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妮从未在李尔公寓留宿两天以上,这次她却破例了。李尔上课的时候,她便呆在公寓里,既然公寓里没有任何与家族有关的东西,李尔也任由她翻看书本。
相较大多数人而已,珍妮是个君子。她并未刻意搜寻什么,而是拿出李尔的书本翻了两页又放回去,最后津津有味地看起了相簿。李尔回来的时候,她正在看李尔的全家福照片。
“马库斯长得像你父亲,你和安德鲁都像你母亲。”珍妮对年轻时的老头子产生了极大的兴趣,指着照片中微笑的中年人说,“我从未看过你父亲这样的笑容,嗯,很温柔。”
李尔凑上前看,这张照片是娜塔莎一周岁时拍下的。父亲抱着娜塔莎,母亲抱着安德鲁,自小比别的孩子高壮许多的马库斯站在父亲前面,一个略显瘦弱的男孩则靠着母亲,那是他自己。
拍照的地点是在花园,那时的老头子一头乌黑的头发,只有三十过半。他抱着女儿的时候好像怀里是最珍贵的物品,即使在拍照时仍旧小心翼翼,目光似是往女儿身上移动。
“你父亲长得不好看。”珍妮直言不讳,她环抱双手,比划了一下照片中老头子的动作,“不过照片中的他很有男人味。”
“父亲向来最疼爱娜塔莎,”李尔笑道,“毕竟他有三个儿子,却只有一个女儿。”
珍妮突发奇想道:“你说,要是有人用娜塔莎威胁你父亲,他会怎么做?”
“想想狼帮的下场就行了……”李尔下意识地接过话,话没说完已经后悔了,只愿珍妮什么也没听到。
“哈!”珍妮呆了一秒,猛地跳起来,神色诧异地指着李尔,很快在身上乱摸,发现自己只穿了一件李尔的衬衫后,跑到卧室从衣袋里翻出一个小型录音机,跑回李尔身前,将手一伸,差点没把录音机塞到李尔口中,“你终于承认了!再说一遍,我录下来……”
“我说什么了?”李尔移开录音机,抓过珍妮对准她的屁股拍了两巴掌,“你这是逼供,知道不?”
“我顶多是诱供,怎么算得上逼供?”珍妮乱踢双脚,强行挣脱李尔的束缚。
“你承认自己诱供了?”李尔抢过录音机,“很好,这将会是非常有利的证据,证明你使用不法手段获取证据。”
“你……”珍妮看着那张就差没写上“我抓住你的把柄”的脸,忽然发现自己已经不在乎狼帮的事了,心情极为复杂地叹了一声,夺回录音机,闷闷道,“我学坏了。”
“又不是小孩子,有什么学好学坏的。”李尔感觉到珍妮有些失落,啼笑皆非地摇摇头,“不想追究了?”
“没心情追究了。”珍妮随手把录音机扔到沙发上,懒懒地趴下来,盯着电视看,“我饿了,你去煮饭好不好?我想吃意大利面。”
“昨天还有剩饭,我今天做个最经典的中餐让你尝尝――传说中的蛋炒饭。”李尔拉起珍妮,“别趴着,过来帮手。”
“哦。”珍妮懒洋洋地应了一声,一边嘟囔着“蛋怎么炒饭”,一边穿上围裙来到厨房,在李尔的指挥下把火腿肠碎尸万段。
两人忙起来就忘了其他的事情,只顾着怎样才能作出一顿美食。珍妮对厨艺很感兴趣,她不时问李尔该怎么炒饭,这时候李尔往往会大叹她在厨艺上的无能,然后怪腔怪调地说诸如“就算把超级美味的大闸蟹交到你手里,你多半也会把它弄碎煮成恶心的汤”一类的话,最后被珍妮捶上两拳或踢上一脚作为终结。
虽然很不服气,但珍妮不得不承认李尔的厨艺比她好,明明是谁都不要的剩饭,到了李尔手中却能变成美味。
吃完饭后,珍妮摸着鼓胀的肚子,一副“老佛爷很满意”的模样,想起李尔说他赚了不少钱,便踢踢李尔的手,说道:“对了,你不是说要送我礼物么?”
“你想要什么?”李尔拿住珍妮的赤脚,她的皮肤很薄,隐隐有些透明感,能看见血管脉动,“我想想啊……嗯,有一套东西很适合你。”他咬着珍妮的耳朵轻声说了一番话,听得珍妮满脸红霞,却忍不住有些心动,最终轻咬下唇微微点头。
“你怎么知道我学过舞蹈?”
“看身材啊。”李尔嘿嘿一笑,轻抚珍妮那柔顺的肌肤,“你的腿很长,跳起舞来肯定很好看,我猜你父母从小让你学习舞蹈,以便让你能发挥出自身的优势。”
“色狼!”
李尔说做就做,在送珍妮离开后,直奔首饰店。他刚向首饰设计师说清楚意图,耳边传来一个略带惊喜的声音。
“李尔?真的是你?”
李尔转头看去,稍感讶异。眼前这人正是他叫亨利调查的丽贝卡,只不过她比上次见面有些不同。
“你好,盖斯利小姐。”他打量了一会丽贝卡,“你染发了?”
“我喜欢红色,你不觉得这种颜色像是红酒吗?”丽贝卡用食指卷起一缕酒红色的长发,语带失望地说,“我更喜欢你叫我的名字。”
“好的。”李尔笑了笑,看了看丽贝卡抱着的几本书,“丽贝卡,你最近在研究中国文明?”最上面那本书是关于中国图腾文化的专著,印刷精美,封面是为一尊雕刻团龙图案的玉器。
“我一直对中国文明很感兴趣,也发表过几篇相关论文。”丽贝卡把书放到桌上,翻开其中一页,兴致勃勃地说,“凯特快生孩子了,我想给小家伙送件礼物。你看,这个在中国叫‘长命锁’,这四个字的意思是‘长命富贵’,我想打制一件纯银的长命锁……”
一开始李尔以为是丽贝卡刻意制造巧合,但见她准备得如此充分,几乎可以肯定这并非人为巧遇,首饰设计师也证实她确实来此询问过制作长命锁的事,李尔忽感诡异莫名。他有些动摇了,难道亨利说的对,丽贝卡接近蒂诺佐真的没有其他目的?难道真的只是他疑心病太重?
然则毫无疑问,马库斯结婚那天,李尔确实察觉到了丽贝卡的野心;而丽贝卡在他说出中国话之后转头研究起中国文明,总感觉是在投其所好,该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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