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下跪着的这二十余人就是林冲查出来的此次所有违反军纪的梁山士卒。
他们乔装打扮混入城中,夺取了城门,的确功不可没,但是后来入城之后有的抢夺民财,有的见色起意强抢民女,还有的甚至杀了几个无辜百姓,这些行为都违反了军纪、败坏了梁山军的名声也是事实。
王伦既要平息民愤,又不能引起其他士卒的不满,所以不可能直接依法处置了事,必须公开审讯,让受害的百姓和梁山士卒都能心服口服。
“大头领,我不服!”下面跪着的一个士卒梗着脖子道:“我们本来就是贼,抢钱、抢女人有什么不对?”
王伦斥道:“别想狡辩了!我们以前是贼不错,但现在既然已经成军了,一切就以军纪为先,尔等既然违反了军纪,就要受到军法处置!”
王伦对站在两边充当衙役的梁山士卒命令道:“你们去将昨日受害的苦主都请进来,告诉他们今日此案将有金知县主审,必然会还他们一个公道!”
“大王,下官何德何能,怎么审讯贵军士卒?”听到王伦的话,金大成都快吓尿了!让他审讯这些贼寇,开什么玩笑?他哪有这个胆子!
“金知县身为本县父母官,为本县百姓申冤乃是分内之事!”王伦递过去一个威胁的眼神:“你只管按照大宋律法审理便是,只要百姓能心服口服,不管你如何判,本大王都不会怪你!”
“下官……遵命便是……”看到王伦的眼神渐渐变得不善,金大成只好哭丧着脸答应了下来。
很快,梁山贼寇审讯自己人的事情就传遍了这个不大的县城,不少百姓都跑到了县衙的门口看热闹。
而昨天那些受害的苦主本来是准备自认倒霉的,但接到王伦的传讯,听说还要还他们一个公道,也都抱着半信半疑的态度来到了县衙。
这些苦主看到堂下跪着的那些梁山贼寇就是昨日害他们的人,顿时一个个咬牙切齿起来。
看到王伦示意,金大成战战兢兢的坐到了“正大光明”匾额下的主位上,拿起惊堂木拍了一下,一声“升堂”脱口而出。
“升堂”二字出口之后没有吓到别人,金大成倒是把自己吓了一跳,这才反应过来这里现在已经不是他的地盘了!
抬眼看了看坐在旁边的王伦,见他没有什么反应,金大成才堆起一脸柔和的笑容,以前未有的“温柔”声音对跪在堂下的梁山士卒轻声询问:“堂下……跪者何人啊?”
金大成敢发誓,他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跟人犯用这种语调说话。
“咳咳!”王伦不满的咳嗽了两声:怎么搞的?你这是在审犯人吗?你这是在审大爷!
听到王伦暗示,金大成这老官油子有点明白过来:“难道这位大爷真是让我秉公办理?不是暗示我包庇他们?”
毕竟混了那么多年官场,金大成不是草包,弄懂了“上面”的意思,他办事也就有了底气:“将尔等姓名及所犯何罪速速道来!”
金大成脸一板,做出一副刚正不阿的样子,倒也有几分官威。
“老子步兵营指挥使林教头麾下张志忠,昨日杀了几个百姓,狗官你奈我何?”一个跪在堂下的士卒张口骂道——他们都是杀过人的悍匪,虽然怕王伦这个大头领,但是金大成这个被俘虏的朝廷官员可不放在他们眼里。
“你……”金大成气得七窍生烟,虽然他被王伦抓了,但王伦表面上对他还算客气,这还是他第一次被人指着鼻子当面唾骂!
但是想起自己现在的处境,金大成只能忍气吞声继续往下审案。
这些人都是林冲亲自查出来的,而且还有堂外的百姓指证,无法否认自己做过的事。
“杀了他们!杀了他们……”堂外的百姓都这些人讲述完自己犯下的罪行,一个个义愤填膺,暂时忘记了恐惧之心,一个个在堂外喊叫了起来。
“这……”金大成苦恼的挠了挠头,这个案子审起来太简单了,但是真要按大宋律判吗?
金大成看了王伦一眼,看到王伦微微点了点头,他才一拍惊堂木,开始宣判。
这二十五个人中,有十六个昨日进城之后都屠杀了无辜百姓,按照大宋律:杀人者死,全部被判成死刑。剩下的人中有的是因为打劫百姓,有的是强暴女子,金大成都按照大宋律一一判刑——当然,将他们监禁或者流放明显不合适,王伦将他们革出梁山军之后,都按照罪行轻重换算成了打板子的刑罚。
看到这些人杀头的杀头,打板子的打板子,堂外的百姓顿时大声欢呼起来。
听到百姓欢呼,王伦走出了县衙,站在门口对外面百姓大声道:“当今朝廷官家昏庸,奸臣当道!我们原本也都是被朝廷逼迫活不下去的百姓,虽然朝廷视我梁山为贼寇,但我们一直以替天行道,劫富济贫为己任!今后我梁山军所到之处,定当对百姓秋毫无犯!如有违者,刚才那些人就是榜样……”
看到百姓自己的话反应冷淡,王伦也不以为意,知道梁山军现在还没有得到百姓的信任和支持,笑了笑继续道:“如今我梁山军攻陷了此城,获取了不少官府盘剥百姓的民脂民膏,现在是还给各位的时候了!请大家相互转告,午时之后我梁山军将开仓放粮!城中所有百姓都可以到粮仓排队领粮……”
反正在济州大队兵马到来之前他们也不可能搬光这些粮食,倒不如分发给百姓来收买民心。
“大王仁义!”“大王万岁!”“……”
门外的百姓听到竟有这种好事,顿时抛去了顾虑,诚心的对王伦跪拜了下去,一通乱喊。
“大头领仁义!”王伦回到后堂,林冲站起来激动道:“大头领斩杀扰民士卒,又开仓放粮,必然尽得全城民心!”
林冲一直对自己落草为寇有些耿耿于怀,虽然是被逼无奈,但毕竟辱没了祖宗。林冲上山以来,也一直没有联系过老家亲人,他宁愿家乡亲戚朋友当自己已经死了!现在王伦一改以往烧杀抢掠的行为,开始收揽民心,林冲看到了梁山军摆脱贼名,成为一支仁义之师的希望!到时候自己就算不能衣锦还乡,也有脸见家乡父老了!
吴用笑了笑:“如此一来,金乡县今后将成为我们梁山泊的后花园了!我们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百姓必然夹道欢迎!”
梁山军要开仓放粮的消息传出去之后,全城顿时欢声如雷,就连对梁山军的称呼也从“贼军”变成了“义军”!还没到午时,县城粮仓门口就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报!”王伦正想带着护卫到粮仓那看看,突然有传令兵来报:“报指挥使,济州新任知州张叔夜亲率两千厢军和三千乡兵今日辰时已经从济州府出兵,向金乡县而来!”
王伦一愣:“张叔夜?这个人已经调任济州知州了吗?”
王伦掐指一算,这个月好像就是大宋官员轮换之期了,张叔夜应该也是刚刚到任,所以消息还有来得及传到梁山泊。
张叔夜此人王伦前世倒是知道一些,他算是北宋少有的几个真正通晓兵事的文官,从这次他竟然亲率兵马出战就能看的出来。
大宋虽然以文统武,但真正作战还是要靠武官,文官大多只是挂个名头,等着战后分润战功即可,很少有像张叔夜这样以知州之尊亲自领兵的。
明白此人不可小视,王伦急忙令人传召林冲等人前来商议。
不大一会儿,林冲等人都到了,王伦将济州已经出兵的消息告诉了众人。
“哥哥放心!”阮小二不在意道:“哥哥只管搬运钱粮,我这就带人前去拦截官兵!”
“阮兄弟不可大意!”王伦缓缓摇了摇头:“张叔夜此人颇通军事,不是一般朝廷官员能比的。而且此次我梁山军在此只有一营五百人马,远远没有官兵人多势众!”
“那如何是好!”杜千挠了挠头,急道:“城中如此多的钱粮,比我们以往打劫所得要多得多,怎可轻易放弃?”
“济州府离此地极近,行军至此只需两天而已!”吴用摇动羽扇,沉思道:“济州府到此地要经过五丈河……五丈河河宽水急,大头领可速遣人将附近所有桥梁全部摧毁!张叔夜想带大军过河要么重建搭桥,要么绕道,当能拖延张叔夜几个时辰。”
“如今我方兵少,也只能如此……”王伦无奈叹了口气道:“我们也可发动全城百姓帮我们搬运钱粮,再济州兵马到来之前能搬多少是多少吧!”
梁山军立即紧急动员了起来,阮小二带两百人出发去摧毁附近桥梁,而王伦等人则紧急发动百姓帮忙运输钱粮。
虽然帮助梁山军有通匪之嫌,但有了王伦之前的收买人心之举,再加上开出重赏,倒是有不少人从家中赶出了牛车、马车和独木车帮忙搬运。
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