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石头忽然哈哈的笑了起来,居然是这个人劝自己啊!天下还有比这更讽刺的事情吗?
他抬头用那双野性的眼一错不错的看着君行远,声音跟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般,带着恶狠狠的意味,“君行远,所有人都可以这么说,就你最没有资格,因为你不配!”
君行远皱眉,或许自己现在说这些是有些不妥,可是他是真的关心小石头,认识这么多年了,怎么着也有些香火情,他不愿意看着小石头因为一时伤心,一时冲动,做出些没脑子,以后后悔终身的事情来。
“小石头,无论你怎样说,对我来说,我希望你幸福!”
“幸福?幸福!”小石头的笑声不断在喉咙那打转,带着难以言喻的低沉和悲伤,眼睛却悄悄的扫了一眼王静香,低低诉说,“只要她幸福就好,我幸不幸福?已经不重要了!”
“够了,君行远,我小石头做事一向清清楚楚,做了决定就不会后悔,所以你不用在这儿跟我说教了!”
说完这句,他大踏步的走了过来,极力掩饰住自己的情绪,扬起了笑容,这才发现原来这样假装不悲伤是这么容易,笑着笑着就真的笑着了。
“大河叔,菊姨,静香,还有泥鳅我们去吃前面的元宵吧!这元宵节不吃元宵好像缺了什么东西似的!”
再怀疑,再弄不清楚,王大河和何菊也笑着应声,点头,准本回去以后再好好问问小石头到底是怎么想的!要真是瞧上了小丽,自己就去提这个亲吧!毕竟小丽这孩子不错,要说起来,比起自家闺女也算的上好的了!
王静香心里很不是滋味,看着小石头脸上的笑容,与平日的弧度一样。却多了一丝僵硬,显然是为了不让他们担心在强颜欢笑罢了!
这一个元宵节灯树千光照,花焰七枝开。
这一夜月影疑流水,春风含夜梅;。
这一夜看似只有小石头和泥鳅最为高兴。可又有谁知这笑容里的真心有几分,看着那不断升腾的烟花,听着声声的爆竹,王静香忽然发现,今天过了,年就过完了,生活也将从新进入忙碌!
扫了一眼那玩得高高兴兴的一大一小,同样好看而灵动的眸子里,装的却是不一样的色彩。低头,看着自己那鞋面上的花样子。这好像是小石头给自己选的?
再抬头,她的眸光就有了些朦胧,泪意映着那五彩的光,发出如宝石般的温柔璀璨。原来,自己一直在心安理得的享受着小石头的好。却终究还是伤了他的心!这样的自己真让人讨厌!
“没事的,没事的!这些都是我的错,要怪就怪我好了!”君行远时时刻刻注意着王静香,当他看到她一直看着小石头的方向时,眼光闪了闪,却借着袍袖的遮挡握住了她的手,光明正大的在王大河他们面前暗渡陈仓起来。
看着那张泪意朦胧的脸。他却想起了刚刚小石头的话:“只要她幸福就好!”
如果换做是自己的话,会不会如此大方呢?恐怕不会吧!那样的景象已经足够自己心伤,最多默默的看着她幸福,在另一人怀里笑逐颜开,然后自己再黯然转身吧!
他佩服小石头,他知道小石头是真的将王静香放在了心里的最深处。虽然他自认用情不比小石头少,可却十分敬佩于小石头的为人!
“小丫头,要怪就怪我,是我死抓着你不放的!”
一滴珠泪趁人不注意从脸颊蜿蜒而下,被风一吹。绷紧成了泪痕,王静香却无心去擦。这一时刻有个人脸上笑着,心里却大雨滂沱,那里的才是痛!
“我有什么好?我有什么好!”
如迷路的孩童,王静香茫然的转过头看着君行远,神情似哭带笑,眼角却是掩藏不住的悲伤,“是我,终究伤了他!”
君行远眼角一抽,他可不想这个好不容易点头让自己提亲的小丫头因为一时歉疚,一时不能背负,将刚刚和自己的约定抛之脑后。
他不动声色的朝前走了两步,高大的身子将王静香遮掩得严严实实,不让小丫头那张悲伤的脸被王大河和何菊看到。
“小丫头,别说了,早迟都有这一遭,这时或许觉得残忍,可是以后他就会明白,长痛不如短痛。只有痛过了,才能明白,有些痛是人生来走一遭必须经历的,而有些痛,只有痛过了,才能真正的拨云见日,才能真正的幸福。”
可是这个痛,有些时候却也会成为刻骨铭心!君行远清冷的眼看向了小石头,接着定定的看着王静香,“静香,你要知道,你一直是将小石头当成哥哥看,如果真的让你跟小石头生活一辈子,你真的觉得那就是对他好吗?”
对他好吗?君行远高大的身子此刻散发着危险的气息,语气清冷,却有些咄咄逼人,他要让小丫头看清楚,既然做不到在一起,还不如放手,谁知道那个叫做王小丽的姑娘才是小石头这辈子的命定爱人?
时间如斯夫,奔腾不息的同时还带着不可预测的能力。未来,这一个美好的词语,包含着太多的可能以及不可能,谁知道王小丽和小石头以后就不是一对恩爱夫妻呢?
佛不是还曰过,“一切不可说”吗?
王静香愣了,接着笑了,这是给自己找借口还是......?她不敢深想,却不得不承认君行远说得对,虽然他只是说了好的那一面,可又有谁知道事情不会朝那个方向发展呢?
“对,行远哥哥,你说的对!如果换做是我,我恐怕做不到石头哥的地步,这一生一世,他,就是我的亲生哥哥!这一切无法更改,而永远不会改变!”
语气慷锵有力,伴随着的是眼泪随之落下,掉在地上摔成了不知多少瓣。
君行远看着那滴泪落下,仿佛听到了泪滴破碎的声音,他将王静香的手握得紧紧的,向她做出承诺,“放心,他是你的哥哥,也就是我的哥哥。”
杏眼和凤眼默默对视,同时转头看着天上的烟花,或许明年将会多一个人跟他们一起看烟花呢?
正月十六,今天彻底的算是过完年了,王大河一边擦拭着农具,一边觑着一旁帮着忙的小石头,发现他有些心不在焉,便有些心疼。
“小石头啊,要是你后悔了,趁早跟我和你菊姨说,你菊姨还在整理着东西,没有到村长家去呢!”
小石头手一顿,接着更流利的忙碌起来,想起那个面目模糊的少女,以后就会成为自己的妻子了?!还真是世事难料啊?
他朝王大河摇了摇头,故作欢乐的声音,“大河叔,我怎么会后悔呢?毕竟我的年岁也是该定亲的时候了!要不是梦见爹娘,我也不会想这么早就定下来的!”
王大河有些讪讪,只得叠声的说,“那就好,那就好!”大眼里却带着哀愁,这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啊!从开始的有些戒备,慢慢的真正融合到这个家里成为一家人,现在是要离开我们了吗?
眼睛有些湿意,王大河趁着低头的瞬间擦了擦,抬起头时又是一脸欢笑的样子。
这小石头是个好的,说什么梦到自己的爹娘,恐怕是不想自己和静香她娘说静香吧?
明明想过将静香许给小石头的,没想到临了临了却杀出个君行远,而女儿好像也是要看重那个君行远一些!这一团乱麻,什么时候才能真正的解开呢?
他以为小石头没有看到他埋头擦拭眼角的动作,却不想小石头却尽收眼底,只不过当作没有看到。
这个时刻,无论是说什么都有些让人不自在,还不如什么都不说,无声胜有声的好。
何菊将东西整理好,看着一旁的女儿兴趣不高的看着那些东西,心里其实也有些不愿意,自己看中的女婿人选就这样变成了人家的乘龙快婿,心里怎么都有些不痛快,可更多的还是对小石头的心疼。
“静香,你真的决定了?心里真的想好了吗?”
王静香点点头,长痛不如短痛这句话说得好,她不能在小石头好不容易做了决定之后再犹犹豫豫,那样对他来说更为残忍!
“娘,我问过自己有没有想过和石头哥生活一辈子?结果答案是——亲人,而不是夫妻!我无法想象自己跟石头哥在一个房间里起床的那样子,那令我很变扭!很奇怪!”
“我真的只能把他当成哥哥!”
何菊叹了口气,看着桌上那摆的满满当当的提亲礼,看来小石头也是想着和小丽好好的过日子,要不然也不会准备得这么丰厚,在这王家村里可是头一份了!
“本来想我和你爹把这些提亲礼给出了,可是小石头怎么也不允许,说是这提亲礼要自己出钱才能显诚意,脾气犟得厉害。”
王静香有些黯然,小石头性格的执拗她是知道的,“娘,就随石头哥的意思吧!”
何菊的眼里却带上了泪意,“我瞧着这孩子心里苦着呢,就没看到他真心的笑过一次,却还是那样笑着,就是为了不让我们内疚!”
“我,我真是心疼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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