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手[乒乓]

第39章 变故·三

第四十一章
变故·三
这天半夜里,果然下起了一场大雨。雨一直持续到了第二天的早晨,就公寓到学校那么十来分钟的步行距离,郁辞打着伞却还是湿了大半的衣袖。
“擦擦吧。”有人递了张纸巾过来,郁辞顺着那只手微微抬头,就看到了年级组长略带了些关切的脸。
不过是举手之劳的小事,郁辞也不好拒绝,道了声谢接过纸巾,随意地擦了擦被大雨打湿了的发梢。
时间还早,雨天堵车、同事们都比往常要晚了许多,办公室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唐晏清数度犹豫,最后却还是开口安慰了一句:“国际乒联这次确实有点过了。”
郁辞有些意外地抬头看了他一眼——唐晏清一向都有点儿看不上薛忱,没想到这回还能站在薛忱的战线上说话。
虽然一向都不喜欢他总是话里有话、掌控一切的性格,但不得不承认,至少他一直都是很有分寸和风度的,不论是当初给国乒队出考卷、还是这一次的安慰。
自从去年给国乒队补课开始两人间几乎降至冰点的关系像是在此时此刻终于稍稍缓和了几分。
郁辞擦干了头发,把至今扔进垃圾桶,抬起头笑了一下:“谢谢。”
唐晏清也笑了一下,张了张嘴似乎是刚想再说些什么,就见郁辞已经转过身去找课件了。
他叹了口气,只能把话咽了回去,刚想走就见郁辞忽然又回过了头来、定定地看着自己:“你不用同情他,竞技体育本来就很残酷。”
他不需要别人的同情。尽管……这一次的修改规则确实对他造成了巨大的影响。
但他不需要同情,也没有人有资格同情他——不只是他,每一个在这次修改规则中受到影响、甚至每一个在历次修改规则后饱受限制的运动员都不需要。
站在赛场上,他们就已经是值得所有人尊敬的战士。
她只是……有点心疼那个场上气势如虹、场下意气飞扬、永远像是十八岁的少年。
郁辞说完这一句话,也不管对方究竟是什么反应就已经彻底转过了身、打开笔记本电脑开始备课。唐晏清盯着她的背影看了许久,终于起身回到了自己的座位、没有再回头。
她和刚来学校的时候,真的完全不一样了。
他还记得郁辞刚来的时候,因为知道了是同校同专业的学妹、尤其一个理科生非要来当语文老师,自然而然地让他多了几分关注。漂亮、聪明、好脾气,是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的。有点儿懒、把自己的锋芒收敛得干干净净,但如果给她一点压力、逼一逼她,每次她都能给出一点意想不到的惊喜。
但现在,她不一样了——她开始有了锋芒。
比以前更吸引人了。
可惜的是……很显然,这同样也意味着他已经彻底没了可能。
年轻有为的年级无声地叹了口气,从那道纤细的背影上彻底地移开了目光。
封闭训练的强度向来都是连一队主力都有些“谈之色变”,郁辞能和薛忱说话的时间也并不多,通常也都只是每天晚上在他睡觉前才能聊上几句。但好在听起来薛忱的情绪和状态都一切如常,再加上按惯例他又是和邹睿一个屋、万一真有什么情绪不对邹睿也能开解几句,郁辞渐渐地也放心了许多。
这一届世乒赛的团体赛在封闭训练结束后不久如期而至。
比赛前郁辞还特地关注了央视的新闻,果不其然又看到了出征的男乒队员们杵在大门口、一个个手里提溜着领带、晃晃悠悠地排队找人帮忙打领带的场景。
郁辞就是在电视机前看着也忍不住好笑地扶额,没多久就发现自己收到了薛忱发来的微信:
“领队打的领带没有你上次打得好。”
看起来又嫌弃又委屈。
自己这么多年了都没学会打领带,还好意思嫌弃别人打得不好。再说人家领队能不嫌弃你们、愿意给你们这十来号大老爷们儿排着队打完领带就不错了,他可厉害,还委屈上了。
郁辞简直是又好气又好笑,立时就给他回消息:“你敢把这条拿去给你们领队看?”
“不敢。”薛忱连个停顿都没有,飞快地就回了这两个字,还附带了一个眼泪汪汪、哭唧唧的委屈表情。
怂得真快——郁辞顿时就笑了。
……
这一届的世乒赛团体在欧洲举办,因为时差的关系,大多数场次的比赛时间都在半夜凌晨。郁辞看不了直播,只能等第二天下了班回家看录播。
世锦赛的每一个项目都有一个奖杯,每一个奖杯都有自己的名字,来源大多是捐赠和创立人的名字。男单的奖杯叫圣勃莱德杯,男双是伊朗杯,而男团的奖杯,则叫做斯韦思林杯。
斯韦思林赛制,一样是团体三人、共打五场比赛。和奥运团体的赛制不同,这五场比赛全部都是单打。双方第一、第二号单打都会相互交战、而五场中的第三场则会由双方的三号单打对阵。在此之外,虽然一轮比赛中只能有三人上场,但世乒赛团体赛的名额共有五人、可以在每一轮的比赛中安排不同的选手出站,同时,还有一个替补名额、在其他队友因为伤病等原因实在无法比赛时可以替补上场。
单项赛事年年包揽,团体赛对于中国队来说自然也不在话下。
央视不是每一场都有直播,但好在不论是国际乒联还是其他网络上都有录播,郁辞跟着比赛进程一轮一轮地看了每一场比赛。到了决赛的那一天,郁辞想着第二天上午没有课、干脆就调休了半天,凌晨的时候坐在了电视机前看央视的直播。
看得出来,教练对于薛忱依然还是比较信任的,把一样排进了决赛的名单里、放在了三号位。决赛名额中的另外两个,毫不意外的是小半年前成就了大满贯的周毅和夺得全运会男单冠军的邹睿。
决赛的对手是德国。
德国队向来也是男乒的一支劲旅,尽管中国队称霸乒坛多年,却也没有人敢在比赛中小觑对手。乒乓球就是这样,有时候四比零的比分听起来像是比分悬殊、胜利来得轻而易举,可也许小局比分每一局都打到十一分以上、只胜两分。
邹睿和周毅相继上场,顺利地拿下了自己的比赛。大比分二比零,中国队领先。
薛忱上场,只要拿下这一分,中国队就能再一次将斯韦思林杯捧回家。
已经是凌晨了,郁辞坐在床上却半点困意都没有,精神奕奕。
薛忱的打法,对外战向来都是很有优势的。发球和前三板出众、有得分手段,尽管在队内比赛中胜率一般,但每到外战,都令对手大为头疼。
果不其然,比赛开始薛忱就迅速地进入了状态,正手抢攻格外积极,几乎是有些把对手打懵了,没多久就以十一比四拿下了第一局。
到了第二局,德国队的选手像是终于也开始慢慢地进入了状态,比分渐渐地也咬了上来,一度打到十比十平,好在薛忱最后还是稳住了,十二比十拿下了这一局。
斯韦思林杯每一场是五局三胜制,这意味着薛忱只要再拿下这一局,就能赢下今天的最后一场比赛、也赢下了又一个世界冠军的头衔。
然而胜利却并没有想象中的容易。
第三局一开始,对手就打得格外主动,几乎每一个球都是搏杀。
两人的实力本来就存在差距,如果不搏杀,这一局必输无疑、没有半点冠军的希望——既然最坏的结果都是输,那最后一场、最后一局还有什么理由不豁出去搏杀?
“薛忱现在有点被对手打乱了节奏,”九比十一输掉了这一局后,郁辞听到解说在总结着刚刚结束的第三局,“对方实力肯定是不如他的,到了现在只能是放手一搏,薛忱平时自己就是搏杀多,但是抗搏杀的能力还是应该要加强。”
郁辞看到镜头对准了中国队的教练席。邹睿顺手给擦着汗过来的薛忱递了水,薛忱一边喝一边听着何指导的指点、脸上的表情依然是刚从场上退下、还没来得及收敛的杀气和凶狠,却在听见教练指导的时候默默地点着头。
短暂的局间休息后,薛忱很快又再一次回到了场上,第四局比赛开始。
比分有些胶着。
大比分二比一,薛忱现在依然是处于领先,再赢一局就能拿下冠军。也许是因为这已经是最后的机会,对手打得格外顽强,比分几乎是互相咬着在交替上升。
“薛忱现在开始有点乱了。这个好像是他的老毛病了,输的球一多就会急,急了就乱打。”
“没错,对手实力肯定不如他,只要他能稳得住,拿下比赛是没有什么悬念的。但是他就是脾气急,老喜欢搏杀,凶和稳之间的关系始终不能有一个比较好的处理,失误太多了。”
“哎前不久啊奥运会取消了双打改成团体,这个应该是对薛忱的影响非常大的,不知道今天的状态是不是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受了这方面的影响。”
“取消双打给他带来了非常大的压力这是肯定的。他能不能在单打上打出来、再拿一张奥运的入场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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