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狐狸

第二十八章 柳暗花明

第二十八章柳暗花明
“听说‘老样通志’犯错误了!”
她低声地说,同学们一听,立即来了精神头儿,因为从吕华的眼神里,他们感觉到了:欧阳犯的必定是见不得人的错误。
“什么错误?”大家好奇地围上她。
吕华声音更低了,杨胡莉勉强才能听见:“他耍流氓!“
“什么?大家吃惊了,“他,他那么个正经人怎么能干那样的事”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知人知面不知心,表面装的呗。”
“野狐狸”想如平常那样一高跳上去压在她们身上,强迫她们公开点,大声点讲,可今天没能那样做,只做没听着,低头写作业了。
“他再不能教咱们班了,”吕华眼睛又回头望了一下,小声补充道。
果然,上语文课时,进来一个岁数挺大的女老师,戴着深度的近视镜,满头白发,一说话总是带一句口头语:打比说,打比说(即打比方说),好象是有意无意之中就说出来的,整得叫人絮烦,可也不得不听。
“今天,打比说,咱们复习一下‘老杨同志’“
嗬,是巧了,还是她有意这样做?
同学们互相看着,有点发笑。但人家的发音绝对是标准普通话,没有让学生们捡着什么笑柄。
杨胡莉听了“老杨同志”这句话,不由想起欧阳当时那惨白的脸色,心里一阵伤感,又一阵怜悯,最后又有点酸楚。
杨胡莉不知道,这事被校方知道后,出于保护她的目的,没有公开处分欧阳,只在内部宣布:给予欧阳以警告处分,调到另一个年级任教。至于“野狐狸”,因其是受害者,又是学生,就没找她谈话,反而决定全体教师要严格保密。
然而,“纸里包不住火,”外面还是略有风闻,但时间一长也就渐渐平静了。
过了好多天,她在做操的时候,远远看见了欧阳,好象他也看见了她,但却很快地转过脸去。
再一天,在放学的时候,他俩走了个对面,欧阳本来是低着头,好象是在想什么事,抬头一看是她,一个楞神,疾忙望上推推黑框眼镜,瞟了她一眼,脸微微一红,低下头快速离去。
杨胡莉想回头看,可当着那么多同学,觉得不好,也径自走了。
从此以后,他们见了面再也不说话了,好象是佰生人。
日子似乎可以就这样平静地过去,但殊不知,到后来,却由此掀起了狂澜,一直把欧阳推到风口浪尖......
那是后话,以后再表。
此后的日子过得平淡如水。杨胡莉觉得自己象在混日子,一天一天的,除了上学就是放学,在学校整天听课,写作业,乏味极了。
殊不知,在她百无聊赖的日子里,一双眼睛却总在暗暗地注视着她,就是那个长得象豆芽菜似的一个瘦长男生,叫葛明朗。
这个名字好奇怪啊,咋听起来,好象一个外国名字,他父母为什么给他起这么名字?
有同学问道这个男生时,他是这样解释的,他爸爸爱看小说,中国小说不看,只看欧洲、苏联等国家的名著,或许受到异域风情影响?他为人处事,工作生活都仿效外国的模式。
那时候,国人还极不开化,落后保守,可他爸爸却整天戴个礼帽,手里拿个文明棍,嘴里叨着一个大雪茄烟,说话总是带点洋腔洋调儿的。
熟悉的人会觉得这人真可笑,陌生人会认为这个人一定病的不轻。
就为这,在特殊时期中,好顿叫人批斗,说他是典型的崇洋媚外,假洋鬼子,甚至有人说他里通外国,预谋反革命政变。戴上大纸帽子,胸前挂着个大牌子,上写:假洋鬼子“,把他的礼帽,文明棍用绳子拴上,挂在他的脖子上,拉到大板儿车(通常是大解放牌货车)上,
车一开,帽子、棍子频频乱晃,惹得看眼儿哈哈大笑,连押解他的红卫兵也忍不住捂着嘴转过身去笑。
红卫兵们压着他的头,叫他彻底交待问题,可他却实实在在什么也没干,他这半辈子连市区都没出过,外国是什么样,除了在电影上和照片中欣赏几回外,从来就没去过,哪能谈得上通外国呢。
有什么可交待的?
不交待,就扣上一个“负隅顽抗”的罪名,打他,让他坐“小燕飞机”,即把两条胳膊反剪到背后,由两个人使劲往上抬,令人痛不欲生。这样他还不交待最后就给他押进牛棚,一连关了好几个月。最终还是毫无结果,只得把他放了,帽子、棍子却没收了。
他起名字当然也得与众不同,这不,生葛明朗的时候,他正沉迷在欧也尼·葛朗台家庭中,妻子问他给孩子起什么名字,他头也没抬、眼没睁,不假思索,张口就来:“葛朗台!“
“什么?”妻子十分不解,这是哪国名字?“
“法国。“爸爸正和葛朗台打得火热,有点顾不得国内事务了。
“你起个法国名字干什么,咱是中国人,知道不?整天看书,把自己都看迂了。”
“快点,”等会儿我就和他姥姥一起去派出所报户口啦。“
“那好,“爸爸勉强从葛朗台那儿走出来了,往上推推花镜,”那就来个国货,葛朗……”
他找不出恰当的字了,抬头看外面阳光明媚,天空明亮,灵感一动:“葛朗明“,
“葛朗明?“妈妈重复了一句,
“不,“爸爸觉得不顺口,摇摇头,”要不,这样吧,把后面的两个字颠倒一下,就叫葛明朗,叫葛明朗,也会寓义明确,还有点国人特色,好的,就叫这个名字。“
于是,一个叫起来咯咯喽喽,听起来不伦不类的名字就产生了。
葛明朗,看着字面会觉得此人一定开朗豁达,但一见本人就觉得名不复实。
本人不但不明朗,却阴暗得要命,整天沉沉个脸儿。
挺大的个子,挑着细长的脖子,一走一点头,象个嗑头虫。
这不,杨胡莉头几天就逮住一个这虫子,放在书桌上,四处乱爬,她赶忙抓回来,拿在手里,那家伙就不停地嗑头。
“你看,它象不象葛明朗?”说着,“野狐狸”拿起虫子朝后面比划一了一下,一看,葛明朗也正在看自己,那分明是一种异样的眼神,杨胡莉不觉心里破触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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