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篮]暖雾

结果,这群精力旺盛的大男生们一直闹腾到快九点才散伙。
据说周围越乱越容易犯困，昏昏欲睡的长谷川志穗印证了这点。当她被黑子喊醒的时候,桃井五月已经扯着青峰的衣袖，劝自家男友早点离开了。
长谷川志穗迷迷糊糊地看了下时间：“一顿饭吃了两个多小时……”
虹村站在她面前,把她的外套递给她：“天晚了,穿上外套再出去。”他接着又望向黑子,“我先走一步，你们路上小心。”
他并不嘱咐黑子必须亲眼盯着长谷川志穗迈进家门,因为虹村知道黑子是个细心的人。
黑子一边帮长谷川志穗牵住差点掉地的衣袖，一边分神回答：“好的，虹村学长也请小心。”
众人走出餐厅，挥手道别后就朝不同的方向而去。
桃井五月有青梅竹马的男友青峰跟着，黑子和降旗负责护送长谷川志穗，其他人则三两成群地结伴离去，无人落单。
由于沿途没有路灯坏掉的地方，因此长谷川志穗怕黑的弱点也没有机会显露出来。
路上，降旗几次三番想挑起话题说些什么，但他瞅瞅黑子又看看长谷川志穗，觉得自己还是保持沉默比较好。他倒很想把自己的心意告诉长谷川志穗，可是考虑到黑子在场，降旗只得将所有感情默默咽进肚子，仅是不痛不痒地聊些与篮球比赛相关的事情。毕竟冬季杯即将到来，作为去年获得亚军的队伍，诚凛篮球部今年的目标绝非“保持第二名”这么简单。
然而长谷川志穗却表现得心不在焉，甚至有些精神恍惚。
降旗不知道这是长谷川志穗担忧黑暗降临的前兆，还以为她累了一天、现在不想搭理自己，于是转头和黑子聊起篮球部的近况。
黑子一边回应着降旗，一边留心观察长谷川志穗的表情与举动。
好在她没有异样，安全到家。
站在家门口，长谷川志穗满脸歉意地道谢：“今天真是麻烦黑子学长和降旗学长了，还耽误了你们不少时间。谢谢你们！”
降旗说：“不用谢，应该的……咳，我是说，学长护送学妹回家是应该的嘛！”
黑子则说：“我们明天下午正常训练，志穗也该回归篮球部履行教练的职责了。今晚早点休息吧，不要再熬夜了。”
黑子对长谷川志穗的叮嘱令降旗有些意外。他瞅了瞅黑子，嘴巴微动，却最终什么都没说，只若有所思地盯着地面，一副“我有心事”的样子。
长谷川志穗说：“嗯，好的！”
在得到长谷川志穗的肯定回答后，三人互相道别。等她推开家门，完成护送任务的降旗和黑子才转身离开，两人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夜色中。
刚进家，长谷川志穗就惊讶地发现客厅里灯火通明。
两位哥哥坐在沙发上各据一方，脸色似乎都不太好，隐约透露出几分对峙的味道。
长谷川志穗惴惴不安地换下鞋子，小声问道：“大哥，二哥……这么晚了，你们还在等我？”
“你也知道现在已经很晚了？”长谷川莲一的嗓音起初还不算大，到后面却开始声色俱厉，“一个尚未成年的女孩子和一群血气方刚的臭男生混到这么晚才回家！你自己说你像话吗？！我不记得我这么教育过你！门禁呢？规矩呢？都让你吃进肚子里去了吗？！”
面对火气如此之大的长谷川莲一，长谷川志穗的眼眶有些泛红：“对不起，我错了……”
“行了。”实在看不下去的长谷川悠纪揉揉额角，“大哥，你真想把气撒在妹妹身上？你明知道小志穗是无辜的，不要将她搅进我们之间的斗争。”
长谷川莲一的炮口立即对准自家弟弟，疾言厉色道：“悠纪！你也是！长大了就翅膀硬了？申请出国留学这么重要的事情，不和家人商量一下也就罢了，居然一直熬到申请通过之后才告诉我！你把家人当成什么了？”
长谷川悠纪叹气，冲妹妹挥挥手：“志穗，你先回房间——待会儿不管听到什么都别出来。”
“我不……”长谷川志穗很有骨气地上前几步，靠在沙发边，“我不走！”
长谷川悠纪耐心劝道：“乖，听话，回房间去吧。”
“怎么，这会儿觉得丢人啦？”长谷川莲一两眼一瞪，“怕我拿家法收拾你？”
“才不是啊。”长谷川悠纪叹息更甚，“我只是怕我们两个吵架的声音太响，吓着小志穗。”
“哥……”
长谷川志穗从未见过两位哥哥吵架。在她的印象中，虽然待人冷漠的大哥向来爱对二哥发脾气，二哥又经常戏弄大哥，可他们相处得很好。现在他们突然说要吵架，难免让她有点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劝解，只能偷眼瞄着两位哥哥，试图找机会插话。
只见长谷川莲一拿出了长兄如父的架势，一脸严肃地说道：“悠纪，我不反对你出国留学，但你留学的动机不纯。如果是为了情伤，那你大可不必做到这个程度。况且你不仅要留学，还打算定居加拿大！失个恋而已，以你的条件，何愁找不到比她更好的女生？你的出息就这么点？”
长谷川莲一越说越生气，干脆“啪”地一掌拍在茶几上：“没用！真是太没用了！我怎么会有你这么一个没用的弟弟？！”
长谷川悠纪苦笑：“抱歉啊，大哥。我要是有用的话，也不至于连喜欢的人都追不到了。”
“你！”长谷川莲一简直快被弟弟的颓废气疯，他眼角一扫便看见站在一旁满脸惶然的妹妹，于是匀了口气，放缓语调，“悠纪，你出国了，志穗怎么办？她很依赖你。你有没有想过志穗能不能接受这件事情？”
长谷川悠纪说：“她早晚会适应——大哥也该放心了，唯一的妹妹不用再黏着某一个人。”
“二哥，你……”长谷川志穗听到现在才算整理出几分头绪，“你要出国留学？而且……你预备定居在国外不回来？”她呆呆地看着侧身坐在沙发上的二哥，感觉自己的脑子有点转不过弯了，“为什么？留学当然没问题，可为什么非得定居呢？爸爸妈妈他们知道吗？”
长谷川悠纪喟叹：“我已经通知过爸爸和妈妈了，他们支持我的决定。留学的事情，我筹备已久，加拿大那边也申请好学校了，所有手续都办完了，下个月的月初就走。”
“下个月的月初……不只剩几天了吗……”长谷川志穗低声呢喃。
长谷川悠纪面带惭愧地走到妹妹身前，摸了摸她的脑袋：“抱歉，我实在不知该如何开口。”
“所以你就一直瞒着我们？”长谷川志穗问他。
长谷川莲一没好气地对妹妹说道：“是啊，只有我和你是最后的知情人。”
长谷川志穗动作缓慢地挡开长谷川悠纪放在自己头顶的手，倔强地抹了下眼角：“我……我讨厌二哥！不就是少了个没眼光的女生关注你吗？难道我和大哥没关心过你？说走就走，你压根没考虑过我们的感受！好，你要留学就留学，要定居就定居！谁管你想干什么呀！我以后再也不理你了！”
说完，她就噔噔噔地跑上楼去。随着“砰咚”一声巨响，房门被她关死了。
疲惫的长谷川莲一此刻也失去了继续发火的劲头。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弟弟：“瞧，我就说她一定接受不了，你啊……”
长谷川悠纪退至沙发旁坐了下来：“就是怕她接受不了，才没敢事先告诉她。说真的，我确实不是因为失恋才决定留学，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而已，为什么你们都不信我呢？”
长谷川莲一哼道：“因为你消沉了整整一个暑假，无论是谁，只要见过你之前的窝囊样，都会把你出国留学的原因安在失恋的头上。志穗一贯视你为偶像，本来就不愿意承认你单恋其他女生，偏偏你还输给了别人，这对她的打击有多大，你知道吗？无所不能的二哥居然情场失意，啧啧。”
“……我又不是神，失败在所难免嘛。”单恋无疾而终，伤口又被大哥血淋淋地挖开，长谷川悠纪的心脏顿时疼得厉害，“何必这么埋汰我？”
“我才懒得埋汰你。”长谷川莲一脾气撒完了，憋在肚子里的怨气也消了大半，于是重新扮演起冷面兄长的角色，“志穗那边，你自己想办法处理。别怪我这个做大哥的没提醒你：如果不好好向她说清楚，你恐怕再也得不到她的谅解了。”
长谷川悠纪抬眼看他：“大哥消气啦？”
“并没有。”长谷川莲一毫无预警地便在弟弟脑门上落下一拳，“不过，既然志穗已经代替我教训你了，我也不需要再生你的气——哼，臭小子，看你下次还敢不敢先斩后奏！”
长谷川悠纪连连告饶：“哎，不敢了，真的再也不敢了。”
心情平静了几分的长谷川莲一重新坐回沙发，目光古怪地看了弟弟半天，直把长谷川悠纪看得毛骨悚然：“大哥？”
长谷川莲一陷入沉思：“加拿大是个好地方，说不定可以让志穗跟着你过去？”
长谷川悠纪愣了愣：“这……”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已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