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官之救赎

苏醒看看一脸笑意的唐雅雯，跟着笑道“傻孩子，你以为你控股50%就能把这个发电站收归己有？燕京那边要的是控制，不是控股。他们高兴，就是这个发电站都给咱们经营也行，可他们要是不放心或是不高兴了，你就是攥着全部股份，经营的下去吗？”
“那你怎么确定燕京会高兴？”
“因为陈炳基，97之前，燕京需要他出面稳定南边儿的信心，现在遇上金融危机了，更需要他积极向北靠拢的态度。他参股发电站，难不成燕京还能把他推出去……”
“懂了？”苏醒见沈素樱没了疑惑，正要继续，唐雅雯忽然又问道“当家的，说了半天了，好像咱们也就是用锦山港换了一部分陈氏的股权吧？如果咱们真金白银的投资发电站，哪儿还有富裕的钱去买陈氏的股份？”
“这就是我接下来要说的！前边那些都是铺垫，咱们手里项目的发展权、咱们自己的地产、港口的股权作为投资权益，的确远远不够。但只要咱们利用这些周转开了，锦山园林投资和陈氏也进入了蜜月期。接下来我们要考虑的，就是其他问题。”
“譬如，我们能从自己的电站优先买电给陈炳基的港口使用，可是如果电买来用不完怎么办？周围那么多工业企业因为那片倚着我们电站上马的国家电网的限制用不上电，我们为什么不高价卖给这些不敢轻易去摘那顶擅自更改、破坏国家电网大帽子的老实人？这个高价卖电的公司如果开始盈利，陈炳基是否会眼红？我们是不是可以以期权的形式或是干脆仍旧以股权置换的形式出售一部分股份给他？连上我们卖项目、土地置换等成本，换他陈氏7%左右的股份还不够吗？”
“另外据我所知，陈凯之正在酝酿将他的和讯科技重新打入陈氏的航母编队。我们现在手上本身就持有的一部分云谷高科技孵化园的股份，如果这部分股份卖给陈凯之，或是让陈凯之把云谷高科直接打入和讯，我们在云谷高科这部分股份，自然而然的变成了陈氏的股票？再换它4%没问题吧？”
“把云谷高科也卖给陈凯之？”唐雅雯稍稍诧异了一句，随即很快反应过来“儿子，你当时非要死乞白赖的跟陈凯之合作搞数码，是真看好这一行？还是就为了今天？你怎么知道陈凯之会吧和讯卖给陈炳基？”
苏醒点点头道“陈凯之搞和讯，或许一开始真是看中了这一行的前程，但现在绝对不是。现在香港行情不好，东南亚金融危机过后，全球经济势必受到影响。相应的，原本就是建立在预期之上的网络经济，跟着要破裂到一大堆泡沫。他陈凯之不傻，没必要贴着钱让和讯冬眠。”
“可是据我们所知，霍家从7月1号以后开始，就一直在帮陈凯之运作获得整个香港数码发展权？”苏醒笑着反问一句正准备说话的沈素樱，耸耸肩道“这就奇怪了，他为什么还要在这个时候迎难而上？因为，陈凯之想要的，其实是拿到数码港的发展权后在寸土寸金的香港圈地的机会！”
“可是按照我们刚才的分析，香港行情不是会继续不好下去？陈凯之这个时候圈地……”沈素樱终究还是没忍住又问了一句。
“你说的对，香港的行情不好，而且势必一直不好下去。所以这就是我说的陈凯之会把拿到数码港的和讯卖给陈氏的根本。他们父子俩不趁现在从陈氏套现出来，难不成还要真等陈氏跌倒谷底？”
“那陈氏……”
“陈氏在这场花活儿中也没赔啊！和讯的地产可以剥离出来做土地储备，核心业务这一块，他陈炳基可以跟股东解释说是为了保护高科技产业这颗幼苗，静待科技板块的真正到来。现在的钱他套现保住了，以后的时间价值也还在他手里，他赔什么了？”
“好一场算计……”沈素樱傻乎乎的撇撇嘴，看着唐雅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唐雅雯被她愤愤的表情逗笑道“是好一场算计，不过到底没算过你们小苏总。说吧，小苏总，是不是还有后手呢？你就那么甘心把云谷高科送给人家套现用？”
“或许我更愿意说是保护。冬天来了，这颗小苗在陈炳基怀里，未必会比在你们怀里要差。等冬天过去了，到时候买回来就是了？”
“买回来？到时候陈炳基肯卖吗？你凭什么？”唐雅雯听苏醒这么说，越发确定他还有后手。
但苏醒却直接站起身不耐烦道“主意我出，凭什么，具体怎么落实是你手底下那些人的事儿。我饿了，吃饭去……”
唐雅雯张张嘴，忽然话锋一转“我不去了，你姐今天晚上值班，我一会儿也得去跟中行公司处的几个朋友见个面，明天咱们回家吃吧。今天晚上让素樱安排你……”
“得，那我还不如宰路浩呢……”苏醒冲起身跟上自己的沈素樱摆摆手，往后走了几步见她还跟着，这才小声的凑到她耳边嘀咕了一句“epiphyllum……”
“啊？”沈素樱蓦地一愣，再想疑惑，苏醒已经带上门走了出去……
从闽行大厦出来，苏醒刚坐上车，口袋的手机便响了起来。本来他以为是追不上他的沈素樱或是唐雅雯打来的，但电话接通后还什么都没来得及说，首先那头先朦胧着传来一阵既不算嘈杂也不算尖利的女声“求求你，别伤害我！我包里有钱，都能给你！还有这车，你把我扔下去把……”
下意识的，苏醒捂着听筒赶紧拍了拍正准备加速的猪头“先靠边！”
而后不给猪头发问的机会，苏醒一边冲他摆手，一边捂住话筒将手机拿在手里确认了一遍对方的手机号码。虽然号码属于江川本地，对方的声音自己似乎很熟，但苏醒仔细在脑海里搜索了一遍知道自己号码的女人，却又着实不认为还有谁可能在这个时候搞恶作剧。
猪头这时候也听到了苏醒手机里的声音，等了一阵子不见苏醒下一步吩咐，扭头尽量小声道“三哥，怎么了？”
“走……”苏醒冲猪头摇了摇头，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他刚贴到耳边的听筒里急促的女生再次响起“你想让我往哪儿开，你告诉我，只要你别伤害我，我把车跟钱都给你……”
就好像是想告诉苏醒这一切的确不是恶作剧似的，从这短短的两句话分析，听筒对面应该是个受到威胁的女人，而且这女人还是个会开车的司机或是什么。至于其他的什么，除了威胁这女人的人不是图财之外，苏醒的直觉便再也帮他分析不出什么了。
但不管是不是有人跟苏醒开玩笑，曾经的职业敏感让他都不敢掉以轻心。于是在闭上眼犹豫了几秒，苏醒忽然催促猪头道“分局，要快！”
“诶！”猪头也不用问苏醒哪个分局，一把方向就将车头调转向了慈安分局。
而猪头引来的一群出租车抗议似的喇叭，正好提醒了苏醒。第一个，他先将对方出租车司机身份的可能排除了出去。
因为传统意义上，现在的租车司机还都是那种看人挑活儿的思维，一般都很有眼力劲儿，不太可能在晚上这个危险时间段挑上个看上去可能对自己有威胁的顾客。而且，劫持出租车的人一般都是图财，如果他们的意图被出租车司机发现了，不可能还不下手。
况且，出租车司机也没必要买手机，现在可还不是通讯发达的千禧之后，听筒那头本来被社会看做弱势群体的那个女人如果能拥有一部手机，那么她现在开的车，不论好坏至少应该都是私家的。
“前……，口往左……”
苏醒正胡乱琢磨，忽然，听筒那头再次传来了断断续续的生意，而且，这次还是之前没听过的一个男声。
但这个男声也只是持续了一秒多钟，刚才那个女生便再次相对清楚的哭诉道“前面是青海路立交桥，其实，其实直走过去穿过常各庄就能到章岩……”
“常各庄！”抓到一丝线索的苏醒立刻跟着吩咐猪头再次掉头。不管恶作剧与否，听筒里的女人稍稍平静下来后透露给他的这个求救信息，至少听上去不像是假的。
“常各庄……”仿佛从前那般，坐在副驾驶上的苏醒一手轻轻的叩击窗棂，脑海里不自觉的浮出了整个江川地图。不过可惜的是，现在的江川和当年苏醒从警那阵子相比繁华程度欠缺了不少，有些苏醒记忆里本应有的主干道，现在甚至还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苏醒想象不出，索性把问题交给该说话的时候却不说话的猪头“青海路立交桥直走穿过常各庄到章岩之后，还能通哪儿？”
猪头想了半天，没说话，老实的摇了摇。
江川的版图，不太严格的说其实就像是个大大的倒三角，除去长城以外和毗邻北京的郊县，铁西区和慈安区上下一字排开算是内陆城区，它们的东边沿海地带则从上到下分别拥挤着章岩、锦山、岭南以及一些其他郊县。而如果说现在苏醒想知道穿过慈安区的常各庄一路向东北之后到章岩能走到什么地方，那他只能置身这个连接华北和东北的咽喉要道上去切身感受下才知道！
而就在苏醒赶到无力的时候，电话里忽然再次响起了刚才那女人的声音“不去常各庄，不去，你别使劲儿了，我不去了，我听你的，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