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士司机因多等了半个钟头,有些不耐烦,不过看到人高马大的几个人也不敢有什么怨言,杜俊付钱时,豪迈地多给了十块算是补偿。
木小地上车,跟杜俊四人道别。
的士司机看到四个大块头对一个文质彬彬的少年如此恭敬,心中也是暗暗纳罕。
出租车沿着小巷缓缓驶出,木小地摇下车窗,侧头看着熟悉的书店、熟悉的商铺、熟悉的餐馆,一一从眼前闪过,尚未来及说一句再见,汽车已经离开了巷子。
木小地靠着车窗,脑子里开始整理一连串的信息。
首先,当然是李缇,送她上车的时候,她那欲言又止的复杂表情究竟有什么话想说?她曾说只有一件事没告诉自己,那件事又是什么?大学之后,是否仍能关系如初?
然后想到玉冰洁,她已经接到哥伦比亚大学的offer,八月份就要去美国,不知是什么原因,她似乎一直在刻意躲着自己,高考前一天曾在“七杯茶”店门口匆匆见了一面,不过她头一低,避开了木小地。
接下来是是年英侠,散货饭上,她居然跟自己对瓶吹了两瓶雪花啤酒,女中豪杰气质展露无遗,是非常值得结交的一个朋友。
最后就是首席堂,想在短短两个月在珠城占有一席之地,确实说易行难,个中艰险与阻碍当真是难以预料,不过难归难,只要布局得当,事情仍是大有可为。
两个小时后,木小地抵达高街,因为道路太差,司机不想入村,木小地也不为难他,提着行李下车,大步往家里赶。
对于如今气足力丰的木小地来说,两床被子和一些衣物书籍难度不大,二十分钟不到,木小地就走到家,不过家门被锁得严严实实,父母大哥都不在家,大门上用石灰写着:在镇医院看望黄爷爷,钥匙在老地方。
这是农村家庭惯用的留言方式,大人在田里做活或有事外出,会在大门上用石灰留言给放学回来的孩子,而钥匙一般也会放在约定好的位子。
木小地伸手从大门后拿出钥匙,开门进屋后快速丢下行李,推出大哥的摩托,一溜烟向镇医院奔去。
码表指针已经飙到200,道路两旁尘土飞扬,草叶乱飞,木小地在心中暗暗祈祷,黄爷爷,你千万不要有事。
十五分钟,木小地出现在医院,这个速度如果让大哥知道,他一定不会再炫耀当初他用三十三分钟跑完全程的纪录。
刚要向前台打听黄爷爷病房,就听到大哥的声音:“小地,这里。”
转头一看,发现爸爸妈妈、大哥、方云姐正扶着黄爷爷从医院走出来。
“怎么了?为什么出来?”木小地满脸焦急地问。
“黄爷爷不愿意住院。”木大楼无奈说道。
木小地上前扶住黄老头,劝道:“黄爷爷,有病要住院,不要耍老鬼头的脾气。”
黄老头不住摇头,费力道:“不,不住院,我的身体,我自个清楚,回……”
木小地知道再劝也是无用,对着爸妈摇摇头,说:“咱们回去吧。”
从镇医院一路颠簸到家,黄老头气息逐渐微弱,木小地心急如焚,恨不能学武侠小说中那样把自己体内的北冥之力输送到黄爷爷身上,可是他既不知道这种事情是否在现实世界中存在,也不知道会不会弄巧成拙,唯一一个能指点他的人还在昏迷。
黄老头昏睡到晚上八点多才慢慢醒来,木小地一直坐在床边陪着他,半步没有离开。
“小地,扶我起来。”黄老头睁开眼满脸慈爱地看着木小地。
木小地一见黄爷爷精神突然好起来,一颗心总算放下,忙问道:“黄爷爷你要吃什么?”
“我不吃东西,我要告诉你一些话。”
木小地一颗心猛地下沉,脸色瞬间苍白起来,额头冒出豆大汗珠。
“你不要打断我,仔细听好,我今晚说的话关乎你这一生的命运。”
木小地点点头,伸手紧紧握住黄老头手腕。
“先告诉你你亲生父母的故事吧……”黄老头皱纹密布的脸上现出一抹哀伤的表情,说道:“你父亲叫做木立人,这名字是你爷爷邀我起的,取十年树木,百年立人的意思。”
想起往事,黄老头略有些神色激动,木小地也大致能猜测出黄爷爷和自己的渊源。
“你父亲没有辜负这个名字,他五岁习武,十岁就大劲巅峰,噢,‘大劲’是武学界行词,稍后我再给你解释。”
“看到你父亲如此天分,我和你爷爷都十分高兴,倾尽全力要把一身所学都教给他,不过接下来在突破‘鼎力’一关的时候,你父亲遇到难题,无论如何踏不出那一步,这让我和你爷爷都十分着急,而你父亲却很从容,每日照常练武,似乎完全不受影响。”
“转眼七年过去,你父亲仍在‘鼎力’小成阶段,当时我和你爷爷都很难过甚至是失望,认为你父亲是‘小时了了,大未必佳’,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一件事让我和你爷爷一生未得其解。”
“我记得特别清楚,那天正是秋分,你父亲按惯例早晨五点半起床,到了练武场,不过他没有练武,而是背着手绕着练武场慢慢地行走转圈,就一圈一圈地那么走,不跟任何人说话,整整一天,不吃不喝,不言不语,也不知走了多少圈,直到夜里十一点,突然听他扬天大笑三声,你奶奶当时吓坏了,以为他是练武着魔,把我和你爷爷好一顿训斥,说我们逼傻了她儿子。”
说到这里,黄老头脸上浮现一抹笑意,黄木两家的深刻情义不言而喻,木小地听得心神激荡。
“接着他从练武场回家,大吃了一顿,然后回房睡觉,第二天,他告诉我和你爷爷,他已达至通玄中成,一夜之间,连破鼎力中成、大成、巅峰以及通玄小成四关,我和你爷爷无论如何也不相信,最后由我出手试招,才知道他所言非虚,小地,你可知道破这四关意味着什么?”
木小地神魂俱醉,茫然摇头。
“这么跟你说吧,有人终其一生也无法跨过鼎力巅峰这一关,比如你黄爷爷我,即便是你爷爷那时也才刚刚迈入通玄中成,而且之后再无进展,你父亲的进步速度已经远远超出我们的想象,你应该可以想到当时我们多么震惊。”
“好一个木立人啊,蛰伏七年,一夕之间连破四关,了不起,真是了不起……”
黄老头说着突然就老泪纵横,木小地随之潸然泪下。
“三年后,你父亲再破通玄中成,晋入通玄巅峰,我和你爷爷再也无法教他,也是那一年,你父亲认识了你母亲。”
说到这里,黄老头语气转为柔和,脸上笑意重新恢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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