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听到小兰的声音,我几人惊诧无端,且黄莺也和正和她一道,当即我几人持着火把、打着手电跑上去。[]
跑了好几十米,就见一块大岩石横在洞穴道路间,而小兰和黄莺正坐在岩石上,小兰打着手电,照射着我们。周遭只闻水流湍急之声,蝙蝠时而振翅飞过。
却见黄莺坐在岩石上浑身簌簌发抖,而小兰也是面色惊恐,盯着我们颤抖着嘴唇:“是方大哥,杨大哥吗?”
“小兰、黄莺!”老杨走上前,“正是我和方先生!你们在干吗,碰到什么怪事了?看你们吓成这样?”
“有怪物!”就听小兰喊道,“刚刚,就在我们头上飞过,有翅膀!而且尾巴很长,我还以为是只能飞的老鼠,结果……”
“结果,我们看到了怪物的头,竟然长了个人脸!”黄莺接了过去,牙齿格格打颤,“我以为我们要被吃掉,要死了,但怪物却从这里一直朝前飞走了……”
众人一听,皆是惊惶不已,就听叶姣仪战战兢兢地说道:“还有多久才能见到光明啊!这一趟,刺激是太刺激,可我真怕没命了!就这样一直在黑暗中穿行,简直就像一场恶梦,一场根本醒不过来的梦,人在梦中,梦在洞里,都要喘不过气来了!悬空城啊悬空城,你到底是有多美多壮观,才会在你的城门前搞出这么多凶险恐怖的东西出来!”
大家各是一阵叹息,自爬上这馍馍崖来,已是九死一生,现在闻听黄莺这一说,竟然还有只骇人听闻的怪兽飞荡在头顶上!
黄莺和小兰随即走了下来,杨天骢和欧阳自是一阵关切地询问黄莺,而我手持巨阙剑走到小兰身边,多日未见。小兰依旧透露出一阵机灵而静朴的娴淑端庄,见我走来,她羞赧一笑:“方大哥!”
我点点头道:“小兰,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从上海坐火车过来,专门来找你和杨大哥的,我只记得我到了攀枝花,后面所有的事我都不知道了,我也不知道如何会来到这个山洞里,看到黄莺姐后,我才一下子清醒过来。吓得都差点晕过去了,原来我不是在做梦!”小兰说到这里,已是眼泪汪汪。
“我也是感觉在做梦,迷迷糊糊地爬了起来,具体怎么走到这里,我也不知道,反正睁开眼睛,就见着了小兰。”黄莺犹自后怕,“我醒过来。以为你们都走了,把我一个人给落下了,刚想大喊,那只人脸怪兽从头上飞过去。幸亏小兰捂住了我的嘴巴,要是我一叫出来,那只怪兽估计就会飞过来吃了我们,呜呜呜……”黄莺说罢。一阵抽泣,倒在杨天骢怀里不住敲打着他的胸脯。
我轻轻一摇头,举起未出鞘的巨阙剑。直指楚楚可怜的小兰,一声喝道:“小兰,这关头,你还要在我们面前颠三倒四,装蒙拐骗!在山村、城里,你继续忽悠我们倒也罢了,可现在却是在这怪邪异端出没的鬼洞里,你莫名其妙从天而降,你还在当我们是傻瓜?你这可是要害我们所有人么?要连累我们所有人命丧于此?还是,你或有其他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小兰豆大的泪珠簌簌滚落:“方大哥,我从上海跟过来,的确是要来找你们的,可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我却实在是不知道,你难道真的不相信小兰了么?小兰到底做错了什么,要让你这样厌恶!你要是真觉得我在搞鬼,你就杀了我好了,你把剑抽出来,杀了我吧,反正我也是没人疼没人爱的女孩……”
她一阵大哭,凄哀之声不胜催人唏嘘,萦荡在这山洞里,却也觉让人胆寒。
“方先生,可能,这丫头,的确是梦游过来的,谁也说不清楚,何况,再怎么说,估计也是我杨家害了她……”杨天骢抚慰好黄莺,又过来安慰小兰,“要不,先让她跟着我们吧,一切等出得这山洞再好好搞清楚。”
“梦游过来?”我盯着小兰一声冷笑,“这一路山高水长,悬崕峭壁,她说她梦游过来,我姑且相信罢,可这山洞外,遍是要噬人的行尸,她可是怎么个梦游过来?这山洞机关大门,她又如何打开来?老杨,这一路已是凶险之极,咱们岂能再养虎为患?既然在这里碰到了她,今日就做个了断,一切刨个底翻天,不然,少不得这一路还将有诸多怪事!”说到这里,我再一望小兰:“小兰,不是方大哥不相信你,而是你跟随我多日来,身上种种怪异之兆扑朔迷离,你到底是什么身份和来头,我也不想弄清楚,我只问一句,如果你还当我是你方大哥,你就告诉我:你到底要干什么,你所为何事,你是在伤天害理、谋财害命,还是仅仅只为个人尘杂私事?”
对她说这番话,如果她真是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我相信,她自也明白我的意思,我其实是在委婉地劝诫、感化她,并在保护她——根据杨贵妃鬼魂所言,这小兰只怕便是天听宗的门人,一直背着我和老杨在暗中做些鬼鬼祟祟之事。但她若真是天听宗门人,我不会、也不敢揭破她的身份——万一戳破真相,她也掏出来一瓶液体,一喝便化血而亡,这可便真是太冤枉了。
见小兰止住哭泣,却盯着我毫无所言,我又补充一句道:“你若真是要伤天害理、逆天而行,那么,便也只能怪你不该认识你方大哥,方大哥恰恰便是容不得这些事在眼皮下发生。而你若为些自己的私人小事,为钱为财,我也便一笑了之。你认识方大哥这么久了,方大哥好歹也算是个通情达理之辈吧!”
老杨应该是第一次见到我对女孩子如此肃杀威吓,但他也心知小兰有诸多不可告人的秘密,便也盯着小兰。这关头,还是欧阳发挥了她曾作为刑警的开化教导、刑讯盘审的本事:“小兰,听姐姐一句话,你的一切所作所为,都在你方大哥和杨大哥眼里,但他们之所以之前从未向你点破。本也是想给你机会,让你自己说出来,大家毕竟都是亲人一般的朋友,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这关头,你如此神秘地先于我们出现在这里,更加引起了我们所有人的怀疑,再综合你之前的一些事情,我们已经有充分证据,证明你行事有异,且影响我们的人身安危。大家都设身处地想一想,你方大哥让你说说清楚,也是不得已的事,你看呢?”
就听小兰一阵叹息道:“好吧,我只想来找个人,拿回我的东西。”
“找人?”我和杨天骢一对视,“到这悬空城来找人?找谁?”
小兰却不再说话,独自一人站在了一边,良久又听她说道:“和你们无关。”
我几人面面相觑。一阵大惑不解。但好歹,她也说出了她的目的,虽然含糊不清。我一看时间,凌晨四点了。我的一些法门还能召唤,当前且尽快走出这山洞暗道再说罢!老是在这黑漆漆的山洞里穿行,即便再有手段的人,也不能周全妥善一切厄境不虞。
小兰此刻出现在我们身边。她一个有着严重“梦游症”的人一旦出现在这山洞里,竟也引发了黄莺梦游,这一切前后因果。估计还有更深的一层,但正如老杨所说,待走出这山洞再说罢。
往前走了一阵,闻听水流声便在眼前,我心下一动,这小兰如果真是天听宗的人,估计便也会打起我身上这颗地珠的主意吧,之前屡屡有天听宗门人设计布阵,欲得到我身上的地珠……也罢,万一前路再出现个什么三长两短,若我为方便行事而放下背包,却有人从我背包里盗走地珠又如何得了?想到这里,我将地珠从背包里取出来,耀眼的异光划破了黑暗,引起所有人注目,我将地珠藏身贴在我里层衣服里。
又走了百来米,果见一条暗河挡在我们身前,暗河恰似一把菜刀,将洞穴如切面包一般切成两段。河面宽约两丈,河水自西向东流去,也不知河水源自哪里,流向何处,水流却甚急。可能因为河水的缘故,这周围比洞穴其他处甚是阴冷潮湿,当然,空气也觉清新些。
要到达对岸的洞穴,必须要跨过这条河,但问题是,河上既无桥也无铁链。如果有河道,我们或也可沿着河滨上下探寻过河之道,但眼下立足之地,便只有这一条洞穴,跨出洞穴,下面便是河水。
老杨朝河水里丢了一块石子,半天才见冒泡,说道:“最起码有十来米深啊!”
“怎么办?”欧阳望着河面,“要不游过去吧?”
我稍一思忖,望着黑黝黝的河水,霎时一个冷战。也只能这么办了,当即一问众人哪些人不会游泳,还好大家都会游,只是丹尼尔刚刚“献”了两大碗血,这河面好歹还有二十来米宽,怕他体力不支,黑彪水性好,且让他跟在丹尼尔身边,麻烦的是我这副《霓裳仕女图》,自是不能见水,需要两个人合力边游边抬过去,总之是很麻烦。我犹自不放心,观河流阻道,人行过河动爻之象,可演易数,当即得出一卦:河流占路属坤为上卦,众人渡河属坎为下卦,又以坤八坎六共十四数,加此时寅时三数,共得十七数,以六除之,二六一十二,得履卦,第五爻动,变巽卦,互见重乾,卦辞曰:履虎尾,愬愬,终吉。
老杨见我面色有些不宁,知道我演卦已有卦象,便问道:“怎么样,是吉是否?”
“有否,但终吉。”我心下却一片惴惴,“履虎尾,愬愬”,暗指我们要踩在老虎尾巴上过河,动辄有大凶啊!
一旁的叶姣仪蹲下来,丢了一块石子到河里,反复看着河面,站起来对我们说道:“这条河,应该不是从山外流进来的,我估计,河水会像海水一样有涨潮落潮,我之前和导师在南美洲一处山洞探险时,碰到的一条暗河跟这条河有些类似。”
“涨潮落潮?”我和杨天骢盯着叶姣仪,期待这位考古学家好好分解一番。
“这条暗河应该是这大山内部的山泉积蓄形成的,泉水在山洞内部形成了一种罕见的真空平衡状态,也就是当泉水累积一定量的时候,山泉源头便不再分泌流出泉水,这时就会自行渗出一部分去,便形成一种‘落潮’效应。水位会下降;而一旦渗出到临界状态,山泉便又开始分泌泉水,这河水就又会涨起来!”叶姣仪不愧是考古专业出身,对这些山川地理风物也颇有研究,“根据我的经验,现在这河水还在流,应该正在渐渐涨潮;而水满则溢,过一会,估计就会下降,我建议。等水位下降之后,我们再看看,这样会更安全。现在水流还很急,大家又都很疲劳,现在就下水游过去可能有危险。”
“姣仪说的有道理,我们再等一会,看看水位是否会下降,如果水位下降、水流也不急了,再游过去会更安全。”我向叶姣仪投去钦佩的目光。这一路有个漂亮娇柔的考古学家跟在身边,也并非一无用处啊。
果然,半个小时后,河面的水位真的下降了!
大伙一阵称叹。连夸叶姣仪有见识。但更惊喜的还在后面,在河面水位下降约三指的高度后,我们蓦地发现河面中竟有些石块!
随着水位再行下降,那些石块也露出了真面目。竟然是二、三十块排成一线的石台,直接连通了二十来米宽的河两岸!石台宽度仅能容一人立身,很明显。这些石台是人为铺好的,以方便人跨踩过河。河水涨潮时看不到,但一退下去,便露了出来。黑彪爬下河试探性地一踩,没问题,这些石台应该是牢牢插在了河底。当下,大家都是长吁一口气,不用冒险涉水游泳过河了,当然,大家对叶姣仪的“慧眼”更是称赞不已,若无她的事先勘察,估计这会大伙正在水里忍受着刺骨阴冷的河水游泳罢。
当即,我让大家保持十分警惕和精神,挨个爬下河,踩着石台慢慢向河中央跨去。杨天骢手持法印走在最前,然后是扛着画的黑彪,我断后,中间是欧阳、黄莺、叶姣仪、小兰以及丹尼尔。我走在最后面,紧紧盯着河水,心中吟念着刚刚所断的卦辞:履虎尾,愬愬,终吉。却越觉心绪不宁。
就在杨天骢、黑彪已经到达了对岸时,猛觉河面上升腾起一股强大的旋风,吹得人偏偏欲到,霎时,就见一股茶碗粗的河水竟随着旋风挥发起来,形成了一条壮观的水柱,直升洞顶,挡在叶姣仪和小兰之间,众人立时一阵惊叫!
“龙吸水!”我高喊一声,“这河里有一股强大的气场!大家快朝岸上跑!!!”
却在欧阳和黄莺已经爬上岸时,猛听一阵冲天巨浪“轰轰轰”拍岸击石,霎时,漫天惊涛骇浪向叶姣仪、小兰、丹尼尔和我袭来!
在巨浪袭人声中,又听叶姣仪传来阵阵惊呼,再听她一阵高喊我的名字:“方隐,救我!”
也猛听岸上传来欧阳等人的惊呼声:“有东西!小心!”
其时,我、小兰和丹尼尔尽被这强大的水浪给打下了河,待得水浪平息,那道水龙褪去,我才从水花中睁开眼睛,叶姣仪的呼声已经完全消失,“姣仪!叶姣仪!”我高声喊着,以最快的速度从水中爬上石台,叶姣仪定是出事了!果然,我身前,也只见落汤鸡一般的小兰和丹尼尔,哪有叶姣仪的影子?
我直是形神俱碎,心如火烧,连连呼唤叶姣仪的名字,毫无应答,而欧阳和黄莺早已愣在岸上,嘴巴大张,眼睛瞪圆,却说不出话来。
此时,杨天骢和黑彪已经从岸上奔了下来,“方先生你没事吧?!”
我浑身湿透,一抹头发和眼睛上的水,急道:“你们在岸上看到了什么?叶姣仪在哪个方向不见的?”
“蛇!蟒蛇!”老杨面色惊惧莫名。
“是蟒、蟒、蟒蛇!”岸上的欧阳恢复过来,却已是口齿不清,“那么长的尾巴,这河里原来有条大蟒啊,叶姣仪被蟒蛇给卷走了!”
“水浪滔天,具体我也没看清楚,听到叶姣仪的呼声,我马上奔下来,就只看到一条黑漆漆的尾巴拍打在水浪里,大概有好几米长!”杨天骢稍一平复,“应该是条蟒蛇!朝东边方向游去了,叶姣仪应该也是在这个方向上失踪的!”
“不!不是蟒蛇”我立即将背上的背包丢给老杨,一看时间,然后以匕首从外套上划了一根带子,将巨阙剑绑在背上,又在腰间别上一把防水手电,老杨见我如此装备,惊道:“你要……”
“十万火急,我要跳下水去找她,你们在岸上等着我!”我立时便要跳水。
“可这暗河又深又长,你怎么下水找?方先生,咱们从长计议吧,或许天无绝人之路,而叶公主也说不准吉人自有天相,你下水去找,若是在水里精疲力竭了,到时可、可怎么办……”
“没时间考虑这么多了!叶姣仪命在旦夕!”我一拍他的肩膀,“你和黑彪在岸上保护好大家,我有玄门避水之法,在水里呆上个半天没事,叶姣仪不能出事!”说罢,我一个鹬鸟潜水,“咚”一声跳进河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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