啼笑皇妃

第80章 冬虫夏

横水这座县城,实在是没有什么令人惊叹之处,简简单单的房屋房屋街区结构。与京城相比,实在是太过一般了。不过,这座县城的唯一的优点,那便是热闹,各色各样的人们都汇集在这里,横水县,于东耀国而言,更像是一个从京城开往各地,或者说从各地到达京城的枢纽。很显然,梅香被这里的那出乎她意料的热闹给吸引住了。虽然没有拂晓那种凑上热闹便调皮的像个孩子般的兴奋。但是,作为女子,对于这样的有着这么多人的闹市,心里还是不禁的有着些好奇与兴奋。这场大雪,似乎并没有对这个城市的热闹带来任何的影响。在这个闹市里,该有的叫卖声吆喝声,还是一如既往的在街道的各个地方传来。梅香一边走着,一边要不禁的被这路边的各种各样的吆喝给吸引了过去。与京城的闹市不一样的是,京城里的闹市,大多已各种各样的吃喝的买卖居多。而在横水县里,更多的是在叫卖着一些关外的千奇百怪的东西。和那些精致的大毛裘衣。然而,梅香对于这些东西都极其的好奇,但是,她也只是随处的逛一逛看一看,并没有打算要买什么的意思。就这样,梅香缓缓的穿行着这一条热闹的街道,不觉已然走到了尽头。而街道那头的一面矮墙边,竟然有着其他地方数倍有余的围观群众。见到,梅香不禁的三不变做一步的大步跨了过去。而走进一看方才知道,原来这些人,是在看着一定还刚刚张贴上不久的文榜。有余人数实在是过于繁多,梅香使劲,的挤了好几下,几乎在场的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了榜上。而刚挣扎着进入人群的梅香,仿佛依稀的听到了众人对于这告示榜上的事情的各有说辞。。
“打得好,西属竟然想占领我国。门都没有。”一个人穿的结结实实的男人说道。
“殿下中毒了?你们说殿下中的什么样的毒!?”另一个围观的人走出人群指着告示榜说道。
“中什么样的毒?如今连告示都贴出来,我想,这一次殿下恐怕中毒不浅啊”……
众人还在纷纷的看这告示议论着,而这时,梅香将目光从那些议论纷纷的人群里转移到了告示榜上。看罢,不禁的令她惊奇不已。原来,这些人口中的殿下,便就是那三皇子公羊容辰啊。什么?他中毒了?其实梅香与那公羊容辰其实并没有太多的交涉。只是,在这么个地方,能够看到这样的相对而言她会比较熟悉的人的名字,令得梅香比较注目。然而相较于公羊容辰这个名字,这告示榜的后头的“中毒”部分却更能吸引梅香的眼球。因为如今的拂晓正在和老人学着的就是那解毒。想着,她虽然不知道拂晓心中的想法。但是,她却能肯定的是,如若让拂晓知道了这件事,她一定会撕下这榜,而后前往止水关,替幕辰解毒。所以,他忽地一个上前,将告示拽下。与此同时,在场的几十人,都纷纷的将诧异不已的目光投到了梅香的身上。他们都没有想到,在这横水县里,第一个摘下这榜的,竟然是一个女流之辈。而梅香却似乎并没有在意到众人的注视,她将告示小心翼翼的卷起。而后缓缓的离开。毫无疑问,这告示,她是在为拂晓而毅然选择揭下来的。
这横山究竟有多大?我想没人知道,而讽刺的是,几乎每一个宏伟巍峨的地方,如若不是你亲自体验过的话,你就可能永远都不会从心底知道,人对于自然而言,是显得多么沧海一粟般的渺小。春秋易代,四季律回,可以带走一代又一代的人们,也可以带来一代又一代的后辈。但是这横山却依旧纹丝不动的矗立在这里。有的时候,人一生极力追求的东西在这神秘而庞大的自然面前往往都显得那么的枉然。沧桑的岁月带走的只能是如同浮游一般的我们,他永远都奈何不了青山夕阳。
终于来到这横山之巅了,而那标志性的无名山庄便是最好的证明。二人不禁的站在这山巅上朝下望去。好一派一览众山小的情景。这种感觉,如若不是你亲身体验过的话,你永远都不会知道,这是一种多么宏伟的壮观。而且,更为锦上添花的是,如今的这山下远远望去,无一不是银装素裹着一片洁白。
“我都有好多年没有来过横山了,想当年,没逢采药季节,我都会来这横山,也都会来这横山之巅。不过,奇怪的是,当年的我来过这么多次的横山,却好像从来都没有像如今这般站在山巅俯瞰过山下。当时的我,那么的痴狂于医学。仿佛医学以外的所有的东西都与我无关了一样。”老人像是在对拂晓诉说着,又更像是在自言自语。说罢,那头的威风带过。一层薄雾慢慢哟哟的飘了过来。这种感觉简直如临仙境,奇妙之情无法溢于言表。等着这一曾薄雾慢慢哟哟的飘来又不急不躁的飘走后。老人不禁的长长叹出一口气,而后说道:
“不畏浮云遮望眼,只缘身在最高层。如若当时的我,能参得这其中一角,也不至于会有如此悲怆的人生啊。人啊人,年少轻狂固然难免,但是这年少轻狂后的代价,却始终还是得由自己来偿还的。”说着,老人不禁的望着这山下直摇头。而对于拂晓而言,如今的她对于医学上的痴狂,丝毫都不会亚于当年的老人,可是,与老人不同的是,看似小小年纪的她,实际上却也饱经了风霜。原本是属于她的那放肆的青春的年代,同龄的朋友们同学们,一个个的都只是在思考着今天要和谁约会,明天有些什么样的新款衣服要上市……而她,却不得不活生生的退出青春的大学校园而却接手她的父亲的一手家业。如若她是男儿之身,那姑且还不算那么的刻薄。但她却却是一个女子,一个正直情窦初开的如花之季的女子。这对于她而言。无疑是一种摧残,摧残的不是别的。而是每一个女子都会有着的,或者说都曾有着的那一份懵懂与单纯。步入商场以后,摆在她眼前的,已经丝毫的没有了所谓的人情,即便是有,也是都被金钱利益所污染了扭曲了的人情,摆在她眼前的除了金钱还是金钱,除了利益还是利益。可是她却没得选择,在这么一种洪流激斗满处漩涡的商场里,她这条清澈而平静的小溪却不得不选择随波逐流,不得不随着漩涡一步又一步的步入万丈深渊。而当她在随着漩涡一步又一步的走的时候,她却渐渐的发现,不知不觉中她却已经冲在了这漩涡这洪流的最前端,转眼之间,那个青涩而淘气的小丫头,已然是一家跨国企业的堂堂董事长。但是,当她在面对采访,面对访谈时甚是得意的说这自己的一路走来的创业史,满带微笑的接受着别人给他冠以杰出女性,成功女性的名号的时候,却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实在是非常的不高兴。她时常的会有着一些天人交战。而这种天人交战最为显著的时候,却恰恰是在他最为辉煌得意的时候。往往在这个时候,她的那个不得已而封藏已久的本该有着的自己,就会不时的跳进她的脑海,与这现在的自己进行着一场极为激烈的战斗。如此日复一日,她的精神,她的身体的负荷早就已经超出了她本身能力的好几倍。终于,在那一天,随着那镜花水月般的事业崩塌,她的心也随之崩塌了。但是这对于她而言,却又无疑不是一种解脱。一种束缚着她原本该有着的心的解脱。
如今的拂晓站在这横山之巅,有着的是老人无法经历也无法理解的现代人的痛苦的经历。所以对于这样的站在这横山之巅的感慨,年纪轻轻的拂晓,却丝毫不亚于年迈不已的老人。想着,两人都既陶醉而又感慨的在这山巅之上,许久之后,才被这一阵轻风给吹醒。
“对啊,师傅,我们还是抓紧时间找那冬虫夏草吧”听罢,老人也才恍的一下反应过来。陶醉归陶醉,感慨归感慨,但是药还是要采的。毕竟二人此行,不远千里,不辞劳苦的爬上着横山,不是为了站在横山之巅感慨牢骚的。想罢,二人开始真正的寻找那冬虫夏草。
又是一年风雪时!师洪站在窗前,望着眼前这一番雪景,不禁的稍微有些沮丧。不为别的,就为他正担心着的止水关的战况。这个如火如荼的时候,下这么样一场大雪,总归是不好的。而且,自公羊容辰上一次的书信以后,便再也没有收到过有关最近的情况的书信。这不免叫师洪有些微的顾虑起来,毕竟公羊容辰实在是他过于年轻,而张逊那厮却是久经沙场,止水在经验上就要胜出公羊容辰一大截。但是,如今他在这里瞎想着,也于事无补。倒不如选择坚定的相信公羊容辰要来的简单干脆。而想罢,师洪却又转念一想,思绪落到了拂晓的身上。早已令他,令众人都刮目相看的拂晓,该是有好一阵没有在家了吧?自上一次秋菊向他禀告过以后,几个月来,都没有见到拂晓有回家来过。即便是学医,也不能全然不顾及家里的担心啊?也不知道现在她的状况怎么样了。再怎么样来说,拂晓也只是一介女流,如此这般的在外头招摇过市抛头露脸总归是不好的。不过,师洪又不禁转念一想,想当年,拂晓的母亲不也是如此吗?而当时的自己,却恰恰也是因为拂晓母亲的这般非常超乎常人的“忤逆”,还有那非常独到的思想才会那么深刻的爱上她。想当时,还是年少书生的自己,也曾有过对于此社会的一些制度的愤愤不平感慨。而如今不禁回首,几十年过去了,已成为了堂堂东耀国丞相二十余载的他,却显然的逐渐被这个社会同化了。那股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精气,如今已是荡然无存。女子无才便是德,女子只能养在深闺的社会共识,他也曾随着拂晓的母亲怀疑过,争论过。而戏谑的是,当时年少的他,可以大放豪言的职责张三家不应该如同囚禁一般的关押自家女儿,李四家的女儿偷偷上学堂不应该被朝廷处罚等等等等。而如今的他,却也不觉的在自己的女儿身上犯着同样的毛病。对啊,何必拘束那么多呢?像如兰如玉这般已然对于这样的社会共识没有丝毫异议也没有丝毫反抗的她们来说,大可不必多提。也不能说,虽然曾经有着对于这样一种共识的质疑,如今就鼓励自己的女儿们去忤逆。他毕竟还是一国之相。但是对于拂晓这样的,有着自己想法,有着自己的叛逆,不也挺好吗?正如当年的她的母亲一样,这样的忤逆看在懂得的人眼里,无疑是一种鹤立鸡群的魅力。又何必阻拦呢?想着,师洪的心里不禁的冒出了四个字“由她去吧”。
“由她去吧”没错,拂晓这一去,已经去到了遥远的横水县。而如今的她和老人,在这横山之巅上正仔细的在这雪地里寻找冬虫夏草。但是这冬虫夏草究竟是长成什么模样呢?拂晓去并不知道。虽然也在随着老人这里瞧瞧,那边看看。但其实,如今的拂晓即便是看到了那冬虫夏草,她未必能够认得出来。不过,虽然没看过,但是在她心里,却早已经对于这样一种奇怪的药材作了一番的自己的接受。冬虫夏草,顾名思义,那便是冬天会是虫子模样,而夏天则是草木模样。她一直这么想着。但是,却又不得不让她自己质疑自己的想法的是,既然会是虫子模样,那么怎么可能会有虫子出现在这么严寒的冰雪里呢?她始终都没有能够想得明白。而这会,她已经不能再靠自己断章取义的取胡乱猜测了。于是,她开口问道:
“师傅,这冬虫夏草究竟是长成啥模样啊?医书上也没有明确的记载啊”听罢,老人不禁的笑了起来。而后说道:
“哈哈,医书只是一些前辈为了将自己的发现与医术传达下来的工具而已,你可以通过医书了解到某些东西,但是,你却无法完全的从医书上完全的懂得这些东西。因为有的时候,实物与医书上描述的往往大相径庭相去甚远。有的医书上描述是红色的,但是你真正看到的却是黄色或者另外的颜色。这都是有可能的。”
“可是,如此一来,却如何来识别某种药材是不是自己所需要的那种药材呢?”拂晓赶紧的开口问道。
“这就要从这药材的最根本的特征抓起了。何谓最根本的特征?其实表现在表面上,那便是,与其去按照医书上形容的它长什么样而去寻找。倒不如按照它不会长成什么样而去寻找,这样往往都会行之有效的多。比如我们用来区分蛇虫的方法,就是看它会不长足,长足者为虫,无足者为蛇。很简单,我们只要看到是有足的,那便是虫,无足者那便是蛇。所以有的时候,关注它不会长成什么样,往往要比关注它会长成什么样有效的多。它长成什么样多有变数,而它不会长成什么样,却一般都不会有差别。”听罢,拂晓若有所得的点了点头。而老人停顿了片刻之后,又紧接着说道:
“但是,这冬虫夏草却又与一般的药材有所不同。因为它既可以被定位成一种植物,也可以被定位成一种虫类。它是两者的结合。所以对于这种药材的寻找与辨别却又要反其道而行之,因为它特别了。因为这世间上除了它以外便没有再与它类似的品种了,至少是迄今为止没有。”
“那么,如今我们寻找它,究竟是在寻找着它植物状态的一面,还是在找它虫子状态的一面呢?”拂晓紧接着开口问道。
“其实,你搞错了,虽然这冬虫夏草确确实实是属于虫类又属于草本植物类,但是,它存在的方式却只有一种,那便是植物类。因为无论什么时候,它的虫类的一面都是在以寄生的形态附和在草本上的。也就是说,虽然名为冬虫夏草,但其实,它存在的状态却只有一种草本状态。也就是说,我们如今要找的,还是一种草本药材,只不过,这种草本药材有着这虫子的结合而已。”听罢,拂晓又不禁的点了点头。她再一次的明确的知道,医学这一条路,对于她而言,实在是还长之又长。两人继续的在这横山之巅上仔细的寻找着。但是显然不像他们想象的那么明朗,寻找了近两个时辰,还是一无所获。
而此时的天显然的暗淡了下来,这对于两人而言,既是好事,也是坏事。好的是,天一旦步入黑夜,那么便不用担心气温的变暖,而找不到冬虫夏草的踪迹了。但是坏的是,两人却无法不顾及到,如若步入黑夜,两人就必定要在这横山上而且是冰雪满地的横山上过夜。而如若两人如今选择下山的话,那么就意味着两人此行不过是白来一场。而且也无法保证明日的天空里不会出现太阳,这冰雪在明日不会融化。两人心中都有着此顾虑,但是却又都没有说出口来。都只是还专心的在寻找着那冬虫夏草。
而时间比较时时间,它不会眷顾任何人。该走的白昼,它还是会走,该来的黑夜它还是会来。而不同的是,如今的拂晓与老人,都不用再权衡要不要趁天黑以前下山了,因为此刻,天已经黑了。所以,此刻的两人索性还借着这最后的一点余光在极力的寻找着。山的巍峨,往往都是在黑夜时期能够体现的淋漓尽致,而相较于白天时候的横山,此刻因为天黑而黯淡下来的横山,不禁的少了几分壮观,而多出了不少的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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