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喜若狂不足以形容他此刻的心情,惊喜发生得太过突然,以至于他回到自己房间时,还是没缓过神来,整个人仿佛飘飘然浮在空中。
十分钟前,他低头看着他们相扣的十指,大脑处于短路状态。
“什么意思?”
肖芊芹垂着眼帘不看他,有一种欲说还休的风情,“就是……我们试试吧。”
厉风心口一紧,目光灼然地盯着她,咄咄问道:“什么叫试一试?别打擦边球,是不是要跟我在一起的意思?”
肖芊芹用极小的幅度点了下头:“嗯。”
“真的?”
“嗯。”
“你再说一次。”
“是。”
“真的真的?”
“嗯。”
那一刻仿佛有百种柔肠回转的情绪在胸口翻涌着,他按捺住心头狂喜,勾起嘴角饶有趣味地盯着她:“要跟我在一起只牵个手就能证明了?你也太没诚意了吧。”
肖芊芹抬起头,目光中含着失措:“那要怎么做?”
流光溢彩点缀在黑曜石般漂亮的眼眸里,他笑意盎然地朝她张开双手。
肖芊芹很快会意,挪着屁股慢慢朝他坐过去,最后身子向前倾靠进他怀里。
厉风将她抱住,搂得紧紧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的质感缓缓在她耳畔盘旋,“还有呢?”
肖芊芹坐起身子,不解地看着他:“还有什么?”
厉风挑了挑眉。
“……”她无动于衷。
厉风又努了努嘴。
“……”她还是没反应。
肖芊芹如此不开窍,他只好明示:“我要亲亲!”
白皙的脸庞上飘过几朵彩霞,她在原地坐了一阵子,接着便以这种腼腆的姿态,慢慢抬起光洁无瑕的额头,凑到他微凉的嘴唇边碰了一下。
像小鸡啄米似的,点到即止,但足以让厉风的世界瞬间心花怒放了。
窗外狂风骤雨,他心里却是和风细雨、万物复苏,在那冒着嫩芽的枝头,一只蝴蝶悄然破茧而出。
****
老四从浴室出来时,正好撞见厉风回来,他一张脸上写满了春风得意。
厉风脚上穿着旅店送的一次性拖鞋,脚上拎着两只湿漉漉的运动鞋,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走进来。
老四怪异地盯着他这身打扮,问他去做什么了。
厉风朝他摆了摆自己的大脚丫子,语气特得瑟,“肖芊芹给洗的脚。”
明白过来他是在跟自己炫耀,老四作为一个拥有五年恋爱经验的风月老手,极为不屑地切了一声,“不就洗个脚嘛,什么时候帮你洗丁丁再说吧。”
厉风:“……”
时间不早,两人熄灯睡觉。
那一个晚上,睡得十分香甜,梦里梦外全是肖芊芹烟视媚行、暗送秋波的模样,幸好梦中的肖芊芹也正在来例假不方便亲热,不然起床之后还真有必要洗洗那啥了……
第二天虹销雨霁,阳光明媚,是个好天气。
九点有课,三人很早就启程离开旅馆,回学校。
呼吸着清晨新鲜的空气,厉风的心情就好比那朝阳一样充满着愉悦的生机。
打开房门看到肖芊芹的第一时间,就像黏人的八爪鱼一样凑上去,朝她伸出手:“要牵手。”
肖芊芹顺从地将小手搭在他宽厚的掌心上,厉风尚不满足,微微蹙眉纠正:“要像昨晚那样。”
肖芊芹便言听计从地调整一番,将五指扣入他指缝之间,合二为一。
厉风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好的,走吧。”
说起来真奇妙,24小时前他跟肖芊芹走在一起时还得保持一个拳头的距离,现在却已经是可以光明正大地牵着手的关系了。
不知她是不是因为昨晚发生的事情而受触动才决定接受他,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井盖可算是神助攻了,就算让他再去踩翻一次他也愿意。
俗话说得好,三人行,必有一电灯泡。
老四走在肖芊芹和厉风身后浑身冒着怨气。
那两人自从宾馆出来后,一路都如胶似漆地牵着手,厉风还时不时回头冲他扬眉吐舌头。
欺负老子异地恋啊!老四愤愤不平地在心中诅咒了一句:“秀恩爱,掉井盖!”
厉风并没有要低调谈恋爱的打算,他执意要与肖芊芹保持牵手的姿势走进校园,两人都是荣光大学的风云人物,演值爆表的搭配走在一起回头率极高,厉风也不在意旁人的眼光,牵着肖芊芹的手就风风火火地朝教学楼走去。
很快这则“物理系两大佳人才子内部消化”的消息就传遍整个校园,在学校贴吧上飘红,闹得人尽皆知。
不少少男少女为之捶胸顿足、心碎满地,纷纷跟帖表示暗恋失败、哭晕在厕所,然而却不得不承认照片里的男女走在一起确实令人赏心悦目。一个丰神俊朗,一个仙姿佚貌,这样的组合无论走到哪都是羡煞旁人的。
肖芊芹不配厉风,还能配谁?假如某天突然曝出她跟了一个大腹便便的光头佬,那才真是叫男生们痛心疾首。
厉风不配肖芊芹,还能配谁?假如某天突然曝出他喜欢上一个龅牙恐龙妹,那才真是叫所有女生们椎心泣血。
这样一想,大家又觉得这两人在一起好像才是天经地义的事,不得不心服口服。
午饭的时候,连陈言灵也收到了消息,过来质问她:“你真的和厉风在一起了?”
肖芊芹不咸不淡地点头:“嗯。”
陈言灵筷子悬在空中好久没动,半晌才说:“那我弟怎么办?”
“你弟?”肖芊芹被她冷不丁冒出来的这个问题弄得有些匪夷所思,“你说陈言墨吗?”
“嗯。”
她不解:“为什么这么问?”
陈言灵没说话,面色显得有些凝重。
过了一会儿才问:“你老实告诉我,之前你跟我说过你面对两个人时会心跳加速,一个是厉风,另一个是言墨,对吗?”
肖芊芹抿着嘴,半晌几不可查地点了点头:“……嗯。”
“那你是因为什么最后没有选择他?”
“……”
“你不喜欢他吗?其实我原本以为你会跟他在一起的。”
“……”
肖芊芹不知有没有在听她的话,低头看着餐盘里的饭菜,兴致缺缺,“言灵,我们不要讨论这个了,好吗。”
陈言灵目光若有所思地停留在她头顶,沉默良久,脸上终于显露出一丝笑意,“好啦,你不想说就不说了。”
拍拍她的肩膀,送上真诚的祝福:“总之恭喜你成功脱离单身狗行列,要一直幸福下去啊!”
肖芊芹点点头,回她一个微笑:“谢谢。”
期末将至,荣光大学的大二生在这一周结束了课程,进入复习周,自行在宿舍备考。
周六这天肖芊芹的安排是:上午去一趟超市,补充宿舍的扫把和洁厕精,中午和厉风一起吃饭,下午怎么玩则听从他的安排。
陈言灵起得早,与她一同去超市。
陈言灵很少会去采购这些日常生活用品,因此只跟在肖芊芹身后负责推推车,她发现肖芊芹真是个懂得勤俭持家的贤妻良母,平常宿舍的清洁卫生都是她一个人包揽的,买起这些生活用品的时候也头头是道、有条不紊,不像她,跟只蒙头苍蝇似的无从下手。
突然就有些惋惜,怎么不是自己家的人呢。
恰逢超市做促销活动,买满100元赠送一袋卫生纸,买满200元再赠送一台吹风机,还挺划算的。
肖芊芹的吹风机正好坏了,想换一台,却还差三十多块钱。
她目光在柜台上的小产品转了一圈,略作考虑,最后拿起一盒避孕套递给收银员,正好两百块。
陈言灵在旁暗暗吃惊,张大了嘴巴:“天啊,你们进展这么快?!厉风是不是蓄谋已久的!”
“……没有啦。”肖芊芹香腮泛起红晕,声音细细地回答:“反正以后都要用到,以备不时之需嘛。”
陈言灵笑得贼兮兮:“嘿嘿嘿,真的到了那一天记得给我直播啊,你都偷窥过我了,不给我直播太不公平了。”
肖芊芹哪能光明正大地跟她讨论这么*的事,羞答答地低着头,付完钱去领赠品了。
从超市出来后,肖芊芹就直接去找厉风了,买的那些东西则麻烦陈言灵一个人拎回宿舍。
本来约好在校门口车站见的,可她到达后等了十几分钟还迟迟不见厉风的人影。
正想给他打电话询问一番,他的电话心有灵犀地同时打了进来。
厉风语气着急地说来不了了,厉峥那边又闹了事,他要过去解决。
肖芊芹连忙问需不需要她陪他一起去。
他说不用。
挂了电话,走在回宿舍的路上,肖芊芹的心情其实是有些低落的。
走了一段路后,与陈言墨不期而遇。
他大概没看见她,步伐笔直地从她身边走过。
腋下夹着一本书,估计正要去图书馆。
肖芊芹叫住他,他转身。
林荫小道,阳光穿过枝头茂密的树叶,在他苍白的脸上投洒出斑驳陆离的暗影。
他站在一地碎金里,孱弱的身影更显单薄,快要被这强光给吞没。
陈言墨认出她,淡淡地说了一声:“恭喜,加油”。
他没说恭喜什么,也没说加什么油,但肖芊芹还是听懂了。
她掠过他的一语双关,问他:“上次有些事情忘记问你了,你知道琬儿这个名字吗?”
陈言墨一怔。
目光带考究地盯着她:“你从哪里听说这个名字的?”
肖芊芹说:“你别问这个,就告诉我你知不知道。”
陈言墨不回答。
肖芊芹猜测道:“琬儿是华云裳的女儿吗?……你的妹妹,或者是姐姐?”
陈言墨眼一闭,面色如脆弱的白纸,“没有,我不认识这个人。”
肖芊芹目光沉静地看着他,试图在他眼中捕捉到什么。
陈言墨也坦坦荡荡地任她看,两人对视良久。
“好吧,不认识就算了。”肖芊芹上前拍拍他的肩膀,力道很轻:“注意休息,你的脸色越来越差了。”
……
中午她独自在饭堂解决了午餐,然后回宿舍休息。
下午陈言灵和尤小安出去逛街了,沈媛媛也不知去哪了,肖芊芹一人呆在宿舍背单词。
复习周确实挺无聊的,不用上课,不用整理资料,也没有了满屏感叹号的骚扰信息,生活竟然变得有些枯燥乏味。
肖芊芹背单词的效率比平常都低了许多。
三点多钟的时候,肖妈给她打了一个电话。
说肖爸最近侦破了一个大案子,可以在家休息几天,问她晚上回不回家吃饭。
肖芊芹说好。
到家时是晚上六点多,这个点个别吃得早的人家已经溜着狗在楼下散步了。
肖芊芹这个学期回家的次数屈指可数,加上变化又大,她在小区里遇到几个熟人,有礼貌地跟他们打招呼,阿婆阿婶们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才认出来,直夸她越来越漂亮了,肖芊芹也客气地回了谢谢。
肖妈今天心情好,准备了好几道大菜,都是肖芊芹爱吃的。
当然,只是在准备中,还没出炉。
肖芊芹到家后跟爸爸打了声招呼,然后径直去厨房帮忙,给她打下手。
肖妈一边动作熟稔地切着姜葱,一边跟她聊家常:“以前你都不愿意减肥,现在怎么一下子瘦了那么多,是不是有了喜欢的男孩子?”
肖芊芹羞涩笑笑,不说话。
肖妈说:“要是谈恋爱的话,记得把人男孩子带回家让我把把关,就你这缺心眼的,别被人给骗了。”
肖芊芹依旧低眉顺眼,点头说好。
肖妈忍不住伸手捏捏她脸蛋,啧啧道:“丫头皮肤真好,比我年轻的时候还水嫩。”
肖芊芹咯咯笑着躲开,“妈,你手上有姜!”
咕噜咕噜的声音冒出来,水烧开了,肖妈掀开锅盖把面条撒下去,肖芊芹接着她手上的活继续切葱去。
她想起来一件事,得尽快问问肖妈的意见,“妈,昨天辅导员问我们有没有考研的意愿,如果有的话,从下个学期就要开始准备了。”
闻言,肖妈手中动作顿了顿,转过头来看她,语气有些为难:“肖肖,你也知道你姐在国外开销很大,她读博的学费还没着落呢,我跟你爸的意思是希望你早点出来社会……唉,你要是实在想考研的话,我们再考虑一下吧。”
肖芊芹不想给她太多压力,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其实她心里早就有数了,要是肖妈肖爸不同意的话,她就自己打工挣学费钱,再过几个月她就要二十一岁了,已经有自力更生的能力了。
毕业之后的就业方向她还没有太多打算,现在只想趁着年轻多读几年书。
“啊。”
食指上突然一下刺痛。
肖芊芹条件反射地松开刀柄,将手指含进嘴里。
切菜时心不在焉的后果就是刀剑无眼、伤及自己。
幸好她手劲不大,只是指甲旁被破开一条小口子,隐隐可见鲜血往外渗。
肖妈闻声过来查看情况,哎呀一声皱起眉头,“怎么这么不小心!”
她急忙跑出厨房去找创可贴。
肖芊芹站在原地自嘲地想,昨天只是撒个谎,今天就成真了,真是恶有恶报。
片刻,肖妈拿着创可贴急匆匆跑回来,抓着肖芊芹的手指帮她贴在伤口上。
上了年纪的人就是忍不住地唠叨埋怨:“你说你能干点什么,从小做事就这么马大虎,笨手笨脚的,切个菜还能弄伤手指,以后嫁人了怎么办,总不能叫你老公小孩帮你做饭吧?”
肖芊芹没说话,目光停留在她头顶的发旋,那儿有几缕扎眼的银丝,像点点白雪掩盖在松柏上。
“妈……”她开口轻轻唤道。
“怎么?”
“问你个问题。”似乎需要极大的勇气才能面对接下来的一切,她酝酿了好一会儿才继续说:“你跟我爸是什么血型的?”
肖妈想了想,说:“我是o型,你爸好像也是o型,”
肖芊芹喉咙堵塞,半晌艰难地挤出一个笑容:“那我应该也是o型的。”
“你问这个干吗?”
她淡淡道:“没事,就随便问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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