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风自南

第296章 我的女孩
丫头说的那些话，委实让他好好反思了一下自己的行为，难道对她的好真的是一种错？她更喜欢这种疏远和冷漠？如果真是这样，那他尊重她的意思。
以为两个人的关系会这样一直下去，谁知中秋节那天却起了变化。
那天喝得稍微有点多，醉了，这丫头竟然来酒店照顾他。
其实他醉得没那么离谱，还是有感知的，知道她为他做了好些事情，后来，她给他手腕上戴手串的时候他也知道，绳子断了，难为这丫头连夜给她去找绳子，大约是上次丢戒指被他给吓着了，他心下难免又有些内疚……
跟她和暖暖去吃东西，却不曾想她们会吃烧烤，当那盘考好的肉端上来时，他眼前浮现的是八岁那年妈妈被烧焦的尸体。
他不否认那是他童年乃至整个人生里的阴影，那一瞬，他仿佛回到了八岁的那个夜晚，他曾尖叫，曾癫狂，他失态地把烤肉掀翻，他自己也跑了出去。
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脆弱的角落，越是强大的人这个极端可能越强烈。
他便是如此。
坐在江边的黑暗里，他的灵魂回到最低点，那一刻，他不是晏家当家人，而是那个八岁孩子的放大体。
她打他的电话，这种时候，他是不愿意理任何人的，可是这丫头有着近乎执拗的坚持，不接，她会一直这么***扰下去，于是接了，告诉她在江边，原本的意思是告诉她他没事，要她不用管，谁知她却寻来了。
当她出现在他面前的那一刻，有种奇妙的感觉油然而生，这个人是他的妻子，这更是一个奇妙的身份，这个小小的女孩，是离他最近的人，是在他消失以后会傻乎乎满世界来找他的人……
眼前浮现出她开心时温暖的笑容，那一刻，他抱住了她，她身上的气息和他都是一样的，这种熟悉感让他感到了归属，感到了倦怠。
其实，后来他自己回想，都无法解释自己当时的行为和情感，大约只能用那么巧三个字来概括，他刚好需要，而她那么巧地出现……
他跟她分享了他心里一个小小的角落，也在那天晚上，把她真正变成了他的人，算是明确了他给冯汐的答案。
那种冰冻的状态开始解冻，他又开始惯着她的一些小爱好，生活里也开始出现一些不曾期许的东西，把它们叫做触动或者感动或者心动？也许都可以吧。
第一次带着她去云端吃饭，她一边看菜单，一边却嘀咕：怎么没有你喜欢吃的？
那一刻他有些惊讶的，第一，她会先想到为他点？第二，她知道他喜欢吃什么？
那一次晚餐，与其说她很开心，不如说，他心亦然。
后来因为他随口一句话，她在楼下忙了整整一个晚上，说是为他开壶。
看着她穿着中式长衫，挽着头发认真极了的模样，他心里有一处地方格外柔软，那一刻，的确生了一种若时间就此停在此刻，也是相当美好的想法。
听着她所说的创造论，让他觉得每天枯燥地敲键盘创造钱也不是那么枯燥的事了，原本麻木地作为工作而做的事情，突然变得有了光彩和意义，他的每一分努力，都能给她带来安逸的生活，让她衣食无忧地做她想做的事，这可比单纯数着账面上的数字有趣多了。
小家伙总有些小心机，借着给他手机装app的借口，顺便检查他的短信和手机里的信息，他只当没看见。并没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不怕她查，而且，她这样的举动，还让他有点小小的欢喜，他竟然喜欢她这样？
不过，当他发现她手机里太多好友时，他毫不犹豫就强令她删了，因为，他不知道这其中哪些人是跟她的过去有关的，更不知道是否有孟潮白、孟青青或者他们的熟人在里卖弄，毕竟他们过去是一耳光圈子里的！
而且，他还不能说出命令她删除好友的真正原因，只能随便找了个借口，好吧，虽然是借口，但也有一点点他真实内心的反应，那么多的男性好友，让他心里的确不舒服了那么一小会儿。
当然，把这一切都忘记了的她只觉得委屈，尤其她趴在他肩膀上说她没有不庄重的时候，那张皱成一团的小脸，还有啪嗒啪嗒直掉的泪水，让他一颗心都皱成了一团。
他觉得，也许她的生活里不仅仅需要一个丈夫，大概也是需要好朋友的吧，于是试着用社交软件和她聊天，但是好像收效甚微，丫头不愿意和他聊？
于是，后来想了个主意，把粟轻暖的号要了过来，冒充暖暖和她聊天，陪她玩游戏，当然，初玩游戏的他还有些不熟练，不过，慢慢上手了自然就会好。话说他活了三十多年也没有过玩游戏的童年，现在成她眼中的叔叔了，还要从头开始学习玩游戏。
他从来没去想过，自己为什么要做这些，一天一天，一点一滴，自然而然开始在乎她的想法，她的情绪，尤其喜欢晚上回到家里，她坐在他对面给他煮茶的情形，在充满茶香的空气里，她静静地坐在对面，就像一幅画一般，让人心中宁静。
小波的去世，给了她很大打击，他明白，他自己也有过感同身受的经历，这种经历之深刻，甚至让他最初都没有勇气去面对小波，但最后还是去了许家，看见她和阿百轻松聊天的情形，心中松了一大半，同时，也有了略微不舒服的困惑，她跟阿百怎么这么多共同话题？
怕她在失去小波的悲伤里出不来，正好文筑要装修店面，他把这事儿给她揽下来了，希望忙碌的工作能让她忘记悲伤。
然而，画个壁画，却让她萌生去敦煌的念头。
他自然是不太愿意她去的，可是，看到她失望的表情，他心里又不忍了，不动声色给她买了机票，定了行程，算是给她一个惊喜。
她的确是惊喜了，那一瞬她眼中的光彩，让他觉得自己没有做错。
只是，忽然间家里少了一个人，他觉得晚上太安静了。
事实上他是一个喜欢安静的人，尤其晚上在家里的时候，讨厌任何声音，任何人来打扰，可是，这个丫头却怎么慢慢地成了一个例外？非但不讨厌，而且突然少了她的声音，竟然一点也不习惯了，对着电脑的时候，电脑屏幕上莫名其妙会浮现出她的脸来，笑的、皱眉的、委屈的、掉泪的，生动而鲜明……
那么巧的，小丫头给他打电话了。跟他说起沙漠里的星星。
他从来没有关注过星星啊花啊这一类无聊的事，可是，从她口里听来，竟想象出一副沙漠里星星的画面，他觉得，那应该很美好。
而丫头那一句“我想和你一起在沙漠里看星星”真是让他那一颗大叔的心生生开出青春的花来，当即他就决定，第二天飞沙漠！飞去陪她！飞去和她看星星！
而当丫头要她把家里的星空拍下来，她要做对比的时候，他也毫不犹豫打开了窗，拍下他人生第一张照片。
没错，是第一张照片。他手机的拍照功能一般都是虚设的，除了有时候业务上要用……
当然，最后这星星没看成，因为她在魔鬼城遇险，他把她拎了回去。
他大约猜到是些什么人来了，酒店找阿百说这事儿的时候，她醒了，他回房间看见她发呆的模样，心里一阵疼惜。
不知道怎样才能哄好她，她却自己爬到他身上，压着他睡了一晚上，她说这样很舒服。
虽然这是个奇怪而又让他不舒服的姿势，可是，只要她开心就好。
他觉得自己的确是变了，变得过于在乎她的一颦一笑，只希望每天看见的都是她毫无心机甚至单纯到有些傻呵呵的笑容。
这是喜欢？还是爱？他也问过自己。但是他没有得出结论，因为他没爱过，不知道爱是怎样一种感觉，但是有一点他很明确，就是这个女孩，他很喜欢，很想宠着她，想把世界上最好的一切都给她以逗得她欢心。看见她的笑容，他也随之心情愉悦，她一锁紧眉头，他的心也跟着收紧，她一哭，他简直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这种感觉真是，太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