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利养料到关里没几个人认识陈名闻,却有人晓得陈名闻是宝公子身边的太傅,便打着陈名闻的名头入关。
这时是钟良巡城,不敢多问,放马利养入关,派人送到将军府,面见宝公子。
两人不认识,马利养报上名字。宝公子大吃一惊,不知道如何应付。
马利养压低声音对说,将军派我进来探听大王的消息,我想想应该来问公子。宝公子先问一些赵如意的来龙去脉,知道陈名闻和来水儿的下落,最后奇怪地问,赵将军没有回关吗?马利养说,将军在关外安营歇息。宝公子体谅地说,说句回关容易,也得体谅你们的辛苦,好好歇几ri再走吧。马利养说,公子心善。
这时候宝公子回过味了,连忙请马利养入座,吩咐侍从上茶。
马利养连忙拦住,迫不及待地说,赵将军还派人在关外探听大王的踪迹。宝公子不耐烦地问,他想干什么?马利养说,请公子说些大王的消息让我带回去吧!宝公子说,一点没有。马利养央求说,不好。宝公子问,为什么?马利养说,见大王,见钟将军,不在情理之外,赵将军无错。宝公子说,大王的消息不是外人应该知道的。马利养连忙说,那是,那是。
马利养能说的该说的都已经对宝公子表白,当下告辞,出府出关。
宝公子干干地坐在中堂,觉得四面有些流风吹过来,浑身上下麻麻的,凉凉的。
这时多番过来探望,英姑正巧出来找寻宝公子,三人就在中堂说话。
多番起头问,没想到赵如意也来到这里,不知道公子怎么安排?宝公子说,你也看见了,我让赵如意回斜口关。多番说,赵将军可以不回去。宝公子问,头领有什么想法?多番说,赵如意来得巧,可以让他护着灵棺回京师。
宝公子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不理话茬,对多番说,你是客人,关里的事,大王的事,你没少费心,刚好到吃晚饭的时候,我想摆酒谢谢。多番无言。宝公子看着多番问,你能说话么,你的样子让我受不了。多番说,按说不可以喝酒行乐。宝公子连忙说,主家谢客,怎么不可以。看到宝公子急着要办这事,多番说,我出去置办吧!
等多番走出去,英姑急忙对宝公子说,怎么这样大意!能让他过手吗!宝公子说,将军府的厨房不能用,由他去吧!英姑说,公子太大意!宝公子认真地说,我想试试人。
少顷,多番领着人进来,布好酒宴。
薄酒薄菜,布得是心意。
多番将宝公子和英姑请到座位上,指着酒菜说,在跟前的饭庄上点了几盘菜,不知道公子和夫人爱不爱吃。宝公子说,有菜就行,我不挑剔。多番将酒坛提上来,放在桌上指着说,这是饭庄柜台上摆的酒,我也没挑拣,顺手拿过来,不知道味道咋样,合不合口味。
宝公子呆呆地看着酒坛。
多番晓得宝公子心思,将酒坛拿下去,圆滑地说,不用酒水吧,我们吃吃菜,说说话。每回想想他们,我心里害怕。宝公子拦住说,你真捣乱,酒坛已经上桌,哪有不喝的道理。多番看着英姑怯生生地连声说,那是,那是。
多番先倒出一碗酒,仰头饮尽,再替宝公子英姑斟满。
三人先过几口酒,放下酒碗,开口说起来。
多番说,刚才来将军府的时候看到一个人出来,刚和我照面,赶忙掩起面孔,不想让我认识,好奇怪哟。宝公子不想瞒着,直接说,他是赵如意帐下参军马利养,过来打听大王的消息。多番没想到还有这事,问道,赵如意还没走吗?宝公子说,在关外扎营歇息。
多番不接话,看起来宝公子让赵如意离开,赵如意自留,其中的原因让他稀里糊涂。
宝公子说,今天对赵如意不客气,就是心里觉得他不该来。多番问,公子前脚来,赵如意后脚来,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宝公子难堪,改口说,我不想多事。多番说,公子这样做有道理。宝公子说,我想关门,捉拿凶手。多番说,没见公子有动静。宝公子说,我在盘算,还不知道捉拿的办法。多番迟疑地看着宝公子。
宝公子接着说,我觉得你们的法子好,不把消息散出去,等着凶手出来。多番紧张地看着宝公子,眼光怪异。宝公子兴奋,指着外头说,如果赵如意回去了,我就不怀疑他了。多番转头看看门口。
趁这时候,英姑附在宝公子耳边小声说,宝公子也来了,来的人,在的人都得怀疑。
宝公子愕然,抬头看着多番,两人的目光碰在一起,一起尴尬地笑笑。
多番指着酒席说,如果成保和抹喜也在,该多好呀,像上次在京师里一样。宝公子回忆起场面,感慨地说,一转眼功夫大王和邦主没了。多番说,没人能想到。宝公子说,看起来这个凶手不简单呐。多番说,是的。宝公子留着心,一刻不离地盯着多番。
多番说,起先邦主说成保生急病,不能陪着来高旗关。如今他病好了,正在做一些事,想说给公子听听。宝公子耐心地听着。多番说,头几天成保已经领着部落勇士埋伏在松岗。宝公子惊讶地问,那里可是大王和邦主打猎的地方,他想干什么?多番说,助兴吧。
宝公子觉得这个说法勉强,也没往更深的地方想。
多番接着说,刚才又有消息说成保在赵如意外面安营扎寨。宝公子更不理解了。多番善解人意地说,在松岗埋伏多ri,见不到邦主,见不到大王,没有半点消息,心里很着急呀!宝公子说,如今我和成保真是一对兄弟了。多番不知如何作答。
宝公子心里自言自语说,一个赵如意,一个成保,一个多番,他们想干什么呢!
多番长长叹气说,公子真糊涂。宝公子没料到听见这种话,吃惊地看着多番,英姑也不知道出什么事了。多番接着说,公子根本不该来这里,无缘无故地来这里。宝公子听不进这句话。多番说,听我一句话,赶紧回京师继位吧。
宝公子察觉到契机,使劲摇头不应,坚定地说,我发过誓,凶手不除,不继王位。多番无奈,还是劝说,王位空虚,可不是好事。何况继位可以断了凶手yin谋,才是上策。宝公子故意问,谁是凶手,他有什么yin谋?多番说,我可不知道谁是凶手,他应该还在高旗关里,一定会杀公子,夺得王位。宝公子心里默想着说,鬼话。
多番以为宝公子正在打算,插话说,从这里回京师,有两条路,从宝弓国里走,路途远,从戎邦走,可以省下大半路程。
这话引出宝公子大大狐疑:多番想干什么。
多番接着说,在戎邦这段路上,我可以保护公子。宝公子不想让多番看出自己的心思,连忙说,容我好好考虑。多番说,没多少功夫了!宝公子说,容我好好考虑。多番说,大王不在了,公子不能再有半点意外了。
宝公子放量喝酒,从不偷巧。多番尽力相陪。英姑不停斟酒,两人把酒尽欢。
散席的时候,宝公子拖着不听使唤的腿脚送走多番。
转过头,英姑费了大力气才将宝公子扶上床,走回去掩好门,在门后侧耳听着外面动静。
宝公子打趣地说,多番也喝多了,不能来偷听我们说私话。英姑转过身,看见宝公子正坐在床边像正常人一样,没有半点醉态。
英姑急忙走回来,打水擦面,将宝公子收拾干净。
宝公子急切地拉着英姑问,你赶紧看看我的脸se,有什么不对?英姑没好气地打量半晌,气呼呼地说,喝这么多酒,从来没见过。宝公子孩子般地拉着英姑说,快点看看吧,仔细点,不晓得酒里有没有毒,这么久也该上脸上头了!英姑不耐烦地说,问问多番么。宝公子摇头淘气地说,如果酒菜里有毒,现在也该发作了。
这时候英姑才知道到宝公子的心思,责骂道,你真大意,会丢xing命的。宝公子说,我想看看杀人的酒席是什么样子。英姑撇着嘴巴说,我晓得有种长毒,三五ri才发作。宝公子说,多番喝得也不少。英姑说,人家自然有解药。宝公子说,我不怕,大不了去见大王。
英姑气不过,只当宝公子胡言乱语,摇着宝公子问,你真没喝多呀?宝公子说,这个时候怎能喝多,不光我没喝多,多番也没喝多。英姑呀了一声,不相信有这种事。宝公子得意地说,都不是傻瓜。英姑好奇地说,可是你俩喝得真不少呀!
宝公子摸着英姑的鼻尖轻声说,他没了邦主,我们没了大王,谁有心思喝酒呀。英姑说,你和他不一样。宝公子问,哪里不一样?英姑说,都以为多番是凶手,杀戎邦主,杀大王,得天下。宝公子说,如果我能活下去,就说明多番不太可能是凶手。英姑想不到。宝公子说,刚才这顿酒水就能试出来。英姑还是害怕,走过去看看门栓得妥当否。
宝公子笑话说,一扇木头门能挡住谁,何况这是将军府,里外都是我们的人。英姑怯怯地说,看着放心。宝公子让英姑坐到跟前低声问,今天多番说的话,那句最要紧?英姑说,都要紧。这个回应没有用处。
宝公子自言自语说,他要我赶紧回京师。英姑说,多番说得有理,凶手总跑不掉,可家里不能没人当家,公子得回京师当大王,再回来捉凶手也不晚呀。宝公子叹气说,多番前一句话有道理,后一句有反道理,劝我从戎邦回京师,可怕,我想不通。英姑安抚说,想不通就先躺会儿吧,我家小乖乖。
宝公子觉得身心疲惫,闭着眼睛靠在英姑身上,慢悠悠地说,虽然多番不应该是凶手,可没人知道他是好人坏人。英姑说,凶手靠证据,好人坏人靠感觉。宝公子为难地说,我对这个人的感觉有时好,有时坏。英姑不搭话,将宝公子搂在怀中,轻轻拍着,哼着催眠曲词。
宝公子睁开眼睛看着英姑,喃喃地说,马利养说陈太傅和来水儿在赵如意这里。英姑急忙问,真的?宝公子说,是的。英姑说,想去看看他们。宝公子说,还不知道赵如意是好人坏人,会不会害他们。英姑轻轻地说,不会的。宝公子说,我等着他们进关,希望他们早点过来帮我出主意,告诉我该怎么办。英姑说,会的。
宝公子闭上眼睛,嘴里说,夫人不要走开,就这样搂着我。说着话慢慢睡进去,头落在英姑的臂弯里,慢慢地沉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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