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文,关于这件事我已经有些头绪,但……你听我说。”修伊特迟疑片刻后说道,“要解释这个,我必须告诉你一些别的事。你是否知道,现在的法师已经分为两派,分别叫做‘奥术’和‘秘血’。前者以探索真理、传承知识为己任,凭借智慧和精神力构建法术模型;而后者则以血源为根本,‘秘血’派是最近才兴起的新法师流派,他们为自己制造、注射魔法生物的血脉,凭借血源中的魔力使用天赋法术……”
埃文听了一会儿,忽觉“秘血法师”的这种方式有些耳熟:“等等,修伊特,所以所谓的‘秘血’,就是术士咯?”
修伊特疑道:“‘术士’?”
埃文大奇道:“你不知道术士?这可是与你们法师并驾齐驱的法术施法者职业,一般都是天生具有特殊血脉的人就职,他们就像魔法生物一样,在一定的年纪就能自动学会天赋法术……”
修伊特:“……”
许久后,大奥术师说道:“这么说,‘秘血’这个派别,早在一万年前就有相当的传承……而一万年后的现在,却成为了法师的两个派别之一。”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埃文道:“看起来,术士传承的断代,比法师还要严重得多。”
修伊特沉吟了良久,而后说出了令埃文十分吃惊的话:“当今的术士……也即是‘秘血’派的领袖叫做费力克斯……他是我的兄弟,也继承了部分深海龙的血。可以说,这个派别是他一力创建,现在已经与瑟银议会越走越远,我们很久没有得到过关于他的消息……”
“埃文,你还记得当时在奈斯特省,凯瑞瑟女士联络并求救的‘秘血阁下’么?你还带回了传送阵上的一块宝石,上面蕴含的魔力……就来自费力克斯。”
埃文极是吃惊,他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低头思考了很久,再次确认道:“你确定吗,修伊特?那个‘秘血阁下’很可能就是在凯瑞瑟女士背后的法师力量,他们要塞中的奥秘之眼的监视可能就是来自于他,甚至雪风教派的活动也有他在背后推波助澜……”
“我已经确定。”修伊特沉声说道,“不止如此,埃文,最近那个名为蓝铃花的刺客组织,他们的行动也得到了‘秘血’派的支持,费力克斯正在黑市中大量贩售违法药剂,仅仅通过这个渠道,他也毫无疑问已经联络上了蓝铃花。”
“你是说,最近的几场刺杀也可能出自费力克斯的手笔?”埃文深吸了一口气,“这么说,他最早在奈斯特省就有所布置……不,从最早刺杀教皇拜伦三世恐怕就开始了,圣都科伦纳全面封闭之后,他又帮助雪风教派,假如凯瑞瑟能够成功的话,卡萨帝国会陷入全面的混乱和分裂当中,然后趁着教廷失去首脑的机会,继续刺杀要员……长达三个月的执行时间,超过十年的前期布置,他一力促成了这个混乱的局面,究竟是想做什么?”
修伊特道:“现在看来,他一定还会有下一步行动。埃文,瑟银议会也在紧急商议这件事,只是我……我对费力克斯的了解甚至还不如我的学徒,他很早之前就失去了踪迹。”
埃文内心想起了修伊特的父亲,那个大奥术师克雷菲尔德阁下,他对自己的两个儿子都能如此冷血,将他们作为实验的材料;现在看来费力克斯似乎也步上了一条冷酷无情的老路……这个法师家族并尽管出现了两名大奥术师和一名“秘血阁下”,却并不如外表看上去的那么光鲜亮丽。
就在埃文有些迟疑该如何继续说下去的时候,修伊特却似乎并不受影响,继续冷静地说道:“我不能进入圣都科伦纳,不过科伦纳里也是有法师存在的,或许我可以在‘圆环’内找到线索。”
埃文沉吟道:“要询问那些……被抓捕了的‘圆环’法师么?我明天就去尝试一下。”
“不,埃文,你是一名圣骑士……他们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你的。”修伊特无奈道,“让魔灵路易斯去,它可以幻化成你的外表,由我来操纵它进入‘圆环’内……只有法师和法师的谈话,会比你在场的情况下轻松很多。”
埃文想了片刻,忽然神色一动,问道:“修伊特,路易斯可以变成我的样子,直接从我房间内出发吗?我有一件事,正好需要帮助。”
……
翌日,“埃文”从圣骑士的驻地内走出,他的外表和气场都极具标示性,路过的人纷纷向他行礼。
“埃文”一一点头致意,向着科伦纳北部前行,他穿过北部城门后就来到“圆环”之前——所谓的“圆环”就是一座巨大的环形建筑物,从外表上看去就像是一个巨大的蜂巢,里面每一个黑洞洞的门口都代表着一名被监控者的居所。
这里是圣都监视最严密的场所之一,甚至专门设立了一个大结界,数名卫兵就拦在门口处。
按照圆环成立之后数百年没有更改过的规矩,没有教皇和两名部长的共同签字,即便教皇亲自站在这里也不能违规进入。
“埃文”在门口与他们进行对话。巧合的是,其中一名士兵所领受的圣名就是黎明圣者,对他而言埃文·帕拉丁就像传颂父神福音的使者一般,他不愿意违背“埃文”的意愿。
在耽搁了一小段时间之后,“埃文”便踏入了圆环当中。
圆环内部就如外部所见的一般,狭窄、拥挤,到处都是黑暗,从建筑的顶部泄露下来的阳光就像是极度稀缺的资源一样,需要人们去争取。
这里的面积并不大,却住下了上千名被确定或被怀疑是法师的人,几乎每个人能得到的生存空间只有寥寥几个平米;狭窄无比的过道上到处躺着瘦弱的孩子们,他们占据了圆环的大约三分之一人口。
因为大部分成年的法师都会被当场处死,而不满七岁的孩子则属于教义当中还懵懂无知的羔羊,还有被挽救的机会,这些孩子于是就会被送到圆环当中。
圆环中其余的人,就是教廷认为情节比较轻微,或者是可以树立一个良好的悔罪榜样的法师。
“埃文”洁白的披风在这个封闭的建筑里格格不入,孩子们都站在黑暗中望着他,有些满脸渴望,有些则满脸麻木。
“埃文”神色平淡,在这些甬道中穿行,在某一处忽然停下,看向了一个孩子怀中抱着的奇怪盒子;他走到愣愣看着他的孩子面前蹲下,而后努力挤出了一个有些古怪的温柔笑容:“孩子,你手里的是什么东西,能不能给我看看?”
那孩子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埃文”,将怀里的小盒子递到他面前,带着畏惧又带着些许憧憬地说道:“哥哥,你是谁?带我出去的吗?”
“埃文”接过这盒子,翻来覆去地看了一会儿,按下了一个开关。接着这盒子便自动打开了,从里面钻出来一个小人儿,开始边唱歌边旋转——这是个手工制作的精致八音盒。
“埃文”拿着这盒子问道:“这个东西是谁给你的?”
小男孩摇着自己的大拇指,嗫嚅答道:“是伍迪爷爷做的……”
“你能带我过去见伍迪么?”“埃文”又问道。
小男孩又仰头看了他一会儿,认真地点了点头,接着就拐进了另一处黑暗的甬道。
这里的道路四通八达,“埃文”跟着小男孩走了一段路,不知绕过了多少个没有多少差别的路口,停在了一个铁门前。
他推开门,里面摆放着两大排架子,上面摆放着琳琅满目各种手工制作的小玩意儿;因为挤得太满,里面光线暗得可怕,用以照明的只有两盏油灯,有几面巴掌大的小镜子将光线勉强地聚拢在一张书桌前。
此刻,名叫伍迪的老法师和一个孩子正坐在桌前。
听到门打开的声音,孩子回头看过来,见到门口站着的“埃文”后大吃一惊,尖叫道:“蒂姆,你居然带着圣骑士来这里!你会害死我们的!”
“埃文”的身边,带路的孩子惊恐极了,不知所措地回头去看。
“不要害怕,我不会伤害你们。”“埃文”随口敷衍地安慰了两句。
两个孩子紧张地看着他,好一会儿后,稍大一些的孩子鼓起勇气,拽着小男孩夺门而逃。
小巧的八音盒被摔落到了地上,“埃文”弯腰将它拾起来,走进这个狭小的房间,将它放在油腻的木桌上。
直到这时,桌边坐着的老法师忽然松了口气,将手上的活儿干完后,慢悠悠戴上了一副只剩一个镜片的眼镜,接着抬头看了“埃文”一眼——
他忽然吓得倒抽了一口冷气,哆哆嗦嗦地站起来,一手在身后摸了两圈终于摸到了拐杖,颤巍巍地扭头逃跑……以一个令人完全生不起追击念头的速度。
“埃文”摇了摇头,走到一盏即将耗尽燃料的黯淡油灯旁,伸手凌空捻动了片刻,将那微弱的火苗重新唤起了几厘米的高度。
“伍迪先生,我利用这个珍贵无比的机会,进入‘法环’,不是来这里看你拙劣的表演技巧的。”他说。
室内稍微明亮了一些,“埃文”优雅地坐到桌边,两手摸来摸去——半晌没找到袖管插,然后意识到自己穿着的不是法袍而是板甲,没有地方揣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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