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睿帝重伤不醒,朝中大臣死的死伤的伤,正值内政虚空之际,北宫趁隙领百万精兵而下!边境小城接连被占,北匈大军如洪涛卷天般势不可挡,竟如同早有预谋一般。
昔日之西南大国,现今岌岌可危。
为保轩辕,六公主只得以太后尊位号令边境三大将军领兵截堵北匈!三位将军均身经百战,对北境地形了如指掌,接到命令后连夜动身,率边防大军三十万对北宫兵马围追堵截,凭借地利优势稳住了战局。只是人数差距悬殊,对峙恐怕也只是暂时的,等不到大批援军来助,北匈迟早也会杀出重围!
百姓们陷入慌乱,不少人畏惧凶悍北匈而不得不选择拖家带子连夜东逃,一时城门拥堵,马道混杂,商人趁机哄抬物价……北宫大军还未杀来,轩辕已自乱马脚。没有一国之君压阵,百姓就如同没头苍蝇似的不知所措,面对强大入侵者,他们不安彷徨害怕恐惧,像是一块摇摇欲坠的巨石即将砸下!整个轩辕国上空都压抑着令人窒息的沉重气息。
皇宫内,情形也好不到哪里去。走哪都是眼泪,各宫小公主们牟足了劲地哭,为重伤的哥哥担忧,为自己将来的命运担忧,哭得师叔那叫个郁闷,背着个手整天唉声叹气。
他烦!翎儿性命堪忧,丫头也不吃不喝的,整天就坐在翎儿床边痴痴地看……她那股厉害劲儿哪去了?她那牛也似的蛮劲哪去了?此时不应该是她拼劲全力替翎儿捍卫轩辕的时候吗?坐在床边哭哭啼啼的跟这些个没用的小公主又有什么差别!
“丫头!”
师叔捧着一大碗米饭往桌上狠狠一放,“过来!今天你必须给我吃饭!”
倚着床栏,挽云像是被谁抽去了精元,本就瘦的身子更加薄了。她头也不回,看着床上的翎云轻轻摇头,“不想吃。”
“不想吃也得吃!”
师叔抓过饭碗几步奔到床边,横眉竖眼只差没掰开挽云的嘴直接往里倒了,“丫头你怎么就这么死心眼呢!你不吃不喝,哪里撑得到翎云醒来的那一天?再说你不吃,你肚子里的孩子难道就不用吃吗?就算是为了孩子,吃一点,啊?”说到最后,两眼朦朦地都带着哀求的味道了。
挽云转过头来,清澈的眸子早已迷蒙。她看看师叔手中的饭碗,又抬头看着师叔眼眸都要烧红的眼,半响,闷闷道:“对不起……师叔,我骗了您。其实,我根本没有怀翎云的孩子……那时我是怕您不愿意帮我,所以才……才……”
话未说完,眼已通红。如果可以,她多么想替翎云怀一个孩子?如果他再也醒不来,也算是替轩辕皇族留下一个根……
手抖啊抖啊,碗里的饭粒都抖出了不少,师叔僵着笑拼命抑制心底的失落,呵呵道:“没、没、没事,没怀就没、没怀,以……以后再怀也一样,一样……”
“其实,师叔应该知道?”挽云的目光落到师叔颤抖的手上,语气却出奇的平静,“说有办法救翎云,说他会没事,他会醒来,都是假的,是不是?”
留了那么多的血,受了那么重的伤,即便是现代两位名医都束手策,谁还能救他?封存只是将他的生命定格,永远的把他停留在那一瞬罢了……对外如是说,只是想稳定人心,但她心底很清楚,他回来不来了,再也回不来了。
咔嚓一声脆响,饭碗从师叔手中滑落,碎了一地。
戳中了伤处,师叔眼圈霎时便红了。
他何曾不知道鹤群封存翎云的目的?在那种情况下,当着丫头和燕儿面,当着天下百姓的面,除了封存别他法——救不了翎儿,翎儿也不会死,就像是个活死人永远躺在床上,好歹,也算是给丫头和燕儿一个念想,却不想,原来丫头她……
蠕了蠕唇,师叔说不出一个否定的字来。
“什么都不用说了,我知道,知道……”挽云脸色苍白得就像一张纸,她像微笑,却力不从心。
“丫头,不要这个样子,就算是为了你娘交付与你的逍遥殿,也要好好撑下去。”师叔看着挽云摇摇欲坠的恍惚样子,看得他心惊肉跳!除了翎儿,他还从未这么心疼过一个孩子,她和翎儿如此相似,单纯,固执,大度,而又自私——为了一己私欲,不惜抛弃其他的所有!
国家大任在肩,翎儿为了丫头,选择弃而不顾;娘亲遗命当前,丫头为了翎儿,选择誓死相随……这样自私的爱情,让人嫉妒得想要垂泪。
挽云倚着床栏,眼皮力地半阖着,身子突然前倾作势便要呕,干呕了半天却什么也没呕出来。
“丫头怎么了?”师叔急眼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将挽云打横抱起,大步就往殿外走去,“不行!我带你去看大夫!不能让你这么下去!再这样你就垮了!”
“师叔……”
“闭嘴!”师叔眼一瞪胡子吹得老高:“再废话我把你丢出皇宫!”
“……”权衡了下敌我差距,挽云不说话了。
师叔一路飞奔,恰好半路遇上梁叶,不由分说抓着他一同进殿,双手一插粗着喉咙就吼:“给我干儿媳看看。”
梁叶的心情似乎不太好,脸色沉沉的,淡淡伸手给挽云把脉,把着把着眉梢一挑。
“怎么样了?”师叔赶紧凑上前。
“你先出去。”梁叶很是严肃,“我单独跟她谈谈。”
“有什么不能当着我说的?”师叔不干了,眉毛一竖就嚷嚷:“少磨磨唧唧的,快说!”
“女性隐私,你要不要听?”梁叶斜着眼看他:“大把年纪了没羞没躁的。”
师叔成功的脸红了,看了看挽云,勾着脑袋默默离开。
他才刚迈出宫门,梁叶便转过头直直地看着挽云,“知道自己怎么了吗?”
挽云想了想,问:“是……快死了吗?”梁叶的臭脸她没少见,但臭的同时又比严肃的,这还真是第一次,估计不是重症,也离重症不远了……
呵呵,就算是,那又怎么样呢?自己不是早就失去活下去的动力了吗?
梁叶像看外星人一样看着挽云,半响突然道。
“你怀孕了。”
怀孕了……怀孕……
我怀孕了!?
挽云半阖着的眼倏然瞪大,手一撑竟然坐了起来,抓住梁叶的肩不放:“没有骗我?真的是怀孕了?你确定?!”
“应该还没多久,脉象虽弱,却千真万确是喜脉。”梁叶被她抓得龇牙咧嘴的,“轻点,轻点……”
“宝宝……我肚子里真的有宝宝……”挽云一凛,眼圈不知不觉已经红了,十指松开颤颤地抚着肚子——这里平坦而温暖,里面竟孕育着一个小小的生命。
孩子,她和翎云的孩子……
上天,终究待她不薄。
“让你胡来,怀孕了?”梁叶还以为挽云是给吓的,拍着她的肩好心地凑上前:“嘿,要不要打胎,痛人流五百包干。”
“我呸!”
挽云抡臂一拍拍得梁叶够呛,在他的咳嗽声中探头大声喊道:“嬷嬷,嬷嬷!”
候在殿外的嬷嬷赶紧进来,“主子有何吩咐?”
“我要吃饭。”方才还病怏怏的挽云像是被谁被打了剂强心针,此刻竟神采熠熠:“还要最营养的汤!”
她要把这个孩子生下来,健健康康的生下来!不为别的,就是为了孩子,她也必须坚强的撑下去!
“好嘞!主子请稍等,老奴这就去吩咐御膳房。”嬷嬷早闻主子多日不进食,此刻竟听她主动说要吃东西,喜颠颠得差点乐出了声。
梁叶目送屁颠屁颠的嬷嬷出了殿门,摸着差点被挽云拍肿了的肩转头狐疑地看着她:“这孩子是轩辕翎云的?你真的打算要?……你可想好了,皇后之位早已定了荌荌,纵使你生下了孩子,也只能是个妃位。”
“皇后之位有什么好稀罕的?再说,荌荌是不会嫁给翎云的。”挽云煞有深意地看着梁叶:“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假装不知道?”
“知道什么?”梁叶被她看得一头雾水。
“荌荌她……”挽云正了正身子,一本正经地看着他:“荌荌爱的人是你,难道你一点也没察觉?”
梁叶愣了,随即猛地站起身,脸都黑了:“胡说什么!荌荌拿我当哥哥,你少胡乱诋毁荌荌的名声!”
“站住!”
挽云厉喝一声,梁叶抬起的脚又放下,转头不削地笑:“如果你还想再说些奇怪的话,抱歉,我就不奉陪了。”
“你要去做什么?”挽云挑眉问:“刚才师叔把你拖来时,你又在做什么?”
“找荌荌!”梁叶答得理直气壮,“自从荌荌暗伤陈文瀚后,我就再也没有看见荌荌。妹子不见了,做哥哥的着急也是理所应当。”
“那日的事,我也略有耳闻。”挽云起身,走至木桌旁坐下,又倒了两杯茶,示意梁叶也坐下。
“你有没有想过,荌荌为什么要攻击陈文瀚?”
“荌荌天性散漫,看谁不顺眼便使些小性子,她第一次与你相见时不也毒了你吗?”梁叶用力捏紧了茶杯:“只是我没想到,她会对陈文瀚和黎若熙下这么狠的手,是我平日没有管好她……”
“如果我说,那次集会上我与荌荌不是第一次相见呢?”
挽云打断梁叶的话,单刀直入主题:“如果荌荌对我淡淡的敌意与时不时刻意的模仿是事出有因呢?如果她攻击陈文瀚和黎若熙并非偶然而为呢?你还会认为她只是率性而为随心随意吗?”
梁叶很夸张的双手一摊:“什么意思?”
“很早以前,我曾见过荌荌,也见过荌荌的母亲。”挽云捧起茶盏,水雾缭绕里她的眼神渐渐放柔。
“毒仙谷,谷主林绝圣娶有一妻,一妾,其妻育有一女;妻子使毒天赋凛然,过门不过数载,已学成超越谷主,成为天下第一毒仙;其妾生性善良,温柔善解人意,谷主对悍然的妻子心有余悸,于是格外钟爱小妾……”
“你说这些做什么?这些个八卦故事坊间到处都能听到。”梁叶撇撇嘴:“什么毒仙心怀怨恨毒死丈夫啦,什么小妾是个狐狸精啦,什么乱七八糟的,纯属稽之谈。”
“你怎么知道是稽之谈?”挽云挑眉。
“你又怎么知道不是稽之谈?”梁叶反问。
“因为……”挽云放下茶盏,认真地看着梁叶的眼:“毒仙谷谷主娶的那个小妾,就是我小姨,也是逍遥殿地位仅次殿主的姑姑。”
七岁那年,姑姑一去不回。十六岁她离开逍遥殿,所做第一件事便是寻找姑姑。不恨不怨,只是想问一句,为什么?
而那一年,也是她第一次见到荌荌。
毒仙法忍受丈夫对自己视而不见,与丈夫相约月下;谷主心念姑姑,与毒仙发生激烈争执,毒仙一声冷哼,道:“生不同衾,死同穴!”袖洒至毒胡粉,紧拥谷主双双西归!
而这惨烈的一幕,不幸被十三岁的荌荌撞见,天崩地裂。
姑姑为了消除荌荌脑中这残忍的一幕,对她下了虚魂散,让她忘记痛苦记忆,像亲生孩子一般百般照料。直到那日,挽云的突然出现,一句“姑姑”,让一贯坚强的姑姑霎时哭成了泪人……
在毒仙谷住了两个月,姑姑像是想弥补挽云一般极尽所能给予照顾,意间却令荌荌心存芥蒂。尤记,那个红袍粉琢般的玉娃娃不爱说话,就喜欢躲在门后静静地看着姑姑抱着挽云流泪,她看着挽云时那种眼神,分明就是害怕挚爱的娘亲被抢走的恐惧与孤单……
那时的挽云不善言辞,心底却是对荌荌充满了同情。两月之后,她主动请辞,却只字未提让姑姑回逍遥殿的话。
可惜,没过多久姑姑也死了,具体原因谁也不知。断了虚魂散的荌荌记忆开始混乱,跑出毒仙谷到处寻找姑姑……没有吃的便抢,没有钱便偷,流浪了数月,不知哪日开始,她竟连姑姑也忘记了,但是遇见那个皓齿微笑的棕衣少年,她却脱口而出:“我记得你。”
挽云轻轻叹了口气,看着不知何时目光怔然的梁叶:“荌荌对我,恐怕只留下了一个模糊的印象,有些嫉妒,又有些恐惧,才会有刻意模仿的同时又小心疏远……可是她记得你,时不刻地记着你,可见,你在她的记忆中烙下了的印记有多深。”
这样的感情,早已超越兄妹之情。年少时一个意的回眸,便是一生中最美好最深刻的记忆。
她可以不记得养母,可以不记得仇敌,但是,她从未一日忘记过那个棕衣少年。
“不会,不可能……”
梁叶懵然摇头:“荌荌不可能会爱上我,你不要再说了!再者,就算你能解释荌荌为什么畏惧你,也解释不了荌荌为什么要攻击陈文瀚和黎若熙,一切都只是你的猜测罢了,你根本没有证据!”
“谁说我没有证据?”
挽云指一打,屋梁上一个物体嘭地砸落,尘埃飞溅的弄得梁叶挥着袖子直咳嗽。
“我也是偶然从书中看到的,你仔细看清楚。”拍去封面上的灰尘,挽云翻开白渊所著的《医行天下之手绘限量珍藏版》,找到一页指给梁叶看。
——虚魂散,一种麻痹神经的药物,服用之后可以让人忘记痛苦,但不可间断。一旦停服,容易造成神经混乱记忆力下降,除了至亲至爱之人,凡尘往事统统忘光。
“我问你,你之前算荌荌哪门子的至亲至爱?”挽云努力谆谆诱导:“她能记得你,已经说明了一切。至于她攻击陈文瀚和黎若熙,我看多半也是为了你。你还记得比试第一天,荌荌拼死拼活要跟着你进场,还哭着说‘不要你死’之类的奇怪话吗?”
梁叶想了想,讷讷点头。
“武斗场阴谋重重,我想文斗场也好不到哪里去,荌荌如此说,未必就是空穴来风,也许什么人知道荌荌不记事,当着她面说了什么,荌荌隐约有个印象,便也真的上了心。”挽云手指叩着桌面,望着梁叶:“你想想,全场对你威胁最大的是谁?除了陈文瀚和黎若熙,谁还是你的对手?……荌荌这么做也许过了头,但是,她真的单纯地想要保护你。”
只是,这个保护的代价,实在太大了。
作者有话要说:sp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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