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婳没动,任由他抱着。
“醒了?”嗅着她身上的香水味,男人低低哑哑地问,声音里夹杂着浓情蜜意和笑意,仿佛对她的出现格外满足。
视线往下,盯着地面影子,池婳淡淡地说:“是我出现的不是时候?如果有事,你……”
“什么事都没有你重要。”
温柔且强势的一句将她剩下的话语打断。
池婳扯了扯唇,语调不变:“是么?”
丝毫没有被感动到的样子。
男人亲吻她脖颈,细细深深地闻着,模糊地问:“生气了?”
“为什么要生气?”
男人低笑,再开口时不自觉放柔了声音,愈发的温柔宠溺,像是在哄着发脾气的女朋友:“没有事情瞒着你,真的。”
他说话的时候,炙热呼吸全都喷洒在了池婳脖颈里。
很痒。
“我没有问这事,你这算不打自招?”她反问。
“……”
男人笑:“池婳……”
“嗡嗡嗡——”
却是他的手机再振动。
本想挂断,没想到屏幕上闪烁着的竟是外公的电话。
池婳也瞥见了。
“我进屋。”她提醒,言外之意便是放开她。
男人没放,亲吻她侧脸:“没有什么好回避的,早晚你也要见我的家人,不是么?”
话落,他当着她的面接通了电话,不给她离开的机会。
“外公。”他打招呼。
“在哪?”
“国外。”男人顿了顿,笑问,“外公,您一向无事不登三宝殿,怎么了,有什么事?”
电话那头外公故作不满:“怎么?非得有事才能找你?给你打个电话都不行?是是是,你是大忙人,医院那么忙,没时间给我打电话。”
男人嘴角笑意变深,跟哄孩子一样哄道:“我正要给您打电话。”
“你以为我信?”
“……”
外公哼了哼,说:“行了,不和你开玩笑了,知道你忙,我就长话短说了,等出差回来,记得来外公这吃饭,见个人。”
男人一边听着电话,一边抓着池婳的手把玩,闻言随口一问:“谁?”
听出他的敷衍,外公没好气地说:“和你相亲的姑娘。”
话音落下的瞬间,男人分明感觉到怀中人身体僵了僵。
他亦没想到外公会突然这么说。
虽没有达成过共识,但彼此都是心知肚明的,他们不会干涉他的婚姻。
却不曾想现在……
“外公,”嘴角笑意不变,男人拒绝,“不用,我……”
有喜欢的姑娘了。
剩下的后半句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外公一点也不客气地打断——
“你都多大了,还不准备结婚?就算你暂时不想,那你替小星星想过没有?她终究是个小姑娘,而你是个大男人,她需要妈妈。”
小星星和妈妈这五字显然比相亲两字冲击力更大。
池婳的身体瞬间僵硬到了无法形容的地步。
男人眉头皱了起来,但依然不乱:“外公。”
“小星星越长大,有
些事你就越不方便,她需要一个妈妈,趁着她现在还小,早些给她找一个,到时可以告诉她,那就是她的妈妈。”
“我给你找的这个相亲姑娘人品特别好,很温柔,她一定会视小星星为己出的,她……”
外公说的极快,俨然一副不给他插嘴机会的模样。
怀中人原本意图挣扎,但现在不动了。
男人眼底闪过浅浅的阴霾,打断他:“外公,这事等我回来再说。”
说完,他径直掐断了电话。
这是今天第二个机会,突然的提及相亲是第一个,小星星的被提及是第二个。
之前几次的通话,他和外公都不曾聊起小星星,这是他们之间的默契,而外公一直以来对小星星心情是有些复杂的,也不曾关心过。
没想到……
终究是他大意了。
“你有女儿?”
清冷的,好似不曾有丝毫情绪波动的声音响起,仿佛只是意外随口一问而已。
男人目光幽沉地盯着她的侧脸。
池婳的手故意颤了颤,不甚明显,但能让男人感觉得到。
她深吸了口气,转身。
四目相对。
池婳朱唇轻易,盯着他,难得叫着他的名字:“郁临商。”
从在婚礼上带她走,到如今一年多的时间,她叫他名字的次数屈指可数。
上一次究竟是什么时候,郁临商快要想不起来了。
唇角微勾,单手捧着她的脸,郁临商低低笑了笑:“肯叫我的名字了?”
似乎一点也不受被她质问的影响。
好像她的质问于他而言什么也不是,他不在乎。
池婳看了他很久。
第一次,她当着他的面扯了扯唇,深吸了口气,再问:“是你的亲生女儿吗?”
郁临商不答反问:“如果是,你打算离开我?”
轻描淡写的语调,偏偏还缠着点儿笑意。
池婳……笑了。
“那就是了,”她径自点头,“你和其他女人有个女儿,而你口口声声说要和我在一起,禁锢我,留我在你身边……这就是你所谓的心里有我?”
不等他回答,她眼露嘲讽:“郁临商,你把我当什么?傻子?嗯?”
她的情绪终于有了波动。
郁临商静静看了片刻,指腹在她脸蛋上摩挲:“还有吗?”
没有回答,而是问她还有没有要说的。
池婳垂落在身侧的一只手一下紧握成了拳,而她的胸膛也在他的视线之下有了明显起伏,她的唇紧紧抿着。
郁临商将她的神色变化看在眼中,笑意自他眼尾一点点地渲染开。
“池婳,你分明在意我。”他说着,嘴角的笑意更明显了些,“先是那晚香水,再是现在,从前你不会对我说这些话,更不会在意。”
“郁……”
“池婳,你别否认。”
海岛上的微风拂过,吹起池婳一缕发丝,贴在了她脸庞上。
郁临商伸手替她捋了捋,不动声色地将她禁锢在自己的怀抱范围内,指腹若有似无地摩挲过她的肌肤。
“我把你当什么,你不清楚?若非心里有你,我犯得着亲自去北场逼你回到我身边?最开
始相识的那段时光,你忘了?嗯?”
字字低沉,蛊惑悄然流转其中。
但池婳很冷静。
至少,在她不动声色表现出来的神情里,她很冷静。
无人时,她早就对着镜子演练过不知多少遍,任何情况下该有什么样的符合她性子的表情,她已熟练铭记于心。
“郁临商,何必答非所问?”她把话抛了回去,“当我还是十八岁的无知少女?”
郁临商笑意不减。
“所以你承认了,你在意我,否则何必问这么多?”指腹依然在她肌肤上摩挲,温柔不失强势,“池婳,承认还爱着我,有这么难?”
他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像是要看进她的内心深处,看透她所有的心思。
池婳没有言语。
对视着,她没有移开视线。
一个深情缱绻,一个冷淡无意。
良久。
池婳终于开了口:“我们分开吧,郁临商,对你,或许还有情意,但如今更多的是厌倦,我早就厌倦,不想再爱,也不会爱。”
“我和你,我们回不到从前,永远没有可能。”
一字一顿,格外的清晰。
四周安静,唯有她的声音。
“你有女儿,她什么时候出生的呢?我和苏颢在一起的那段时间?还是最开始你我相识的时候?亦或是这一年里?”
“无论什么时候,无论她什么年龄,难道不是你对我的背叛?还是说,你要告诉我,她的出生早于我们认识,所以并没有背叛我?”
池婳说得格外得平静,看着郁临商的眼神亦是:“知道当初为什么我会选择苏颢吗?”
“为什么?”郁临商淡淡地问,顺着她的话。
“因为他尊重我,真心对我好,也是真的爱我,和他在一起很轻松,什么额外的都不需要我考虑。”回忆起苏颢时,她脸上的冷漠似乎减少了不少。
郁临商眸色骤冷,提醒:“可他背叛了你。”
“难道不是你的故意算计?”池婳轻笑着反问,“郁临商,你当真以为,我不知道?苏颢是什么性子,我妹妹又如何,你以为我心里没数?”
“既如此,为什么还跟我走?”
“因为你拿苏家人的命威胁我啊。”
不甚明显的,池婳当着他的面轻舒了口气,像是终于说出了心里话而搬走了压在心上的巨石。
“你不是不了解我的,相反,你很了解我,知道我最受不了的就是背叛,所以就算当初我妹妹没有出现没有怀孕,可我知道了,还是会和苏颢分手,无论如何,你都赢了表面的。”
郁临商眼眸微眯,咀嚼着她的话重复:“赢了表面?”
他的神情明显是变了,哪怕其实很细微,但池婳还是捕捉到了。
“是,”她颔首,丝毫不担心接下来会如何,“你用那种手段逼我回到你身边,你从未想过我,你可以说你爱我,可对我而言,不是爱,是伤害。”
“郁临商,我怎么可能重新爱上一个伤害我的男人?又怎么可能在知道你有个女儿后,再说服自己留在你身边,当什么都不知道?”
“我没那么大方。”
“你一直都在骗我,郁临商,放过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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