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蝉要入宫的消息一下就传入了梁萦的耳朵里,邓不疑对家族中谁进宫一向是不甚在意,他满心思不是在梁萦身上就是在自己手里的骑兵营上,他的心也就那么大,再旁的就挤不进去了。
他听说这件事,觉得有些不对,听到是皇太后决定此事的,也没有说甚么,但是梁萦就不太一样了。
梁萦原本是要给邓骜选一个性情品性好的贵女,当然两个人也要看对眼,不然就是盲婚哑嫁。正头疼着,结果听到另外一个让她差点从席上跳起来的消息。
“好端端的,怎么就让阿蝉入宫了?”梁萦不好立刻去邓蝉家中询问,何况这件事绝对不是邓蝉自己做的决定。两个人从小相处至今,对对方的性情还是知道的。
“是皇太后和叔父做的决定。”邓不疑坐在席上,手里拿着一卷竹简在看,他看的是孙子兵法,一边看,一边手里拿着支紫毫笔,在上门涂涂画画。眼睛在竹简上门,但是话还是在说的,“这事也算是有前例可循。”
“甚么意思?”梁萦闻言蹙眉。
“长安的这些贵族们,为了心安,也会从本家族挑选出女子送进天子后宫,当年皇太后也是这么入宫。况且……”邓不疑眼睛从竹简上移开,看到梁萦脸上有一丝怒意,他明白她这怒意是从何而来,“叔父他也是愿意的。”
如果邓蝉的父亲不愿意自己女儿入宫,那么直接给女儿继续相看下一个男子便是,他不愿意,皇太后也没有办法。邓蝉还有个兄长邓玄也在朝廷上做官,一家子可不是奴婢,哪里是皇太后说嫁给谁就嫁给谁的。
“……这都为了甚么。”梁萦听到之后,气的咬牙切齿。邓蝉的父亲还真当后宫是个甚么好地方?当年她在长信殿,没少见着先帝的那些嫔御暗地里使劲。现在的皇太后也是从和广川太后的厮杀中拼出来的,但凡真正喜爱女儿的,怎么会将女儿送到那个地方去。
“无非是利罢了。”邓不疑也看不上那家子往宫里送女儿的作态,这男人有功利心是好事,但也得靠着自己的本事去挣,没事靠女儿进宫拿来的。到时候白白的叫人瞧不起。
曹家里一个太皇太后和一个皇后,旁人一门两侯已经是顶天了,这家子一门出个三个列侯。
但是三个列侯里头,有两个是因为是太皇太后的兄长才被封侯,但是后来的子孙们灭有才能,守着列侯的爵位过日子罢了。要是日后出个不肖子孙,犯点事被人告上去,说不定眨眨眼就能从长安发配回老家。
皇帝不是没干过这样的事。
“你也别生气。”邓不疑见着梁萦的脸都气红了,叹了口气,将手里的竹简放下来,走过去将她抱在话里,她身形苗条但靠在他怀里柔若无骨,搂着不管怎么着都是软软的,似乎触碰不到骨头。
他顿时就有些想使坏了,“说起来,陛下最近好像派出一个姓张的人出使西域了。”
梁萦原本正在火头上,他这转移话题转的也太生硬了点,给他面子,她顺着他的话往下说,“是谁?”
“我也不记得了。”邓不疑一脸的正直,他是真的不记得了,“不过此人是个不怕死的,这就够了。”
天子恐怕也未必将这一次出使西域当做一回事,能活着回来,带回消息自然是加官封爵,若是不小心把命丢了,那也真的只能怪他运气不好了。
“罢了。”梁萦扭过头去,懒得再和他说话了。
邓不疑一哂,垂下头亲亲她的脸颊和发丝。发丝上抹了兰泽,幽幽的兰香散发出来。他心猿意马,奈何梁萦此刻对他还没多少兴趣,结果他就这么抱着难受了好一阵子。
“我们有几个孩子吧,女儿我教她剑术骑马,儿子也一定要好好教,到时候让谁也欺负不了他们。”纵使做不了甚么,但是邓不疑对将来还是很乐意的想的。
梁萦听见他这话,下意识摸了摸小腹。邓不疑年轻,年轻男人在男女之事上控制不了,前段时间七天里头就有六天缠着她不放。两人那事都很合拍,估计也就这么两年的事了。
她顿时一个哆嗦,就抱住了肚子。说实话,她还不想这么早生孩子呢。
“怎么了?”邓不疑察觉到她的哆嗦,有些吃惊的看她,“是不是受了风寒,叫人来看看?”
“才不是。”梁萦想起夜里被他身体烫的厉害,又被覆的结结实实,他身上那把火烧她都不安宁,哪里冻的着?
“那怎么?”邓不疑有些不明白,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再三确定是没有起热。
梁萦靠在他胸口上,将他当靠枕,“我只是在想,怎么就有这么多的烦心事呢。”
“不要多想。”邓不疑见她没事,说话也有力气,这才放心的搂着她,和她一起说话,室内的侍女们早就在两人抱在一团的时候就离开了。
偌大的室内,就留下两个人低低私语。北向垂下来的竹帘下还戴着一对流苏,被外面灌进来的风吹的轻轻摇摆。
“有些事啊,原本算不上甚么,就是想得太多了,才会觉得烦恼。”邓不疑教梁萦,“不去想就好了。”
“那么若是我们以后有了女儿,你送她入宫么?”梁萦不买邓不疑的帐,开口就问。
邓不疑浓眉蹙起,“若是真有女儿,我送她入宫作甚?”说着他觉得自己的语气有些重了,又放柔了腔调,“怎么样,也不会学那些人的做派,卖女求荣。”
在邓不疑看来,将女儿送入宫中,维持家族荣耀。若是自己没有半点才能,到时候还不是一样。
他这一句话无意识的把自己的祖父也给骂进去了,梁萦笑了笑没有再开口说话了。
**
过了几日,。梁萦前往邓蝉家中。
如今的邓蝉家中正为了邓蝉入宫一事忙碌,有了皇太后的话,邓蝉父兄算是安下心来,专心致志的将女儿妹妹送入宫中。眼下曹皇后失宠,又没有产下子嗣。皇帝宠爱一个公主府家姬出身的夫人,眼瞧着大有机会。如同太后所说,富贵险中求,谁又能拒绝这次机会?
梁萦来的时候,是曹氏前去接待的。曹氏双眼红彤彤的,血丝密布,一看就知道没有休息好。
“夫人。”曹氏见了梁萦,双手拢在袖中抬起来给梁萦行礼。按照辈分,曹氏是梁萦的长辈,但是从身份来说,梁萦在她之上。
“婶母。”梁萦见着曹氏满脸的憔悴,她有些犹豫,“我今日来是探望阿蝉的。”
“阿蝉。”说到女儿,曹氏眼中流露心疼和羞愧来,她叫过一个侍女带着梁萦去找邓蝉,自己则去准备女儿入宫要用到的那些东西。
宫中甚么都有,有时候入宫的待诏只要一个人进宫就行了,但是曹氏哪里舍得?
梁萦知道曹氏心情不好,也没有多说,直接就和侍女到邓蝉那里去。
守在门口的侍女见梁萦过来,垂首将门打开,她一进去,就闻到了一股浓烈的熏香味道。
香料这东西,除了华夏自产的之外,就是西域来的了。现在匈奴搁在汉朝和西域诸国之间,贸易并不十分方便,香料到了长安就十分昂贵。一点点就需要许多金子去买。
邓蝉将昂贵的香料不要钱似得烧,弄得室内乌烟瘴气,梁萦进去忍不住就咳嗽了好几声。
不管什么都是物极则反,哪怕熏香,熏香味道太重了,反而让人受不了。
“阿蝉?”梁萦招呼人去将窗棂前的竹帘卷起来,好让室内通通风。她瞧见邓蝉坐在茵席上,面前摆放着一只博山炉,博山炉上头的盖子丢在一边,邓蝉正向里头添加香料。
“好了,室内气味太浓了。”梁萦走过去,按住她的手。
邓蝉抬起眼来,默默的将手里的香料撒到一边。
那些香料被她撒了一地,侍女们连忙过来收拾,将地面收拾干净之后,侍女们退了出去,将门合上。
两人沉默了好一阵,最终梁萦开口了,“那件事我知道了,你若是真的不想入宫,也是有办法的。”
邓蝉闻言,面上露出一丝苦笑来,“女子出嫁,原本都是父亲定的。况且这件事已经定下来了,再没有半点更改的余地。”
“难道你就心甘情愿?”梁萦压低声量,“不试一试怎么知道!”
“梁姊,这事我也想过了。”邓蝉红了眼睛,过了一会,泪珠滚下来。她哭了一会,自己拿帕子将脸上擦干净,除了眼睛微红之外,已和平常并无任何区别。
“反正早晚都是要嫁人,长安里的那些子弟挑出来没有一个是没有毛病的。而且说不定还要受婆母刁难,既然如此不如入宫。”邓蝉说着,放在膝盖上的手收紧。
“你真的这么想?”梁萦几乎惊讶的说不出话来,“你可知那里是个甚么地方?”她已经想不通邓蝉到底是在想甚么了,“后宫的嫔御,不好做,尤其皇后好妒,郑夫人和她弟弟的事,你总算听过吧?何况以色侍人,终究不好。”
“……”邓蝉闭上眼,过了好一会开口,“我已下定决心了,中宫之事,我也听说了。眼下中宫失宠,皇太后已经入住长信殿,中宫若是想要动手脚,也要看皇太后同不同意。”
曹家没有了太皇太后,如同没了一条胳膊。曹皇后在椒房殿支撑,可是真的能支撑多久,谁也不知道。
刘偃可不是一个墨守成规的皇帝,祖宗的那些家法,他要是遵守,那也遵守了。但是一旦不想遵守了,简直能打的一塌糊涂。
梁萦抬头,“你当真想好了?”
刘偃作为一个皇帝,其天职而言,就眼下的作为,绝对称职。但是作为一个男人,花心好色那简直不用说了。
“比起嫁人,然后侍奉舅姑,生儿育女平淡过此一生,不如入宫一搏。”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神明亮。
“……”梁萦哑然,“那方才你为何烧那么多的熏香?”
若是真的想要入宫,自然是会高高兴兴,而不是躲在房间里头熏香,那么多的博山炉,哪里用的上,分明还是心里太难受,才会如此。
邓蝉沉默下来,过了好一会,她才松下紧绷的脊梁,“这事,阿姊你不会明白的。”
“嫁与平常人家,相夫教子侍奉舅姑,就这么一生过去了,可是未央宫中说不定能有我要得呢?”
梁萦一直到了出了邓蝉家的门,也想不明白,邓蝉这一句‘不明白’到底是甚么意思。入宫之后,级别高一级简直能将人弄的死去活来。而且脸蛋漂亮了没有太大的用处,长乐未央两宫,貌美的宫人不计其数,要让那位帝王格外宠爱,在容貌之外还要下别的功夫。
不管怎么看,这条路都不好走。
但是邓蝉她已经下定了决心,即使知道刘偃并不是一个良人,也决心走这一条带着刺人荆条的路。
梁萦站在那里过了许久,都没有上车。旁边的侍女见状,有些摸不着头脑,只得在旁出声,“夫人?”
“哦,上车吧。”梁萦反应过来,她提起长衣的下摆,踏上了蹋石,上了马车。
**
半月之后,邓家人将邓蝉送入了宫中。初封是少使,算是最末一等,但是皇帝对母亲娘家的这个堂侄女颇为照顾,入宫没有多久,就常常召她侍寝,宠爱非常,才没多久,就一路提拔到了美人。
汉室的嫔御称号用的都还是秦的那一套,皇后以下,有夫人、美人、良人、八子、七子,少使。
邓蝉入宫的时候是最末一等的少使,但是眨眼的功夫就是美人了。提拔的速度简直比当年的郑夫人还要快。
椒房殿中又是一片的兵荒马连,曹皇后抓起席上的一个隐囊,狠狠的丢在一个宫人身上,宫人吓得连连叩拜。
“这才多久,这才多久啊!”曹皇后几乎发狂,太皇太后才走了多长的时间,后宫里的女人就来了一个又一个,“那边把我们曹家当做甚么了?”曹皇后泪水满面,将面上的脂粉给化成一团团的黏糊在脸上。
她心气难平,胸口起伏,说话都上气不接下气,她伸手指着未央宫后寝的位置,牙齿几乎咬碎。
“没有我们曹家,他这个皇帝能做的这么顺心如意?”曹皇后几乎整个人都已经开始魔怔了,“他以为他是谁啊!先帝不只是他一个皇子,还不是靠我们曹家!当年没有太皇太后他甚么都不是!都不是!!”
这话一旦传出去就是大逆不道,宫殿内的宫人和阉寺吓得四处乱走,恨不得自己就没有耳朵。
皇后疯狂的打砸手边的物什,等到最终没有力气折腾了,发丝凌乱,眼神和一个泼妇已经没有任何区别。
“我要母亲,我要母亲——!”她将椒房殿里的东西给砸了一通,砸完之后,又和一个孩童一样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吓得人连忙去找阳平侯夫人。
曹皇后最依赖的是母亲。阳平侯曹郃和妻子比起来,在女儿心里的地位都要往侯挪一挪。
女官们指挥着人收拾这一片狼藉,皇后还是有几把力气的,至少那些阉寺谁也没有拦住她。
阳平侯夫人来之后,抱着女儿感叹女儿命苦,母女两个只差没有相拥而泣了。但是这一回却不能和上次一样贸然动手。
邓蝉是邓太后的娘家亲戚,在邓太后看来,自家的堂侄女才是她正经培养起来的接班人。曹皇后倒是像半路冲出来的野路子。
而且要动手也没有像以前那样容易了,上回阳平侯夫人想要杀掉郑良好给郑夫人一个教训,谁知道教训没给成,闹大了之后,被皇帝知晓。结果白白让郑家姐弟占了大便宜,现在太中大夫都比她这个侯夫人要风光许多。
“中宫,邓美人前来谒见。”传话的阉寺心里直怪这位得宠了的邓美人来的不是时候,这会兵荒马乱的,皇后哪里顾得上她?
果然,里头顿时丢出一句来,“谁要见她,让她滚!”
邓蝉站在椒房殿门处,正在等待皇后的召见。后宫中的嫔御都应该去拜见皇后,这个是规矩,自从第一日进宫,她就明白。哪怕皇后自打第一次和她见面,就没有给好脸色看。但是宫里的规矩还是要遵守的。
一个女吏走过来,那位女吏已经到了中年,看着有些眼熟。
“中宫身体不适,不能召见美人。”女吏说道。
“妾明白,愿中宫身体安康。”邓蝉不动声色的打量那个女吏,她压低嗓音,“袁大家?”
中年女吏身上轻颤,她飞快抬眼看了一眼邓蝉,而后垂下眼去。
邓蝉从椒房殿出来,在宫道上缓缓走着。她想起中年女吏的那张脸,想起幼年时候在袁大家那里学习诗书。恍然间,再在宫中遇见故人,当真是恍如隔世。
“美人,待会去哪?”邓蝉身边的宫人问道。
“去郑夫人处。”邓蝉笑。
**
刘偃雄心勃勃,派人出使西域,和那些被匈奴压迫的西域诸国联手,只不过是他想到的一招闲招。西域诸国离汉朝甚远,尤其还有个匈奴横在期间,要想过去,还要看汉使能不能顺利到达西域,他的想法更多的事在对匈奴用兵。
他讲朝中的大将召入宣室殿,在一张偌大的羊皮地图上,和众人说了半天,邓不疑端看了那张地图半晌说了一句话,“以往,我们对匈奴都是他们来了,我们去打,如果想要对匈奴有真正的胜利,那么必须要主动出击,化客为主。”
“这话说的容易,可是真的打起来要如何打?”老将中瞧邓不疑面上青春生嫩,唇上没毛,看起来连二十都没有。这样的毛头小子,竟然就因为在南越那种地方大了一次胜仗,就能够和他们一样进入宣室殿,甚至还在天子的面前大言不惭!
那个老将名为孙利,在边关和匈奴打了多年的帐,军营里有些威望。军营这个地方不仅仅看军功也是论资排辈的地方,邓不疑这种小辈在他眼里自然也就排不上号了。
邓不疑一笑,“简单的很,和匈奴人学就是。”
刘偃一听,唇边露出几分带着兴趣的笑容,“和匈奴人学,此话怎讲?”
“我们华夏的作战,一个是步兵一个是车战,尤其以步兵为多,当年晋国对付北方的蛮戎,改车战为步兵,就是为了适应晋国对蛮戎的作战。而如今,对付匈奴人,就和当年的晋国一样,必须用骑兵,骑兵的战术,恐怕匈奴人是最好的。如今想破脑袋怎么对付匈奴,不如就用以前匈奴的法子,匈奴是怎么突袭边关郡县,就用怎么样的法子杀回去!”
“善!”刘偃笑道。
孙利一脸无所谓,小孩子说出来的玩家家的玩意儿,嘴巴上面说的痛快,真的和匈奴人打起来别被打的夹起尾巴四处逃窜就不错了。
郑良坐在那里不到他的时候就不说话,整个人安静的似乎旁人察觉不到他的存在似得。
刘偃邓不疑那些话所打动,不过他要得不仅仅是打动,更多的事要实实在在的胜利。
不过领兵出征的人选也就定了下来,这一次是分几路出边关攻打匈奴。
邓不疑所言不是那种传统的,和敌人约好一个时辰,然后双方摆开阵势开始打仗,同样也不是守在边郡的城墙上,等到匈奴的牛羊被雪冻死了上门掠夺。直接以闪电不及掩耳之势对匈奴进行打击。
“好,那么朕就将这件大事交给你和将军们了。”刘偃一点都不遮掩他对邓不疑的欣赏,他看了一眼那边的郑良,郑良坐在那里安安静静的,这两姐弟还是像的不得了,就连这性子都是一模一样。
从宣室殿出来的时候,邓不疑意气风发,那些老将看着他心里不爽。他们的将军之位都是好不容易从沙场上摸爬滚打来的,倒是这眼前的小子,一个外戚,在南越不过是侥幸打了胜仗,回来就开始抖了。在他们面前说怎么打匈奴,简直就是贻笑大方!
郑良看的出来那些老将对邓不疑的不满,他迟疑一二,还是到邓不疑身边去提醒,“将军,孙将军……”
“那些话你不必放在心里。”不等郑良将话说完,邓不疑就飞快的开口,“陛下重的是眼睛能够看到的大捷,而不是所谓的资历,现在他们自持资历,看不起我们,但是真的论草原作战,这些打了一辈子守城战的将军们还真的比不上我们。”
这话听得郑良冷汗直流,等到邓不疑走开之后,郑良只有自己叹一口气。在这么一个任性的将军手下做事,还真的提心吊胆。
皇帝在宣室殿和诸多将军议事完毕之后,宋绶进来询问皇帝入夜之后在哪个嫔御那里过夜。
“就……邓美人吧。”刘偃想了想,修长的手指放在唇上想了想,皇太后将娘家堂侄女送进宫里来,哪怕是看在皇太后的面子上都要照顾一二的。何况邓蝉的确是相当的知情知趣,为人温柔,他倒是挺喜欢的。
“唯唯。”宋绶想起这邓美人自从入宫以来,一直都挺受皇帝喜爱,就是不知道这能宠爱多久。后宫的女人得一时宠幸简单,但是想要得一世,就困难的多了。
晚间,刘偃到邓蝉的宫室内休息,邓蝉身量修长,站在那里也就比刘偃矮那么一点点,她容貌甚美,入宫之时左右皆惊。
刘偃原本就是个好色的,邓蝉又不是曹皇后那种任性骄纵的性子,怎么会不喜欢。
刘偃在席上坐下,邓蝉坐在一旁,“今日臣妾到椒房殿拜见中宫。”
“皇后?”刘偃听到邓蝉提起曹皇后,脸上毫不掩饰自己的对曹皇后的厌恶,“你去椒房殿没有被刁难吧?”
刘偃知道曹婧的那个脾气,发起疯来,口里甚么话都骂的出来,邓蝉去了说不定就要在曹皇后的手里吃亏。
“没有。陛下怎么如此想呢。”邓蝉噗嗤一笑,“不过中宫有事在身,也未曾召见妾。”
“估计忙着发脾气呢。”刘偃和曹婧做了这么多年的夫妻哪里不知道曹婧的性子,这会椒房殿恐怕是乱作一团,曹婧哪里来拿得出时间和精力来见邓蝉。
“罢了。”刘偃道。
邓蝉坐在那里看了一会刘偃,刘偃这会也不过才二十多岁的年纪,正是青春的时候。他的容貌和邓太后有几分相似,眉目俊朗,放在长安里的那些儿郎里头也算是好看了。
她伸手从一旁宫人的手中拿过羽扇,给刘偃轻轻扇着。
回想起进宫这短短日子来遇到的事,邓蝉心里有些踌躇,更多的是兴奋:梁姊,这宫里比宫外,可要有趣的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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