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瑜表示十分恶心地皱起了脸。
秦盛本来对于那丑八怪喜欢闻瑜这一事儿心里莫名地膈应,还来不及想清楚自己到底是什么心情,跟班又来搅这滩浑水,当下里心情也愈加恶劣起来,好在闻瑜恶心得明显,直白地往他身后躲,他深感安慰时竟也不忘呵呵一笑,言辞刻薄地朗声道:“你们山寨难道叫‘春心荡漾寨’么?这不光男人抢劫,连作为女人的二当家也要公然抢汉子,实乃土匪界的精英啊!我看大当家的让我们来这儿,别是说媒呢吧?”
跟班的擦了擦额头上出的心虚汗,“咱也知道这是土匪寨子,你不能光指望我们日行一善不是?也要允许偶尔的抢劫嘛。”
秦盛扬起眉毛,“抢汉子?好奇特的风俗,看来秦某实在是孤陋寡闻,大惊小怪。”
闻瑜点头,甜甜蜜蜜地靠在秦盛肩头,秦盛伸出大手拍了拍他,在他耳边轻声道:“别怕,有我呢,她不能拿你怎么样。”
随便一句话而已,闻瑜闻言也不知想到哪儿去了,脸红一路红到了耳朵尖,讷讷地轻咳了一声,“那你也不许跟她走。”
“臣遵旨。”秦盛嬉皮笑脸地勾了勾闻瑜的下巴,“皇上可不要抛弃臣呀!”
闻瑜把玩着秦盛的手不说话,他仔仔细细地看着那拿刀的手——粗粝不堪,茧子厚且粗糙,爆裂的死皮粗粗地刮着他的手,闻瑜偷偷看了一眼秦盛,见秦盛凌厉的双眉温顺的下垂,终于大胆地痴心妄想了一回:他是不是有点喜欢自己了呢?
二人之间情潮涌动,暧昧丛生,只可惜木头脑袋跟班的完全没看出来,也不管有没有人听,兀自在那里叽里呱啦地接着说:“……况且我们二当家三十大几,再不嫁真的就成个老姑娘了。想想也怪可怜的,就是为了一个娘们兮兮的汉子,咱家二当家大好的青春年华愣是拖到了年近五八……唉,世事无常哟,这是命。不过大当家是个顶敞亮的人,你们可不能瞎说!”
显然这半个老头儿对于王小有着无限的偏袒,以至于是非颠倒,浑浑噩噩,黑白不分,真把自家食人花一般的“姑娘”当成了得要人怜爱的弱小女子,也不看看她那一身粗壮腱子肉——怕是没什么人能比得上她威武雄壮,匈奴人见了她恐怕都得端起酒碗,齐刷刷地嘶吼:“我们敬你是条汉子!”
秦盛看跟班的情真意切,一脸悲意,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心下里想——听过用二八来形容姑娘的,也听说过用啥二九的,现在竟然听见“五八”,还不如直说四十了呗,省的人还得算——面上还是带着笑容的:“是是,这造化无常,总是有些意外的嘛。”
跟班的感慨万分地点点头,把二人带到西厢房门口,让秦盛和闻瑜二人在门口等着,自己进了隔壁的花园。他一路走了大概十丈,接着便整个人趴在地上,用他那油腻腻的手在地上摸了片刻,摸出一把粘着土的银灰色钥匙来,把西厢房的门锁给开了。
“谢谢,”秦盛邪火那阵儿过去了,照旧彬彬有礼。他跟着迈进了屋子,屋子里收拾得很干净,一看平日里就是常打扫的,可跟班的也不知从哪里抽出一个鸡毛掸子到处挥舞,房间里本来没多少灰,鸡毛掸子上的灰倒是纷纷扬扬地落在了地上,整得本来就害了风寒的闻瑜咳嗽个不停。他不知悔改,朝秦盛呲着一口大黄板牙“这里以前是个仓库,后来就没放什么东西了,你看看啥都没有的……我让人多拿一床被子来。”然后手舞足蹈地“打扫房间”。
闻瑜咳得停不下来。
闻瑜咳得根本停不下来。
跟班草草地刷了一会儿,便在门口探出他那油光锃亮头发稀疏的大脑门儿,“哎,就是你,拿床棉被来。”然后回头真挚地说,“……你们俩就安心在这儿住,不光能躲雨,多住几天也行,我这个主管还是能管这点儿事儿的。就是你们,看看能不能和二当家处出点儿感情来……”
秦盛的表情像是吃了狗屎,还是那种品着味儿慢慢吃的状况,他品得心堵不已,难受得快怄出血来了,压根儿没注意那铺床的女人对着他勾起的甜美的笑容,只顾着反驳:“千万使不得,我们这些穷鬼,哪里配得上那样……那样,身体健康的女人,您别客气……千万别客气。”
跟班的想了想,颔首同意道:“那倒也是。就是二当家当年那么喜欢的人,也不过就是要强抢回山寨过日子入赘么!看你俩这一身的毛病,娶她大概是不可能了,不过说不定我们二当家的纡尊降贵,让你们中的一个当个倒插门女婿啥的,条件也就还将将算凑合。”
闻瑜对以上对话简而言要地发表看法:“闭嘴。”
秦盛看来人已经把床铺好了,也不想再跟这个脑子里装的不知是什么玩意儿地人啰嗦,直接朝着他点头,“大叔您想开点,王小姑娘现在不也活得挺好么?就是不知王大成亲了没有,若是没有,那她二人一同过过日子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是不?行啦,我这兄弟也该好好歇息了,您忙您的呗?”
“好,好,”他对着秦盛伸出大拇指,头顶上没几根的毛欢欣鼓舞地随着风飘荡,“你很好啊,尊师重道,又有礼貌,我替你给二当家看看……嗯,合格了!”又转头用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眼神欣慰地看了一眼闻瑜,“虽然说光阴似水,白云苍狗,失去的不管啥玩意儿都是不会再回来的了,不过人命里总是有让人弥补的机会的,虽然二当家没追上那小白脸,这不,你们不是来了么!”
闻瑜立即干呕三声,生怕自己的厌恶之情表现得不够明显,秦盛给他顺顺气,“行了行了逗你玩儿呢……大叔,呃……”
“我叫王狗腿。”
秦盛乍一听这名字,下意识地从上到下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遍跟班,那跟班解释道:“我娘喜欢狗,而且贱名好养。”
秦盛:“……”
闻瑜:“……”
“咳,言归正传,”他抹了一把不存在的眼泪,“我终于等到二当家能够弥补的这一天了。”
闻瑜染了风寒,秦盛也就不愿意带着他再四处走,虽然此处有怪兽女人一个,好歹热水随便用,吃的随便吃,药材也是常备的,秦盛就决定在寨子里住了下来,多住几天,住到闻瑜病好为止。闻瑜当初执意要一间房,秦盛就睡在地上,怕被传染,刚好也能照顾他。这下可不得了,当闻瑜听见这决定时只觉得两眼发黑,头晕目眩,“哇”的一声吐血一口,背过气去了。
这下秦盛更是担心,不走的决心加固再加固——不知闻瑜知道这结果,当初会不会把那口血给咽下去?
总之,一场恶战拉开了序幕。
闻瑜不仅每天被幻境折磨,醒来还得看那逼得他恨不得钻回幻境的女人,心力交瘁,命数大概一折再折,眼看着要奄奄一息。他也试过放毒针,结果染了风寒的身体内力运行不当,那莹莹针头竟连她的皮都划不破;后来又对那女人用上媚术,试图控制她,哪知那金刚“嗷呜”一声,不仅没听从命令有多远滚多远,反而气喘得跟头牛一般,照着他就扑了上去,所幸秦盛一个刀柄解决了这事儿,要不然闻瑜非得受辱而死不可。
眼下里,他像个快被强(hexie)暴的姑娘似的拼命地把自己埋在被子里发恶梦,出了一身虚汗,丫鬟们便要带他去洗个热水澡,闻瑜迷迷糊糊地答应了,泡在热水里才想起来把人都赶出去。
姑娘们欲言又止,生怕这柔弱的公子泡着泡着就被水给泡化了,闻瑜立起眉毛,凶恶的表情暴露无遗,“滚。”
姑娘们作鸟兽散,一个都没敢留下。
闻瑜谨慎地四处看了一眼,沉下身子,闭着眼睛运行功力,缓缓地吐纳,全身内力在身体里快速地循环——他得快些好起来,这地方没法儿呆了。去寒舍,牡丹花城……哪里都好,别再折磨他了。他还想好好腻一腻秦盛,可这段时间他连秦盛的手都很少碰过!他心痒难耐,见到秦盛眼睛都快放绿光。
内力不太顺畅地在身体里游走,闻瑜任由水由稍微有些烫变得冰凉一片,额头处渗出了点点汗液,他却一动不动,像尊雕塑一般。
许久,闻瑜吐出一口暗红色的气息,一身舒爽地睁开双眼,就看见窗户处一双铜铃大的眼睛,还没等他怒吼出声,一声尖叫划破了下午的寂静,知了猛地停住了鸣叫,小心翼翼地缩起头来,一旁的猫也冷不丁打了个寒颤,弱弱地“喵”了一声。
闻瑜目眦欲裂,瞪着王小,手握成了拳头,王小退后几步,惊诧地吼:“玉花宫的人!”
听到尖叫急忙赶来的秦盛脚步一顿,他抬起头,看着几十步开外的浴房,迟疑地皱起了眉头。
王小刚才……叫的什么?
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