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床

沈梓乔见识过陈雪灵的冷艳高贵之后，坚决反对沈萧娶这么一个继室，她跟沈子恺说完，就想要去找沈萧。
被沈子恺给拦了下来。
“我们做子女的怎能过问父亲的婚事，待父亲知道那陈小姐的为人，他自然不会答应的。”沈子恺说，他虽然没见过那个陈雪灵，不过，他相信以父亲的目光，自是看不上她的。
沈梓乔觉得他说得有道理，便打消了去找沈萧的念头。
如此过了数日，陈雪灵一直在二房和沈老夫人的德安院两点一线地行走，其他地方哪儿都没去，更别说见到沈萧了，连沈梓乔都没有再见到她。
就这样到了沈老夫人的寿辰。
今年是沈老夫人的六十大寿，寿宴自是要比去年更加热闹，之前崔妈妈便是想借着老夫人的寿辰让沈梓乔出丑。
当初沈梓乔说沈老夫人的寿辰按照往年那样安排，确实是让不少人心里等着看笑话，幸好孟娘子细心，在崔妈妈被撵走之后，将家里的妈妈娘子们都叫了过来，重新问了一遍。
这才知道今年老夫人的寿辰要大办，往年都是很低调的。
这一天，沈梓乔难得起了个大早，就算她再不喜欢老太婆，今天宾客上门恭贺，她怎么也要装个样子。
她先是去了德安院给沈老夫人请安，昨天还病怏怏躺在床上的人今天已经精神抖擞地坐在临窗大炕和周氏等人说得各种欢喜了。
陈雪灵挨着老夫人，神情矜持高贵，见到沈梓乔进来，还一副长辈看到晚辈的模样，那表情让沈梓乔好想一板凳拍过去。
沈老夫人本来笑得像一朵菊花的脸庞在看到沈梓乔后，顿时蔫了下来，板着脸懒懒地应了一句，沈梓乔到嘴边的福如东海给咽了回去，“时候差不多了，我去外面看一看客人来了没。”
陈雪灵皱眉看着沈梓乔，觉得实在不像一个深闺千金，就连对着家里的祖母都这般无礼，更别说对待其他人了。
“去吧。”沈老夫人也不愿意看到沈梓乔在她这里碍眼，挥手就让她离开。
沈梓乔才要转身离去，沈萧父子就来了。
她潜意识就看向陈雪灵，这个冷眼高贵的女子顿时眼睛亮了一下，继而娇羞地低下头。
高傲的牡丹变成楚楚可怜的小白花。
沈萧高大魁梧的声音从门外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同样器宇轩昂的沈子恺，父子二人都是上过战场的，身上带着一种军人特有的凛冽气势。
“娘。”
“祖母。”
父子二人各自说了吉祥话，这才在旁边坐了下来。
沈梓乔笑眯眯地跟沈萧见礼。
“今天家里的客人多，你要用心一些，别失了礼数。”沈萧温和看着最近成长不少的女儿，眼底深处藏着欣慰，他希望趁这次机会，能让老夫人对皎皎改观。
“我晓得，一定不让爹您丢脸。”沈梓乔笑着说。
沈子恺帮着说道，“爹，您放心吧，皎皎为了今天花费了许多心思的。”
“这是老夫人的六十大寿，自然要多费心思。”沈梓乔脆声应着，在沈萧面前，她绝对不会表现出对老夫人有半点不喜。
再怎么说，沈萧跟老太婆也是母子。
沈子恺微笑望着妹妹，视线转向坐在老夫人身边的陈雪灵，只是一眼，他便愣住了。
这女子是谁？就是那个陈雪灵吗？
察觉到沈子恺的异样，沈梓乔疑惑地看了看他，顺着他的视线看向陈雪灵，不明白他这算是什么反应？那陈雪灵还没长得倾国倾城，以至于让沈子恺一见就失了魂吧。
她转头看向沈萧，却见连他也是一副震惊的神情。
不对！沈梓乔心生警惕，难道她忽略了什么吗？那陈雪灵为什么能让这对父子同时露出吃惊的样子？
沈梓乔困惑地看向沈子恺，见他已经收回视线，面色恢复如常，只是眼中的伤感如何也掩藏不住，沈子恺跟沈梓乔微笑了一下，侧头看了沈萧一眼，剑眉紧紧蹙了起来。
周氏见到这对父子的反应很满意。
“这是我娘家的表妹，前些年老夫人一见她就觉得有缘分，是特意来给老夫人贺寿的。”周氏眉开眼笑地说道。
放屁！沈梓乔在心里冷笑，这说法真是牵强得可笑。
沈萧收敛了眼中的惊诧，客气地跟陈雪灵轻点颌首，他自然是明白陈氏出现在沈家的原因，今日是他第一次见到她，没想到……
“雪灵知书达理，温顺恭谦，我很喜欢。”沈老夫人含笑说道，眼睛却不看向陈雪灵。
真是太奇怪了！沈梓乔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可是又不能在这里提出疑问，只好给沈子恺打了个眼色，再跟沈老夫人和沈萧行了一礼，只说要去看一看宴席的安排，便退下去了。
出了德安院，沈梓乔并没有即刻离开，而是在外面等了一会儿，沈子恺跟在她后面走了出来。
“大哥。”沈梓乔走上前，发现沈子恺的神情还有几分的恍惚。
“皎皎？你怎么还在这里？”沈子恺回过神，见妹妹还在这里有些疑惑。
沈梓乔差点翻白眼，还以为他是看到自己的暗示跟着出来的呢，“大哥，那个陈雪灵有什么问题吗？怎么你看到她的样子好像见鬼一样？”
“皎皎，你还记得娘的样子吗？”沈子恺问道。
别说她不是原来的沈梓乔，就算是本人，说不定都不记得潘氏长什么样子了。
“你跟我来。”沈子恺让沈梓乔跟着来到他的屋里。
“大哥，到底怎么回事？”沈子恺的表情很凝重，沈梓乔感到一种很不吉祥的预兆。
沈子恺拉着沈梓乔进了自己的书房，从书柜里拿出一卷画册，打开展示在沈梓乔面前。
画里是一个穿着红衣的女子，女子手里拿着藤鞭，神情严肃，眼角却带着宠溺的笑意，红衣似火，着在那女子身上却觉得再合适不过了，仿佛这女子天生就适合这样艳丽的颜色。
好一个英姿飒爽的女子！这是沈梓乔的第一个想法。
当她的视线落在女子的五官时，她的脸色变了。
“陈雪灵？”沈梓乔声音忽地拔尖，随即才发现那幅画的年头至少有几年，而那个女子的五官比陈雪灵更显得灵气些，她一下子就明白了，伤感和忿恨同时在心底升起，“是娘……”
能够让沈子恺这样珍藏的画像，除了潘氏还能有谁？
她总算明白，周氏脸上那抹笃定的笑容是怎么回事了，她是不是认为只要沈萧看到陈雪灵，不必沈老夫人强迫，他都会娶她？
“没想到会这么像。”沈子恺将画像小心翼翼地放在书案上，低眸凝视着。
“世上相似的人何其多，她怎么能跟娘相比。”沈梓乔愤怒地说，潘氏在她心中是很美好的，她不允许这一抹美好被别有用心的人替代。
陈雪灵就是再相似，再怎么优秀，都不能跟潘氏相比，都不能替代潘氏在沈家父子女三人心中的存在。
如果沈萧真的因为相似就娶陈雪灵……沈梓乔感到莫名的难受和辛酸。
无论如何，她都不会答应的。
“皎皎……”沈子恺艰涩地开口，“若爹真的喜欢，我们又怎么阻止？”
在看到陈雪灵的瞬间，沈子恺就知道他们已经输了。
老夫人跟周氏真是费尽心思啊！
沈梓乔深深看了那红衣女子一眼，转身就走了出去。
“皎皎！”沈子恺喊住她，“你切莫冲动乱来！”
“我不会。”沈梓乔笑着回了一声，人已经消失在门边了。
她当然不会二缺一样跑去跟沈萧说不能娶陈雪灵，她跟沈子恺都看出老夫人和周氏的用心，她不相信沈萧会看不出来，他要是真的想娶陈雪灵，那才真的脑子进水了。
沈梓乔回到乔心院，将孟娘子叫了过来。
“今日人多，家里各处都要谨慎些，找两个靠得住的小厮跟着大老爷和大少爷，别让人有机可趁，还有，那陈雪灵也给盯着。”就当她阴谋论好了，多少大好青年都是在什么宴席上失足的，她不会给别人有机会对沈萧父子下手的。
孟娘子听沈梓乔这么吩咐，吃惊地问，“三小姐，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我只是以防万一。”沈梓乔说，她低声轻叹，“孟娘子，那个陈雪灵……长得太像娘了。”
孟娘子瞠圆眼睛，愣了一下才明白沈梓乔说的是什么。
“这件事不急，先把今日老夫人的寿辰办好了，免得被她找借口发作。”沈梓乔不愿意再说那个女人，让孟娘子先下去做事了。
“三小姐，夫人不是谁都可以替代的。”临出去前，孟娘子低声说了一句。
沈梓乔哼了一声，“那当然！”
没多久，就有丫环来回禀有宾客到了。
沈梓乔亲自出去迎接，是霓虹郡主跟她的女儿罗昭花先到了，霓虹郡主这是为了给沈梓乔长脸，才这么早带着女儿来了沈家，沈梓乔领着她们来到德安院，沈老夫人见是霓虹郡主来给她贺寿，虚荣心得到了满足，脸上笑出了一朵菊花。
紧随在霓虹郡主后面而来的，是盛佩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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