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了,老王今天早早地锁了门,笑眯眯地,跟着大伙儿一起去吃饭了:这位副市长够义气、大方,连编外人士,一起请了。
所有人都围在五六副市长的周围,大声诉说着自己对于副市长离开的不舍,讲述着自己工作多年得到过的来自于副市长的帮助,表达一下对于副市长升职的祝贺,麻烦一下副市长以后请多多关照。
五六面带微笑地点点头,笑得脸部肌肉都僵硬了,他的脑袋嗡嗡嗡地在响,根本就不知道谁在说话,也根本就不知道说话的人说些什么。
当然,李市长和两位副市长并没有围着五六打转:他们的身份在那,在独道市,他们做不出这么掉价的事情来。或许,离开这里,到了独道省,他们也会加入这样围着领导打转的圈子。
当然,他们望着人圈中的五六副市长,心里面的羡慕嫉妒恨,满满的,如果不是拼命压抑,早就溢出来了:大家都是人,为什么差别这么大?都是娘生父母养的,凭什么他的命就比自己好?
其实,在几位市长眼中,五六的能力普通,毫无优秀之处。可是,他强悍的背`景,却让几位市长连背后鄙视的想法,都消失殆尽。
背靠大树好乘凉啊!
除了几位市长外,左治和乔司也没有围上去,三十几个人的圈子,闷在里面的五六,够呛。
“你干嘛一直盯着俺看?”乔司瓮声瓮气的,他就不明白了,从恩人那里出来之后,左治就一直不对劲,老是用怪异的眼光打量着自己,自己浑身鸡皮疙瘩就没有消散过。
左治突然上前,跳起来在乔司脸上狠狠揪了一下,疼的乔司“哎哟”一叫。还好现在是下班高峰期,他的声音没有引起多大的反应。
乔司揉揉自己的脸,感觉刚才被揪的地方,肯定已经红了,左治用了老大的力气了:“你干嘛?你疯了?”
左治皱着眉头,围着乔司打转:“是真的呀,不是假的啊。”
乔司有点不高兴了:“我本来就是真的。”
左治突然又高兴起来,笑得上跳下窜的,笑得眼泪都出来:“你当了副市长,那么,就可以开发我们村子了啊,我们村子的人的命运,就可以被改变了啊。”左治笑得蹲在了地上,笑得没有力气站起来,笑得突然嚎啕大哭。
乔司也愣住了,随即也反应过来,然后,不顾两个人正站在酒店门口,也蹲在地上哭了起来,哭得声嘶力竭,哭得畅快:多少年的梦想了?奋斗了多少年了?然后,就在不知不觉中,突然实现了?
五六并不知道这些,一群人簇拥之下,他也跟着人群走进了酒店。可是,李市长他们三个人看到了。
娥纳副市长一皱眉,看看越来越多的围观者,顿觉丢脸,小高跟一跺,头一昂,快步走进了饭店,坚决跟这两个没出息的划清界限。
阿卡诺副市长望着这两个人,眼里有着怜惜:对于他们的情况,他有所了解,所以,也知晓他们的不容易,知道他们这些年受的苦。摇摇头,也走了进去:命运,是个很奇怪的东西。
李市长望着蹲在地上哭得不顾及形象的两个人,似乎回到了过去的时光。
他知道,是自己对不起这两个一直诚心崇拜自己的孩子,也对不起那个一直以来都照顾着自己的村子。可是,他只有先努力改变自己的命运,然后才有精力与能力去改变别人的命运。他不能让自己的过去,毁了自己的现在与未来,所以,他只能跟这两个孩子划清界限,除了帮他们找了一份工作之外,就再也没有接触过。
可是,现在,借着五六副市长的光,他们几个人的命运全部被改变了。那么,这两个孩子的命运,也要被改变了。他们的命运被改变了,那么,村子里面所有的人的命运,都要被改变了。以后,自己会尽力照顾好他们的。
其实,李市长也不容易。他虽然通过婚姻,改变了自己的命运。可是,在家,他却毫无地位,什么决定也做不了。原本,他是希望自己能够爬的更高,从而来改变自己在家的地位,然后就可以改变左治这两个可怜孩子的命运,再去改变自己的村子的命运。他不是不懂得感恩的,只是,他没有机会。
悄悄擦干自己眼角的泪水,李市长转身,大踏步往里走:他明白,紧跟五六副市长的步伐,他才能爬的更高。
等到左治和乔司两个人发泄完情绪之后,一抬头,发现围观的人,已经密密麻麻的了。两个人脸红的厉害,头一低,赶紧挤着人群溜出去了。
等到他们两个人找到大家的时候,大家都已经坐好了,正说说笑笑地聊天呢。
两个人一看,咦,也就五六副市长的左右两边的位子,是空的。
看到他们两个人进来,五六副市长朝他们招招手,示意他们过去。
“乔司,你坐我左手边;左治,你坐我右手边。”
左为尊,意味着,在五六副市长心中,乔司比左治更加得他的心。
不过,对此,左治心中没有任何不满:两个人都是无根的浮萍,彼此紧紧相依着。现在,好不容易寻着了依靠,怎么可能轻易放弃?
你好,我好,大家好。
等到左治和乔司两个人坐好之后,五六副市长起身,端起酒杯:“今天,我在这里,谢谢大家一直以来对我的照顾和关心,以后,有机会,也希望大家能够多多接触。我先干为敬。”一仰头,一杯酒,火辣辣的,入喉。
“好。”顿时一片叫好声。
没有人知道,从来不喝酒的五六副市长,竟然这么能喝,这么爽气。
于是,所有人站起身,将自己杯子满上,敲敲桌面,一仰头,一口,爽!
“大家吃,自己吃,别客气。”
于是,大家开怀痛饮,敞开了肚皮吃:可不是每天都能吃到这么好吃的东西的。独道市毕竟是落后破旧的城市,可不是天天都能够有好东西入喉的。
酒店很热闹,大家互相聊天,彼此敬酒,几位领导尤其忙,几乎每个员工都会来给他们敬酒。
不过,这些人过来敬酒,领导们就不需要一口一杯了,只需要意思意思就好。
酒喝多了,人的情绪也就有些失控了:有痛哭的,有大笑的,有咒骂的,有絮絮叨叨说不停的,还有钻到桌底呼呼大睡的。
五六也有些醉了,他的眼眶多少有些湿润:这里,他毕竟呆了一年多,而这一年多里,孙奶奶和呆子姐姐都先后离开了他。
酒终人散,曲终人尽。
跌跌撞撞前来跟五六道别的一批接着一批:每个人都抓着五六的手,哭得涕流满面,一脸不舍得。
可是,他们转身之后呢?
擦干眼泪,步伐稳健,去寻找自己的夜生活了。
工作嘛,不过就是挣取生活的成本而已,没必要太过于较真,大家都逢场做做戏而已。
自己的生活,才是最重要的。
最后,酒桌上,只剩下五六、李市长、阿卡诺三个人,连左治和乔司,都被五六打发走了。
三个人打发走了所有的服务员,关掉了所有的监控设备,就那么坐在那里,仿佛是第一次看到彼此的模样,细细打量彼此。
然后,突然地,哈哈大笑,笑得畅快、笑得舒心。
五六站起身,端起面前的酒杯,给自己满满倒了一杯,双手执杯,一脸敬佩:“我也是昨天才知道,两位竟然是独道流九千岁队伍的坚定支持者,我敬二位一杯。”
一仰头,咕嘟,一口闷,放下酒杯,才辣爽地嘶了一口气。
李市长也笑了,他的笑容是从未有过的舒畅,满脸肥肉纵横交错,很丑,却很真实:“我们也是昨天才知道你小子竟然是独道流九千岁的贵客啊,来来来,干。”
一仰头,咕嘟,一口,放下酒杯,与先前无恙。
“李市长好酒量啊。”阿卡诺副市长再也没有以往的内敛寡言,笑容阳光且真挚,“我们也一直站在独道流九千岁的队伍里面,我们都认为当年的事情,是帝尊欺骗了人民,捏造了事实。干!”
一仰头,咕嘟,呛得得他直流眼泪,刚喝下去的半杯,基本全部被他咳出来了。
好不容易理顺气,阿卡诺端起酒杯要接着喝,五六和李市长忙拉住他:“行了行了,意思意思而已,自己人,没必要走这些虚伪的过场。”
三个人坐正,先前的轻松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脸严肃。
“我这次,先上去探探情况,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我会尽快安排把你们调上去。”五六望着眼前两位同事,感慨自己竟然一直都不知道,眼前这两个人,竟然是坚定地支持人类与机器人友好相处的反派。
李市长也是一脸认真:“恩,现在的情况不容乐观,帝尊那边对于人类的打压,已经到了临界点。一个处理不好,将爆发双边的全面战争,那将是人类和机器人的毁灭性的灾难。”
阿卡诺一脸担忧与叹息:“哎,真不知道帝尊在想什么,为什么要捏造历史欺骗我们,为什么要与人类厮杀至此。其实,说到底,我们都是人类制造出来的,有必要弄成现在这种局面吗?”
五六仰头叹了口气:“不谈这个了,这些,只有碰到帝尊才能知道答案。”他站起来,满脸坚毅,“你们做好时刻离开这里的准备,只要有机会,我就立即将你们两个人调上去。另外,我安排了左治和乔司,他们在我看来,是可以信任的,能够接手你们工作的。不过,不能大意,你们还是要多安排几次测试。这件事情,一点马虎大意都不可以。”
李市长和阿卡诺赶紧站起身来,连连点头称是。
“那就先这么说吧,散了吧。时间长了,总会有人起疑心的。”灯光的阴影之下,五六宛若大将,镇定自若、气势昂扬。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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