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盘膝坐在地下,以四色符咒钉在没入地中的富贵周围,同时念着听不懂的咒文。
一边的范李惊奇的看着这一切,在他理性了三十年的大脑里第一次有了这样的意识——今天这晚上的遭遇,让他明白这个世界远不是他想的那般理性,有着太多无法理解的事情和神秘的力量。
就听富贵发出“嗬嗬”的声音,仿佛是接受了包大同的安排,慢慢地,那看似是实体的脑袋慢慢变得模糊,然后是透明,最后消弥于无,木屋中那让人不安的气氛也终于消失。
包大同吁了口气,慢慢站了起来,暗地里抹了一把汗。
魂魄是不用修炼就具备某些灵力的,或者说那是人类的潜能,只不过生而为人的时候消失了,死亡使这力量复苏而已。怨念越深的人,复苏的力量越大。
水伯的怨念太深太深,恨不得毁灭这个世界为水蓝陪葬,但他被一个道术困在这山上,因而灵力也受到了限制。包大同不知道那个高人是谁,但那个人肯定会一些他不能了解的术法。
也幸好水伯的力量受到限制,否则以他十五岁的力量是不能轻易治服水伯的。而富贵本就是个善心的人,不过因为起了一点贪念,才差点误入歧途的,所以很好渡化。在来此地之∑,前,他准备充分,因此行动顺利,只可惜始终拉不回那个伤心至极的老人。
他早就到了木屋之外,之所以在这么危急的时候才出手,就是要听完所有的前因后果,顺便让范李受点惊吓,谁让他私自行动来着。如果他有脑子,就该看出学校的凶案不是能用常理解释的。
可惜水伯采取了那么激烈的方式,这样一来,又遗留下许多疑问。
他怎么把笔卖到学校的?对比一下满地的残笔和容宝斋所卖的笔,从工艺和手法上能看出是出自同一个工匠之手。黄老板一直卖品质最佳的画具,虽然水伯的笔做得极好,但毕竟不是正规的厂商,他为什么要卖呢?
还有,刚才听水伯的语气,他提前做好了什么准备,能保证水蓝不受欺侮,那是什么办法呢?水伯以为那是保护水蓝,而那可能是增加水蓝戾气的东西,必须尽快找到。
再有,水伯和富贵是被人杀了的。他们在哪里被杀?又是被谁杀的?似乎连水伯也不知道自己死于谁之手,而从范李的表现看,这个杀人犯不会是他,那么又是谁呢?那个人杀了水伯和富贵,还把他们困在这里,肯定不是无意为之的,那又是为了什么呢?
水伯提到了一件东西,那是什么?他的被杀和那个东西有关吗?
这案子看来远不是那么简单的,他本以为查出凶灵是谁就可以解决了,看来这只是牵出了另一个无头案,而且他还是没有想到好办法捉到水蓝,也没有查清她躲藏在学校的哪个角落?
接下来,要怎么办?
这么想着,他转头看了一眼范李,见他脸色苍白得比鬼还可怕,满面泪水,身上黑气缠绕,连保持站立都很费力了,显然又是伤心又是过度疲劳,还受了阴毒,情况很糟糕。
“我会死吗?”范李虚弱地问,感觉有无数条细细的冰冷丝线顺着他的血管往身体里钻,痛得他大汗淋漓,偏偏没有力气去阻止,连叫痛也是奢侈。
“挂是不会挂,但会大病一场,那个难受劲儿,会让你恨不得立即挂了才好。”包大同走近范李,把他扶出了木屋,让他坐在月光下。
那木屋的下面就是缚灵地,呆在那里还不如坐在草地上更好。他有在山林中生活的经验,知道山蚊子最是凶狠,在来之前做了些准备,尽管来不及找驱蚊草,却差不多抹了多半瓶的驱蚊水,现在浑身香气喷喷。再看范李被蚊子叮得可怜,也没有力气去拍打,终于咬牙行了一回善,把剩下的驱蚊水洒在范李身上。
“谢谢你。”
“谢倒不用了,反正我也没有指望。但是你这人运气真好,遇到了我,偏偏我是有点能力的,所以你不会出大事,不过精神委顿几天。”他从衣袋中拿出几张符咒,想了一下,又觉得不太对症,只能咬破手指,挤出他宝贵的一滴血,化为血雾喷在范李的额头。
“不,先救水蓝。”范李似乎有点迷糊,反复地说着这五个字。
包大同有点奇怪,因为从范李的表现来看,他是非常爱水蓝的,也许这就是他至今没有一个女朋友的原因,可既然相爱,他们的感情为什么没有成就呢?为什么他要在十几年后才来找她?他们之间有什么秘密吗?
他一手以定身符锁住范李的后颈,让他不能再挣扎,也让阴毒不上行过快,一手施法在他的百惠穴反复摩梭,嘴里也没闲着:“你说救谁就救谁啊,现在老子最厉害,最厉害的人最大。回头再救你?难道还要再浪费我一滴血?你知道我的血有多宝贵吗?妈的,为了救两个不相干的人,我已经咬破手指两回了,前好几年我都没做过一次。”说到这里,他的脑海浮现出花蕾的脸,心想救个男人更没意思了,如果是个女孩子,还可以调戏一番。
他手掌下蕴着一层淡淡的红光,随着摩梭的时间长了,范李身上的黑气全集中在了头顶,并从头顶被红光吸出,等凝成了一个黑球时,包大同猛一抽手,把黑气全部拔出,伴随着范李的大叫,随手销个干净,连空气中也不见一丝。
“好了,没事了,手到病除。”他懒洋洋地坐在草地上,看似随意,实际上身体也非常疲劳。他的法力只有十五岁,可他十五岁时可没干过这样的大事。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范李浑身大汗,却感觉身体内很轻,知道包大同又救了自己一次,语气不禁软了下来。
“我可是法师,如果我想盯你,有的是法术跟踪你而不被你发觉。所以,以后别和我耍花枪。”包大同感觉周围气息稳定,干脆躺了下来,看着天上的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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