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仪公主没办法,当着萧杏花的面,还是忍下耻辱,低声道:“皇奶奶,实在是孙女已经怀下了他的骨肉,如今他爹娘,都哭着跑去我府上闹。若是以前,我自是赶他们出去,再不管这等闲事。可是现在,我肚子既然有了他的骨肉,怎么也该饶他一命,总不能让我肚子里孩子刚生下来就没爹吧!”
萧杏花这才知道,原来宝仪公主怀了霍行远的孩子,怪不得竟然特意来为霍行远说话。
“宝仪,霍行远如何处置,哀家也不知道,或许会官复原职,或许会打入大牢之,一切都是有法可依,不能说哀家放了他,就能放了他。”
宝仪公主闻言,竟然噗通一声跪下了;“皇奶奶,求你,好歹看在我腹胎儿的份上,救救他吧,我便是休了他也好,可是不能让我肚子里的孩子刚生下来就没爹啊!”
“罢了,罢了,哀家累了,你先出去,哀家歇一会儿。”
面对宝仪公主,皇太后是颇为不耐烦的。
或许她是对废帝寒了心,也或许因为其他,甚至或许她是以为萧杏花,才对宝仪公主如此冷淡。
不过这一切萧杏花也不想问了。
离开皇宫,回去镇国侯府时,马车刚到门前,就听到前面传来一阵哭闹一声。
萧杏花微微皱眉,忙看过去。
却见竟然是霍行远的父母,正跪在自家门前,嚎啕大哭。
“去问问,这是怎么了,成何体统!”
好歹是侯府大门,怎么放任这两个人在这里哭?
底下丫鬟见了,忙去问了,过来禀报,才知道,原来是霍行远想求着萧家帮忙救霍行远。
“可真真是好笑,当初霍行远撺掇着皇上不发粮,这是存心把咱家侯爷往死里坑!如今他倒霉了,倒是求我们来救?”
萧杏花冷笑一声,便要下了马车,谁知道就在这时,只见大门开了,里面四个侍卫走出来。
这四个侍卫都是孔武有力的,上前撅住那夫妇二人,沉声道:“此乃镇国侯门前,不容尔等大声喧哗,还不赶紧离去。如若不然,自去押你们前去见官。”
这两夫妇见那四名侍卫都是凶神恶煞一般,自是吓得不轻,相视一眼,便要离去。
谁曾想,一回头,恰好看到了萧杏花的马车。
两个人一喜,连忙扑过来:“夫人,萧夫人,求你救救行远吧!”
萧杏花坐在马车里,叹了口气,头疼地挥了挥手:“罢了,我完全不想看到这两位,让他们哪里凉去哪边待着。”
她又不是那好欺负的,得势的时候,那霍行远张扬得紧,如今失势了,倒是这般嘴脸?
萧家可不是那日行一善的老好人,非亲非故,谁天天供着你啊!
第116章
谁知道这两位却是死死巴住萧杏花的马车不放的;“夫人,你好歹行行好帮帮忙吧,看在咱都是白湾子县出来的,看在曾经行远和你家佩珩险些议亲的份上……”
“夫人,夫人,佩珩这不是还没定亲吗?我让行远马上与公主和离,这就娶了佩珩,这就娶佩珩,以后行远就是萧家的女婿,你就帮帮行远,救救行远吧!”
原本萧杏花是根本懒得搭理这两位的,想着赶走拉到了。此时听得这话,顿时脑门都气得鼓涨涨的。
什么意思,她家闺女,如今宫里皇太后都恨不得求过去做儿媳妇,她这是还没答应呢,怎么区区一个霍家的,竟然以为他家那儿子是多大一块香饽饽,以为她家女儿没人娶了吗?!
萧杏花当即下了马车,冷冷地瞥了地上那两位一眼:“你意思是说,你家行远要与公主和离,娶了我家佩珩?”
“对对对对!”霍夫人以为总算是有戏了,当即上前,哀求道:“只要萧夫人肯救我家行远,佩珩这就可以嫁进我霍家,我们马上就娶。”
萧杏花气得深吸一口气,再吸一口气,然后冷冷地一笑,挥手命令身旁大概侍卫道:“都傻愣着干什么,都给我轰走,轰走!别让一坨狗粪在咱们门前,你们都不怕熏臭了自己!”
几个侍卫见此,连忙上前,就要轰赶霍家夫妇。
霍家夫妇尤自不明白自己说错了什么:“夫人,我等诚心相求,绝无半点瞎话,定然是让行远马上就娶佩珩的,我们这就下聘!”
萧杏花直接对着她的脸“呸”了一声:“以为你家儿子是什么镶了金托子的jb,敢情天底下女人都得扑过去?霍夫人啊霍夫人,我可告诉你,我家女儿金贵着呢,天王老子带着八抬大轿来娶,我都舍不得给,更别说你家这没根基的破落户,你那眼高手低自以为是的儿子,没几斤几两重,想考个状元没本事,想走门路又舍不下脸,高不成低不就地摆着穷酸架子,就这,还指望娶我女儿?我呸!”
“你,萧夫人,当年是谁巴巴地把我们接到燕京城里,还不是想着让我们儿子娶你们女儿?”
萧杏花听了这话,越发是气不打一处来,正待要好生挖苦他们一番,谁曾想,这个时候门后走出来一人,却是佩珩。
佩珩身后两个嬷嬷四五个丫鬟,站在那里,好生气派。
她居高临下地望着跪在自己母亲面前的这二人,挑眉,淡声道:“霍夫人,当年是佩珩眼瘸了,记着往日情义,想着让父母帮扶一把,不曾想,可真是看错了,明明是街上乱叫的一条狗,我怎么就当个正经人儿请进家?”
“至于你们家儿子,是我当初年纪小不懂事,以为便是再没出息,好歹有点骨气,殊不知,狗的骨气根本当不得准。”
说着,当下道:“娘,你进来,可仔细点,免得被狗咬了,倒是让人看笑话。”
萧杏花听闻,噗嗤一笑,命令几个侍卫道;“你们都仔细听着,咱们镇国侯府这大门前,可容不得狗叫唤,若是让我听到一声狗叫,直接罚你们一个月的月钱!”
几个侍卫听得想笑,不过又不敢,当下连忙恭声道:“是!”
霍家夫妇自然是气得不轻,不曾想低下头来,跪在那里这么一番哀求,不但没能求到萧杏花,反而让个小丫头给贬损一番。
他们正要继续闹腾,谁曾想几个侍卫直接上前连拖带拽地轰人,直接把他们拖将出去。
而就在他们打算撕心裂肺好生哭一番的时候,镇国侯府的大门已经关上了。
人家连听都不听他们哭了。
霍家夫妇面面相觑,泪言相望半响,最后垂头丧气,又恨萧家恨得咬牙切齿。
回到府,萧杏花想起这两口子,心里还是有气:“活该,让他们儿子一辈子关在大牢里才好!”
谁让他们嘴贱,以为她家女儿没人要啊?
“娘,何必和他们一般见识,他们怎么说,女儿是不在乎的,左右如今谁也不要嫁给他们家。至于霍行远,他如今混到这样,想必涵阳王不会轻易饶了他,便是饶了,他娶的是宝仪公主。宝仪公主自己父皇都被关在皇陵里了,这辈子还能威风得起来?”
宝仪公主的封号还在,这是天子仁慈,心疼这个侄女儿,也是看太后娘娘面子,只不过人人都知道,以后的这公主,可就是有名无实了,不过是别人赏个封号罢了,再不像以前那般了。
佩珩道:“别的不敢说,这辈子,霍家就夹着尾巴过日子吧。若母亲实在是气不过,等哪日霍行远被放了,扒了官职,想办法把他弄过来,好生踩贬一番出气,那才是气死他们老两口。”
萧杏花看着女儿那神色,只觉得眉眼里透出一股子冷,当下也是有些纳闷:“我瞧着,对霍家,你倒是比我心狠。我原本以为,你会念着往日情分,会想着好歹放他们一马。”
佩珩想起那日自己去见霍行远的情境。
其实那个时候,她心里多少对他存着一点指望的吧。
总以为他本性其实是好的,不忍看着他就这样错下去。
去求他,是为了救父母,也是盼着能给他一丝生机。
盼着他迷途知返,盼着他好歹顾全大局莫要一心念着私怨,可是仅存的一点期望,最后终究被他的话尽数打散。
“娘,如今女儿也长大了,长大了,也就会看人了。什么人咱们该怎么对付,心里都清楚。霍家这种人,是万万不值得同情的,以后他家的人,若敢在我面前放肆,我真就直接羞辱一番,再命侍卫打出去,可不会留什么情面。。”
她淡淡地道:“我可不在乎别人怎么说的,想必如今,也没人敢在我萧家背后说道。”
萧杏花看着女儿,倒是一愣,竟觉得女儿提起霍家时,带着一股子冷意,那是以前不曾有过的。不过想想之前发生的事情,再想想如今的景况,想着女儿说得有道理。以后的萧家,可以说是在燕京城里横着头了,他们想赶走一个烦人的霍家,谁敢说什么吗?
再说了,霍家的名声早烂透了!
而接下来的日子,好消息是一个个地传过来,最开始自然是涵阳王顺利登基为帝,改国号为康宁,封皇太后为辅天协圣孝皇太后。这消息传来,萧家自然是松了口气,涵阳王这一登基,意味着先帝再也回不来了,涵阳王这个人宅心仁厚,必将是一个清明仁慈的好皇帝,天下又有个几十年太平日子了。
就在涵阳王登基后的两天,北僵的捷报传来,说是镇国侯率领的大昭军大破叛军,并擒获了叛贼刘越。
刘越,博野王本名。
同时也已经和北狄军几次交锋,对方节节败退。
这个捷报一传,燕京城里百姓群皆欢喜,康宁帝更是喜出望外。他才登基两日,便盼来这么天大的好消息,自然视为吉兆。
武百官拜在大殿前,连声高呼万岁,恭贺之声不绝于耳。
萧杏花自然听不到大殿前的喝彩声,可是她坐在自家庭院里,品着后面园子自家瓜棚里种出的甜瓜,在薄夫人安南候的陪同下,说笑着,自然是惬意得很。
“这说起来,才几个月功夫,却觉得天都变了个样儿。”
“可不是,如今侯爷又立了大功,两位公子自然也有功在身,回来后,还不知道怎么封赏!”
薄夫人操心的事,却是佩珩:“咱家佩珩如今这身份,可得好生挑,总得找一个能能武,家世好相貌好,还得性子好的!”
这话说得萧杏花都笑了:“哪来那么好的后生,万事随缘就是了。如今年纪也不小了,只求找个她自己舒心的,自己舒心比什么都强。”
这么说话间,众人自然想起了霍行远。
“他啊,说来也是好笑,听说霍家夫妇为了救他,到处哭诉,跪在宝仪公主府门前不离开。宝仪公主怀了身子,御医说她底子不好,若这次打掉,以后怕是再也不能要了。这下子,对霍家她想甩掉都不好甩,到底顾念着自己肚子里的骨肉,没办法,只能跑去求皇太后。皇太后自从刺客的事儿后,也是对这个孙女有些不喜吧,给了她几次冷脸。最后宝仪公主哭着求到了皇上面前,皇上到底仁慈,准了放霍行远出来。只是等放出来,不知道怎么,在牢里折腾得几乎没一口气了不说,一条腿还瘸了,如今听说成了个跛子。”
“跛子?”
“是了。”安南侯夫人提起这个也是唏嘘不已:“宝仪公主自然是嫌弃,看着他丢人,保住了他的命,算是对得住肚子里的孩子,于是便哭着要和离。皇上却是不许的,说是既然驸马已经伤残,你怎可不顾念夫妻之情置他于不顾?是以宝仪公主想和离都不成。”
“她那性子,能忍了一个跛子?”
“这自然是忍不了!闹了一场,最后是驸马爷住在霍家的宅子里,公主自己住驸马府里,夫妻二人依然当夫妻,只是谁也不和谁来往。”
萧杏花听了,倒是想起那一日,曾经傲骨的少年被太后娘娘羞辱,跪在那里的情境。后来他做的许多事,虽然匪夷所思,可是如今想起来,她多少明白,那一日的羞辱对于他来说,实在是无法承受。
不过这般感慨也就是一瞬间罢了,毕竟这个人和自己并无瓜葛。
看佩珩那意思,提起霍行远来,她眼里都泛着一股子冷,比自己还厌着。往日和他家议亲的日子,仿佛是上辈子的事儿。
如今的霍家,没有了公主做靠山,从此后是没什么指望了。
霍碧汀经了之前的事,想必对家里这群亲人也死了心,回来还不知道怎么样,怕是未必如以前一般善待他们了。
这一日,因是太后娘娘的寿辰,萧杏花等人应邀过去给太后娘娘祝寿。因这是当今圣上登基后太后娘娘的第一个寿辰,本来该好生操办的,只是又因如今北疆的仗还在打着,太后娘娘是万万不肯这寿辰太多铺张的,圣上没法,便干脆请了朝几个大员极其家眷,及皇亲国戚等,在宫简单地办了个家宴。
萧杏花一家子自然在应邀之列。
如今萧家儿郎都在北疆征战,家里的女眷便也不好太打扮,是以萧杏花仅仅淡扫峨眉,身上穿戴也颇为素净,不过她如今养尊处优,又跟着萧战庭慢慢读了些书,也识字了,浑身气派自然和以前不同。如今的她虽寻常装扮,可是看着也赫然是侯门夫人的气派。
她对自己是颇为满意的,又仔细审视了佩珩和秀梅。
秀梅惦记着千云,千云在外面出生入死的,她自然更没心思打扮,不过好在她生来清秀,便是不打扮,也看着十分可人。
萧杏花的目光又看向自己女儿。
女儿佩珩也不知道怎么了,自前些日子出了那大事后,眉眼间总觉得带着一点清冷,看着和以前并不相同。
她今日着了淡妆,并不明显,可是却恰好到处地将她的容貌修饰得更加精致,微微垂下的修长睫毛带着柔顺,莹润的眸子看人一眼,便仿佛会说话一般。
身上衣着就年轻姑娘家来说,也是分外素淡的,只是那种素淡,却好像山里幽兰般,清新宜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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