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陈简佳真的回来了。在桥上遇见她的那一刻我只是开心了一瞬间,立刻就开始气她居然连回来都没有知会我一声。
我等了半天她也完全没有想跟我解释的样子,仿佛她一声没告诉我就走人是理所当然的一样。于是我赌气地拉着韩默萧就走,想让她知道我生气了,可她依然站在原地无动于衷。
下午我终于在美术教室问出了那个问题。我很认真地问她:“在陈简佳你心里,我傅雨希到底算是什么呢?”
韩默萧说的没错,我果然收到了意想不到的惊喜,陈简佳居然什么都没说就转身跑出了教室。
我本来以为她至少会说我是她的朋友,再不济也会说我是她的邻居,结果她居然连个答案都没给我。
我一路上都十分郁闷,想着为表抗议我一定要跟她好好冷战几天。谁知一进院子我就和正在往外冲的陈简佳装了个满怀,看见她一脸泪水,什么冷战什么抗议我全都吓忘了,忙拉住她问她发生了什么事。
“别碰我,”她一巴掌打开我的手,大声吼道,“我的事不用你管!”
我愣了一下,然后悻悻地放开了手。
是啊,我算什么呢,凭什么管陈简佳的事。
“雨希!”远处陈简佳妈妈焦急地喊道,“快把她给追回来。”
看着她的样子,我本能觉得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两只脚完全不受控制地自己跑了起来。
就算不被她当回事也好,就算她不在意我也好,我怎么能让哭成那样的她一个人跑掉。
望着越来越远的公交车,我恨透了自己,居然再次愚蠢地放开了她手,眼睁睁地把她弄丢了。
我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却怎么也等不来下一班车,就干脆把站牌名字抄下来,打了一辆车让师傅沿着公交车的路线一站一站去找,弄的那个司机莫名其妙。
终于我在那个荒无人烟的终点站看见了陈简佳,高兴地摔上车门就向她奔跑过去。结果我好心没好报地被她数落了一番,她生气责怪我居然就那么把那辆出租车给放跑了。
其实我很想告诉她,我在车上的时候唯一想着的,只有找不到她该怎么办,把她弄丢了该怎么办。所以我看见她坐在站牌下面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就什么都忘记了。我只知道我要跑向她,跑向她,要快点到她身边才行。否则的话,她就又要哭了。
那个晚上,天空落下了橙市这个冬天以来珍贵的第一场雪。而对我来说最珍贵的,是陈简佳终于愿意对我倾诉了她的事情,尽管她的声音那么让我心痛,我却控制不住地开心。虽然她下午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但愿意对我诉说这些的她,一定还是信任着我的吧。
清晨我们在步行桥下车,走在桥上的陈简佳突然微笑着向我伸出手说:“我们牵手吧。”
“什么?”我像是被雷劈到一样看着她。
“牵手啊,手拉手。”她依然笑脸如花地望着我。
这是在做梦么,我下意识地退了两步不敢相信地问:“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她无辜地眨眨眼睛,“我们不是好朋友嘛。”
我愣愣地看着她,快要遗忘了的,六岁的自己最初的誓言再一次在耳边回响起来。
如果某天她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如果她愿意再次对我露出笑容,如果她愿意再次牵住我的手,那么我一定会牢牢地回握住她,绝对不会再放开。
那时的我一直期望着,却连自己都不敢相信的某天,居然真的来临了。
她真的再次对我露出了笑容。
她真的向我再次伸出手来。
我曾经以为再也不会实现的事情,居然就这样发生了。
我轻轻握住那只仿佛相隔了十几年的手,却因为激动而不住地发抖。我别过脸去,怕她看见我泛红的眼眶。
可就算这样我也说话算话的,我会牢牢的握住这只手,绝对不会再放开。
19
那一刻信誓旦旦的我,完全没想到仅仅两个月我就背叛了自己的誓言,更没想到最后让我背叛誓言的,最开始只是一个小小的谣言而已。
谣言刚出现的前几天,我虽然生气却私心里对那个恶作剧的人还有一点小小的感激。因为那谣言不但没有让我和陈简佳生疏,反而让我们更坚定地站在一起。但我的感激之情也只到那个周末就戛然而止了。
那天我把陈简佳生日的照片洗出来送去给她,我们悠闲地坐在沙发上边吃水果边挑照片,我本来还以为她会称赞一下我的拍摄技巧,结果她却鸡蛋里挑骨头地拣出几张拍花了的照片嫌弃我。
“这就叫抓拍啊,快门一秒钟好多次,”我得意地炫耀道,“天才如我也没办法保证每一张都像这张一样完美嘛。”
她翻了个白眼:“明明就是你相机没放稳吧,你当时老老实实用手拍不就没事了。”
我无奈地解释着:“不关那个的事好不好,就算是再厉害的人来拍也做不到每张都……”
就算是再厉害的人来拍也做不到每张都……一样。
一个可怕的念头突然在我脑海中闪过,配合着记忆里的一个画面,让我身体里的血液变得冰凉。
那个画面里,谢安璃和韩默萧拿出了两张一模一样的照片。
陈简佳也许不知道,而几乎一张一张撕掉了所有照片的我很清楚,那些照片虽然时间间隔都很小,却没有哪两张一模一样。
如果有,那么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这个人有底片。
“想什么呢?”陈简佳好奇地推了我一下。
我心虚地看了她一眼,轻轻摇头:“没什么。”
我不能告诉陈简佳。
就算被她误会也不能。
因为无论是这两个人中间的哪个人做的,她应该都无法接受吧。
被她轰出门去之后我狠狠用拳头砸了一下墙壁,为什么偏偏是他们两个,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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