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烛跳跃,喜房内一片融融的蜡烛暖光。
冷千风打开木门走进去,洛笛正盖着喜帕坐在床边上。
不知道为何,直到现在,冷千风才觉出一丝紧张,他一步步走到洛笛身前,手伸出去又收回来,又伸出去,在收回来,如此反反复复了半晌,那喜帕还稳稳当当的盖在洛笛头上。
洛笛正提着一颗心等着喜帕被揭开呢,可等了半天也没个动静,实在是有些恼火。二话不说,便直接伸手揭下了盖头,顺便嚷嚷道,“你到底打算什么时候揭盖头,你该不会打算让我一直……”
话音停止在洛笛抬头看见冷千风的那一瞬间,冷千风一袭红衣站在那跳跃的烛火中央,温润的面容映着烛火的颜色,让人不禁心生温暖。
洛笛的脸突然就开始发烫了,两只手不停的绞着嫁衣,“那个……”洛笛低下头,一副娇羞的模样,“你怎么不说话?”
难得的温柔腔调。
冷千风一愣,抬手挠了挠后脑勺,还没想好怎么回答,就听见洛笛接着道,“本郡主今天,是不是特别漂亮?”
冷千风默了默,刚想说话,就又被洛笛打断了,“本郡主本来就风华绝代,今日在这么打扮一番,想来应该更是美丽,你不说话,该不会是被本郡主迷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吧?!”
“不是,我……”
“不是!”洛笛猛地抬头,“你的意思是,本郡主不漂亮了?”
冷千风一愣,立马摇头道,“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
“你这人说话怎么慢吞吞的,”洛笛腾的一下站起身,一边往前走一边道,“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个人说话如此温吞?说出的话还总是让人误会,要我说呀……”
洛笛猛地抬头,却发现,冷千风的脸近在咫尺,洛笛吞了口口水,光顾着说话了,她都没发现,她什么时候离冷千风这么近了?
洛笛闭了闭眼,正要往后退,冷千风却突然伸手按住了她的腰,笑道,“要你说什么?”
洛笛愣愣的看向腰际的那只手,在抬头,只觉得,冷千风那一口牙在那满目的红色里闪着耀目白光,于是看着冷千风的牙,愣愣的开口道,“要我说,你也就牙白点……”
冷千风于是笑得更加开怀,俊朗的面容在烛光里闪啊闪,洛笛话头一转,突然道,“不过只要是我洛笛看上的人,就算只有牙白点,那我也喜欢。”
于是这下就轮到冷千风发愣冷,而就在冷千风发愣的同时,洛笛却突然踮起脚尖,吻上了冷千风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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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辇内,洛临川闭着眼,良久才道,“耽玉园内,引朕去温泉的那个黑衣人是你吧。”
笃定的语气,洛临殊一愣,过后却突然笑道,“对,是我。”
洛临川睁开眼,看向洛临殊,“还有今日的歌舞,你也是特意想把尹初妆往朕面前引,你到底想干什么?”
洛临殊笑了笑,却话不对题道,“你还记得织锦吗?”
洛临川眉头微凝,没有回答。
洛临殊自嘲般的笑笑,良久才慢悠悠的开了口,用的却是一种涩涩的语调,带着与年纪不符的沧桑。
“织锦对你来说,或许只是一个只见过一面的女子,但她却是我这么多年来从未忘记过的人。
我遇见织锦的那天,正是北陵城的上元节,北陵城百里绮丽,夜色旖旎,我偷用名目出了宫,却认识了织锦。她是普通人家的女儿,却知书达礼,我见她一面,自此永不能忘。你能知道我当时的心情吗?仿佛一瞬间心里有了十里桃花,美好的不能言说。”
洛临川顿了顿,心里突然想起了尹初妆,想起了她站在花树下挑起花枝时的模样。那时,他的心仿佛就是那支被碰掉了半捧花瓣的花枝,悸动不已。
“我喜欢上了织锦,于是偷偷派人接她入了宫,那时的我,没有现在的能力,无论做什么都要被人盯着看着。我为了保护织锦,于是几乎不敢去找她。那个午后,是我接她入皇宫后见的第一面,却被母妃逮了个正着。
母妃震怒,要处置织锦,我很害怕,我想保护织锦,可是我不能,因为那时的我没有那个能力。当时我就在想,谁能来帮帮我呢?”
洛临殊顿了顿,看向了洛临川,眼神里染上了淡淡的感激,“然后你就出现了。”
那个午后,是洛临川帮助了他,救了织锦,于是,他的心里对洛临川便存了一份感激之情,这么多年,这份感激和他对织锦的爱一样,一直留在了心里。
洛临川抬头看了眼洛临殊,良久后才道,“可你最后,还是没能保住织锦。”
是没能保住,织锦最后还是被洛临殊的母妃找了个由头处置了,织锦死的那天,洛临川听说,洛临殊在他母妃的寝宫外跪了整整三天三夜,之后,便病了一夏。
也是因为这件事,洛临殊最后无缘储君之位。
“皇宫是个巨大的金丝笼,我们不过都是供人摆布的金丝雀,没有自由,没有感情的相互搏杀,冷的让人害怕。织锦的事让我彻底明白,皇子这个身份给了我权利,给了我身份,却换不来一份有温度的感情。”
洛临殊嘴角挂着一丝苦笑,摇了摇头道,“我从未想过与你做储君之争,就连那次父皇病重,我带兵包围父皇寝宫,都是由他人操控。我对你心怀感激,却要被迫与你刀戈相向,由此可见,我的人生该是多么身不由己。”
洛临川抬头看了眼洛临殊,顺便抬手给他续了杯茶,“所以也是因了这份感激之情,你才特意让我发现了尹初妆的女子身份,还在今日安排了这么一场歌舞?”
洛临殊淡淡一笑,拿起茶杯,浅啜了一口道,“我爱织锦,却没有相守的机会,这么多年,我都不曾忘怀过。如今,你既然有了心爱的姑娘,我自然得帮上一把。而且,由今日可见,你确实是喜欢上了那个尹家姑娘不是吗?”
他明明就知道那个红衣女子不是尹初妆,却偏偏要让她揭下面纱。明明知道身旁的白衣侍女就是尹初妆,却又不点破,只是一个劲儿的喝酒,让尹初妆为他添酒,说到底,还不是猜到了什么,暗地里想帮上尹初妆一把?
他从未想过,洛临川有朝一日喜欢上一个姑娘,竟是这般的煞费苦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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