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雨啊,你起来了啊。”温咛把报纸收在身后,满脸泪痕地说。
小雨点点头,精神有些游离地从她面前飘过,然后往花园那边的客厅走去。
骏容示意温咛不要担心,快步跟了上去。
夏明没什么表情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脸色看上去有些苍白。而夏夫人坐在旁边,看见小雨的脸就两眼冒火。
小雨走到他们面前停住,低着头,脸颊上的伤痕还清晰可见。
骏容在旁边的沙上坐下,一颗心悬了起来。
“倩容呢?”夏明问。
“烧一直没有退,一直迷迷糊糊地喊着浩宇的名字,天亮才睡着。”夏夫人哽咽地回道,心痛不已。
小雨听了,眼眶红了起来。
“你知道了吧?浩宇在婚礼上面公然毁婚了。”夏明目不转睛地望着小雨,问。
“知道。”小雨点点头。
“那你知道……他毁婚的原因……是因为你吗?”夏明接着问。
“爸。”骏容赶忙插嘴进来,“她什么都不知道,是欧浩宇他……”
“我有问你吗?”夏明不悦地打断他,“我现在要听她自己说。”
小雨抬起头来。“我知道。”
“那你呢?你也喜欢他吗?倩容之前闹过的,你和浩宇的事情……是真的了?”
面对夏明的质问,小雨一句话也没有解释,缓缓地屈膝跪了下来。
无论过程是什么,结果还是伤害了倩容,对此,她没有什么可解释的。
“你……也喜欢欧浩宇吗?回答我。”夏明轻吼着追问下去。
小雨的脸上没有一丝惊慌和委屈,平静得有些可怕。“喜欢。”
夏明听到这个回答,没有动怒,单手按着腹部疼痛的位置,额头上渗出难受的汗珠。“那么……我现在告诉你……你不可以喜欢这个人。更加不可以抢妹妹喜欢的人。在我们家,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以后,那个人是我们家不欢迎的人。你也要和他划清界线。如果,你现在知错能改……你还可以留在这个家。如果,你还是执迷不悟的话……你就不再是这个家的人。”
“老夏……”夏夫人听完,提高了音量,对这样的处置极为不满。
夏明用坚决的眼神把夫人的不满震了下去,然后再次问小雨:“我说的话,你听清楚了没有?”
小雨的眼眶里滑落出一滴晶莹的泪珠。“如果……爱上一个人……可以随时随地按照自己的心意收回来,就好了……那样……就不会有今天的伤害了。我爱他……已经……停止不了了。就算要受惩罚,要下地狱,我也没有办法停止了。”
骏容听了,眼眶红了起来,顿时觉得心如刀绞。
“那么……你……想被赶出这个家吗?”夏明盯着她的双眼也蒙上一层泪光。
小雨伸手擦去那滴眼泪,表情坚定。“由我带进来的厄运,我会带出去的。谢谢这几年对我的照顾和收留。我会铭记在心的。对不起,谢谢。”说完,小雨向着夏明和夫人的方向,恭敬地磕了三个响头。
这三个响头,深深地磕在夏明的心里,磕得他心痛,这到底是什么样的孽缘?是他种的因,才得的这样的果吗?
磕完头,小雨就平静地起身,然后离开了。
“爸……”骏容用乞求的眼神望向父亲。
“别再说了。都不要再说了。”夏明紧闭双目,语气沉重。
回到小屋,打包好简单的行李,小雨做好了离开的准备。
温咛陪在她的旁边,为她的遭遇而感到难过不已。
“先去我家吧,好吗?”温咛开口提议道。
小雨摇摇头。“我想先去哥那边,帮他收拾他的东西,还要准备他的身后事。”
“小雨啊。”温咛越看越担心,“我知道你难过,想哭的话你就大哭一场吧。你这样,我看着难受。”
“我……还撑得住啊……我”小雨勉强地扯了一下嘴角,伸手去摸胸口前的月光石坠子时,惊愕地发现那里空空的,“怎么不见了?”
“什么不见了?你的项链吗?”温咛紧张地上前,发现小雨的月光石项链不见了。
“算了,都已经碎了。”小雨这才回想起昨天的那一幕,她最宝贵的月光石已经在她的眼前碎成几块了。
温咛深知这对她的重要,不敢再提及,只有转移话题。“还有什么要收拾的吗?”
“没有了。你帮我抱着鱼缸好吗?我们可以走了。”小雨拎着行李箱,对温咛说。
“好,我们走吧。”
小雨径直地走出小屋,没有留步,也没有回头看一眼。她害怕自己会舍不得,更害怕自己的厄运会继续留在这个家里。
穿过花园,走到大门口的时候,骏容已经把车开了出来。
他接过小雨的行李,放进后备箱里面。“走吧。”
小雨转身。最后望了一眼这栋富丽堂皇的房子,突然回想起自己当初来到这里时,那种惶惶不安的心情。
她转身上了车,心里面突然有一种解脱的平静。
当车发动起来,驶出院门一百米的时候,小雨在后视镜里看见小哑巴从里面追了出来。
他一直追着车跑,拼命地挥着手。
“停车。”小雨赶忙对骏容说着,在车停下来的那一秒,打开车门,跳下去,朝着小哑巴跑了过去。
小哑巴在看见小雨的那一刻,像个孩子一样痛哭流涕。
小雨克制着自己的眼泪,笑着去擦小哑巴的眼泪。“你怎么了?别哭了。”
小哑巴继续哭着,用手语比划着“不要走。”
“对不起,我……必须要离开了。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啊。我走了以后,你要好好的,好吗?想我的话,给我发短信吧。你的新手机不是已经教会你了吗?”
小哑巴哭着点头。(你还会回来吗?)
“我会回来看你的。给我发短信,好吗?”
(我舍不得你。)
“我也舍不得你。”
(你不是还要等着看我新研究出来的紫色蒲公英吗?)
“我记得,我们约定好的。”
(到时,你一定要来看。我第一个送给你。)
“一言为定。再见。”小雨说完,强迫自己转身回到车上。
小哑巴站在原地,继续流着眼泪,目送着车越开越远。
再见了。我的家……和我想要努力去珍惜的家人和朋友。
现在我才发现……自己是多么的渺小和可笑。
原来我,什么也做不了。
本来一直以为……只要努力……就可以保护我所珍惜的。
结果……到头来……我却什么也做不了。
他离开了这个世界……同时也带走了我的信念。
突然间,我发现……也许……还给他们,原本没有我的生活,才是我真正应该做的。
就让我的厄运远离他们吧……就像我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我所珍惜的……就让他们好好的吧。
早上,浩宇清醒过来的时候,手上还插着点滴的针管。
杨岚一直守在他的身边,看见他醒过来,才稍微放心了一些。“你醒了?”
“妈。现在几点了?”浩宇问,发现自己浑身都疼。
“九点了。感觉怎么样?好点了吗?”
“我没事了。”浩宇皱着眉头,从床上支撑着起来,猛得从手背上把针管拔了下来。
“你干什么呀?”杨岚睁大了眼睛,惊呼着,阻止他想要下床的行为。
“妈,我没事了。我还有事,要出去。”浩宇执意下了床,因为记挂着小雨那边的状况。
“你哪里都不许去。”杨岚表情严肃,把他按坐回床上。“更不准你去找那个女人。”
“妈……”浩宇皱了皱眉头,握过母亲的手,拉她在床边坐下,“昨天的事……我觉得很抱歉。真的。”
“儿子,你到底是怎么了?你怎么能干出这样的事呢?”杨岚失望地望着他,“你让倩容伤透了心,也让妈妈和你元叔叔颜面扫地,没脸面对你夏伯伯和伯母。如果你真的觉得抱歉的话,等一下就和妈妈去那边赔礼道歉。告诉他们,你只是一时糊涂才会办了错事。他们一定会原谅你的。我们再重新办个婚礼就是了。”
“对不起,妈。”浩宇态度坚决地说,“我是不会和倩容结婚的。我真正爱的人是小雨,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再放弃她了。”
“你说什么?”杨岚睁大了眼睛,顿时觉得自己呼吸急促起来,“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你的大脑是清醒的吗?妈妈把你养这么大,什么都给你最好的,任何事情都把你摆在第一位,你现在是在告诉妈妈,你要为了一个心肠恶毒的女人,背叛你的亲生妈妈,伤妈妈的心吗?”
“妈……她不是心肠恶毒的女人。”
“怎么不是?这世上有这样恶毒到抢妹妹丈夫的姐姐吗?”
“妈……她不是的。”浩宇心里一急,忍不住吼了出来。
“你……现在为了她……真的决定就是要伤妈妈的心了,是吗?”杨岚从来没有见过这副模样的浩宇,心里面咯噔一下,有一种被伤害的痛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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