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团员的日子,不可多得,史季兰来了,保龄候府一家,就真正意义上全员到齐了。大嫂徐氏招呼这史季兰坐下,她新婚半年,已然有了身孕,即使还不显,她丈夫何衡已经有向老婆奴进化的趋势。
史季兰一来,郑氏的注意力马上转到女儿和未出世的外孙身上,拉着史季兰的手,仔细询问她孕期感受,传授一些经验,大嫂、魏贞娘也在旁边帮腔,其他几个大男人则自己组一个圈子,零零落落的说些朝堂政事和京中八卦。
话题说着说着不知怎么就转到提子女取名上来了,第一次当父亲的何衡还在兴奋期,这是他近期最关心的大事。要知道取名字,史仲竹前世能专门形成一门学问叫姓名学,在如今也不是可以随便敷衍的事情,算八字,高僧、仙道、风水先生,几乎沾边不沾边的,都要来插一脚。
“没用的,现在想这么多,等孩子出生了,还不是取个平凡无奇的名字。”史仲竹吐槽到,他当时可是列了很多风格、很多好寓意的字词,可惜啊,一冲动,孩子的名字就定了。
“可不是,爹当年为了给思贤取名字,圣人书都翻烂了几本,结果还是这般平淡,可见,现在想再多也是没用的。”史伯松跟着吐槽。
“呵,比老二取的是么平、安、宁好多了,堂堂侯爷之子,名字取得像小厮。”史鼎不服气了,自己取的名字多有寓意啊。
看着岳父和二位舅兄像是要吵起来,何衡不知道这是他们惯用的相处模式,连忙打圆场道:“我看舅兄两家取的名字不尽相同啊。”
“咱们家,族中还是有规定范哪个字的,到了他们这辈,保龄候府和忠靖候府就分开取了,再到下一辈更是不沾边。不过是个名字,何须较真,爱叫什么叫什么吧。”史鼎指着史伯松和史仲竹,从他们这一辈起,名字就起乱了。
何衡活跃气氛道:“无妨,无妨。要说起来,何这个姓氏取名字还是好取的,要是姓贾之类,那才不好取。”
贾姓取名也是一个经久不衰的槽点,史仲竹没想到古今相同,热烈的和何衡聊开了,顺便盘点一下自己遇到的奇葩名字,那些当爹娘的和自家儿女是多大仇啊~
一家人分男女小孩三波,玩的非常尽兴,到了饭点,徐氏招呼着一家人一步饭厅。这次晚饭,隆重了许多,坐了好几桌,称得上小型家宴了。史鼎在上首举杯,家里人也跟着举杯同庆,没有食不言的规矩,饭厅的气氛一时热闹非凡。
笑闹了许久,史仲竹一家也没有回忠嘉侯府,就在他原来住过的秋节院歇息,史季兰本想回婆家,何衡体谅他怀孕,又许久没有和家人团聚,也在保龄候府休息。
第二天一早,请安过后,全家的男人,除了进京述职的史仲竹和现在没有官职的史叔梅,其他都结伴上朝去了。史仲竹先护送着史季兰会何家,顺便拜访这家姻亲。
何太太慈眉善目的,老太太也举止有度,史季兰是长孙媳妇,还是何家的宗妇,两位老太太对她都很好,至少在史仲竹看来,没什么问题。事实上,昨天史季兰在娘家歇息,何太太还有些不满意,稍稍抱怨了两句,何大人就骂到:“当初求娶的时候千辛万苦,为的不就是史家一门三侯,媳妇是保龄候府这辈唯一的女孩儿吗,现在她在史家受宠,高兴都还来不及,你拆什么台。”
何大人又和老妻仔仔细细分析史仲竹现在的位置,只要一步走对了,日后史家说不定,还要再出一个阁老,这般好人脉,你不拉拢着,日后想攀附可就没机会了。
因此,史仲竹送妹妹回娘家,在何家被热情对待,史仲竹结婚后,已经很久没有遇到过这么热情的女性长辈了。
在何家用过午饭,史仲竹才告辞会保龄候府,回到秋节院,魏贞娘正带着四个孩子在秋节院散步,和他们仔细讲解,这个秋千是什么时候搭的,这株山茶是从哪里移植来的,母子五人其乐融融。
史仲竹也加入到这样温馨的亲子时间,之后到点把他们哄睡了,史仲竹和魏贞娘,才带着贴身仆役,往忠靖候府而去。
既然已经分家了,在京中待的时间长久,还是要住在自己的府邸里,不然当初向圣人表忠心,不是白干了。
夫妻俩坐在上位,受了留守仆从磕头请安,又说了几句勉励的话,发了红包。史仲竹带着护卫营,在外院检查忠嘉侯府的安全情况,布置巡逻、门房和值夜的任务,魏贞娘则在内院,重新安排事务。
京中仆役的代表,早在昨天吉拜见过魏贞娘,把留守情况给魏贞娘汇报清楚了,即使这样,史仲竹夫妻还是花了两三天时间,才把忠嘉侯府理顺。
告别了史鼎郑氏,一家六口,搬进了忠嘉侯府。
史仲竹的应酬也多,他可是京城风云人物之一,现在回京城了,少不得有同年、旧友、竹马、世交要拜见,请吃酒的,请看戏的,一直忙碌的半个月。
孟乔芳开始还稳坐钓鱼台,等着史仲竹上门拜访,结果人家愣是没理他。孟乔芳从开始的从容,到愤怒,再到如今的着急,他想,史仲竹不来拜访,是不是已经和圣人太子商量好了,和史仲竹比圣眷,孟乔芳还真没自信。
结果等到了过年封笔的前一天,四位布政使才接到了史仲竹邀请他们赴宴的请帖,这次宴席,史仲竹安排在了他百花园中,事关重大,京中酒楼开始就排除了,忠嘉侯府他们刚住进去,总有照料不到的地方。只有灵山下的百花园,史仲竹下了大力气整治,不然粮种的消息也不会在他们成功之前,都没有消息外露。
四位布政使大人到的时候,史仲竹在百花园门口迎接,四位结伴而来,史仲竹也省了不停等待的功夫,一行五人,沿着百花园的小路进门,身边是开得艳丽、大朵大朵的正红色山茶花,远处还有一大片红梅,镶嵌在天边做红色背景。史仲竹领着四位大人,进了湖心亭。
这座亭子可真是湖心亭。亭子四面环水,在湖水正中央,人上去必须划船,夏日这里倒是美不胜收,冬日,这里的残荷都只有那么几根黑褐色的枝干,还顽强的立着,只有靠近亭子的地方,还有绿色的水生植物浮在水面上
亭中烧了火盆,桌案上摆着水仙,亭子的柱子也是中空的,下烧火龙,这样亭子周围的温度才高,周边才会有绿色植物存活。
李翰章指着湖中景色道:“近处绿意盎然,中部颓景残荷,远方红梅热烈,鼻尖还萦绕着水仙花香,耀昀这湖心亭的精致,即使在冬日,也是不俗啊!”
“李大人过奖了,亭下湖中,原是种植莲藕的,在下俗人一个,可没想到有这般好风景。”
“谁不知道,史耀昀是个惜花公子,风流名士。”周有德道。
“说的没错,百花园的花可都是卖的,我夫人为了一盆牡丹,花我半个月薪俸,都掉钱眼儿里了,你不俗谁俗?”刘兆麒道。
两人同时说话,表达的还是不同的意思,说完两人都不好意思,相对哈哈大笑。
孟乔芳道:“这百花园倒是金贵,除了圣人、太子,和史家诸人,咱们还是第一次上门的吧。”
史仲竹感叹:“倒不是耀昀吝啬,只是百花园就这么大小,京中贵人无数,人人都想来看个稀奇,百花园是装不下的。耀昀只要做个恶人,谁不不请了。”
“那咱们还真是头一波啊,荣幸,荣幸。”刘兆麒打趣到。
“耀昀有求于诸位大人,自然得好好巴结。”史仲竹自嘲。
四位大人可不认为他是在谦虚,四人其实早就等着他上门拜访,奈何一等二等,总是等不来,即使在心里告诉自己,别中计,史仲竹这般拖沓,就是要消磨斗志,打压士气呢!再怎么心理暗示,还是会忍不住胡思乱想:圣人是不是已经定下了?史仲竹还有什么后招?我是不是太端着了,现在主动去谈还行不?
等史仲竹请帖一到的时候,四位大人都送了一口气:总算来了!
史仲竹先请四人喝茶,聊风景花卉,名人轶事,等气氛热烈了,才示意在旁伺候的赤骥把地图挂上。
因商议的是机密,湖心亭只有赤骥一个人伺候,而赤骥是史仲竹培养的阶梯南山四人中,最出色的一个,他们第二批心腹,史仲竹最终选定了八人,以八骏图命名,赤骥便是八骏之首。
两幅图,一幅是天下民族大势图,把大越境内、和大越接壤的其他国家,只要史仲竹了解的所有民族都标注在上面,标的比较粗略,但还是能看出,他们心中庞大重要的西南五省,在这个地图上只是一个小角。还有一幅是详细的西南五省民族分布图,色彩斑斓,史仲竹用了多种颜色的图示,表示民族分布情况。
这个年代,地图绘制不易,更何况这种把某一种情况,用地图表现出来的形势,也深深震撼了四位自认见多识广的大人。对这种站在巨人肩上,嘲笑凡人矮小的事情,史仲竹是没有兴趣的,也不多说地图,直接进入正题道:
“天下之大,耀昀想都不敢想,初时以为保龄候府很大,而后以为京城很大,再次以为大越很大,如今明悟,大越也只是天下疆土的一部分,耀昀不过是天地间的一粒尘埃。这粒尘埃总要做点事情,不然日后消散天地间,泯然众人矣。”史仲竹感叹。
“西南五省的疆界,如今到了必须重新划分的时候,依山川河流等自然之物为界,便与朝廷管理,耀昀是有野心把这天下之人,就化为天子之民的,不知四位大人可愿助我。”史仲竹也不搞虚的,直接让赤骥拿出了一式四份的疆界划分初稿,分发给四人看。
四位布政使大人接过,就着自己那省的情况仔细翻看,打好腹稿,准备扯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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