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腊神话]大地之父

在小妹结婚后，陪父神居住在苏伦比伽里的塔瑟斯显得越发忧郁孤僻，连往日爱去的冥王殿都不怎么去打扰。他只要知道哈迪斯和波塞冬过的很开心，这些便足够他欣慰。
也许以后还有直系的四代神诞生。
有时他自娱自乐的想着，要是有孩子的话，应该又是一位强大的神祇。然而好景不长，在冥府那边没等到喜事之前，奥林匹斯山先出现了一件喜事——雷霆之神宙斯要娶欧律比亚和克瑞斯的宝贝女儿。
海之智慧女神墨提斯，听说是宙斯未来妻子的名字。
他一瞬间茫然了。
酒杯从指缝里滑落，浓郁芬芳的液体流淌在地面，却勾不起塔瑟斯半点馋虫。这个消息甚至不是他主动得知的，而是墨提斯的追求者甚多，所以在苏伦比伽城里掀起了不小的流言。
明明说好了不再去在乎宙斯，结果心里总是与他背道而驰。
他不想看到有着一模一样面容的宙斯娶了另外的女神，更不想去猜测在另一个世界里，或许宙斯已经找寻到了‘真爱’，娶了一个同样貌美如花的妻子！这个想法一产生，愤怒得让塔瑟斯几乎无法呼吸，唯有念着哈迪斯和波塞冬的名字才能压抑下去。
宫殿里的神仆忽然从外面走来，小心翼翼的说道：“殿下，有奥林匹斯山的神灵求见。”
“不见。”
没了好心情，塔瑟斯冷下来的语气极为可怕。
“可是殿外的那位神灵说……您一定会见他。”收了一些好处的神仆低下头，努力从神威下挤出这么一句话。塔瑟斯目露奇怪的看向神仆，难道是乌拉诺斯和厄洛斯来了吗？
“来的神灵是谁？”
“殿下，是奥林匹斯山的四代神，雷霆之神宙斯。”
神仆一听有戏，立刻把对方的来历说了个一清二楚，生怕塔瑟斯不了解。
塔瑟斯的表情僵硬起来，刚还因为宙斯的事情而揪心，现在当事者来了，他反倒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不对，快要结婚的宙斯为什么会来找他？除了那次在竞技场上的意外惩罚外，他和他之间本该毫无联系。
最后，塔瑟斯口是心非的让宙斯进来了。
时隔了许多年未见，模糊在心底的印象又因对方鲜明起来，塔瑟斯坐在自己的神座上并未起身，冷静的接受了来自四代神的行礼。
宙斯也是没有半点客套，向高位神行礼后，他笑容开朗的称呼道：“塔瑟斯殿下。”那种被诸神刻意营造出的陌生感再次出现，扎在塔瑟斯的心窝里。
接下来宙斯说出的来意，让成年已久的塔瑟斯感到了一丝措手不及。
“所有神灵都告诉我，我不能去见您。”宙斯仿佛没看见塔瑟斯冷漠的脸色，蓝眸明亮如星子，好奇的注视着这位很少露面的混乱与时空之神，“可是我没觉得你会对我不利啊，与之相反，你每次都避开了我。小时候我不太清楚，长大后的我却忍不住产生了一种错觉——”
“你深爱着我。”
一席话说出，宙斯成功让塔瑟斯沉默了。
“不要想着用谎言欺骗我。”
随即，宙斯孩子气的挑起得意的笑容，比狐狸还要狡诈的说道：“我知道的事情不算少，比如从来不让我称呼辈分的哈迪斯和波塞冬，再比如每次见到您就十分‘开心’的父神克洛诺斯，他看上去相当希望你来见我。”
心中把克洛诺斯骂个狗血淋头，塔瑟斯忍无可忍的问道：“你到底知道了什么？”
得到他的开口，宙斯一脸‘你总算想承认了’的表情，雀跃的说道：“哈迪斯和波塞冬身上有着我的血脉，乃至于‘我’在万年前参加过奥林匹斯山的竞技场。”
感应血脉不难，找个方法凑近哈迪斯和波塞冬就行，竞技场的事情则是宙斯费尽心思才查出来的。露出破绽的地方正是当年诸神们的赌博，他们在押注一个与他同名的神与塔瑟斯的石台对战，普遍认为塔瑟斯会赢。
“你能告诉我，在曾经的时光里发生了什么事，我与你是情人吗？哈迪斯和波塞冬是我和你的孩子吗？”
“……”
宙斯的大胆之言合情合理，塔瑟斯一时间竟然无话可说。
有着柯瑞亚和乌瑞亚的事情为前列，怀疑自己是转生者无可厚非。只是宙斯不能理解为什么会是克洛诺斯和瑞亚的孩子，明明克洛诺斯和塔瑟斯的仇怨在奥林匹斯山上众所周知，谁会让情人转生到仇人的孩子身上？
还有一点，哈迪斯和波塞冬的‘母亲’绝对是希腊神系里的一大疑问。
“不是你所想的那样，我爱的神灵不是你。”塔瑟斯的声音有些干涩，把忍在心中许久的事情轻轻说了出来。宙斯的脸色认真起来，事情发生的时间远在他出生之前，听到那些陌生而熟悉的长辈名字，他不禁紧张起来，尤其是塔瑟斯说到盖亚和塔尔塔罗斯闹矛盾，两神不在宫殿里，对方在寝殿的床上看见了一个突如其来的金发少年。
那个人是谁？
“是宙斯，另一个世界里的宙斯。”
看出了他的迷惑，塔瑟斯神情像冰融化成水似的温柔，第一次能够骄傲的说出情人的身份，“他不仅拥有着雷霆与天空的神格，还拥有着十二主神和三代神王的身份，在当年的竞技场上，他按在与我父神的约定，用武技打败了我。”
所以这些‘故事’里的宙斯都不是如今的他，诸神们想看的热闹只是塔瑟斯的痛苦，在昔日的情人和存在于此世的新生神灵里挣扎。
幸好，塔瑟斯从一开始就不曾认错。
宙斯光明正大的松了口气，说道：“果然在结婚前弄清楚这种事情没错。”
要是塔瑟斯被他的外貌迷惑，恐怕少不了要玩养成，太可怕了。
“谢谢你没有看错我和‘他’，我可以安心的去结婚了，希望你能来喝喜酒。”宙斯临走之前笑眯眯的挥手，把塔瑟斯堵得脸色忽青忽白。虽然他挺羡慕对方口中那么厉害的自己，但是生孩子什么的，还是留给另外的自己当回忆吧。
宙斯下了邀请，塔瑟斯也不会心虚气短的拒绝。
但是在这么一场气氛诡异的婚礼下，喜酒喝的他简直郁闷得想吐血。
作为宙斯的父神，克洛诺斯更是风光满面的凑到塔瑟斯身边，找到机会就刺几句，“好久不见啊，塔瑟斯。没想到你还会来参加我儿子的婚礼，怎么样，对我儿媳妇满意吗？”
塔瑟斯冷冷的看着他，不置一词。
克洛诺斯越说、酒劲越大，笑道：“真是可惜，我都下了邀请帖给冥王和海皇，结果他们没来，倒是把你给盼来了。”
“来，宴会上怎么能不喝酒。”
“是啊，塔瑟斯你身为长辈就该为他们庆祝庆祝。”
“克洛诺斯，你儿子很会追媳妇啊，听说在海界打败了很多追求者。”
“宙斯的魅力嘛，啧啧。”
提坦神们汇聚一堂，自然是共同对外。毒舌加美酒，塔瑟斯没过多久就被他们联手灌趴下，深恨着冥府那边没来帮手。婚礼结束，他离开的脚步明显不稳，黑发披散在身后，异色的眼瞳里光彩流转，煞是绮丽，看得不少女神春心荡漾的跟上前想扶一扶。
塔瑟斯甩开了她们的手，宁愿踉跄的往飞天马车的方向走去。
进入温暖和安心的车厢，幽冥马迅速离开了这片马车的停台。直到脱离了奥林匹斯山的地盘，他才放纵自己意识模糊的靠在一旁，胃里翻滚不停，险些吐了出来。
提坦神里每一个好家伙，全喜欢坑自己！
在幽冥马载着主人即将进入地底世界的一刹那，塔瑟斯只觉得昏眩感翻倍的爆发，不得不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睡的很沉很死，破碎的梦里闪过许许多多的画面，有喜有哀。早被淡忘的缠绵和情动浮上心头，宙斯脸上的不甘是那么清晰，让塔瑟斯的心尖疼了起来，酸涩难忍，明白是自己做错了，可惜这份明白太晚太迟。
偶尔，他又想到盖亚父神在得知他醉酒时会有的神色……
塔瑟斯在梦里打了个寒颤。
在宿醉里再次醒来时，暖暖的阳光照到眼睑，让他不舒服的伸手挡住眼睛，感觉身下睡的地方坚硬而狭小。塔瑟斯不对劲的猛地睁开眼，左右四顾，发现睡了一晚上的地方还是马车！
“幽冥马，是我父神没来接我吗？”
塔瑟斯心中哀嚎，认为是触怒了盖亚父神。
其中一匹马儿用嘴巴衔着车帘的一角，掀开帘子，让阳光从外面射入里面。它灵气活溜的眼瞳望着车内的主人，仿佛在说“主人你死定了。”
塔瑟斯苦着脸的往外爬去，手脚发软的走下马车后，视野范围内的是一片金灿灿的麦穗，脚下土壤松软，春风盈人。而他的飞天马车停靠在草丛中，其他几匹幽冥马低头吃草，一派闲适，附近依稀可见凡人耕作的痕迹。
咦，他记得大地上的人类死光了啊，这么快就出现新一批了吗？
塔瑟斯头疼的倚靠在马车外，说道：“马儿，我要你把我送回地底世界，不是地面啊。”
幽冥马哀怨的嘶鸣了一声，马蹄刨了刨地面，以示苦恼。
塔瑟斯不解，当他用大地的部分权利去检查地底的入口在哪里时，忽然惊呆了。
没有地底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