟然敢这样对我们,放开,你们知不知道我们是从哪里来的?我们可是三少爷的人!”
“这里是千林院,是大少爷和大少夫人的地方,你扯上三少爷做什么?”墨竹冷笑地问,“还不跪下领罚!”
樱梅挺着胸膛不肯跪下,脸带讥诮鄙夷地看着墨竹,“可别忘了这个家是谁在当家作主,三少爷身份尊贵,哪里是他人能相比的,我劝你们识相点,别到时候自找苦吃!”
说话的声音完全不知收敛,根本不将屋里的沈梓乔当一回事。
不怪这些丫环不将齐铮这位大少爷不放在眼里,齐铮在齐家这么多年来从来没真正立威过,当了二十几年的傻子,地位也就比一般管事好些,后来不傻了,没多久又去了西北,家里的下人至今还没意识到齐铮跟以前不一样,仍然觉得他是不敢跟其他两位少爷作对,更不敢得罪夫人。
她们是夫人派来的丫环,打她们就是打夫人的脸。
樱桃跟着哼了一声,娇贵地拿着绢帕摁着额头根本没有的汗水,“太阳这么猛,万一把我们的肌肤晒黑了,三少爷可饶不了你们!”
墨竹气极反笑,“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将这两个贱婢给摁下去!”
“啧啧,真是身娇肉贵,晒一晒都怕给融了,你们两个当奴婢的好像比主子还娇贵,别忘了,大少夫人昨日交代过什么,你们今日自己做了什么事心里有数,别以为抬出夫人,我们就得将你们当神供着。”
樱梅呸道,“大少夫人要罚我们,可问过大少爷了?别到时候……”
啪!樱梅白皙娇嫩的脸颊多了一道掌印,将她直接给打懵了。
“怎么着,大少夫人要处置你们,还得先掂量你们的身份不成?你们是什么身份?家里的主子?哪里来的贵人?叫叫嚷嚷的,成什么体统!”打人的是想出来看热闹的红缨,听着这两个贱婢对于沈梓乔一脸鄙夷,根本没当三小姐是大少夫人,红缨哪里还听得进去,直接就打过去了。
墨竹在心里暗暗地鼓掌,她早想这么做了!
“你这个贱人,竟然敢打我!”樱梅尖叫起来,想扑过来跟红缨拼命。
她和樱桃两人因为长得好看,三少爷对她们想来怜惜,就是夫人也没重声责骂过她们,今天居然被一个人人都瞧不起的草包给羞辱了。
这千林院早在齐铮成亲之前,一些小顾氏安插进来的眼线早就被撵走了,如今除了樱桃和樱梅,都是齐铮信得过的人,眼见大少夫人终于出手,便再也不用顾及,将那两个丫环用力地摁在地上,手上也不留情地在她们身上看不见的地方招呼着。
樱梅和樱桃吃痛地尖叫起来。
墨竹回头看了屋里一眼,她以为沈梓乔是个会惧怕小顾氏的人呢,如今看来,这位大少夫人真的是不一般。
难怪大少爷会将她当心尖上的人。
绿竹看向她,两人都微微笑了起来,心里都有一种为大少爷终于不再是一个人而开心的感觉。
“沈氏,你是什么东西,竟然敢这样对我们,三少爷不会放过你的!”樱桃叫道。
墨竹沉下脸,对旁边的粗使婆子命令道,“掌嘴!”
那婆子立刻打耳光地抽了过去,没两下就将樱桃打得脸颊肿痛!
“住手!住手!你们这是做什么,怎么能随便打人!”一道身穿象牙白工笔山水楼台圆领袍子的男子大步走了进来,厉喝着打人的婆子,走过来抬脚就踹了过去。
那婆子被踢中大腿,猛地往后跌倒在地上。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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