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天同兽

它们围在船周围，始终保护着一个距离，不攻击也不后退，就这么安静地看着他们。
楚灼若有所思，问乌子涵，“你们来到这里后，这些魅媿一直是这般？”
乌子涵点头，“是啊，也不知道这里是时间海的哪个空间，幸好它们被乌主教训一顿后，就不敢再上船。只是每天晚上都要搞这么一遭，也是挺累的。”
就算知道魅媿如今不敢上船，可这些怪物仍是让乌子涵下意识的警惕，生怕自己哪天放松警惕，便让它们得逞。
直到天明后，魅媿方才散去，海面恢复平静。
乌主依然维持着打坐的姿势，并未改变。
乌子涵松了口气，朝楚灼笑道：“又平安渡过一晚，楚姑娘你还是伤患，回船舱歇息罢。”
楚灼忍不住看一眼乌主。
乌子涵小声地说：“你不用看他，我们乌主可是个正经人，不会和伤患和女修抢房间，你好好地养伤，等白主来接你就好。”
楚灼听罢，只是朝他笑了笑，没说什么，走进船舱。
送走楚灼后，乌子涵正在傻乐，就见乌主睁开一双眼睛，淡淡地看着他。
乌子涵被他看得有些怂，正想说什么，就见乌主又闭上眼睛。
乌子涵：“…………”默默地擦擦冷汗。
黑暗的大殿里，只有暗红色的火幽幽地燃烧。
若是有见识的人在，会发现这些暗红色的火，其实是神族体内的神火的一种，此时这种神火遍布偌大的宫殿，为它增添了几分阴森之感。
这是一间神殿。
上古时期的神族留下的神殿，亦是神族的埋骨之地。
黑暗，一道宛若从地狱传来的声音响起：【时间……时间……何时能来？吾之……时间……】
那声音如同某种生物的嘶吼，不知从何处响起，殿内的神火闪烁着。
进入大殿的人忍不住颤抖了下，唯有走在最前面的面容清雅的男子依然迈着从容的步伐，走向大殿深处。
大殿深处，是最黑暗之地，连神火也无法将此地照明。
【时间……时间……吾之时间……】
那声音仍在殿内回响，宛若一个固执的孩子，喃喃地重复着一句话。
男子的步伐不知何时停下来。
他一半的身影此时已经被黑暗吞噬，神色却十分平静，与被留在外面的那群伏跪于地上的神族后裔颤抖的身体形成对比。
连他的声音也是极为平静而清雅的，“时间即在时间海。”
【时间海……是何地……】那声音问道。
“时间海的轮回之狱里。”
【带过来……吾之时间……】
“不。”男子却拒绝了。
在他拒绝的瞬间，一股不知从何处贯来的飓风剧烈地穿过大殿，黑暗之，一双血红色的眼睛缓缓地睁开，俯视下方渺小的修炼者。
面容清雅的男子却只是抬头，任由飓风刮过，掀起他的衣袂。
他的唇角露出一抹好看的笑容，声音亦是十分的温和，说道：“我无法将时间带过来给你，唯有你亲自去取你的时间。”
飓风不知不觉平息下来。
黑暗的血色双眸紧紧地盯着地上的男子，不知过了多久，血红色的双眸缓缓闭上，那道嘶哑的声音幽然响起：【带吾……找回时间……】
仿佛有什么东西从黑暗出现，又骤然消失。
那一瞬间降临的恐怖力量，整个大殿为之震动，伏跪在地上的神族后裔骨骼发出咯咯的声响，无一人敢抬头。
男子缓绘地伸出手，翻开轮回册最后一页。
看到最后一页上出现的图画，男子缓缓地笑了，温声道：“如您所愿！”
一道轰隆的雷声在天际响起。
白璃山所有的人皆看向山巅的方向，一群小兽们凑在一起窃窃私语。
“一定是老大发怒了。”肥遗颇有经验地说，忍不住叹了口气。
“是因为楚姑娘吗？”
“肯定是因为楚姑娘。”
“楚姑娘没回来。”
“楚姑娘不见了……”
一群小兽叽叽喳喳地发表自己的意见，肥遗听得头疼，挥手将他们驱赶到一旁，“让开让开，别在我耳边喳呼个不停。行啦，我去找金乌问问情况，看看楚姑娘这次又去哪里了，怎么没和老大一起回来。”
肥遗很就摆脱一群喳呼的小兽们，在白璃山的高处找到金乌。
金乌看起来有些狼狈。
肥遗吃了一惊，“金乌姐姐，你这是怎么啦？”
金乌叹了口气，“也没什么，先前和人打了一架，就变成这样了。”她抚了抚微乱的衣服，对肥遗道，“我们准备要去时间海，你们的皮给老娘绷紧点，别再到处闯祸，想要闯祸，等长乘回来再闯。”
没有背锅侠，闯什么祸啊，谁帮他们背锅？
肥遗无所谓地说：“没事，不是有封璃么？”
“封璃也要和老大去时间海。”
肥遗呆了下，突然意识到这次的情况比以往要严重，一脸严肃地问：“金乌姐姐，有多少人前往时间海？”
“老大、封璃、老大的岳父，还有那位从灵世界来的镜……”
第642章
花了半年时间，楚灼终于将残留在经脉的浑沌之力炼化完。
乌子涵见到她从船舱走出来时，突然觉得她有些不一样了，至于哪里不一样，他一时间也说不出来。
乌主若有所感地睁开眼睛，看向楚灼，突然道：“你的力量与肉身不相匹……可是分离了一部分力量？”
楚灼和乌子涵同时转头看他，两人神色都有些惊讶。
一个是惊讶于乌主的敏锐，一个惊讶于楚灼竟然分离了力量。
“是的。”楚灼朝他微微笑道：“为了回灵世界一趟，只能如此。”
乌主听罢，淡淡地点头，没有说什么。
倒是乌子涵，瞠目结舌地看着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据他所知，想要去灵世界的条件，其实并不苛刻，化神境皆可以去灵世界，但圣帝境之上的修炼者，却不能在灵世界动手，否则很容易引起大陆崩溃或空间风暴。但楚灼竟然要分离一部份力量才能去灵世界，她现在的修为到底是多少？
显然不是现在示人的星灵境。
“楚姑娘，冒味问一下，你现在的修为……”乌子涵小心翼翼地问。
楚灼谦逊地道：“在下不才，只是区区化神境后期，还需要努力。”
乌子涵：“…………”
瞬间，乌子涵被打击得想跳时间海。
想当年，第一次见面时，他从时间海将楚灼捞起来，她不过是人皇境的修为，弱小得只能躲在乌主的船上，而他已是圣帝境，属于大荒界的阶水平的修炼者。现在才过了多久，还未到两百年呢，她就已经从人皇境修炼到化神境后期，这等修炼速度，堪称恐怖之极。
不仅恐怖，也很打击人。
更打击的是，人皇境的楚灼都是化神境后期，而他还停留在圣帝境。
一下子从前辈变成后辈。
乌子涵从来不知道，原来自己是这么废材的存在。
楚灼见他一副生无可恋，随时想要跳时间海的模样，一时间没想太多，疑惑地问：“乌管事，你怎么了？”
乌子涵：“你别管我。”让他去跳时间海吧，省得他这种废材活在修炼界愧对乌主的栽培。
楚灼：“…………”
“不必管他。”乌主淡声道：“他只是一时想不开，觉得自己是个废材。”
乌子涵：><。。果然连乌主都觉得他是废材，更不想活了。
楚灼方才恍然，多少有些尴尬。
大概是她和封炤混久了，周围的人都是一群修炼上的天才，就算不是，也是机缘无数，在修炼上的速度较之寻常的修炼者了不仅一倍。久而久之，她便已经习惯自己这等修炼速度，极少和其他修炼者作比较，方才会忽略。
其实在修炼界，像乌子涵这般的修炼者，才是正常的修炼速度。
圣帝境之后，几百年才晋阶一两个小境界，才是修炼界最正常的情况，她不过是得益于三世记忆，加上本身的资质好，又有无数机缘，还有封炤的双修加持，才能如此迅速地修炼到这境界。
只是这种事能说么？
于是楚灼决定，默默地当作不知情罢。
她问乌主，“乌主，你可知这片空间是什么地方？”
这半年来，由于她占着唯一的船舱养伤及炼化经脉的浑沌之气，乌主只能委屈地到船舱外的甲板处打坐，安然若素，让楚灼都有些不好意思。
不过有他在，对那些魅媿，就是一种震慑。
乌主：“不知，不过有些怪。”
“怎么说？”楚灼感兴趣地问。
乌子涵也很振作起精神，同样盯着乌主，心暗忖，亏得他这几年一直跟着乌主，乌主却什么都没和他透露，反而楚灼一问就开口，果然是看在白主的面子上么？
乌主站起身，玄色的长袍滑过干净的地板，看向如水镜般平静的时间海。
“这片空间，其实一直在轮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