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臣妾是个男的

101 终得圆满,奈何情深

三个月后,前往西北边陲的一个隐蔽小道上。
一队队训练有素的人马押运着数十辆马车动作迅速且十分小心的走在道路上。
这队马车的领队人,正是萧府的管家萧亮。
萧亮此人,年轻时是江湖草莽,杀人越货、心狠手辣,数十年前,因偷盗不小心犯在萧家人的手里,差点命绝于此;关键时刻,是萧家现任的当家萧老爷站出来,用了一个死囚替换下萧亮。
而萧家老爷之所以会看上萧亮,正是看中他杀人不眨眼的凶狠模样;成大事者,身边必须要有一群爪牙为其所用,很显然,萧亮就是萧家最锋利的那个爪牙。
萧亮得萧老爷所救,也知与其当个江湖草莽过着朝不保夕的苦日子,还不如走入大户人家成为他们手中的利刃;所以,就答应了萧老爷的条件,摇身一变成了萧府的大管家,并且为表自己的忠心,甚至舍弃了自己以前的名字,起名为萧亮,彻底改头换面,甘心成为为虎作伥的宵小之辈。
而今,能出动萧亮亲自押护,可见这数十辆马车中装的东西必定不是普通东西。
而就是这队秘密押运的队伍悄悄地行走在小道上的时候,谁也没料到,这一切举动尽数落在数十丈外的一个趴在地上一动也不动的小毛孩儿的眼里。
小毛孩儿今年也不过十二三岁的年纪,瘦的皮包骨头,可是脸盘上那大大圆圆的眼睛却是出乎意料的晶亮。
小毛孩儿看着那队行动诡异的马队,晶亮的眼睛里瞬间爆发出耀眼的光芒,许是这光芒实在是太灿烂,居然衬得着骨瘦嶙峋的孩子颇有几分看头。
小毛孩儿呸的一声吐掉嘴里咬着的草叶儿,仔仔细细的将车队的具体情况全部都记在脑子里,然后,带着几分痞坏的脸上露出邪气的笑容:“妈的!让你祖爷爷我在这里等了这好些天,总算是给爷爷我出现了。”
嘟囔完这句话,小毛孩儿就动作麻利的移动到一个小土丘的后面,拍了拍身上补丁摞补丁的单薄布衣,又动作大喇喇的蹭了蹭鼻头,冲着马队又是不屑的冷哼一声,这才撒开双腿,跑的像只发疯的野狗似的。
数里外的驿站中,此刻正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气氛。
尤烈看了眼坐在木凳上不动如山的顶头上司,鼓了鼓勇气,终于开口:“将军,要不这里就交给属下吧,边关事紧,需要您亲自坐镇。”
没错,此刻坐在木凳子上那个军姿端正、脊背挺直、神情肃穆的人正是本应该在西北边陲守护着大周第一道防线的游骑将军萧腾。
跟尤烈那糙爷们的长相不同,在战场上久负盛名的萧腾却是个江南男子的长相,连年来西北的风沙虽说已经将他白皙的皮肤吹的有些发黑,但眉眼间的俊美之色却是无人敢以忽视。
此刻,就看萧腾一身银色铠甲,身下穿着红色交颈衬衣,显得那修长的脖颈更像是蕴藏着无数的力量一样;随着尤烈的话音落定,萧腾微微闭着的眼睛缓缓睁开;那是一双只有在经过沙场淬炼才能拥有的一双眼睛,黑色的瞳目里有血影,有杀气,更有属于男儿的韧性和坚持。
萧腾睁开眼,也并不着急先回尤烈的话,只是淡淡的觑了眼大开的房门,问站在门口的一名小兵:“毛头还没回来?”
小兵在参军的那一刻就是听着游骑将军的英勇战绩一路走过来的,本以为这辈子都只会当一个默默无闻的小兵,却不料,自己有一天会为心目中的英雄看门;此刻,英雄更是跟他说话了?!
小兵激动坏了,可军人有属于军人的纪律,所以,就算是此刻再激动,小兵也直梆梆的站着军姿,昂首挺胸、声音洪亮的回答道:“回大将军的话,就在一刻前夕,毛头先飞鸽传书回来,说是已经有了动静,想必不出半晌,毛头便会出现。”
小兵的话音刚落,一个瘦小的身影就从前方拱门处飞快跑来,定睛一看,可不就是萧腾正在等待的毛头嘛。
小毛孩儿名唤毛头,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自小就混在乞丐窝里以乞讨为生;许正是这异于常人的艰苦命运,练就了毛头吃苦耐劳也坚韧不拔的心性;萧腾到现在都记得,数月之前西北军招兵,这个瘦瘦小小的小家伙一手拿着一个破碗,一手杵着一根打狗棒,翘首以盼的站在前来报名的壮丁中间。
等好不容易轮到他的时候,招募官见毛头是个瘦瘦小小的个子,便觉得这般瘦小的人别说是举着大刀在战场上杀敌了,恐怕当个火头军都不够格;所以,当场就拒绝了毛头,要他赶快离开。
当时的毛头,睁大了那双晶亮的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招募官,那双眼睛太清亮,以至于眼神中的不满和倔强是那么的明显。
“凭什么别人就能入伍,我就不可以?”
“难道,你们看轻我是一个乞丐吗?”
“乞丐又怎样?乞丐也是娘生爹养,活生生的一个人;你们这帮狗眼看人低的家伙,祖爷爷我早晚有一天要干出一番大事业,让你们这些小瞧他人的鼠辈后悔不已!”
当时的毛头,就是这样涨红了脖子扯大了嗓门在招募官面前大声嚷嚷,那时,他身上的戾气和透出来的执着几乎要人刮目相看。
也正是这个时候,这一幕正好被刚刚从新兵营出来的萧腾撞见。
萧腾这个人是最喜静的,最见不得的便是有人乱嚷嚷;这事要是搁在以前,他一定会二话不说的要人将这小乞丐撵走,军营是什么地方,那可是讲纪律的地方,岂是一些阿猫阿狗随随便便就能站出来扯着嗓门大声乱喊的吗?
可就在萧腾快要发作的时候,毛头那一身褴褛、满眼愤恨的表情撞进他的视线,也就是在那一刻,萧腾直觉,不能放了这小子。
试问,一个以乞讨为生的人,一个将自己的尊严踩在脚底下的人,怎么可能会有那么高涨的情绪,那么不可被人践踏的骄傲?
那种傲气,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是对悲惨命运的抗争,是对不堪人生的抗议。
人,可以散散漫漫的过着平凡的日子,但绝对不可以没有骨性的活着。
很显然,这个小乞丐的身上,有着许多男儿都不曾有的执念和梦想,有着让人敬佩的韧性和倔强;这样的人,将来不是成为为祸一方的祸害就是成为一个明传天下的名流。
所以,萧腾将这小乞丐留在了自己身边,不顾任何人的侧目和讶异,培养和相信着这个小乞丐;因为他坚信小乞丐说的那句话,未来的某一天,他会干出一番大事业,会让世人刮目相看。
萧腾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因为从小到大,他还从来没看走过眼。
毛头从外面直接冲进来,跑到萧腾面前时立刻腰板挺直,单膝跪地,明明嘴唇因为严重缺水而早已干裂,可他却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样,瘦的宛若瓜子般的脸颊上只有那双又亮又圆的眼睛亮的渗人,带着活气:“将军,他们来了。”
萧腾抿唇而笑,赞赏的目光落到了毛头的身上,他果然是没看错人。
尤烈是个着急的性子,当下就问道:“来者多少?”
毛头回道:“小的仔细数了数,差不多三百多号,而且各个都是好手;数十辆马车里应该装了不少上等兵器,车轮子压在地上留下深深地沟槽,没个三四百斤根本不会留下这么重的痕迹。”
每辆马车中都有三四百斤的上等兵器?哈——!萧家真是疯了!
萧腾重重一拳砸在身旁的桌案上,差点震碎了这个驿站中最好的一张梨花木圆桌:“来人,点兵!给本将军将这卖国求荣的贼子一网打尽!”
尤烈领命,立刻下去亲自办理。
毛头看着将军那沉肃的脸色,也是激动的站起来想要跟着尤烈一起去,可这脚步刚迈开,就被萧腾叫住:“毛头,你站住!”
毛头停下,回头看萧腾:“将军还有何吩咐?”
萧腾终于站起来,走到毛头面前;这小子比以前似乎更瘦了些,看来这几天他真的吃了不少的苦。
“你一路辛苦,伏击的事你就不要参加了,好好休息吧!”
“将军,我可以的!”毛头忙喊道:“将军,毛头能做到!”
萧腾看着那双晶亮坚持的大眼睛,又看了看毛头那瘦的小小的下巴,心里还是稍稍揪疼了一下,不过是个十二三岁的小毛孩儿,可他受的罪、吃的苦,怕是很多成年男子都无法承受的吧。
萧腾伸出手,拍了拍毛头瘦的似乎只剩下骨头架子的肩膀:“傻小子,只有留着命才能建功立业,才能出人头地;你看看你现在的脸色,在摸摸自己的嘴唇;这三天三夜,你一定连眼皮都没合一下,恐怕连吃食都没进一口吧!”
自三天前,萧腾将毛头叫到身前,交给他在夹山道盯梢的任务后,恐怕这小子就连命都不要的豁出去了。
毛头被萧腾这样提醒,这才后知后觉的摸了下自己的嘴巴,当干瘦的手指碰到干裂的嘴唇,一股刺心的疼痛才从嘴巴上传过来。
毛头疼的倒吸一口气,悻悻的抬起头看着萧腾,只是傻笑:“将军别担心,我自小就是个乞丐,挨饿受冻都已经习惯了,只是三天没吃没喝没睡罢了,我还能撑得住;记得小的时候,下着大雪,我整整七天七夜没吃一口东西,都没被饿死,只是三天而已,无碍的。”
萧腾的眼神更深了一层,这个孩子以前究竟渡过了一段什么样的日子:“我说不行就不行,在我的军营里,我的话就是圣旨,怎么,你想违逆?”
毛头看住萧腾将军这是在心疼照顾他,更清楚萧将军的脾气,向来说一不二的,如果他再坚持下去,恐怕萧将军会将他撵走也不一定;想到这里,毛头也不敢再坚持,忙腰板挺直的站了一个军姿,昂首挺胸的说道:“属下遵从将军指令。”
“好!本将军让你现在就下去休息,没本将军的命令,不准出驿站大门!”
“是!”
*
此刻
夹山道道口处,一阵阵的阴风带着呜呜之势不断地吹卷着,漫天的黄沙被扬起,寸草不生之地更显萧条寂寥。
萧亮走在最前头,虽说已到了四十岁上下的年纪,可那身嗜血的江湖草莽气息依然不在他的身上减退半分。
且看他,右手拿着的是一柄巴掌宽的宽面大刀,左腰侧挂着一把削铁如泥的短匕首,一身利落的黑色短打装扮,犀利如鹰的眼睛不断地四处飘动查探。
忽然,萧亮猛地扬起手,跟在身后的属下立刻如临大敌,各个手持剑柄,警惕的张望着四处,本来行动快速的车队迅速也跟着停了下来。
埋伏在不远处的尤烈带着兄弟们将萧亮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身旁的小兵忍不住小声问道:“尤将军,他们是不是发现我们了?”
尤烈的性格虽然火爆,但却是个心细如发的汉子,就看他小心的打量了一番前方的动静后,对着周围的兄弟说道:“大家不用担心,且先埋伏好;这个萧亮是个人物,他只是觉得事情有些怪异,但并非发现了我们。”
众人听见尤将军这样说,这才纷纷放下心,更加警惕紧张的盯着远处的车队。
萧亮左手持在刀柄上,谨慎的观察了一番周围后,声音嘹亮的对着身后的弟兄们喊道:“大伙儿都小心,情况似乎有些不对劲。”常年在刀锋上舔血的人,天生都有一种危机意识,这种意识就像是一种的动物的本能,往往都会在关键时刻起到重要的作用。
只可惜,萧亮是个好手不错,但萧腾将军带出来的人,岂是小瞧的?
萧亮紧张的探视了周围一番后,虽说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劲,可周围没有一点可疑的讯息,这要他颇为费解;想到这些马车里装的那些要命东西,又想起临走时家主对他的再三交代,萧亮知道不可在此地多做拖延;所以,在进行一场思想争斗后,他还是决定忽略掉心口的不安,带着众人继续前行。
可他却不知,自己的前行之路正是他踏进鬼门关的道路。
尤烈带着兄弟们埋伏在夹山道口附近,眼见着萧亮带着人一点一点的走进自己的埋伏圈;当猎物的最后一只蹄子彻底踏进来,一声响亮的口哨声刺耳的在紧张的空气中炸响,瞬间,上千名西北军如白蚁出穴带着滚滚之势朝着萧亮等人压来。
当口哨声响起的那一刻,萧亮就知道自己是中了埋伏了,可在这种时候,他连反抗的命令都来不及下达,跟在身后的兄弟就被西北军的气势彻底压制;他想要反抗,可是,就算是他武功再高强,也不是上千名西北军的对手,他想要逃跑,但看着尤烈扛着流星锤朝着自己砸过来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这次是真的栽了!
浓烈的血腥味儿几乎只是在眨眼间就充满了整个夹道口,刚才还活着站在身旁的兄弟,转眼间就倒在地上一命呜呼,拉着马车的马儿受了惊,想要迈开四蹄狂奔,可萧腾训练出来的兵岂是那么好甩开的?
既然马儿受惊不听话,那就直接飞身上去,将马头砍下来便是了;反正,西北军连人都敢杀,杀掉几匹不听话的马,能有什么不可?!
萧亮看着身边的兄弟一个一个的倒下,看着飞溅的马血向血红的焰火一样在空气中散开,看着绝望,正在朝着他一步一步的走来。
在萧亮倒下去的最后一刻,他隐约猜出,萧家做出了如此详尽完美的计划,却在他这里出了纰漏,唯一的一个解释就是,萧家人里面,出现了背叛者。
究竟是谁?是谁出卖了萧家?是谁要害了萧家?!
不管萧亮现在他有多想知道,他都知道,自己是无法活着知道一切事情的真相了。
*
沉静的朝堂,因为前线的八百里加急文书又一次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混乱漩涡。
只是这次,萧腾将军上奏的文书中并未提到前线战报,而是详详细细的写出自己前段时间无意之间截下一批贩卖大周军械的佞贼,而通过萧腾将军的调查,此佞贼乃是萧府的大管家萧亮,换而言之,是在指证萧家私通大宛,贩卖大周先进的军械武器。
本来,因为后宫中出现一个德贵妃而局势稍稍渐好的萧家再次被推上了风口浪尖。
面对身体刚刚初愈,坐在龙椅上大发雷霆的天子,萧家现在的当家人萧楮一脸苍白的跪在地上,大声呼喊着自己冤枉,甚至说出这萧亮早就不是萧府的管家,他私贩军械给大宛,乃是自己求财心切,与萧家没有半分关系。
面对萧楮的推责,高高坐在龙椅上的赵礼冷冷的笑着。
跟着,就看一员十分不起眼的殿前御史站出来,一张平凡的脸上刻着规规正正的痕迹,可他嘴里的话,却是石破天惊,要人胆寒。
那名御史也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盯上了萧家,居然在朝堂之上,依次列举出萧家这数十年来的桩桩罪证,其中,最严重的当属一年前皇上亲自西巡的路上遇到的一波波暗杀,而那些暗杀的幕后黑手,正是萧家操作的。
至于萧楮刚才说出萧亮并非萧府的大管家更是无稽之谈,那名御史一身正气的从怀里掏出一本册子,册子中,清楚的记载着萧家这数年来各种各样的人进进出出的情况,而这其中更是清楚地记载着,萧亮在成为萧楮的爪牙后,替萧楮做下的种种丧心病狂之举。
面对着殿前御史一件件证据齐全的指证,看着同僚的朝臣们在听到这些事情后对他露出的种种不屑和避之不及的态度,萧楮浑身一软,彻底瘫软在大殿上。
完了!一切都完了!
早就知道天子是不会放过萧家的,却不料萧家会在这种时候以这种情况彻底消失与人前。
看着面如死灰的萧楮,赵礼重重的扔掉手里的启奏,寒了脸色:“来人!”
四名禁卫军齐齐出现在大殿之上。
赵礼一身明黄龙袍,气势凌厉的从龙椅上站起来,单手指着恨不得晕过去的萧楮,下达命令:“将这卖国求荣的贼人打入天牢,着三司亲自受审,再查封萧府,萧家上上下下的所有人尽数要入大牢,连一只苍蝇都不准放过!”
“是!”
随着神色呆滞、浑身瘫软的萧楮被拖走的那一刻,站在朝堂上的朝臣们都心知肚明了一件事。
雄霸了京师数十年的第一府邸萧府,在今天,算是彻底没落了!
*
萧太后在太源宫听说萧家被查封的事情时,当场就惊得掐断了手里的佛珠。
明黄色的上等黄玉佛珠噼里啪啦的散落了一地,蹦蹦跳跳、乱无章法,像是再也无法挽留一样,从萧太后的眼前彻底消失。
萧太后浑身发软,眼前一黑就要往身后栽倒。
还是芳姑姑反应快,立刻上前扶住了萧太后:“太后啊!您可要坚持住啊!如果连您都倒下了,那萧家就彻底没希望了!”
芳姑姑的一句话彻底提醒了萧太后,就看刚才还双眼发黑的萧太后就像是抓到了生命中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一样,顺着芳姑姑的搀扶慢慢的站直身子,苍白着脸色,看着满地的佛珠,憋了半天,终于说出一句话:“去将先帝赐给哀家的丹书铁劵拿来!”
芳姑姑看着终于振作的太后,忙应了一声:“嗳!奴婢这就去拿!”
*
关雎宫里
赵礼一眼赞赏的看着跪在地上的殿前御史,此人虽说是个刚正不阿的榆木疙瘩,但胜在性情秉直,想当初他就是看中了此人这一点,这才放心的将萧家的事情交给他去办;果然,真不负他所期望。
想到这里,赵礼脸上的笑意就更胜了几分:“周升,此次能够拿下萧家,你功不可没,你想要什么赏赐,朕都会应允。”
跪在地上的前殿御史周升规规矩矩的朝着赵礼磕了个头,宠辱不惊道:“微臣食君之禄,理当分君之忧,不敢奢望赏赐。”
这话,要是从他人嘴里说出来,赵礼自然是不会相信的,可若是从周升的嘴里说出来,他就不得不信了。
想到这里,赵礼就笑着点了点头,满意道:“爱卿是能人,朕能有此良臣在侧,真是朕之幸,天下之幸!”
周升又是一叩跪:“微臣定当更加勉励,忠心辅佐皇上。”
赵礼笑了:“好!爱卿忠心可嘉,只是,朕公私分明,知道你不是个贪慕荣华富贵的,可你帮助了朕,除掉了萧家这颗毒瘤,朕若是不奖赏,恐怕是会寒了前朝臣子的心,这样,你先下去,等朕想好了奖赏,自会让人送去你的府里。”
周升虽说是个刚正不阿的,但毕竟为官,多少还是知道些官场之道的;看出现在皇上的心情正好,他也不好再敢违逆,只好应了一声,弓着身子就退出了关雎宫。
小贝子从殿外匆匆进来,正好和周升擦肩而过。
赵礼如今的心情十分好,虽说还有个萧太后等着他来应付,可是连萧家都倒了,只剩下一个老太婆,他还有什么好忌惮的。
小贝子来到赵礼身边,凑近赵礼的耳边就小声的耳语了几句,赵礼本就扬着笑意的脸色在停了小贝子的这番话后,更是一喜,忙说道:“还不快些将人请进来!”
小贝子忙应了一声,就亲自出去相迎。
赵礼也忙低头整理了一番身上的龙袍,在他再抬起头时,就看一个身着深紫色亲王服饰的中年男子,大步流星的朝着他走过来的同时,爽朗的笑声瞬间溢满了整座大殿。
“臣赵元,参见吾皇万岁,万万岁!”
“皇叔,你这样跟侄儿见外,侄儿可是心中不喜的。”赵礼说着,就忙齐声相迎,甚至还亲自将跪在地上的中年男子扶起。
没错,此人正是当初陈叶青在护国寺预见的那个中年美大叔,元王,赵元,也是先帝嫡亲的同胞弟弟,赵礼和赵煜的亲叔叔。
说起这个赵元,在大周几乎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且先不说他是皇亲贵胄,身份非同一般,更要人啧啧称奇的是,就是这样一个金主子,却是一个爱美人胜过爱江山的痴情男子。
民间传言,人称元王的赵元年轻时那也是绝代风华一般的人物,性格豪爽潇洒、为人正派刚毅,当年的京师,不知有多少未出阁的少女将此人视为今生的良人;可就是这样一个惊才绝潋的人,却爱上了一个世人都不知其身份的女子,话说赵元为了此女,至今形单影只、终身未娶,甚至为了她,放弃一身的荣华富贵,沦落江湖过着身如浮萍般的日子。
当年元王一腔真情为红颜的故事,不知被多少人拿来写成话本,将成段子,唱成曲子在大周久传不衰,就算是到了现在,二十多年的时光过去,还是有不少少男少女以元王的痴情真爱为追逐对象。
未出阁的女子,都心心念念的盼望着自己能够遇见像元王这样的痴情爱人;至于那些情窦初开的少年们,则是希望自己能够遇见像元王爱人那样绝艳的女子,要知道能让那样出色的元王深爱一生的女人,只怕人间难得几回见。
赵礼与元王其实并没见过几次,但是,却对元王的印象很好;所以,在听小贝子在他耳边说起元王回来的那一刻,他内心的欢喜自然是难以抑制的。
赵礼紧紧地拉着赵元的手臂,道:“皇叔是何时回京的?怎么现在才来看朕?”
赵元瞧着眼前这和皇兄有几分相似的亲侄子,一时间心情感慨,带着笑,说道:“刚回来没多长时间,一直住在京城外面没敢来打扰皇上。”
赵礼一听这话,忙道:“皇叔岂不是跟朕见外了?皇叔能够回京,这可是天大的喜事,朕欢喜都来不及,何谈打扰之说。”
说着,赵礼就领着赵元来到一侧的桌凳上坐下,亲自为赵元斟了茶,笑眯眯的:“皇叔如今回来,可是不会再走了吧!”
赵元接过茶水,浅浅的喝了一口,他是个直爽的性格,自然就开口便提:“听说皇上查办了萧府?这是彻底跟萧家闹翻的节奏?”
赵礼情知坐在眼前的这位皇叔是个什么任务,也就不方便隐瞒什么:“数年来,萧家仗着权势滔天,将朝堂搅得乱七八糟,先帝还活着的时候,萧贵妃以妇人之姿插手过朝政,大周哪里有肥缺,哪里就会有他萧家的人,为了圈钱,置百姓安危于不顾,视江山社稷如粪土,这就是他萧家的行事作风,朕能容他们到现在已是底线。”
赵元看着赵礼:“皇上的意思是,萧如月你也不会放过了?”
赵礼道:“朕登基时,生母已去,先皇后更是红颜早逝,朕以孝治天下,见萧贵妃当年刚刚丧失独子神行悲痛,便也同情她几分,就尊为太后,置于后宫之中;只是此妇成为太后之后,不感念皇恩,施恩于天下也就罢了,已然死性不改,妄图颠覆朝政;朕不会做第二个先帝,更不会将大周的百年基业断送在一个女人的手里;萧如月此人,自然是已经留不得的。”
从萧太后变成萧如月,根据赵礼的称呼就能看出,他已经势在必得这老恶妇。
赵元听见这席话,终于站起来,走到赵礼面前,忽然双膝跪在地上,就算是赵礼站起来与扶他起来,他都开口拒绝,道:“不瞒皇上,臣此次进宫,有一件事想请皇上成全。”
赵礼是个聪明的,怎么会不知道赵元在这个时候跪下来的用意,只是他此人向来不勾颜色,自然也没将任何情绪表现在脸上,只是端起自己手边的茶杯,喝了一口后,道:“皇叔只管说便是,朕若是力所能及,定会成全皇叔。”
赵元微微垂头,字字铿锵有力地说道:“臣想担负起亲自送萧如月最后一程的任务。”
赵礼放下茶杯:“皇叔的意思是,亲自想去赐死她?”
赵元抬起头,看着赵礼,幽深的眼睛里有无法遮掩的愤怒和执着:“是这样没错!”
赵礼并不知晓赵元和萧太后当年的恩怨,更不清楚为何这多年都不曾谋面的皇叔偏偏在这个时候回来,可是他相信,如果不是强烈的执念,像皇叔这样的人,断然不会随意出头。
多年都不曾回家的亲叔叔忽然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说出这样一番话,这要赵礼这个当侄儿的也不好拂了他老人家的颜面,所以在经过一阵思考后,赵礼终于点了头:“皇叔若是愿意,朕自然是会成全的。”
赵元激动道:“臣,谢皇上天恩!”
*
太源宫中
萧如月一身华丽厚重的太后礼服,浓妆艳抹的脸上虽说已经上了妆,可依然遮不住因为忧愁而苍白的脸色和下垂的眼袋;现在的她,终于像一个四十几岁的老妇,虽不是年事已高,但岁月已经狠狠的在她的身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芳姑姑看着高高的坐在正殿上,手持丹书铁券等待皇上到来的胡主子;一瞬间,心口有些发酸,眼眶跟着就红了起来:“太后,奴婢给你沏杯茶吧,您不要这个样子,身体会吃不消的。”
萧如月目光如炬,就像垂死挣扎的厉鬼,死死地盯着打开的殿门:“哀家不会就这样倒下的,哀家能行!”
“元王殿下道!”
随着一声尖利的声音响起,萧如月的身影猛地颤了颤,元王?是赵元吗?……,他……他怎么会来?
就在萧如月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看向殿门口时,一个挺拔高贵的紫色身影如从云端走来一般,飘逸随行的踏进大殿,那张曾经颇为熟悉的容颜,就这样面无表情的出现在她的面前。
多年未见,两人皆是互相打量着对方。
萧如月看着近在眼前的元王,总是觉得时光像是回到了二十几年前;那时的元王,风光无二,名满上京,就是连成祖皇帝都十分喜欢这个儿子,让同是仁德皇后所出的先帝都比之逊色不少。
那时,不知有多少人在背后暗暗惋惜,可惜元王比先帝小了几岁,要不然,这太子之位恐怕也落不到先帝的身上;并不是说先帝不够优秀,先帝自然也是儿郎中的翘楚,但是跟人缘向来就不错的元王比起来,先帝的高冷之态,总是让人拒之千里。
而今,已到中年的元王依然是当年那副风流倜傥的模样,时间的烙印似乎从未在他的身上留下些什么,反而让他更显沉韵,就像一块经过时光淬炼的千年古玉,闪烁着盈盈光芒。
看见这样的元王,萧如月不知不觉的又想到了先帝在临死之前的那一幕;那个男人,年轻时也曾风华绝代,只可惜,他的一生都用在了追逐永远都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上,最后,唯有落得一个落寞离开的下场;作为亲兄弟的元王,如今却正是壮年,这样讽刺的差别和对比,实在是要人嗤笑。
萧如月高高的坐在大殿上,眼神从晃动归为平静,且看她纹丝不动的打量了一番赵元后,终于开口:“元王是何时回京的?哀家怎么不知道?”
“本王的行迹,怎么可能会让贵妃娘娘你知道呢?”赵元微微笑着。
可萧如月在听见这个称呼后,瞬间黑了脸色,就是连伺候在一旁的芳姑姑都讶异的看着站在下面的元王,只可惜,面对元王,她这个老奴不敢说什么,唯有隐忍着看主子脸色。
萧如月冷声道:“元王,哀家现在是太后,萧贵妃此人,早已成为过去。”
赵元的脸上终于出现了讽刺,连眼神都凌厉起来:“太后?谁?你吗?哈哈——”赵元忽然仰头大笑,就像是听见了本世纪最讽刺可笑的笑话一样:“萧如月,你明知道自己的这个太后是为何的来,可是你居然真的能厚着脸皮应下,关于这一点,本王的确是佩服之至,原来脸皮厚真的是有好处的,不要脸的人的确是活的更天真一些。”
“赵元!你休要放肆!”萧如月终于把持不住,怒喝出声。
赵元笑着擦着眼角的星泪,看着已经愤怒的萧如月,缓缓收起脸上的笑意:“本王放肆又如何?萧如月你能那我怎么样?当年皇兄活着的时候都不敢随意对我说什么,你又是个什么东西,敢对着本王怒喝!”
说到最后一句,赵元终于咆哮出声。
萧如月被赵元最后一声怒喝惊得浑身颤抖,紧捏着丹书铁券的手指已经隐隐发白,恨入骨髓的声音从萧如月的嘴里挤出来:“赵元!”
赵元就像是看不见萧如月那副吃人的表情一样,目光落在了她手中的丹书铁券上,可笑的笑了:“你这个傻女人,没想到直到现在你还留着这个东西,更没想到,你居然真的相信这个东西会救你的性命,救下你萧家人的性命。”
说到这里,赵元讽刺的拔高嗓音:“别开玩笑了,萧如月,你以为是当今天子害死你萧家的吗?你错了!是先帝!是我的皇兄,是他一点一点的将萧家推向绝望深渊的;那样痛恨萧家的人,怎么可能还留给萧家救命符呢?!”
萧如月惊愕的看了看手里的丹书铁券,又抬起头看了看信誓旦旦的赵元,忽然一把就将那又硬又冰的丹书铁券紧紧地抱在怀里,近乎有些神经质的说道:“不!不是的!你是在骗我,先帝不会这样对我的,不会——!”萧如月更紧的抱着怀里的东西,丹书铁券的硬角已经咯伤她的皮肤,可她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样,只是死死地抱着,狠狠地摇着头极力的否认着。
站在下面的元王也不着急解释,只是漫步在原地走了几步,停下来后,看向萧如月:“皇兄为什么这样对待萧家?是萧家害的他错过了今生最爱的女人,是你,害死了他今生最爱的爱人,他这辈子,只有恨死萧家,恨死你!你说,这样的皇兄,会保护你吗?会吗?”
萧如月知道赵元指的是什么,可是,她不信!不信!她相信先帝是爱慕着先皇后的,可是她不信先帝会因为先皇后痛恨于她,毕竟,当年先帝也将先皇后拒之于千里不是吗?那时,先帝明明是讨厌极了先皇后的,可是为什么——为什么……真相是什么?是什么?——
萧如月终于不堪忍受的痛哭出声,浑浊的双目再也没有往日的清明之色,数不清楚的眼泪,止也止不住的从她的眼里流出来,她从未觉得自己有现在这样痛苦,这样无助,这样渴求的想要知道一切。
看着萧如月流出来的眼泪,赵元笑了:“想知道吗?想知道为什么先帝明明是那么宠你,最后却是那样恨你吗?哦,对了!你想不想知道,你的儿子赵冲,究竟是怎么死的?”
萧如月浑身一震,瞪大的眼睛里带着对将要知道真相的恐惧,突然,脱口而出:“不要说!——你不要说!”
看着歇斯底里的萧如月,赵元淡淡的说道:“看来你已经猜到了,没错!赵冲不是任何人害死的,不是赵礼,亦不是赵靖、赵煜,而是先帝!”
“不——!”萧如月凄厉的喊出声:“不是!不是!先帝不会害死自己的儿子的,不会!你骗人,你这个骗子!”
萧如月彻底崩溃了,她跌跌撞撞的从高位上跑下来,冲到赵元面前狠狠地揪着招远的衣襟,疯狂的、无助的、痛苦的摇晃着,大声的斥骂着赵元是个大骗子。
赵元一把抓住萧如月的手,看着那个挂在他身上哭的妆容已花,痛苦不堪的女人,心底的愤怒却还是无法释怀,他狠狠地掰开萧如月的手,然后,用力将她重重的摔在地上。
华贵的衣袍乱了,精致的妆容花了,就连头上的首饰也因为一系列的动作而掉在满地都是;现在的萧如月,彻底从云端掉下来了。
赵元看着跌坐在地上痛哭流涕的萧如月,慢条斯理的说着:“我又没有骗你,其实你自己就心知肚明;赵冲当年在宫里风头无二,你还有萧家将他保护的滴水不漏,试想,在这种情况下什么人能够暗害了他?除了先帝,天底下再也没有第二个;你以为先帝会顾念父子情深,不会伤害自己的孩子,可是你却忘了,先帝是个何其执着的人,他的愤怒,他的感情都是最浓烈的,早先皇后离开的那一刻,他就是为了愤怒而活着的;一个害死他最爱女人的毒妇,你认为他会让你好过?报复一个人最狠的办法,不是杀了她,而是折磨她,对女人来说,子女是最大的成就,也是最深的折磨,先帝知道你对赵冲寄予厚望,所以,他亲手将你的希望碾碎,看着你在爱子的猝然离世中痛苦,看着你一点一点的走向绝望。”
萧如月现在已经什么话都说不上来了,其实,她是无力反驳。
赵元说的没错,当年在那种情况下,什么人敢伤害冲儿,什么人能够在那种保护下夺走冲儿的性命,普天之下,只有一个人,只有一个人啊!
“赵炎——!赵炎!——赵炎啊!——你真的好狠!好狠的心啊!”萧如月对着空空的房顶大声的喊着,悔恨的喊着,痛苦的喊着!
赵元看着这样的萧如月,抬头也跟着望着空荡荡的房顶,似乎在那个地方,真的有先帝存在一样:“你说的没错,先帝真的是好狠的心,好绝的情!”
赵元的眼神,慢慢沦为悲恸,渐渐陷入无望的忧伤:“皇兄,当年你亲口承诺,一定会好好对待的佛儿的,你说,终其一生,挚爱一人,你说过,你不要后宫佳丽三千,能做到弱水三千只取一瓢,你那样求我,求我放过佛儿,求我将佛儿让给你,我为了你,背井离乡,为了你,伤害了我一生最深的挚爱,可是你是怎么报答我的;你还我佛儿,你把她还给我,还给我……”
眼泪,顺着赵元的眼角凄枉的坠下,失去焦距的眼瞳在一瞬间晃动异常,然后,在泪水中,赵元看向泣不成声的萧如月:“当年,你用卑鄙手段害死了佛儿,你怎么可能知道,皇兄对佛儿的感情,他或许是辜负了她,他或许是狠狠地伤害了她,但是皇兄这个人,固执的厉害;在这个世上,他之允许自己伤害佛儿,其他人若是敢伤她一次,他都会终身铭记,可惜你这个傻女人什么都不知道,以为皇兄是喜欢你的,就仗着这分喜欢,狠狠地刺伤他挚爱的女人,却不知,锋利的利器表面包裹着最甜美的蜜糖,一旦蜜糖一点一点的被你舔舐完,就只能等待利器刺入心脏的痛苦。”
说到这里,赵元捡起掉在地上的丹书铁券,看着上面刻下来的字迹,讽刺的笑着:“皇兄也算是了愿了,你害的佛儿痛苦不堪的在病床上缠绵了三年之久,他就让你萧家在水深火热中渡过了二十年左右,说起来,也是他赢了!父皇当年说的话一点也没错,或许我是他最疼爱的儿子,但却是最不适合做皇帝的儿子,皇兄或许是执着的厉害,但皇兄的心计和隐忍,却是令人汗颜敬服的;丹书铁券、候禄加身,萧家在世人眼中是风光无限的,却不知,风光的背后却是充满了皇兄的诅咒,他将这个咒符交给了赵礼,让自己的亲生儿子,将你,将你的萧家,彻底连根拔除;你毁了他的一切,他就要拿你的一切来偿还;这就是帝王之怒,是他宣泄浓烈感情最深的方式。”
赵元看着已经无力支撑的萧如月,在临走前,说下最后一段话:“在先帝的心目中,最深的愧疚是佛儿,最沉的执念是佛儿,最真的爱慕,也是佛儿;从头到尾,你就像摆在殿里的花草瓷瓶一样,先是无聊拿来看了两眼,跟着,是想要摧毁的咒怨;萧如月,你放心,你若死去,我不会让人将你葬入皇陵,生前,你已经打扰了他们,死后,我会让你在阴间,也找不到他们。”
说完这段话,赵元就头也不回的走出太源宫正殿;不管身后传来萧如月那么凄凉的嘶喊声,他都没有再回头一步。
这段感情,折磨了太多的人。
佛儿走了,皇兄也走了,现在,连萧如月也要走了,这么多人里面,只剩下他了,剩下他了……
就在赵元眼神迷茫的停驻在九转回廊上,不知何去何从的时候,远处,一片红衣翩飞,跟着,一个身材挺拔、面容极为俊美的男子缓缓出现。
漫天飞扬的花树下,红衣如霞,少年儿郎;隐约中,他好像看见了佛儿正在朝着他缓缓走来,她笑着对他说:“阿元,回家吧!代替我陪在我们的孩子身边。”
赵靖一路踩着飞扬的花瓣,在夏光正好中走近赵元,温文尔雅间,款款一笑:“小侄给皇叔请安。”
赵元的心口一揪,明明心心念念的儿子就在眼前,可是他却不敢走上前承认;皇叔吗?他在这个孩子面前,就只能是这个称呼吗?
赵靖目光温和的看着眼前和他颇为相似的男子,像是看不见他眼底的挣扎却怯生一样,接着又开口道:“皇叔,小侄小的时候,无意之间听说了一个很有意思的传言,说,小侄不是父皇亲生,而是皇叔的孩子;当年小侄还小,跑到母后面前问起这话,母后只是掩帕哭泣,从不曾说什么,现在母后已去,小侄心里的疑惑,恐怕只有皇叔能够解答了。”
赵元没想到赵靖会问出这样的问题,确切的说是,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听到的这些话。
赵元颤抖着声音,不安的看着眼前的孩子,紧张的张了张嘴,最后,说了句:“若是真的,靖儿会怎么做?”
赵靖似乎连犹豫都没有,直接笑然说道:“父慈子孝,兄良弟悌,若是真的,靖儿会不闪不避,会感念上苍,让靖儿在以为孤独一生的时候,赐下亲人陪伴在侧。”
赵元眼底的迷茫几乎是在瞬间便消失散尽,只是,激动地眼泪,却无法抑制的从发红的眼眶中坠落下来。
赵靖看见这一切,无言中,已经什么都明白了。
修长有力的手指,带着想要触碰的颤抖轻轻地抓住赵元垂在身侧的大手,赵元身形一震,诧异的睁大眼睛看着眼前想要坚持微笑,却也是眼泪溢满眼眶的爱子。
“父王,孩儿来接你回家!”
佛儿,你看见了吗?
当年,我把你弄丢了,今天,我们的孩子却找到了我。
佛儿,你不要再担心了,我有家了!有家人了!
------题外话------
终于让靖王和元王团聚了,上辈人悲惨的故事,总算有一处是圆满的。
先帝是个悲剧,先皇后是个悲剧,赵元是个悲剧,甚至连萧如月也是个悲剧,但好在,痛苦过后,有一处是欢喜的。
好了,处理完萧太后和萧家,就该是萧意了,萧意那边嘛,嘿嘿,自然是要叶青哥哥出手的。
在这里,漫漫有一件事要通知:
因为个人原因,漫漫向编辑那里请了十天假期,接下来的十天之内,漫漫都要陪在家人身边,无法更文,其中缘由,事关人之常情,希望亲耐的们能够理解漫漫,能够稍稍原谅漫漫些许;漫漫再次感谢,感恩每一个默默无声,但又义无反顾支持漫漫的亲们,你们的支持和陪伴,始终都是漫漫的动力和支撑!
鞠躬!歉意!
预祝亲耐的们能够中秋快乐,家人团聚。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