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蒙在双方说事前讲得很清楚:法尔孔要找的人主动找上蒂诺佐,希望蒂诺佐能帮他安排和法尔孔的会面,并为其提供保护。除此之外,西蒙没有提及那人的任何资料,哪怕是名字。所以这是一场不公平的较量,法尔孔一直到现在才知道骗他钱的人是谁。
信息不发达有其不发达的好处,没有手机就无法临时叫人去搜查资料,即使在所有人都没注意到的情况下派人去调查,缺乏电脑网络的年代想要找出某人的资料,也不是说做就能做到的。此时,马里奥和托马斯几乎对亨利一无所知。
李尔本来就是要占法尔孔情报不足的便宜,这也是他采取主动的原因之一。如今这场合,既然由蒂诺佐保证亨利的安全,自然也要保证亨利说的是真话,否则蒂诺佐得负上相应责任;因此,法尔孔唯有选择相信亨利,如果之后查出事实有出入,再对付亨利和蒂诺佐也不迟。
其实胖子马里奥已经有意无意地表态了,他对庞氏骗局的方案很感兴趣,若是这份方案作为赔礼的一部分,他可以考虑接受亨利的道歉。但能赚一点是一点,所以他并未制止托马斯,只是没想到西蒙抢先开口,将整个事件定下性来。
――亨利有错,不过他仅仅错在看走了眼骗到法尔孔头上而已。
傻子才相信蒂诺佐是中立方,对卖出汽车公司闭口不谈就是明证。然而让出庞氏骗局,相当于蒂诺佐妥协了,也在暗示法尔孔再得寸进尺的话,大家一拍两散。
“我愿意赔偿法尔孔家族的损失,”亨利的演技不是一般的好,生怕法尔孔不答应一般,急吼吼地说道,“四百万……不,五百万!”他一脸肉疼的模样,重重咬了咬牙。
“不急不急。”胖子笑呵呵地摆摆手。
李尔暗中打了个手势,西蒙当即接过话,笑道:“马里奥,你倒是不急,但我很忙,我可没空把时间耗在这里。”
托马斯又一次被西蒙抢在了前头,尚未出口的威胁不得不咽回肚子。
李尔讨厌有人威胁自己,哪怕仅仅是拐了七八个弯的威胁,所以入场前他和西蒙亨利分配好了任务,亨利负责解释和扮演弱势的一方,西蒙搅乱法尔孔的节奏,李尔则是负责观察法尔孔扮黑脸的人以及发号施令。扮黑脸的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节奏一下子被打乱了。马里奥也不生气,指着西蒙,摇头直笑:“我知道你最近忙着赚钱,可我们法尔孔家族的损失不能不顾吧?”
胖子的话暗示性极强,一是他知道蒂诺佐近来忙着赚大钱,其中包括了蒂诺佐在黄金期货和汇市的大手笔,还有这次和日本人的交易;其二,他就差没明说他对这点赔礼并不满意,他仅是“可以考虑”接受亨利的道歉,不是原谅亨利。
“说说。”西蒙坐下来,悠哉悠哉地小啜一口红酒,“我还不知道法尔孔到底有哪些损失,你都说出来,大家才好商讨亨利该如何赔偿你们的损失。”这话极阴损,是要法尔孔自揭疮疤。然后,西蒙指了指马里奥手中的册子,“我对这个很感兴趣,看了一遍还想看第二遍,简直就是教科书式的经典范文。”
此时彼此已经把话说开了。西蒙认为马里奥太贪婪了,连他这个“中立方”都无法接受,更别提亨利,法尔孔再得寸进尺,双方很有可能彻底谈崩;马里奥确实很想要这份庞氏骗局的方案,但他认为这点赔偿还不够。
接下来是托马斯的表演时间,他细数法尔孔的损失,其余人默不作声地看着他表演。他说的全是一些鸡毛蒜皮的事,迟迟没有说法尔孔报警造成的损失,还有汽车公司和日本人的交易。
托马斯说完后,亨利站起来不住道歉,绝口不提如何赔偿。
啧啧,无赖对无赖,尽扯淡。李尔全当自己在看奥斯卡颁奖典礼,思量最佳角色该归谁,但他想来想去,最佳导演奖他好像是拿定了。
或许亨利只道歉不提赔偿把托马斯激怒了,他板着脸看向亨利,忽然拍了一下桌子,喝道:“闭嘴!”
“哐”一声好响,沉闷的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
西蒙嘿嘿笑了两声,也不看托马斯,对马里奥说:“马里奥,你的说法呢?”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气氛,白色的灯光太亮,看久了变得有些晃眼,深红色的桌面似乎颜色越来越深,几近墨一般的黑色,眨眨眼,一切又恢复了正常。但在这场合下,心里还是有些烦躁,好像自己不在室内,而是在茫茫无际的戈壁滩。
李尔知道这其实不怪托马斯,是他在房间里特意制造出这种氛围,会让人心烦意乱;再加上亨利的不合作,托马斯即使此时不爆发,很快也会爆发出来。
不能明着干,那就暗中使诈。没什么大不了的,小手段而已,胜在极其隐秘,几乎无法发现。
马里奥之前没发觉,现在感觉室内温度稍稍有点高了,他本来就胖,额头渗出一层细汗。掏出手巾擦去汗水,他叫来一旁的手下给托马斯倒了杯酒,自己也喝了小半杯酒,心中的烦闷当即消去了不少。
稍作思考,他明白蒂诺佐绝不会再让步,当机立断,笑呵呵地说:“好了,我们也不在乎那点钱,既然这位……哦,史密斯先生已经道歉,那就这样吧。”
亨利愣了一下,随即傻乎乎地笑,不停地道谢,将一个胆小鬼的角色饰演得淋漓尽致。
最后,在蒂诺佐的见证下,法尔孔和亨利达成协议:亨利赔偿法尔孔的经济损失,外加精神损失费等等乱七八糟的东西,一共五百万,附带一份超强的庞氏骗局方案;而法尔孔,则撤销所有追查,包括他报的警。
把马里奥和托马斯送出门,又和马里奥约定今晚聚在一起打牌,西蒙惬意地说:“法尔孔一段时间内不会和我们作对了。杰米的方案交给法尔孔,我还真有点舍不得。”
“那份方案无非是买个平安罢了,能光明正大地赚钱,何必在乎用骗局来赚钱呢?”忽然想起一件事,李尔嘿嘿怪笑,嘀咕道,“法尔孔家族的军师每天都会去fbi询问调查进展,折磨得珍妮痛苦不堪?这胖子有点意思。”
真正的赔偿,不是那五百万,而是庞氏骗局,那比五百万值钱多了。相比非法赚钱的钱财,李尔更喜欢在规则下赚钱,所以拟定战术时,他毫不犹豫地抛出杰米精心炮制的方案。
舍得舍得,有舍有得。解决了法尔孔的忧患,至于调查有了突破的fbi,让他们忙去吧。
“我喜欢证据。”李尔感叹道,“还是黑手党好啊,无凭无据也能捞上一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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