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文华愤恨离开,他离开的时候带上了铁皮房门,亮着惨白灯光的室内只剩下梅姨和谷云两人。
梅姨端坐在大魏之前拿进来的小椅子上,她不着急开口,就着惨白的灯光欣赏着自己刚做的指甲。
谷云将全程看在眼里,不知道梅姨为什么制止武文华杀自己,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还留在这里,静等了好一会儿,没有等到梅姨开口,谷云强打着精神撑起眼皮。
“为什么不让他杀我。”
“哟,终于开口了,”梅姨一笑,放下手后目光平静的看向谷云,再度仔细打量了她全身的伤口,砸吧着嘴,继续道。
“啧啧啧,就这一身的伤口要养很长时间了,你还真是不怕死?”
从胸腔里发出一声嗤笑,谷云不顾嘴角再次溢出来的血液,直直的望着坐在门口的梅姨,“别跟我说这些废话,你想干什么。”
“我还能干什么?”梅姨沮丧的摊开手,佯装失望的看向她,“再说你将自己的脸都化烂了,在我眼里便已经没用了,一个什么没用的人需要我费心思做什么。”
“那你还要留下……,”吐出那口残血,谷云咳了咳,她咳嗽的时候整个胸腔像个鼓风机一样的震动着。
“留下我做什么,”为什么不让武文华就将自己原地杀死。
深吸一口气,梅姨正要说话的时候,铁皮门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谷云虽然看似没有过大的反应,但背地里已经将一部分注意力集中在了外面。
随着脚步声停下来,铁门外响起一阵有规律的敲门声。
梅姨抿了抿唇,问道:“嗯?”
“梅姨,医生带过来了,是现在进去?”董化十的声音响起,刚才他被喊出去找医生,现在才回来。
梅姨轻笑,余光有意无意的往谷云身上撇,看到谷云脸上有那么一闪而过的庆幸后,她嘴角的笑意更甚,却仍旧没有让医生立刻进来。
“先在外边等着吧。”
董化十应了一声,而后外边再没有了任何声音。
梅姨重新郑重其事的看回谷云,“你想离开?”却又不等谷云回话,自己先一步笑了起来,“这么久了,想必我不用说,你都已经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谷云没有反应,她知道,梅姨会这么说一定是会有下一句的。
果然……。
“放你走是不可能的,但是,我能留住你的性命……。”
“呵,”谷云忍不住嗤笑出声,她还以为梅姨能说出什么有意思的回答,想不到还是只有这般而已。
她这意思是要将自己囚禁在这里了。
“刷”的一下,谷云扭头再看向梅姨的时候,就连那抹嘲讽的笑意都没有了,她一脸怨恨,脸上那条崭新的刀疤显眼异常,如今嵌在她那张脸上竟然有些毛骨悚然。
“我宁愿死了一了百了。”
“活着不是更有希望?”
“可我不想这么活着!”谷云大吼,吼完之后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响起,“你们有什么招数尽管施展就是。”
梅姨轻叹一口气从椅子上坐了起来,她没有着急走到谷云面前,反而在这个狭小的房间里闲庭信步的走了起来。
这个房间是用来关押一些不听话的女孩的,整个房间里除了马桶和最中间的电灯之外其他一概都没有,而平时,若不是有人来查看,就连电灯都不会打开。
梅姨走到电灯前十分缓慢的伸出了手,她盯着那束明亮的光看了许久,扯起一边嘴角,似笑非笑的。
“我可不准备对你用刑。”
她将无数女孩从人贩子手里买回来,逼迫她们出卖自己的身体还赚钱,现在这会儿难不成还会心软?谷云心里没有任何波澜,缓缓闭上眼睛,决定无视梅姨接下来的话。
梅姨没看她,继续看着那盏电灯道,“但是,我准备把我之后要对你做的事情提前告诉你,方便你做好准备。”
谷云没有回话,梅姨扭头便看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然闭眼假寐的谷云,她笑了声,知道谷云还是能够听到自己说话的。
“在这里住的这几天觉得怎么样?挺惬意的吧,还有我跟武文华偶尔进来跟你聊聊天,听说还有个女孩一直来给你上药,虽然平时关着灯,可是你若是仔细一些的话还是能听到外面的声音吧?哦……,”梅姨闭眼深嗅了一下,继而又睁开眼睛,惊喜道。
“甚至还有一些淡淡的香水味道,觉得这里还是挺有意思的吧?”
谷云撇嘴:“只有像你们这种变态才会觉得有意思!”
梅姨没有理会谷云的嘲讽,她自顾自的继续道:“但你要是一直这样不听话的话,我也只能用上最后的手段了。”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那里究竟会让人崩溃到什么地步,你听说过幽闭恐惧症吗?听说有些人天生就是害怕幽闭环境的,我刚开始知道的时候因为好奇,特意让人造了个不怎么大的暗室。”
左右看了看,梅姨点头,“就跟这里差不多,但是没有这么大,那里只能容许一个人进去……。”
谷云:“跟这里一样?听起来也没有多么害怕。”
“你觉得用来藏什么比较好?”梅姨反问她:“在那样幽闭狭小的空间里,除了储藏一些死物之外,没有光亮、没有声音、更没有什么味道,无感尽失,唯一有的只是无尽的黑暗和沉默。”
梅姨说着,自己先嘿嘿嘿的笑了起来,她看到了谷云脸上掩饰不住的惊恐和害怕,也知道她现在还在逞强呢。
“也不知道你能不能在里面坚持下去,毕竟那可是你以后一直要待的地方。”
谷云呼吸越发的急促,不再像是之前面对武文华的隐忍,如今的她整个人都剧烈的颤抖了起来,看起来令人心疼。
“我可以死,”她咬紧牙关,“我可以自尽。”
“对呀!”猛地一拍双手,梅姨浮夸的装出一副惊讶的表情,“你大可以去死,那就这样好了,你就躺在这里等待死亡。”
说着,梅姨转身便要去门外。
谷云自以为自己可以接受,可是仔细一想,待梅姨离开之后,房间里的灯光又会再度暗下来,她将要带着一身
伤口凄惨的躺在地上,她要一边感受着血液从身上流逝的失落感,一边细细感受着四肢五骸所传递过来的密密麻麻的痛楚,任由脸上的伤口溃烂发炎流出恶心的脓水。
光是想到自己就要这般死亡,谷云心里最深处的惊恐争先恐后的袭上来,片刻之间便席卷了她所有的意识。
她现在唯有两个选择,要么在那个没有任何声响的暗室里悲惨的度过一生;要么在这里像具尸体一样等着蛆虫将自己噬咬干净。
谷云瞳孔睁大,她哪一样都不想选择,就要梅姨手刚刚抬起,正要敲响那扇铁门的时候,谷云难堪的声音从身后传了过来。
“我要是死了,你卖我的钱就白费了,”她这句话说得十分没有底气。
果然,收到了梅姨的嘲讽和不屑,“不过是几万块,对我而言根本不算什么,”说着,已然伸出手敲响了门。
大魏很快就打开了房门,探进来一颗赔着笑脸的脑袋,“梅姨,那现在是让医生进去……。”
“不用了,她不需要。”
“可这……。”
“你送医生回去吧,过来一趟也很麻烦,就……。”
耳边是梅姨可以打开门想让她听到的声音,谷云躺在地上,双眼期盼的看着门外的房间,从门口几人所穿的鞋子,她甚至能够认出来哪个是属于医生的。
可是……,她早已经坚定了信念,一定不会……。
“走吧,”梅姨对着董化十说道,待她走出房间门,看着大魏重新关上那扇铁皮房门的时候,装作若无其事的说着。
“以后,这灯的开关就不要动了,谁来看望也直接拒了,里面那个,”笑道:“也不用让人进去看望了。”
大魏:“那给她处理伤口的?”
“也不用了,她就喜欢……。”
“不,别走,别走!我还有话要说,留下来!”眼瞅着那扇门就要在自己面前关上了,她人生中最后一次和人交流的机会就是这次,从那扇门关上之后,等待着她的就是无边无际的黑暗和无人问津。
只要一想到这个,谷云就忍不住害怕、忍不住发抖,她不想要那么悲惨的死去!
终于等到这一刻,梅姨自信的笑了起来,摆了摆手命令大魏重新将门打开,她一身轻松的迈进其中,看到地上的谷云手脚并用,着急的想要爬到门口的模样,忍不住大声笑了出来。
“谷云,我就知道你一定舍不得死的,你要是想死的话刚才就不只是用匕首化伤脸部了,你就该直接捅向自己的心口才是,那样才算一了百了。”
“我们过来的时候,看到你一个人关在房间里,身上穿的衣服,头发什么的都很整齐,看来你之前自己就有打理过了,也是,一个知道了自己如此美丽的女人怎么会让自己变得像现在这般狼狈,更不敢一边腐烂一边静待死亡。”
难以置信梅姨竟然连这些都注意到了,谷云凶狠的看着梅姨,梅姨却笑道。
“你可别那么看着我,我毕竟也是一个女人,”顿了顿,继续道:“也知道怎么做才会让一个女人甘愿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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