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才王小波

王小波坐在会议室里，向四周打量了一下，发现这庆县县委常委与他当秘书时，还是有变化的。
十一名常委有五个新面孔，县委书记童立新，县长、县委副书记邵子力，都是刚履新不到二个月；常务副县长金涛原来是丽都专署科委的副主任，下来也不到一个月；姜唯民二个月前就接任牛航邦公安局局长一职，自然就是县委常委了；城关镇党委书记自茹平原自杀后，由原农业局局长罗小峰接任，总算进了一步，进了常委。
对于这五个人的背景，除了县委书记童立新有过接触外，其他四个人都是第一次见面。
他现在有点后悔，在省城的时候，应该让应楚楚先打听一下这四个人的具体情况，所谓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现在两眼一抹黑，还真不知道他们的立场和为人如何。
童立新见贾秘书重新为王小波泡了茶后退了出去，就用茶杯盖敲了敲桌面说道：“我们继续开会吧，临时加个议题是因为北山乡搞了一个两省通途的方案，得到了省委和省交通厅的重视。下面就请北山乡党委书记王小波，具体向大家汇报一下吧。”
王小波刚刚从包里拿出两省通途的方案，党群副书记王进宝首先问道：“两省通途？听起来口气很大啊，毕竟是年轻人，初生牛犊不怕虎，一出手就是大手笔呀。”
常务副县长金涛也跟着说道：“这北山与皖省交界，所谓两省通途是不是就是打通两省之间的公路？”
王小波点点头，笑着说道：“金副县长很了解庆县的地理状况啊，我们想连续打通三个隧道，大概五公里左右吧，可缩短两省之间的距离快一百五十公里，对北山乃至庆县的发展都大有好处。”
“那可是国家级公路，最起码也是省级公路吧？”城关镇党委书记罗小峰不解地问道，言下之意就是你北山乡自告奋勇地去开通这条公路，是不是有点多此一举了？
纪委书记杨天一见王小波还没有具体汇报，就冷嘲热讽接踵而来。便不平地说道：“我们是不是应该让王小波同志将方案具体情况介绍一下，再发表自己的高见也不迟啊。”
童立新对方案可不可行并没有兴趣，他重视的是省委书记和省交通厅厅长石光荣到底对此说了什么？从政治角度考虑，省委书记专门对庆县的一个项目作指示，意义非同一般。
或许这是一个政治信号。作为县委书记，他不能没有这样的政治敏感性。也许，他可以籍此工程，捞取足够的政治资本。
于是，他轻咳一下，表情严肃地说道：“我看，是不是让王小波同志先把具体情况汇报一下后，我们再来讨论。”
王小波真如他所说的，仅仅只用了五分钟，就将整个工程的方案说清楚了。也将李书记条子内容和石厅长的批示都具体汇报了。
会议室一下子就变的鸦雀无声了，几乎所有的人都呆呆地看着王小波，显然是被这年轻人的大胆震惊了。唯有妇女主任高谨好像事不关己似的，仍在玩弄这她那支派克笔。
邵子力还真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不要政府一分钱，暂却不说，乡政府和一些公司合作，成立股份公司，向来往的车辆收费，真是匪夷所思啊。这样的方案也为得到省委书记和交通厅厅长的认可？
他震惊之余，就和贾秘书一样有一点怀疑这个王小波是不是在吹牛，最起码是言过其实吧？
“对了，小王书记，你是不是将李书记的条子和石厅长的批示拿出来让我们看看？”邵子力微笑着看着王小波说道。
王小波只得解释道：“李书记没有在报告上批示，只是给石厅长写了条子，当然被石厅长收回去了，而批示也留在交通厅了，当然，过段时间会下发各个交通局的。”
邵子力一听，更加证实了自己的想法。一个毕业不到半年的大学生，有什么能力能爬上乡党委书记的宝座？无非就是会吹牛，借势而上而已。
省委书记是什么人，岂能你一个小小的乡党委书记能见的？何况，省委书记要为你办事，不可能写条子，给人留下话柄。如果是公事，对这个方案满意的话，肯定是在报告上签字，那有写条子的？
年轻啊，毕竟是太年轻了，官场经验实在是太少了，所以，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他威严地扫了常委们一眼，一字一句地说道：“对上级的指示我们先不去考虑，对方案本身谈谈看法吧。”
他白了王小波一眼，好像在告诉他，我已经很对得起你了，没有当面戳穿你的谎言，这面子不小吧？
金涛已经领会县长的言外之意，想你堂堂县长都不想得罪王小波，我一个副县长何必多管闲事，也就事论事吧。
“这个方案也只有敢想敢说的年轻人才能做出来，应该说很大胆，很有魄力。但我们**人讲究的是实事求是，光有魄力和理想是不行的，也完不成党交给我们的任务的。五公里的隧道，不讲钞票，单是技术，你们北山乡有吗？垫资二千万，那一家公司肯做？”金涛一边摇头，一边说着。
“金副县长，关于技术问题还真不是问题，我不是还兼着北山铜矿的党委书记，打隧道是矿上的强项啊。至于，隧道公司，我也已经联系好了，岭南的一家公司，愿意垫资二千万，条件是出资五百万，成为公司的股东。”王小波耐心地解释着。
王进宝冷笑一下，阴阳怪气地说道：“小王同志进省委书记的家就好像进自己家一样，真了不起啊，小看了，小看了呀。”
王小波也不示弱，反讽道：“我是人民公仆，省委书记也是人民公仆，既然都是公仆，为什么不能进啊。”
邵子力一听，想这王小波还确实是一个刺儿，连党群副书记也敢当面开销。不行啊，这样的基层党委书记，县委、县政府的指示怎么能认真贯彻执行？必须好好说道说道。
“小王同志啊，你也是一个乡的党委书记，应该知道对上级领导有一个最起码的尊重啊，如果，你的下级，也像你那样老虎屁股摸不得，你还怎么指挥你的部下，怎么树立你的威信？”他的语气越来越严厉了。
这几顶大帽子扣下来，王小波还能说什么呢？只能无言以对地默默地喝起茶来。
王进宝不依不饶，再次阴阳怪气地说道：“我也是人民公仆，和省委书记一样，平等，平等嘛。想必我们王书记和省委书记这个公仆说话也是这个口吻吧？怪不得会给你写张条子，这个后门开的真不小啊。”
他语气一顿，又严肃地说道：“关键是你这个方案是一个资本主义复辟的典型，省委书记能支持？笑话！只要有点政治敏感的同志，都不会认同这种走资本主义道路的方案，你还有没有一点基本的党性？”
姜唯民知道王小波和省委书记的关系，自然不会怀疑他的说法。既然李书记都支持了，还争论什么社会主义还是资本主义的。看来政治气候已经有了明显的变化，否则，像王小波这样冒天下之大不韪的方案，凭他的聪明，会大鸣大放地拿出来？他肯定是认清了形势，或者是得到了高层的认同。
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清清嗓子说道：“小王同志毕竟是乡党委书记，我们应该相信一名**员的最基本的觉悟吧？既然，省委书记都高度评价了这个方案，我们还在这里争论社会主义和资本主义有什么意义？”
纪委书记杨天一也帮着说道：“要证实也没有批示，打个电话就行了。省委书记那里不方便，石厅长那里总可以吧？让交通局去相关处室了解一下就可以了，很简单的事，搞的怎么复杂干吗？”
王小波却不干了，一拍桌子站了起来：“说了很多，敢情是你们怀疑我假传圣旨呀？我的人品就那么不堪？童书记，你得给我一个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