郊外
天朗气清,黛山绿水,大鱼肥白,草地青青。
细密绵软的金线花毯上,放着一个雪白瓷盘,上摆着一尾外焦香四溢,内肉白细嫩的鲤鱼。
楚洵正用一双竹筷小心快速的清理着鱼刺,而后,放到顾宝笙面前的小瓷碟上。
“笙笙,鱼有些烫嘴,吃的时候,你小心些。”
少女莞尔一笑,“楚洵,我并非孩童,吃鱼无需你帮忙把刺挑理干净的。”
说着,顾宝笙便要端起楚洵面前另一盘鱼,想帮着一块儿挑刺。
“笙笙。”楚洵挑完刺,把筷子放下,淡淡一笑道:“南齐规矩如此,驸马该伺候公主,你忍心我被你爹爹责罚吗?”
少女一愣,就见楚洵把她抱在怀里,轻声道:“张嘴。”
脑子还没反应过来,绵软鲜美的鱼肉便咬在了嘴巴里。
好像对,又好像哪里不对。
顾宝笙突然想起来,萧元帝是明君,楚洵是重臣,又不是那些依附公主府,只吃软饭的驸马,用不着伺候她啊。
不过想归想,见楚洵乐在其中的模样,顾宝笙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远处烧火的凛四端着个搪瓷碗坐在一截大树干上吃鱼,一面吃,一面望着楚洵和顾宝笙啧啧叹气。
“怎么了你?”凛五走过来,手里拿着树枝串好的烤鱼,一屁股坐在凛四旁边,滋滋有味的啃起来。
“你瞧瞧主子这春风荡漾,要求欢的样儿啊。”凛四说的一脸痛心,“你说说,当年主子要是早些碰到小夫人,脑子开了窍。
那还能不要我给我心上人写情诗,不要我追媳妇儿赴约去,我媳妇儿还能跑?五儿啊,我伤心啊。”
凛五毫不客气给了个鄙视的眼神,一脚踹在凛四脚上。
“就你?呵呵。”凛五毫不客气的嘲讽道:“第一,主子早些年碰上小夫人的时候,小夫人还是个奶娃娃,你要主子怎么开窍?
第二,你那心上人,要不是主子不让你回去,你娘趁那档口去见她道歉,瞅见她洗脸,瞧见那一脸的麻子……呵呵,真娶回去,你自个儿哭去吧你。”
“你就不能不戳我痛处?”
“这实话实说。”
“烦人啊你。”
凛四正准备抬手打凛五一下,忽见一只白鸽扑棱棱的掠过树枝飞了过来。
待白鸽咕咕咕的立在坐着的树干旁边儿,两人立马皱起了眉头。
若非有要事,京城里的兄弟是不会在主子和小夫人出外郊游的时候,传信儿过来的。
凛四取出鸽子脚上的小竹筒,取出一小卷儿信纸,展开一看,眉头登时紧皱起来。
“怎么了?”凛五凑过去看了看。
待看到“病危”两个字,神色也严肃起来。
这边的顾宝笙一面吃鱼一面赏景,凛四、凛五的动作她自然也看在了眼里。
不等她叫人,凛四凛五已经放下了手中的鱼,朝楚洵和顾宝笙走了过来。
瓷碟中的鱼刚好已经吃完,楚洵帮顾宝笙擦了擦嘴角,递过去一杯桂花乌龙润嗓。
“主子。”凛四跪在地上,恭敬道:“齐家老太太病危,信上说,怕是熬不过今日了。
齐家这会儿已经派了人过来找您和小夫人,说是……想临死之前,见见外孙和外孙媳妇,您看……”
楚洵长长的睫毛垂下来,淡淡道:“不去。”
齐家生了他的母亲,可是他的母亲也是因齐家而死,没有母亲,他和齐家也没有什么关系了。
“可是……”凛四为难,“您和小夫人来郊外钓鱼的事儿,属下已经在周府门口说过了,京城的人也都知道。
齐家出来找您,京城的人也都知道,若是您不去,恐怕他们会斥责小夫人啊。”
楚洵知道这个道理,所以牵起顾宝笙的手就道:“笙笙你先回公主府,我去。”
顾宝笙明白了他的意思,楚洵大约是不想她去见齐老太太,想她装病回公主府。
可她更知道,齐家专门挑在这个时候过来请人,定然别有用心。
齐老太太的病或许是假,可是要算计楚洵,一定是真。
连亲生女儿的性命都可以放在家族荣耀之后,何况楚洵一个外孙?
想到当年楚洵年幼之时,齐家人为了齐氏稳住庄亲王,根本不管楚洵的性命,顾宝笙便一阵心疼。
“楚洵。”顾宝笙将另一只手放在他的手背上,认真道:“我不放心。这回,我陪你一块儿去。”
楚洵皱眉,温声哄她,“我很快就回来。”
“楚洵,男子有男子的战场,女子有女子的手段。”顾宝笙淡笑道:“他们这回明目张胆的算计你,事情一定不简单。我若不陪你去,一则落人口舌,二则,我心里也不放心啊。”
庄亲王贬为庶人,一无所有,齐家再也不能从中取得任何好处,眼见楚洵位高权重,哪里有不算计的道理?
无非是想将从前淡如凉水的亲情再拾起来罢了。
楚洵知道顾宝笙一旦下定决心的事,从来就不会变,即便他劝说,也是丝毫没用的。
他无奈的揉了揉眉心,温声道:“好,那一会儿你跟我进了齐府,小心些,就在我身边,哪里也不要去。”
顾宝笙点了点头,她不熟悉齐府,齐府中人又并非善类,她自然不会乱走的。
两人并不慌,只等齐府的人来了之后,这才慢吞吞的上了马车,从郊外往京城赶。
*
齐府
草木青香,金菊满园。
顾宝笙和楚洵一进齐府,便听院子中的不少下人一面偷偷捂嘴哭泣,一面小心翼翼的瞧他们。
接楚洵的是齐老太爷,虽然年迈,脸色亦憔悴不堪,但身材魁梧,走起路来仍是大步流星。
“子珩来了?啊?公主殿下?微臣拜见笙笙公主?”
齐老太爷看到楚洵牵在身后的顾宝笙,立马一拂袍子,打算跪下去。
顾宝笙站在楚洵身后,冷眼瞧着,她是看出来了。
齐老太爷并不愿意给她跪下,明明走的时候脚下生风,到了她跟前,动作便慢了起来。
若齐老太爷从前对楚洵照顾有加,看在齐老太爷是楚洵的外祖父,上了年纪又行动不便,顾宝笙是不打算让他下跪请安的。
可是,从前的齐老太爷帮着旁支齐氏亲自把年幼的楚洵赶出了门,若非广平王过继楚洵,恐怕楚洵就要流落街头,饿死在外了。
面对这样恶毒不改,算计如初的老人,顾宝笙心里着实做不到善良以待。
齐老太爷见顾宝笙面无表情,抿嘴跪下来,请安道:“老臣拜见公主殿下,给公主殿下请安,愿公主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身后一大片奴仆也齐齐跪下来,齐声道:“奴才们给公主殿下请安,公主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楚洵身后戴着面纱的少女这才缓缓上前,水润明亮的大眼睛微微一闪,含笑道:“齐老太爷客气了,你们都起来吧。”
“谢公主殿下!”
齐老太爷扶着身旁的小厮慢慢站起来,低垂的眼眸闪过一丝不悦。
他又是德高望重的长辈,又是两朝元老,更是楚洵的亲外祖父,可这黄毛丫头……却一来就给了他这么大的下马威。
想到他和齐老太太商议的事情,齐老太爷眸中流露出一抹担忧。
“不是说齐老太太病了吗?”楚洵淡淡道:“在何处,带我和公主殿下看看去吧。”
齐老太爷收敛心神,抬起头来,面露悲痛道:“你外祖母她……唉,好吧,那外祖父先带你和公主殿下去瞧瞧她来。
子珩啊,你外祖母今儿怕是熬不过去了,你可一定要好好儿跟你外祖母说几句话啊……往后,恐怕就……就天人两隔……”
楚洵眸光微闪,没有说话,只牵着顾宝笙的手慢慢往前走去。
齐府的一草一木,其实于楚洵来说,并不那么熟悉。
可他从来过目不忘,即便当年幼时只来过齐府一回,他也记下了整个府邸的路线。
当年的事,也历历在目。
他的母亲齐婉玥深知自己不久要离开人世,在他外祖父四十大寿的时候,将六岁的他带到了齐府,希望他的外祖父和外祖母能够将他抚育成人。
那时,齐氏已经开始动手,齐婉玥也知道自己父母也是帮凶,可到底已经中招,她的身子再也撑不住,除了给儿子寻求一个庇护之所,别无他法。
可惜,齐老太爷和齐老太太两人的态度十分坚决,只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没有死前托孤,托到自己娘家爹娘身上的道理。
两人都道,庄亲王府不是养不起这一个孩子,齐婉玥这样做,只会与庄亲王的关系越来越疏远,只会让齐家和庄亲王府都因此事蒙羞。
齐家没有接纳楚洵的那个晚上,齐婉玥带着儿子在门口跪了一夜。
直到现在,楚洵仍记得那个冬夜。
月亮很大,很圆,也很冷。
屋顶有白色的冰霜,地上有薄薄的积雪,后半夜纷纷扬扬下雪的时候,有风在呼啸,刮得齐府门口火红温暖的灯笼不住往上翻滚着,流苏凌乱成结。
年幼的楚洵冻得嘴唇发紫,双手冰冷,齐婉玥将身上的大氅掀开,把楚洵抱在怀里,眼底含泪,轻声安慰道:“珩哥儿,你睡会儿吧。你外祖父,外祖母睡着了,一会子他们醒了,就会给我们开门的。你睡吧。”
后来……直到天亮,霜雪凝结,他的娘亲晕倒在雪地里,齐府的大门也没有再开一下。
可就在他娘亲晕倒的时候,齐氏带了与他年纪仿佛的秦沔,打扮得艳丽富贵,穿了一身雪狐皮金边琵琶大袄上门。
上挑的眉眼,红艳的嘴唇,满脸都是得意骄傲,甚至根本不屑对他和他的母亲请安。
只是冷嘲道:“姐姐身子这么弱,就不要出门儿了,省得冻坏了身子,王爷还要替她延医请药……哎呀,要是不折腾自个儿,老老实实的过日子,姐姐说不定还能多活些念头呢。
这么着折磨自个儿,何苦来哉?”
说完,齐氏便带了怯生生的秦沔袅袅婷婷的迈上了台阶。
待报明身份,齐府的大门几乎是立马开了,门内暖融融的银丝炭火气息从里溢出,温暖如春,还带了梅花淡雅的香气。
楚洵将母亲抱在怀里,那一刻……他只想再不要进来,一定要让这齐府夷为平地。
秦沔怯怯的回头望楚洵,他是怕哥哥的眼神的,可……摸了摸手里的药丸,还是趁齐氏进门不注意的时候,扔到了楚洵的面前。
地上成堆的雪,白得亮眼,一颗龙眼大的褐色药丸滚落在地,格外显眼。
“小世子……”身后的嬷嬷提醒他,“这……这像是……”
楚洵伸手将药丸捡起来,刮了一层药放在嘴里尝了尝,略苦,和母亲先前用的药丸味道一模一样。
他没有再迟疑,将药丸放入母亲口中,待药丸化后,齐婉玥这才渐渐醒来。
只是,醒来后的母亲,没有再看齐府一眼,拉着他的手,脚步艰难的上了马车,回了王府。
自此以后,直到他母亲死,都不曾再来过齐府,齐府的人也没有再来看过他母亲一眼。
当然,齐氏扶正的那一日,他的外祖父和外祖母仿佛自己女儿出嫁一般,笑意盈盈的来了。
而今……楚洵收回思绪,瞧着齐老太爷在前慢慢走着,不禁自嘲一笑,他没有上门找齐家的人,齐家的人却在有求于他的时候,主动敞开了门。
顾宝笙捏了捏楚洵的手,楚洵笑了笑,没有站在原地,牵着顾宝笙的手,跟了上去。
齐老太太的屋子在东面,齐家的磬口蜡梅开得正艳,金黄艳丽,朵朵盛放,一阵阵的香气飘散在院子中,却仍掩盖不住浓郁的药味儿。
顾宝笙淡淡想着,齐老太太病了的消息……倒或许有一半儿是真的。
齐老太爷带着顾宝笙和楚洵进屋,屋内一众丫鬟婆子忙跪下了行了礼。
待众人起身后,齐老太爷道:“行了,你们都在外伺候吧。我带笙笙公主和子珩进去瞧瞧。”
“是。”
顾宝笙垂眸不语,只是闻到屋中年轻女子用的蔷薇露香气时,心中了然几分。
齐老太太……还病得真是时候啊。
“平兰啊!”齐老太爷一面叫着齐老太太的闺名,一面撩开帘子,带了顾宝笙和楚洵进去。
“你瞧瞧,谁来看你了?”
齐老太太仰面躺在床上,脸色蜡黄,形容枯槁,嘴巴紧紧闭着。
待听到齐老太爷叫她,这才试图撑起身子来看。
“祖母……这可万万使不得啊,您这身子不能起来呢?”
两声娇嫩的嗓音同时响起来。
顾宝笙和楚洵慢慢走近,待往齐老太太床边一看,赫然是两个如花似玉的女子。
一对双胞胎姊妹,面容姣好,凤眼樱唇,打扮得一模一样,俱是流苏髻上一左一右簪了两只玉海棠步摇,额上还坠了一颗莹白的珍珠,愈发衬得面色如玉,温婉可人。
齐老太爷见楚洵和顾宝笙没有对那两姊妹露出厌恶的神情来,忙笑道:“阿怡,阿恬,还不快跟你表哥,还有笙笙公主请安?”
齐怡和齐恬规规矩矩的行礼,含笑道:“民女齐怡、齐恬拜见笙笙公主,笙笙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拜见……表哥。”
楚洵捏了捏顾宝笙的手。
顾宝笙眼底带了笑意,轻声道:“都起来吧。”
也难怪齐老太太会在这个时候生病,也有底气在这个时候生病了。
瞧瞧这对姐妹花的模样,雪肤花貌,若是送到平常人家,怕是也没谁敢讨要这金贵的嫡女。
齐老太爷对齐怡和齐恬把握的分寸很是满意,对楚洵和顾宝笙笑着说道:“这是子珩小舅舅的两个女儿……子珩他外祖母生病啊,多亏这两个孩子日夜悉心照料,不然啊……还不知道有多严重呢。”
楚洵对这些没兴趣,只是目光温柔的看向顾宝笙,轻轻伸手将她挂在耳后的丝线取下来。
顾宝笙的面纱滑落下来,含笑的齐怡、齐恬,脸上的笑意倏然淡了两分。
齐家的女儿都生得貌美如花,齐怡齐恬也不例外。
若非因为年幼,还有景仁帝的儿子都不大上得台面儿,两个嫡亲的孙女儿,齐老太爷是一早就送出去了的。
眼下……齐老太爷不着痕迹的比了比顾宝笙和齐怡、齐恬的容貌,手心儿冒了一层凉汗。
他知道顾宝笙貌若天仙,但自想齐怡和齐恬也生得貌美,应该不会差得太多。
可心中想的是一回事,待美人和美人站在一起,认真比较起来又是另外一回事。
正如春日百花齐放,蝴蝶蜜蜂成群,放眼四望,均可说花芬芳,花美艳。
但认真细看之下,才觉,百花之王,终究是百花之王。
冰肌玉骨,眉目如画的瑶池仙子和凡间美人两相比较,终究,让人难以望其项背。
楚洵瞧了眼床上两眼含泪的齐老太太,淡淡道:“齐老太太要看楚洵妻子的面容,要看楚洵,眼下已经都看了。
既然已经了却心愿,那楚洵和妻子便不多打扰齐老太太养病了。告辞。”
说完,楚洵牵着顾宝笙的手就往门口走去。
“子珩!”齐老太太虚弱的叫道:“你……你坐坐啊!”
齐老太爷连忙走了几步,站在楚洵和顾宝笙的面前,一脸哀求道:“子珩、公主殿下,平兰她……她眼下病入膏肓,真是没几日好活了。
年老死前方知错,子珩,便是你不想与你外祖母多说几句话,能不能让笙笙公主陪你外祖母说两句话呢?
这……这也是你外祖母的最后一个心愿啊。”
楚洵皱眉,他已经瞧见了,齐家的两个嫡女齐怡和齐恬分明就是齐家老太太准备好了,想用来送人的。
他从来就没有想过要娶除了顾宝笙以外的女子,自然也不愿意让顾宝笙受这些长辈的欺压。
“不必了。”
“好。”
楚洵和顾宝笙同时开口,顾宝笙反倒愿意留下来,这倒是让齐老太爷略微惊讶。
“齐老太太想来是不知我的秉性如何,想问我两句话吧,身为晚辈,笙笙自然不能推辞的。楚洵……你和齐老太爷这么久没见面,想来也有许多话要说吧。
不如,你先去前厅和齐老太爷说说话,我在这里和齐老太太说说话,如何?”
顾宝笙嫣然一笑,手指在楚洵手心儿轻轻描了个字。
楚洵紧皱的眉头倏然松开。
“好。”楚洵温声道:“那你先在此待一会儿,我去去就来。”
顾宝笙点了点头,目送楚洵出去。
“吱呀一声”房门关上,顾宝笙已然坐在了床边的梅花凳子上。
齐怡扶着齐老太太坐在床头,齐恬坐在床尾,两人面容温柔,俱是一脸友好的看着顾宝笙。
顾宝笙回以一笑,目光落在齐老太太身上。
美人迟暮,齐老太太虽然已经头发花白,眼窝凹陷,但仍看得出几分年轻时候的精致与风韵。
齐老太太知道楚洵跟齐老太爷并没有什么话说,因而,对上顾宝笙,她也没有拐弯抹角,泪眼汪汪的瞧了眼顾宝笙。
“扑通”一声便跪了下来,“公主殿下!”
“齐老太太这是做什么?”
顾宝笙略皱眉,伸手轻轻扶着她。
“您是长辈,又重病垂危,笙笙方才来之前便与齐老太爷说过,让您不必行礼了,怎么您还跪上了?地上凉,你身子不好,快些起来吧。”
齐老太太摇头,哭道:“公主殿下,老身有罪啊,若是您不原谅老身,不接受老身的谢礼,老身便一辈子跪在地上不起来!”
顾宝笙松开手,眼底带了几分讽刺的笑意。
“那……齐老太太您有什么地方需要向我道歉,又有什么谢礼呢?”
齐老太太哭得泣不成声。
回忆道:“当年子珩的娘亲带着子珩找我和老爷帮忙,想我们在她死后,帮着抚养子珩长大成人。
说来,谁不盼着自己的女儿争气,自己的外孙能干啊!可是……老身当年也是实在没办法了啊。
公主殿下啊,您也知道……当年齐氏在王府已经根深蒂固了。子珩母亲那一代,也就只有婉玥和齐氏嫁入了皇家。
若是老身答应了婉玥的请求,把子珩留在府里,世子之位也不让给阿沔,照着齐氏的性子,只会将我们齐家弄得家破人亡啊!
千不是万不是,都是老身的不是,子珩受了那么多的苦,而今苦尽甘来,也是老天对他的爱重,也让老身以后能死得安心了。
老身……希望……公主殿下能接受老身对子珩的道歉,此其一。
其二……”
齐老太太将齐怡和齐恬的手拉过来。
姐妹俩的脸颊上不约而同染上一抹嫣红,看着十分娇媚可人。
“公主殿下……”齐氏哽咽道:“我们齐家的孩子,没什么本事,只一张脸蛋能看得过眼去。
阿怡和阿恬的年纪不小了,老身如今到了药石无灵的地步,可这两姐妹的婚事却还没有定下来。
若是老身今儿一死,只怕这两姐妹的婚事就要耽搁下来了。她们的爹娘不是什么高瞻远瞩的人,等到时候这两个孩子年纪大了不好嫁人。
只怕她们爹娘会‘病急乱投医’,胡乱将她们嫁出去。这两个孩子都是放在老身身边儿,老身亲自教导的。
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精通,性子温顺,也会做些糕点。老身听说……公主殿下的身子先前不大好,如今也是金贵娇养,这才没错。
老身想着……这一辈子做了不少错事,临了了,总得给外孙和外孙媳妇儿留些好处。
老身很感激公主殿下能让子珩忘记年幼苦痛,性子开朗起来。
可是公主殿下啊,男子但凡娶亲后,就没有不纳妾的。阿怡呢……会些医理,做药膳很是在行。若是阿怡随公主殿下嫁给子珩,必定会好好儿伺候公主殿下,还有……子珩。
阿怡,一则不会同那些外人一般争宠献媚,破坏公主殿下您和子珩的情意的,二则还能帮着公主殿下出主意,三则,也能了了当年老身没能亲自照料子珩的心愿。
至于阿恬……”
齐老太太看了顾宝笙一眼,笑中带泪道:“老身听说公主殿下的哥哥,也就是太子殿下身边儿还没有女子伺候。
阿恬虽然身份是低了些,不过这孩子心思玲珑,很会安慰人,照顾人的。太子殿下操劳的事情多。若是有阿恬在旁伺候着,想来,也不会有前朝太子积劳成疾的事儿发生。公主殿下,您觉着如何啊?”她自己也是女子,自然知道,男子纳妾的时候,若是喜欢妾室,不喜欢原配,到时候会让原配孤苦一生。
由她这个楚洵的亲外祖母亲自调教的嫡亲孙女,又不争宠献媚,又事事顺从顾宝笙,顾宝笙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齐府的嫡亲孙女儿甘愿带着齐家的权势嫁给太子,只做一个侧妃,对太子来说,不更是天下掉馅饼的事吗?
齐老太太两眼泪汪汪的看着顾宝笙,满眼都是期待。
顾宝笙却是淡然一笑,声音清冷,一字一顿道:“笙笙觉得……不、如、何!”
齐老太太脸色难看了几分,不过她尚在病中,脸色本来也不好看。
“公主殿下……”齐老太太叹气道:“世道无常,子珩虽是老身的外孙,可是谁知道,他以后不会爱上旁的女子,有阿怡在旁帮衬着您。
看在老身的份儿上,子珩以后也不会对您无情无义啊。”
顾宝笙慢慢站起来,脸上的笑意讽刺至极。
齐家老太太,还真是无时无刻都在算计人啊。
就连鸡蛋,也不会放在一个篮子里。
两姐妹,一个嫁给楚洵,一个嫁给她哥哥萧琛,若是事情顺利,自然能让齐家更上一层楼。
毕竟,她哥哥萧琛眼下身边儿还没有旁的女子伺候,齐恬若是过去,便是唯一一个,照齐老太太的想法,必然是想要齐恬做日后的皇后的。
更甚至,齐老太太或许会想,等她死了,由齐恬在萧琛旁边儿吹枕边风,让楚洵把齐怡扶正。
这样,南齐除了帝王之外,最有权势的两个男子,就都成了齐家的女婿了。
齐老太太的算计的确是好算计。
但可惜的是,齐老太太忘了,她不是逆来顺受的齐婉玥,楚洵和萧琛也不是风流好色的庄亲王。
齐怡和齐恬,他们之中,无论哪一个人,都是绝不会接受的。
顾宝笙缓缓开口道:“齐老太太是不是忘了,当初是谁说为了楚洵的母亲好,把齐氏送入庄亲王府与他母亲争宠,最后害得楚洵母亲孤苦死去?
当初,又是谁帮着齐氏夺了楚洵的世子之位,害得楚洵险些流落街头,无家可归?
齐老太太自己作孽这么多,还想送女人到别人府上害人,是觉得自己作孽还不够多吗?”
齐老太太气得头晕目眩,齐怡和齐恬连忙把跪着的齐老太太扶住。
若非看在顾宝笙有公主的名头在,两姐妹恐怕早就将人骂走了。
这会儿虽然没有骂人,不过两姐妹眼中的恨意与不满却是明明白白的显露出来的。
“公主殿下……您……您怎么能这么说老身呢?”齐老太太十分痛心,并不觉得自己的做法有错,反倒觉得顾宝笙不可理喻。
“女子出嫁,娘家哪个不陪嫁几个脸蛋漂亮,性子乖巧的丫鬟,我们齐府是大户人家,自然要送庶女去帮子珩母亲稳固地位的。
老身帮忙送人过去,原本就是要帮子珩母亲,并非是害她啊。是婉玥自己不争气,被那庶女钻了空子,您怎么能把错处全怪在老身的身上,说是老身造孽呢?
老身亲自调教的两个嫡女,心地善良,从不争宠,您还有哪里不满意的,要这么来骂老身?
您可要知道,老身是子珩的亲外祖母,您若是嫁给了子珩,您也该叫老身一声外祖母啊。
算起来,老身也是您的长辈,您该行长辈之礼,该听长辈之言的。难道说,您的心肠就是如此狠毒冷硬,连老身临终的唯二两个心愿,都不肯成全吗?您真是太让老身失望了!”
齐老太太一脸悲痛,失望的看着顾宝笙,仿佛真被顾宝笙伤透了心,而顾宝笙也的确十分对不起她一般。
这样悲苦哀求,失望痛心的目光,的确会让人感到不安与愧疚。
顾宝笙忽然想,如果她是齐婉玥,一定会受不住母亲祈求的目光,或许真的会答应下来。
可她不是,也十分清楚,若非齐老太太在楚洵母亲的事情上指手画脚,把多事的齐氏送过去,即便庄亲王再怎么风流,齐婉玥也不会红颜薄命。
大约齐婉玥自己也不会想到,害死她的,恰恰是齐家人,是她母亲精挑细选为她送过去,帮她稳固地位的庶妹吧。
“齐老太太……”顾宝笙忍不住冷笑起来,“您说我说的不对,可事实就是如此啊。您亲手送的人,害死了您的女儿。
至于论起礼仪来。我倒是想问齐老太太一句。您是不是忘了,笙笙是南齐的公主,是皇室之女。而您呢,只是一品诰命夫人。
先有国,而后有家,若齐老太太非说笙笙是您的外孙媳妇,那不该也是您向我行礼,事情先听我的吗?
何况……楚洵已经过继到广平王府,他和齐家根本就没有半点关系。今日我陪他过来看您,也不过是看在您养育了他母亲的份儿上。
可若您非要痴心妄想,得寸进尺,想再塞旁的女子过来,却是半分不可能的!”
“你……你……你……”
齐老太太气得浑身发抖,瘦削的脸颊被气得铁青起来,身子摇摇晃晃似乎要晕倒过去。
齐怡和齐恬这会儿是对顾宝笙不满至极,忙将外头的丫鬟叫进来,扶着齐老太太上床躺着。
又叫人去请医女,又叫人去把齐老太爷和楚洵叫过来。
齐怡和齐恬为了今后的荣华富贵,面上不敢对顾宝笙生气,只是在听到齐老太爷和楚洵的脚步声在帘子外响起来的时候。
齐怡忍不住叹气,劝说顾宝笙道:“公主殿下……祖母她上了年纪,一辈子受人敬重习惯了。
从前来府上为祖母贺寿的,也不乏有那些身份金贵的郡主殿下和世子殿下。祖母自然以为您也是那般敬重她的。
谁知道竟然会……唉……都是祖母字句斟酌不够,这才让公主殿下您生气了。
祖母这会儿病着,不能跟您道歉。阿怡是祖母的孙女儿,便孙代祖偿,亲自给公主殿下道歉吧。”
说完,齐怡便半弯着腰,略微低头,语气温柔舒缓道:“公主殿下……是阿怡祖母的不是,请您原谅她吧。”
顾宝笙没有回答,只是微微含笑看着她。
女子年轻鲜嫩的雪白脖颈从后领口露出一截,像是冬日才下的新雪,亮白通透。
微微弯起的身子玲珑有度,从楚洵过来的角度看去,恰好能看到那白得晃眼的脖颈,还有窈窕的身姿。
顾宝笙觉着,真该让齐老太太睁开眼瞧瞧,方才她嘴里所说的亲自调教,不会争宠献媚么,实在说得……太不符实了。
齐老太爷和楚洵过来时,恰看到齐怡弯腰,而顾宝笙优雅站立的一幕。
齐老太爷对齐怡的表现很满意。
不过楚洵的目光却不曾落在齐怡身上,只是步子略微焦急的走到顾宝笙身旁,上下打量着她,似乎生怕她被齐老太太欺负了一般。
“笙笙,你没事儿吧?她们有没有欺负你?”
一旁弯腰弯得腰都酸软,脖子也僵的齐怡愣了一愣。
她让人去说的时候,明明都暗示了,说是顾宝笙把祖母气病了,气晕了,怎么……怎么子珩表哥过来的时候,竟然只问顾宝笙啊!
齐怡头一次怀疑,自己明艳动人是不是在顾宝笙面前变得黯然失色。
“表哥。”齐怡先开了口,安慰道:“公主殿下没有事,就是……祖母她……”
齐怡面露忧色道:“祖母她说了些不该说的话,让公主殿下生气了。笙笙公主说了她几句,祖母便以为公主殿下是不同那事儿,心里一着急,便晕过去了。”
说完,齐怡目光定在了顾宝笙和楚洵身上。
再怎么说,也是自己的亲外祖母,即便说阿恬的婚事不能成,不能到太子萧琛身边去,可楚洵是齐家的外孙,自然该听外祖母的话,纳她进门的。
“长者赐,不可辞”的道理,楚洵表哥,该懂。
然而,她盯着的两人,面色俱是十分淡然。
楚洵牵着顾宝笙的手,淡淡问道:“哦?那齐老太太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惹到了笙笙?”
齐怡看了眼顾宝笙,面露难色又羞赧道:“祖母说,她对从前没能亲自抚养表哥你的事儿十分后悔。又,很是感激公主殿下让表哥你性子开朗不少。
所以,便想将阿怡送给表哥和公主殿下,一则照顾表哥,好了了从前的心愿,二则,便是让阿怡伺候公主殿下,不让公主殿下多操心。”
女孩儿年轻娇美的面容露出浅粉如桃花一般的艳色美好来,看着很是令人心动。
她没有提齐恬的事,祖母说过,给太子送人,必须得太子的亲妹妹答应下来,这人送过去,才有意义。
“子珩,公主殿下。”齐老太爷开口,一脸诚恳道:“阿怡这孩子我看着长大的,性子顺,脑子灵,晓分寸,从来都不会给人添麻烦的。
不如就……”
“什么时候,公主殿下的婚事需要齐老太爷和齐老太太操心了?”
齐老太爷面色不大好看。
不过很快,楚洵接下来的话,让整间屋子的人都气得浑身发抖起来。
“楚洵在陛下和笙笙面前承诺过,此生绝不纳妾,若是谁家要送妾进门,便一具尸体抬进去,我和笙笙帮那家人收尸即可。
齐老太爷和齐老太太送妾送了一半,虽然没有送进去,不过……”
楚洵面色变得冰冷:“你们让我的笙笙生气了。笙笙不高兴。所以……我方才已经帮齐老太爷你和齐家大爷请了一道告老还乡的圣旨。
明日一早,你们便前往封地衮州。齐家子孙,世世代代不得回京。”
“什么?”
屋内的齐老太爷和齐怡、齐恬,连同半晕半醒的齐老太太齐声尖叫起来。
齐家世代不得回京,那岂不是要断了他们的富贵荣华路?
“子珩!”齐老太爷气得满面通红,指着楚洵大骂道:“我们齐家世世代代都扎根在京城,这是十八辈祖宗留在这儿的祖宗基业啊。
你要我们去衮州那等穷山恶水之地,你这是要败坏祖宗的家业,要让我们齐家家破人亡啊!”
楚洵面色冷淡。
若非他的母亲临终前,非要他答应,待他长大成人后,即便是报仇,也要留齐家一家的性命,恐怕他先前要凛四到萧元帝面前请的圣旨和拿的证据,就不止那些了。
再者,这些人方才这么欺负他的笙笙,难道还想他好言好语的帮忙吗?
“齐家犯下的那些滔天恶行,贬到封地已然是陛下仁慈。”楚洵语气淡淡道:“齐家从一开始便是靠女子入宫为妃,父兄得以为官。
族中子弟不学无术,女子也只为入宫为妃,学惑人媚术。如今的南齐,陛下、太子皆为不好女色之人,仅剩的几个王爷也并非风流之人。
齐家留在京城,还有必要吗?”
他的母亲很早便知齐家人的祸端在何处,靠女子的容貌攀来的荣华富贵,终究只能一时,子孙成日只会斗鸡走马,沉溺女色,终究会有招致祸患的一天。
“怎么没用?”齐老太爷指着齐怡和齐恬两姐妹,与楚洵道:“你的两个表妹都未出嫁,你没有通房妾室,太子也没有侧妃,若是你愿意拉扯我们齐家一把。
齐家哪里会没有用?齐家的子孙日后我让他们好好念书,改了那些恶习还不行吗?你是齐家的子孙啊!谁不盼着帮自家光宗耀祖啊!
子珩……算外祖父和外祖母求你了,你请皇上收回成命吧!”
说着齐老太爷便重重跪了下来,床上的齐老太太也满面泪痕,跟齐怡、齐恬一道跪下来。
齐老太太这会儿真是后悔不迭,朝顾宝笙哭道:“公主殿下……方才是老身出言顶撞了您,是老身的不对。
可是齐家……离了京城真的没法儿活下去啊。您和子珩若是不喜欢阿怡,纳了她,给她一个院子在府里待着也成啊。
庄亲王府没了,那些捧高踩低的人没少落井下石,我们齐府过得一日不如一日,老身临死只有这一点子心愿了,求公主殿下您成全吧。”
齐怡和齐恬两姐妹也在那儿哭。
顾宝笙低头看了眼,眼泪的确是真的,可是话,却是假的。
齐家一家,没有哪个不是勾心斗角之人,齐怡此人,更是但凡有机会便会勾引楚洵。
对自己恶言相向,心存恨意的人,顾宝笙从来不觉得有可怜的必要。
“齐老太爷,齐老太太。”顾宝笙淡然一笑,“楚洵说得很有道理。
若想子孙兴旺,家业发达,单单凭女人的美色侍奉人,终究不是上上策。
庄亲王府没了,齐家无路可走,齐家人无官可做,齐氏也只知用美色蛊惑男子,旁的教导子嗣一概不会,不正是说明这一点?
你们……好自为之。”
楚洵淡淡看了这些人一眼,揽住顾宝笙纤细的腰肢,漠然转身离去。
“子珩!子珩!”
齐老太太哭得涕泗横流,试图抓住楚洵的衣角。
可终究,留给她的,只有两个再也没有回头的背影。
泪水模糊之间,她仿佛看到了那年齐婉玥牵着还是小小孩童的楚洵,站在门口,低声下气的求她答应照料楚洵。
“婉玥,娘对不起你啊!对不起你啊!”
“砰”的一声,齐老太太倒在了地上。
“祖母!祖母!”
齐老太爷伸手一探鼻息,眼角滚落下一颗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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