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蛮腰

高考正值六月, 五号下了雨, 天气变得阴凉。可七号却突然出了大太阳，又闷又热，让人难受不已。
好在唐茵家里有车，不用忍受外面热辣辣的阳光。
蒋秋欢一大早就起来了，准备丰盛的早餐, 坐在餐桌那边坐立不安。
自家女儿现在可是真要上战场了, 以往都是小打小闹, 高考才是真正看一切的，虽然她很相信她。
学校都放假了, 唐尤为自然也在家里, 从楼上下来正好碰上女儿，拍了拍她的肩膀：“好好考。”
唐茵笑得明媚, “你还担心我？”
孙阿姨端着碟子走出来, 笑着说：“我们那每次这时候都要准备油条和鸡蛋，图个喜庆, 茵茵可要吃。”
唐茵不忍心告诉她现在的试卷分数都是一百五，还有三百分的理综卷, 不过这样的关心让她心里暖暖的。
她点头说：“吃吃吃，把它都吃掉, 谢谢孙阿姨。”
餐桌上都没人说话, 生怕哪里说错了，以往大大咧咧的两个人都十分小心翼翼。
唐茵叹气：“爸妈你们两个把我想的也太脆弱了。”
蒋秋欢瞪她：“还不是怕影响你。待会我送你。”
“好好好，你最大。”唐茵投降。
家里距离一中并不远, 坐车也就十分钟的路程，唐茵一向都直接走路过去，这次天这么热，她也不想坚持。
能舒服当然是舒服好。
等出门的时候，唐尤为就像是得了啰嗦症似的，“准考证带了吗……身份证呢……笔和橡皮……还有铅笔，涂答题卡时一定不要涂错了。”
他是校长，自然学校里大大小小的考试见多了因为答题卡涂错得了十几分的，有错位的，有看漏的，总之什么错误都能出来。
唐茵抱住他，“放心好了，你女儿还用担心。”
车子一路上速度都很慢，路边都是家长和孩子，还有很多超市都打上了高考加油的横幅。
唐茵看了一路，打开了车窗，一股热浪扑面而来。
“别紧张，写自己的就行。”
“东西都带了吧，水到时候少点喝，不然老要上厕所，不会写的先放着，写后面的……”
叮嘱声不绝于耳，都是父母家长蕴含的关心。
有时候，反而家长比参加考试的孩子更紧张。
几分钟后，一中近在眼前，那边有交警拦着，蒋秋欢停在路边：“要我送你进去吗？”
唐茵摇头：“别，你这样我紧张，回去和阿姨去逛商场吧，平时怎么样就行了。”
蒋秋欢翻白眼，怎么可能平常，她再大条自己女儿参加高考也静不下来，“加油。”
唐茵眉眼弯弯，“嗯。”
她下车撑开了伞，从空调里出来就整个人被热气包裹，有些不舒服。
门口处有志愿者服务，摆着很多没拆封的矿泉水，带着帽子的志愿者就一瓶瓶递给家长和考生，鼓励道：“考试加油。”
唐茵盯着看了几秒，转身进了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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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场考试是语文，九点开始，她到的时候才八点。
她顺着准考证找到了考场，二楼楼梯边上的那间教室，门窗禁闭，上面贴着封条。
恐怕八点半教室才会打开。
教室外面有空出来的桌椅堆在那里，唐茵抽出一把椅子，直接坐在那边，顺着栏杆看下面形形色色的人。
随着时间临近，人也陆陆续续往楼上来。
唐茵放回椅子，背靠在墙上，也不知道陆迟什么时候来。
正这么想着，她余光就瞥到楼梯上来一个直挺单薄的身影，穿着一件t恤，依旧干净美好。
“陆迟！”她叫道。
陆迟有点懵，转头看到她飞奔过来，一脸茫然，被撞的往后退了一小步。
唐茵搂住他，“有没有想我啊，三天？”
陆迟将她拨开，看到楼梯那边上来的人都盯着他们，耳朵红着说：“好多人……看着。”
唐茵毫不在意。“让他们去看，反正你是我的。”
虽然这么说，她还是离开了陆迟一点，毕竟天热，靠近了也不舒服，拉着他往边上走了点。
上楼的学生目光都忍不住落在两人身上，尤其是那个明艳的女生身上，忍不住感叹，真是郎才女貌……他们高中都白过了。
当然，也有个别人想着，这样的恐怕学习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有老师开了门，考生都进了教室，仅剩一些嬉皮笑脸的男生在走廊打闹，看好戏地看着唐茵他们。
陆迟看了眼时间，低声说：“好好考。”
想了想，他又补充：“物理最后一道题……多留点时间，不会、会就算了…”
一紧张就又结巴了，他顿住没再说。
唐茵最爱他如此认真的模样。
她捏他脸，笑嘻嘻道：“理综在明天呢，要不你晚上给我做考前辅导啊。”
她加重了“晚上”两个字，陆迟自然能听的出来，眸色微动，也没反驳也没同意。
走廊最近头有老师那些考卷袋往这里走，陆迟开口：“该进去了。”
陆迟正要走，唐茵又突然多事：“你把眼镜摘掉呗，也许我会超常发挥。”
“……”
他看了眼周围，其他的考生都进了教室里，这才轻手摘了眼镜，微眯着眼。
唐茵望进他的眼里，眉宇间微蹙，可澄澈的眼里又似乎闪着光，灿若星辰，直教人心动。
被这么看着，陆迟有点不好意思，嘴唇动了动：“别……”
唐茵放开他，最后在他往前走时又拽住他胳膊，将他转了过来，轻轻踮脚碰上他的唇，小声道：“考试加油。”
他们所在的位置正是门边，自然教室里的人能看得清楚，都小声起哄。
距离开考还有将近五十分钟，有的还趁着老师没来，手机还没上交的时候偷拍。
陆迟红着脸忙不迭地进了隔壁教室。
唐茵倒是老神在在，悠哉悠哉地进班找到了自己的座位，在考场最后面，临近后门处，还算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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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试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飞快的。
唐茵除却物理稍加棘手外，她的语文一向不用担心，今年的语文卷也就最后的题型偏灵活。
最后作文写完还多了十几分钟的空闲时间用来检查，总的来说，她觉得还算顺手，没有出乎她的意料。
只不过考场里还是有一交卷就哭出声的，一声声的抽噎，压抑着人心惶惶。
中午放学的时候蒋秋欢来接的，唐茵原本还想和陆迟过过二人世界，都没机会，在学校门口就分开了。
一天很快过去。
等到第二天理综的时候，唐茵先看的就是物理大题，也不由得松了口气。
整整高三那一个学期，每晚陆迟都要和她说一种题型，不听还不行，第二天就能不理她。
一看到熟悉的变形题目，她就忍不住想起那些晚自习，夜幕灯光下，陆迟认真为她讲题的样子。
真让人记忆深刻。
直到一天半结束，考试一切顺利。
中午的时候终于出了点问题，唐茵回到家后便觉得有点不舒服，说不出来的，很微小。
她没说出来，省得蒋秋欢和唐尤为担心，午饭几乎就吃了一两口。
只是最后躺床上休息了一个多小时也没见好转，还有加深的趋势，想着恐怕是昨晚考完后吃了雪糕，晚上又吹空调，受凉了。
下午出门的时候，腹部愈加难受。
唐茵一路上都没说话，蒋秋欢还以为她考差了心情不好，也没敢问考得怎么样，有些担忧地送她进了学校。
回头就给唐尤为打了电话：“茵茵脸色好像不太好看，不知道是不是考得……”
唐尤为打断她的话：“现在什么也别说。她自己愿意说会跟你说的。”
蒋秋欢叹了口气，往学校里看。
马路上都是考生，还有的在笑，她忍不住心想，可千万不要出问题。
好在下午考的是英语，她擅长的，且这次高考出卷竟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
因为不舒服，她加快了速度，最后涂完答题卡时还剩将近半小时，唐茵的额头已经冷汗涔涔。
有种恶心感。
讲台上的老师提醒道：“还有三十分钟，没有写作文的抓紧时间了。”
一个考场配两个老师，每场考试都是不同的。
英语监考有个女老师，见唐茵脸色惨白，主动上前询问：“同学，你身体不舒服吗？能不能坚持考完？”
唐茵正好想交卷，直接就咬牙开口：“我交卷。”
她几乎趴俯在桌上，将试卷往外推了推，“老师，我写完了，提前交卷。”
女老师看她实在坚持，点点头，现在是可以提前交卷的，“要不要叫120，你脸色不太好看。”
唐茵摇摇头，从后门离开了教室。
一出教室，热浪随即扑面而来，让她更加难受，衣服黏在身上。
唐茵扶着栏杆，不住干呕了几下，蹲在地上喘气。
……
“不要东张西望，自己答自己的试卷。”
伴随着老师的提醒，陆迟认认真真地收好自己的东西。
试卷答完后一身轻松，这是最后一场考试，明天就是紧接着的暑假生活。
教室里有空调，所以就算是考完的也会在这里多待一会儿，出去实在太热了，太阳还是热辣辣的。
陆迟靠窗，不经意朝外看了眼，顿时定在某处。
唐茵怎么会在外面？这么热的天？
陆迟拧着眉，将她干呕的动作看在眼里，恰好唐茵抬头，惨白的脸色映入眼帘……
“这位同学，你站起来做什么？”讲台上的老师被吓了一跳。
陆迟目光依旧在窗外，快速说：“交卷。”
说完，便离开了教室，老师嘴里的话都没说出口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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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
唐茵终于喘了口大气，这种不间断地干呕实在太让她难受了，从没体验过这样的人生。
以后再也不随便乱吃东西，不瞎吹空调了。
“你、你哪里不舒服？”
陆迟的声音突然出现在她耳边。
唐茵扭头，陆迟蹲在她旁边一脸不好受的表情，就跟他现在不舒服似的。
没等她回复，陆迟突然伸手过来，捏住她的手腕。
她虚虚地问：“你干嘛？”
说着，又忍不住干呕一声，嗓子难受得紧。
她乱动的刘海被汗浸湿，贴在脸上，一副小可怜的样子。
陆迟轻轻替她拨开，在她还没缓过来就直接将她了背起来，“去医院。”
柔软的触感贴在自己的背上，要是往常，陆迟恐怕会脸色涨红，此刻他根本注意不到。
唐茵搂着他的脖子，脸靠在肩膀上，虚虚地呼吸，难受得不想说话。
从楼梯上下去时，陆迟非常小心，生怕一不小心踩空。
好在二楼并不高，两分钟后终于下了楼。
校门外都是乌压压的家长等着，见两个人出来，都盯过去看，想着幸好不是自家女儿。
陆迟直接无视他们，扭头看了眼身后的唐茵，她紧闭着眼睛，睫毛颤动，鼻尖有冷汗冒出。
这个样子的唐茵，是他不曾见过的脆弱。
如果能转移到他身上，他也是愿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