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小子净说小孩子的话?你家父有几个犄角,能顶住官府的狐假虎威呀?大山压顶,谁能抻得起腰啊?时季世道容不得咱哪,俺算认命了。小老弟你回吧,俺和你彪哥回旅馆,往家里打个电话。”
吉盛看着涉世不深有些天真的年轻掌柜,回身牵过年轻掌柜的马交给年轻掌柜。年轻掌柜恋恋不舍的扑到吉盛怀里,“大哥大哥”的哭泣。吉盛连哄带劝的送别了可爱的年轻掌柜,心里酸溜溜的又火燎燎的,擎着眼泪回到旅馆,要通二掌柜的电话,一一学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二掌柜说是县上下的死令,吉增和牛二那几伙儿也是这个情行,吉德意思就回来另想辙吧!老面兜儿和老油捻子,已开始赶工了。群狼赶黑瞎子,赶到哪算哪吧!就靠天意了,不是狼死,就是熊亡。
吉盛和彪九满脸乌云的上了回程的路,心里都那个不是滋味,落落的发空。彪九怨天忧人的念叨,“房塌有柱子顶着,冰垮有王八驮着,树倒有大山扛着,人死有棺材装着,这回真是到了天塌地陷,山崩海啸,逼上悬崖峭壁,无力回天了吗?” 吉盛看到眼前西沉的阳光灰蒙蒙的凝结着寒气,一望无际的晒破白雪露出一檩子又一檩子黑土闪着荧荧的冰光,大家贼一串儿一铺的低翔,显出春暖乍寒的节令,长叹道:“时令所迫,非刍鸟嘤嘤长啼之季。彪哥呀,看开些吧,非俺辈无能,实为苍天不公,阎王眼瞎,索命判官膀势,咱们长草的脑袋再撞能撞破天吗,命里该有这一劫呀?”
吉盛和彪九走到一片小白桦树林,上空一群老鸹“呱呱”的盘旋,凄凉的鸣叫声叫得人心烦。吉盛胆颤的拿疑惑的眼神问彪九,是不是有蟊贼?彪九很有把握地说:“三弟,根据我多年闯山钻老林子的经验,老鸹林上盘,赶紧把家还,不是有虎豹,就是有人嫌。依我看天还尚明,不会有大牲口出没,肯定林中有人,善恶不详。” 吉盛惊惧的问:“咋整啊师哥,咱不能把小命搭在这儿呀?那不给家里人雪上加霜嘛!你磨蹭啥,掏枪啊?” 彪九眼珠子提溜一转,稳吉盛的神儿说:“啥枪啊,关卡查的这么严,二掌柜没让带。没事的。要是歹人,我的拳脚,就够他们喝一壶的。你趁机快马加鞭先溜,不要管我?我的猴子上树、燕瘪咕倒挂金钩,就能逃过一劫。三弟,大着胆子走。大凡贼人胆虚,你不用怕,越怕越尿裤子,壮起胆儿,我就是武松,呀呀……”彪九说着,双腿一叫镫,吉盛紧随其后,冲进林中。
“逮!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人过搜身,雁过拔毛,混世魔王马二爷爷我等候你俩多时了,快快下马,留下卖路钱!” 马二从树后穿出,手拿桦木杆儿横在林中小毛道上,拦住去路。彪九勒住马头,一看是这小混小子,怒从心中生,火窜八丈高,大喊一声,“老混小子找打呀,给老子滚开!” 马二不卖账,虎步向前一跃,抡起桦木杆儿照彪九的马头就醢下来了,彪九一提缰绳,铁青骡子“咴咴”竖起巴掌,躲闪过马二削下来的杆子。马二一杆子打空,铁青骡子前蹄落地,与马二贴身,彪九一脚褪镫,飞脚踢在马二的肩头上,马二趔趄两步撞在树干上,彪九高喊:“三弟快走!” 乘机闪过马头,让过吉盛,吉盛催马刚要尥蹶子,林中又穿出几个穿皂短打扮的人,当中一人抱拳喊道:“大哥!小弟恭候于此,送大哥一程。”
“俺的娘哟,吓死俺啦你!你、你,嗨哟俺说你啥好呢小老弟?” 吉盛乍眼一看是年轻掌柜的,这悬悬的心哪又好恼又好笑,抖着手,指着年轻掌柜地说:“你呀你呀,你这不恶作剧嘛!自家人要弄出点儿啥好歹来,哪搭跟哪褡吗?” 马二乐呵呵的给彪九牵着马走上来说:“吉掌柜,小的冒犯了,与我家小少爷无关?是我想逗逗你们玩儿,也是有意试试这位爷们的功夫。我才在镇子上看这位爷们,拎咱小少爷脖领子时的架势,就知道练过,才刚一试,奶奶的好悬没把自己个儿撂喽!不是个儿,咱算心服口服了。” 年轻掌柜笑吟吟的拿着九钱的大酒盅倒上酒,跪地举过头顶说:“大哥在上,小弟愿马首是瞻,请受小弟一拜!” 吉盛看年轻掌柜给个棒槌就当真[针] 的执拗劲儿,也被年轻掌柜炙热的情所感动,忙跳下马,却被树坷垃绊倒在地,也就顺势跪在年轻掌柜对面,“小老弟,俺和你结为异姓兄弟吧!” 年轻掌柜乐得啥似的,喝了结拜酒,搂住吉盛孩子似的左亲一口又啃一口的,把吉盛痒痒的嘿嘿直乐,忍不住搁叽年轻掌柜,两人嘻嘻哈哈大闹了一场,又洒泪而别。
吉德这回病的不轻,华一绝当初夸下的海口也不灵验了,晃个头,无奈的说出熊话,心病还得心药医,解铃还得找那系铃的。全家上下老小,都知华一绝指的啥心病,可都心乱如麻的无计可施。尤其是唐县长在邓猴子陪同下,虚心假意来探视吉德,黄鼠狼穿大布衫儿装人的样儿,更使吉德火上加薪,气得病上加病。脚后成士权也大灰耗子拜见大花猫的造访,更是狐狸说服衔肉的老鸹开口的说客,咸淡的一顿胡诌,归溜齐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规劝吉德要识时务,出让火磨和油坊的股权。人走的近,哪有不结怨的。看笑话还要蹚浑水,小转轴子和小抠儿也不拉空,装模作样的一顿臭骂唐拉稀和邓猴子****的,随后一通开导吉德,啥胳膊大腿的退一步海老宽了的瞎话,无外也是“好心”的让吉德不要再硬撑干巴强了,僬侥说话都是矮话,该低头时还是要低头的。但大多来探视的商家大都忿忿不平,破口大骂唐拉稀是捅焦炉的铁杆儿,苞米苗儿干尖子,汉[旱] 奸[尖]!二掌柜传来派出的人一拨一拨的坏消息,吉德把一切希望都寄托在三夫人身上了。
在殷明喜将钱百万听到的消息告诉吉德后,两人商量来商量去也没商量出个啥头绪来。吉德强挺着精神就到面包房找到艾丽莎,让她去趟哈城,把发生的事情原委学给三夫人,看她能有啥解救办法。艾丽莎欣然答应,就坐客车赶到东兴市,坐上去宁安(牡丹江)的火车倒车到哈,估摸要顺利也该回来了。
老油捻子疯了,日夜拼上人拼上了机器,还临时抓了些像老蔫这些闲散懒蛋的短工,忙着赶工,心里一个念想,靠人不如靠己救油坊。
福来顺油坊突然闯来伙儿带枪的日本人,门房拦都没拦住,就直跑作坊里叫出满头大汗的老油捻子。那伙儿日本人也迎头找上来,松木二郎也学人的抱拳,“老掌柜的,打搅啦!我的受日本三井财团之托,根据满洲国颁布的电力专营法令,三井财团的对柜上的发电设备进行拉闸检修,还请老掌柜大大的海涵。” 老油捻子据理力争,“松木,你扯啥扯呀,扯啥狗殃子啊,我听不懂啥破法令,我只知道这发电玩意儿是德增盛买的,与你说的啥狗屁三井财团没一点关系,要检修也用不着你们显勤儿,我自己个儿会捂支,谢谢你们的好意,我还忙着呢,你们请回吧!” 松木二郎凶相毕露,阴阴的说:“少安毋躁!我的说老油捻子,别给脸不要脸,我的和你好言好语的商量,你的别不知好歹?这事儿,可由不得你,也由不得我的干活。我的也是奉命行事,你的……”老油捻子掏出合约抖落着,凛然的说:“松木!你别打开马粪兜儿漏屎了?你们鼠蛇一窝,一个鼻孔出气儿。松木你张开你那张臭脸,瞪直你的狗眼好好瞅瞅,我这也奉县长的手谕,加工军用豆油的。耽误了交货你负起责吗?”松木二郎还要说啥,一个仁丹胡小个子上来就飞一脚,把老油捻子踢个大折个儿,然后摁在地上抡开了拳头。老油捻子抱头不停嘴的骂“****妈的小日本”。门房一瞅,叫来老蔫等在院子里扛麻袋的一帮人,呼啦啦救起老油捻子,瞪眼完也带治安团的人荷枪实弹的呼过来,两下僵了一会儿,松木二郎横横的说:“哼!敬酒的不吃,吃罚酒。走我们的检修。这套设备进口的干活,大大的好。”
松木二郎假借检修的名义断了电,封了发电房,瞪眼完的治安团设了岗,邓猴子的阴谋在唐县长的手里一步一步的逼近。
福来顺油坊和义兴源火磨,被迫停工了。
吉德听说后无奈至极,殚思竭虑的说了句,“万劫不复啊!”
殷明喜游说各家商户掌柜的罢市,抗议县府勾结日本财团吞噬商家产业。就在各家掌柜聚在商会商议罢市时,各家伙计纷纷送来协和会印发的警告。如有停业者以反满抗日论处,没收店铺。各家商户掌柜看后都有唇亡齿寒的憎恨,兔死狗烹的悲哀,却心有怯意,歉疚的握握殷明喜的手,蔫蔫的退出商会议事厅。议事厅里就剩下殷明喜、钱百万和二掌柜。钱百万心情沉重的说:“亲家,事已至此,你就放手吧!” 殷明喜震怒的抓起桌子上的茶碗“咵” 的摔在地上,摔得粉碎。
震耳欲聋的喊:
“就这样下去了吗?”
文静师太坐不住了。几夜的打禅也没使她的心能静下来,念了几十遍的金刚经更加使她浮躁,终于凡心尘世。静、清、情,没逃出一个“亲”字。大丫儿让留庵修行的俗家弟子,套上庵里自备的马车到了吉宅。小德和芽芽听信儿,先跑出来接住文静师太,引到柳月娥小院进了屋。柳月娥迎到门口,吉德闻声爬起炕,诚然地坐在炕沿上,两眼动情的发抖,一脸的激动。文静师太拿眼梢仔细打量吉德两眼后,坐在椅子上,吉德要支巴站起来说话,文静师太说:“施主,顺其变而安,不要勉强自个儿了,坐那吧!老尼观施主颜面,此病由心急而发,由心事太重而不起。佛家说,惩恶扬善,不差一时,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万物皆身外之物,生带不来,死带不去,舍得舍不得一念之差,与佛无缘。舍是福,不舍是祸。舍是空,不舍也是空。施主需静心清养,切忌凭性情行事?看破世势,磨练忍耐。忍是谋,不忍也是魔。青山常在,荫泽儿孙。老尼五行之外,心无尘世,吃斋念佛,保佑施主早日康复。阿弥陀佛!”
大凤端来青花瓷盖碗说:“师太请用茶。” 小德嘴快的说:“师太,这是俺爹特为你预备的景德镇茶具,平常专门搁在一个匣子里,谁也不让碰。这茶叶也是上好的杭州龙井,一年换一次新茶叶,俺喝过换下来的茶,可好喝了。师太你闻闻这味儿,多清新。” 说完,向前探个显出青春少女的身段,拱个嘴儿,翘个鼻子“咝咝”的抽鼻子,大丫儿轻轻拍下小德的后背,“小孩伢子,别贫啦,看师太喝茶。” 文静师太瞅眼小德浅浅的一笑,端起茶碗打开盖闻了闻,又拿碗盖滗了下浮在上面的茶叶,喝了一口,茶热心也热,眼睛闪着荧荧的水光。
文静师太放下茶碗,轻声的问小德,“小施主又逃学啦?” 小德拿眼睛瞅下吉德,对师太说:“爹气病了,俺哪还有心思上学呀?再说那种奴化教育,俺都听腻歪了,满耳朵的糨子。有空还不如跟师太念念经呢,净化下被污染的灵魂,展现人性被扭曲的校正,眼目前儿那可是一种奢望。爹,师太阇(shé)梨所说非是谶言,悟性使然。龀(ceèn)齿少不了疼痛,乌贼遇险泼墨,矰(zēng)箭射鸟,线长必有获。从古至今,我史有多少次外虏入侵,又有哪一个立地生根,还不是大尾巴狼夹着而遁。如今我中华如同破劲儿的绳子,伸开的拳头,军阀势力割据,只顾自家炕头热乎,哪管它人瓦上霜,才使日本人有隙可乘,占我东北,虎视我中原。而蒋介石中华民国政府呢,对日本军国主义的侵略行径步步退让,采取不抵抗。咱们是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的殖民地,是亡国奴。桊子穿牛鼻,咋办?学越王,卧薪尝胆!又要学齐天大圣孙悟空,在铁扇公主的肚子里激闹,逼它交出芭蕉扇。爹,一人计短,两人计长,这样想不就解待开了吗?” 柳月娥拍巴掌的说:“哎呀妈呀小德,真长成了大姑娘,说出的话,好像说书的,咱听着赶上念天书似的好听。大丫儿妹子,瞅你生养的乖姑娘,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呀!这些大道理是不是跟你学的呀?”芽芽涨红脸,侘(cha)傺的说:“二妈那才不是呢,都是爱灵小姑说的。俺不像小德人自来疯,嘴尖舌快,乖巧好卖弄。俺肚子里的比她多。白老师说俺属茶壶的,嘴笨,不会夸夸其谈,却有内秀。俺会绣花、画画、书法,小德你会吗?”
小德撅个小嘴儿,“哼”了声,刚要张口,心儿放学回来,领着六个弟弟呼的挤进屋,屋子里一下子喧闹开了锅,充满了生气。心儿率先笑皮皮的双手合掌,几个弟弟也咪咪的见样学样儿,参差不齐的冲着文静师太问安,“阿弥陀佛!师太,弟子们这噶达有礼啦!” 小鱼儿怀里抱着七龙,跟在孩子们身后,“师太,瞅瞅这帮生瓜小蛋子,生龙活虎的,可淘啦!” 文静师太满脸放光,破例的搂过五龙、六龙,扒开脸看,“瞅这一水水,齐嚓嚓的,都长高了,多好啊!施主,你们真有福气。关里两个老施主,要是看了不知咋高兴呢。老尼也替它们高兴啊!” 小鱼儿说:“师太,难得出门办禅事儿,就在咱这用斋饭吧!我和弟媳美娃还想听听师太讲禅呢。” 大丫儿说:“师父,我已告诉觉慧不预备斋饭了,你看?” 文静师太只顾稀罕孩子们,啊啊的点点头。大丫儿说:“龙儿他妈,大妹子就看你的啦!” 小鱼儿神秘的说:“佛家不打诳语,你瞧好吧!他爹呀,文静师太佛心感化你了,我瞅你脸色好多了。” 吉德点点头,“俺开扇窗,心里淤作多了,还在悟。” 小鱼儿诡诈的冲吉德一笑,回手对文静师太说:“师太,帮我抱抱七龙呗,我去张罗张罗。” 文静师太撒下搂抱着的五龙、六龙,露着有些臊热而又难得的笑脸,伸出手接过七龙,熟练的但略显些生疏的搂在怀里,亲切的点着七龙胖乎乎的脸蛋儿,逗嘘着玩儿。柳月娥讨好的说:“师太真是佛心佛态,抱孩子的姿势多娴熟,慈善柔和尤如亲娘奶奶!” 大丫儿看文静师太脸色异样,忙打岔说:“心儿他妈,你不知觉慧是哪位施主舍给庵上的吧?当时才有月棵大小,是师太一手拉扯大的。你说师太能没有日月之怀天地之心吗?就小德也是师太看着长大的。这叫普渡众生,对吧师太?” 文静师太漠然的说:“心本是空悬的。一心向佛,超脱了就是佛心。阿弥陀佛!”
大龙走到吉德跟前儿,大模大样的说:“爹!我大了,帮你跑买卖吧?有俺在你身旁,就没人敢欺负你了?要不我当胡子去,不打家不劫舍,专打小鬼子,把狗崽子小鬼子通通杀光,一个不留。” 小德一步凑过来对大龙说:“就你这小样儿,搁外头可别乱说,小心抓你的思想犯。俺问你长胡子了吗?嘴唇上就那一抹淡淡的汗毛算啥呀?嘴巴没毛,办事儿不牢!” 大龙横横地梗个脖儿问:“谁说的。” 小德一歪脑袋说:“三叔。不信你去问?小孩伢子!” 大龙不份的嚷嚷囔哧小德,“你大?逞晒!我妈像你这么大,都自个儿找婆家啦!你呢,还孩子似的瞎爪爪的烦人?” 小德抱住吉德的胳膊,跺着两脚,甩甩达达撒娇地说:“爹呀,你瞅大龙呀你管不管?说的啥话呀,多难听啊!俺可不找婆家,一辈陪着爹。” 心儿过来说:“小德姐,别净说傻话了?哪有一个大姑娘家,守爹过一辈子的。侍奉爹,是儿子的事儿。我们兄弟七狼八虎的,还显得着你一个姑娘家支撑吉家门面吗?该出门子就出门子吧,别装出一副淑女不愿嫁的样子,我瞅着心疼!” 芽芽扭身边说边过来,“大弟,你拉弓射箭的啥意思?大了,用不着俺姐妹俩了?忘了小时晚儿,哭鼻子抹眼泪蒿子找俺俩了吗?要说大男人小男孩儿没一个不装大老爷们的。都是孔老夫子男尊女卑礼教闹的。啥男的女的,捉襟见肘罢了!历史上有多少帼国不让须眉的女豪杰,花木兰女扮男装替父从军,佘老太君拄着龙头拐杖,还挂帅带着十二个儿孙寡妇出征卫国呢。女的咋啦,俺国高白老师说了,爱国不分男女,打小日本是全民的事儿,匹夫有责……”心儿抢住芽芽的话头,得意的说:“哈哈自个儿说漏了吧!匹夫,男人也!” 小德顶上一句,“是吗,没有女的,你哪出来的呀?难道石头圪垯里蹦出来的不成,你孙猴子呀?” 二龙也凑热闹的过来,嘿嘿的说:“我问哥哥姐姐们一个简单的问题,你们说是先有男的还是先有女的。” 吉德看孩子们大人似的争论,心头里有一种后继有人的喜悦,脸上未免露出欣慰的微笑,有兴致的插上一句,“二龙,你说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 四龙乐颠的说:“爹,你连这个都不知道?我告诉你吧!咱家那芦花鸡下了一窝的蛋,趴窝后,就孵出一窝的小鸡宝宝。” 三龙拿变憨了的嗓音说:“四龙,三哥问你,那鸭子大鹅呢,不也是下的蛋啊?” 四龙说:“那谎蛋咋就孵不出小鸡呢?” 心儿乐的啥似的说:“小德姐,公鸡不踩的蛋儿,母鸡能孵出小鸡吗,啊?” 小德拽着吉德的胳膊袖子,羞达达的忸怩,很难为情的说:“爹!你瞅大弟越说越不像话了?” 吉德只是笑,没有袒护谁的意思,这更使小德有了显贱的砝码,装出生气的撮个小嘴儿,芽芽刮着脸蛋儿丢着小德。大龙只会接话茬,不会听音儿,也不知帮衬谁地说:“是啊,不像话(画),像画早贴到墙上了。” 小德生气地说:“二弟,你木匠啊?啥木头都接茬呀,臭楸子!”
六龙拉着七龙的小胖手,幼稚的哞个小牙问:“师太,哥哥姐姐都不理我们,你咋不带了小孩儿来呀?那我和七龙,就像哥哥姐姐有一大群玩儿的小伙伴儿啦!” 文静师太面有难色的说:“小施主,师太是出家人,庵里没小孩儿的。” 五龙不懂的眨巴小眼睛问:“师太,啥叫出家人呐?你淘啥气啦,才让妈妈撵出家的呀?” 童言无忌,却引出文静师太一脸的愁肠和苦涩,强忍住到眼边的泪水,眼圈红了又红,难于启齿的,拿起七龙的小手在脸上蹭来蹭去,……心里酸憷的叫我的乖孙子啊,你哪知道我就是你的亲奶奶啊!德儿我的儿,娘叫我的小孙子问住了。娘咋说呀,说你是我的私生子,那孙子们能认我这个不守妇道的奶奶吗?我够丢人的啦,不能给晚辈人脸上再抹黑呀?那我苦了这些年的罪就白遭了,不能啊!出家人不能亵渎修行的初衷。当初为了宝贝儿子的名声,我才咬牙狠心抛夫弃子跳出凡尘,出家为尼,想断了血缘亲情,可人越老了越思子心切,尘缘未了啊!修炼还需诚心,非摧枯拉朽就能立地成佛的易事。阿弥陀佛,佛主啊惩戒我吧!
柳月娥瞅文静师太一个叫人当佛一样敬畏的出家人,和小孩子如此的水乳交融,不难产生出一些胡思乱想,和尚、尼姑思春的事儿也是有的。要不咋说活人难守寡死人难上天呢?文静师太也有过前缘后孽的吗?听说大凡出家人,都有一把不可告人知的心酸的泪,把难言的死圪垯深深埋藏在心底,慢慢的被岁月的念经声磨去。能不能磨去,那要看一个人深遂的功底。我想啊要是恩仇啥的好磨合,要是亲情恋情啥的,这辈子恐怕也难成正果。我看文静师太,长得那么戴尽又那么有教养,难道年轻那会儿也是那啥放浪形骇……要不好端端一个妙龄大姑娘,谁肯怨守着孤烛青灯吃斋念佛,少欢寡欲的受那份清苦啊?莫非文静师太和这个家是不是有啥瓜葛?你瞅文静师太,那嘴、那鼻子、那脸庞,哎哟我的妈呀,跟吉德多像呀?吉德那脸盘,好像从文静师太脸儿扒下来似的。
“哎!月娥姐,你傻呆呆想啥呢?” 大丫儿给文静师太续着茶,好奇的问柳月娥。柳月娥痴心瞎想走了神,脱口的念叨,“常言说,儿像母享百福,儿像父擎天柱;女像妈不心花,女像爹八街抓;那长的又像爹又妈呢?” 大丫儿说:“月娥姐,你咋突然冒出这不着边儿的话来?相面的老嗑说呀,根连根,秧连秧,倭瓜角瓜西葫芦,形差样不差,不养自家顾大家,儿孙无靠自抓瞎。孩子长相既像爹亦像妈的相貌,一般都是这样。” 柳月娥“啊”了声,扭身儿从文静师太怀里抱过七龙说:“师太,咱们去院子里转转,这屋让孩子们吵的一脑的糨子了,浑浑浆浆的。你来还没到咱家禅房坐坐,那清静。” 大丫儿说:“是吗,我还没去过呢,师太咱走去看看。”
文静师太的心沉在水里像个水瓤,桄桄当当的,随声起身,跟柳月娥和大丫儿走出小院,来到大后院的禅房。禅房的布置,和莲花庵文静师太的禅房一般一样,文静师太心里一热,激动得汗毛都齐刷刷的竖起来。我的儿呀的叫声,都快从嗓子眼儿里蹦出来了。……文静师太跏趺地坐下,虔诚的祈祷观音菩萨……
大凤急冲冲跑进屋大声对吉德说:“大老爷,哈尔滨的电话。”孩子们停止了争吵,安静而惊疑的瞪眼儿瞅着古德,吉德不相信的问:
“哪儿?谁的电话?”
“哈尔滨,是个大舌头女的。听口气挺急的。”大凤说。
吉德心里一阵惊喜,“是她?是她!” 嚷嚷着拖着鞋跑到堂屋,抓起话筒,“喂喂,喂,是艾丽莎吗?啊、啊,你说。……啥?三夫人她那大舵把子洗劫了日本军火列车,绺子上密探被小日本抓了,挨不住拷打反水了,告发了大舵把子,大舵把子被抓?嗯,牵扯到三夫人,抓进了日本宪兵队。啊,轩太太?啊,只救出了三夫人,那大舵把子被小日本枪杀示众了。喂喂艾丽莎,三夫人咋样……回山啦?她那贸易商行也被查封了?啊,那藤本商人正设法帮助三夫人要回商行。嗯,嗯……俺知道,会照顾自个儿的,你放心吧!谢谢你艾丽莎。”吉德放下电话,失落得像垮垮的架子车,松铆散了架子,一步一步挪到椅子旁坐下,紧闭双眼仰在椅背上,默默的痛苦的念叨,“完啦!老油捻子、老面兜儿,俺对不起你们哪!油坊、火磨可是你们的命根子啊!也是德增盛的根基呀!就这样落入魔掌,俺心不干哪!” 吉德苦思苦想,想出了一步险棋,啥这军粮军油都是扯淡!唐县长、邓猴子还有兰大爷,他们联手相互勾结,最终目是要吞并油坊、火磨,挤兑德增盛商号,逼俺走上死路,再拉入他们整的那啥托拉斯的大株式会社,讨日本人欢心,一切掌控在日本人手里,这才是他们真正的实情。为这,俺吉德受天大的委屈和丢掉性命,也要保住老油捻子、老面兜儿的油坊和火磨,决不能让他们的美梦得逞?要抓要剐,俺一个人承担,决不能牵扯老油捻子和老面兜儿。一个老山炮烧锅惨遭没顶之灾就够俺糟心了,老山炮妻儿老小无依无靠的受夹板子气,乡邻背地骂是他们是汉奸,使他们抬不起头来。真正的汉奸拿通匪大罪,压得他们更是苦不堪言的倍受折磨。他们逃跑又逃不掉,活着比死都难受。这油坊和火磨,俺要对得起和俺一起嘎伙的两个老伙计,保住两个老伙计的家业和性命。俺要深入虎穴狼窝,戳穿唐县长他们的阴谋,不成功,便成仁,做个清白鬼!好吧!他爹呀,文静师太佛心感化你了,我瞅你脸色好多了。” 吉德点点头,“俺开扇窗,心里淤作多了,还在悟。” 小鱼儿诡诈的冲吉德一笑,回手对文静师太说:“师太,帮我抱抱七龙呗,我去张罗张罗。” 文静师太撒下搂抱着的五龙、六龙,露着有些臊热而又难得的笑脸,伸出手接过七龙,熟练的但略显些生疏的搂在怀里,亲切的点着七龙胖乎乎的脸蛋儿,逗嘘着玩儿。柳月娥讨好的说:“师太真是佛心佛态,抱孩子的姿势多娴熟,慈善柔和尤如亲娘奶奶!” 大丫儿看文静师太脸色异样,忙打岔说:“心儿他妈,你不知觉慧是哪位施主舍给庵上的吧?当时才有月棵大小,是师太一手拉扯大的。你说师太能没有日月之怀天地之心吗?就小德也是师太看着长大的。这叫普渡众生,对吧师太?” 文静师太漠然的说:“心本是空悬的。一心向佛,超脱了就是佛心。阿弥陀佛!”
大龙走到吉德跟前儿,大模大样的说:“爹!我大了,帮你跑买卖吧?有俺在你身旁,就没人敢欺负你了?要不我当胡子去,不打家不劫舍,专打小鬼子,把狗崽子小鬼子通通杀光,一个不留。” 小德一步凑过来对大龙说:“就你这小样儿,搁外头可别乱说,小心抓你的思想犯。俺问你长胡子了吗?嘴唇上就那一抹淡淡的汗毛算啥呀?嘴巴没毛,办事儿不牢!” 大龙横横地梗个脖儿问:“谁说的。” 小德一歪脑袋说:“三叔。不信你去问?小孩伢子!” 大龙不份的嚷嚷囔哧小德,“你大?逞晒!我妈像你这么大,都自个儿找婆家啦!你呢,还孩子似的瞎爪爪的烦人?” 小德抱住吉德的胳膊,跺着两脚,甩甩达达撒娇地说:“爹呀,你瞅大龙呀你管不管?说的啥话呀,多难听啊!俺可不找婆家,一辈陪着爹。” 心儿过来说:“小德姐,别净说傻话了?哪有一个大姑娘家,守爹过一辈子的。侍奉爹,是儿子的事儿。我们兄弟七狼八虎的,还显得着你一个姑娘家支撑吉家门面吗?该出门子就出门子吧,别装出一副淑女不愿嫁的样子,我瞅着心疼!” 芽芽扭身边说边过来,“大弟,你拉弓射箭的啥意思?大了,用不着俺姐妹俩了?忘了小时晚儿,哭鼻子抹眼泪蒿子找俺俩了吗?要说大男人小男孩儿没一个不装大老爷们的。都是孔老夫子男尊女卑礼教闹的。啥男的女的,捉襟见肘罢了!历史上有多少帼国不让须眉的女豪杰,花木兰女扮男装替父从军,佘老太君拄着龙头拐杖,还挂帅带着十二个儿孙寡妇出征卫国呢。女的咋啦,俺国高白老师说了,爱国不分男女,打小日本是全民的事儿,匹夫有责……”心儿抢住芽芽的话头,得意的说:“哈哈自个儿说漏了吧!匹夫,男人也!” 小德顶上一句,“是吗,没有女的,你哪出来的呀?难道石头圪垯里蹦出来的不成,你孙猴子呀?” 二龙也凑热闹的过来,嘿嘿的说:“我问哥哥姐姐们一个简单的问题,你们说是先有男的还是先有女的。” 吉德看孩子们大人似的争论,心头里有一种后继有人的喜悦,脸上未免露出欣慰的微笑,有兴致的插上一句,“二龙,你说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 四龙乐颠的说:“爹,你连这个都不知道?我告诉你吧!咱家那芦花鸡下了一窝的蛋,趴窝后,就孵出一窝的小鸡宝宝。” 三龙拿变憨了的嗓音说:“四龙,三哥问你,那鸭子大鹅呢,不也是下的蛋啊?” 四龙说:“那谎蛋咋就孵不出小鸡呢?” 心儿乐的啥似的说:“小德姐,公鸡不踩的蛋儿,母鸡能孵出小鸡吗,啊?” 小德拽着吉德的胳膊袖子,羞达达的忸怩,很难为情的说:“爹!你瞅大弟越说越不像话了?” 吉德只是笑,没有袒护谁的意思,这更使小德有了显贱的砝码,装出生气的撮个小嘴儿,芽芽刮着脸蛋儿丢着小德。大龙只会接话茬,不会听音儿,也不知帮衬谁地说:“是啊,不像话(画),像画早贴到墙上了。” 小德生气地说:“二弟,你木匠啊?啥木头都接茬呀,臭楸子!”
六龙拉着七龙的小胖手,幼稚的哞个小牙问:“师太,哥哥姐姐都不理我们,你咋不带了小孩儿来呀?那我和七龙,就像哥哥姐姐有一大群玩儿的小伙伴儿啦!” 文静师太面有难色的说:“小施主,师太是出家人,庵里没小孩儿的。” 五龙不懂的眨巴小眼睛问:“师太,啥叫出家人呐?你淘啥气啦,才让妈妈撵出家的呀?” 童言无忌,却引出文静师太一脸的愁肠和苦涩,强忍住到眼边的泪水,眼圈红了又红,难于启齿的,拿起七龙的小手在脸上蹭来蹭去,……心里酸憷的叫我的乖孙子啊,你哪知道我就是你的亲奶奶啊!德儿我的儿,娘叫我的小孙子问住了。娘咋说呀,说你是我的私生子,那孙子们能认我这个不守妇道的奶奶吗?我够丢人的啦,不能给晚辈人脸上再抹黑呀?那我苦了这些年的罪就白遭了,不能啊!出家人不能亵渎修行的初衷。当初为了宝贝儿子的名声,我才咬牙狠心抛夫弃子跳出凡尘,出家为尼,想断了血缘亲情,可人越老了越思子心切,尘缘未了啊!修炼还需诚心,非摧枯拉朽就能立地成佛的易事。阿弥陀佛,佛主啊惩戒我吧!
柳月娥瞅文静师太一个叫人当佛一样敬畏的出家人,和小孩子如此的水乳交融,不难产生出一些胡思乱想,和尚、尼姑思春的事儿也是有的。要不咋说活人难守寡死人难上天呢?文静师太也有过前缘后孽的吗?听说大凡出家人,都有一把不可告人知的心酸的泪,把难言的死圪垯深深埋藏在心底,慢慢的被岁月的念经声磨去。能不能磨去,那要看一个人深遂的功底。我想啊要是恩仇啥的好磨合,要是亲情恋情啥的,这辈子恐怕也难成正果。我看文静师太,长得那么戴尽又那么有教养,难道年轻那会儿也是那啥放浪形骇……要不好端端一个妙龄大姑娘,谁肯怨守着孤烛青灯吃斋念佛,少欢寡欲的受那份清苦啊?莫非文静师太和这个家是不是有啥瓜葛?你瞅文静师太,那嘴、那鼻子、那脸庞,哎哟我的妈呀,跟吉德多像呀?吉德那脸盘,好像从文静师太脸儿扒下来似的。
“哎!月娥姐,你傻呆呆想啥呢?” 大丫儿给文静师太续着茶,好奇的问柳月娥。柳月娥痴心瞎想走了神,脱口的念叨,“常言说,儿像母享百福,儿像父擎天柱;女像妈不心花,女像爹八街抓;那长的又像爹又妈呢?” 大丫儿说:“月娥姐,你咋突然冒出这不着边儿的话来?相面的老嗑说呀,根连根,秧连秧,倭瓜角瓜西葫芦,形差样不差,不养自家顾大家,儿孙无靠自抓瞎。孩子长相既像爹亦像妈的相貌,一般都是这样。” 柳月娥“啊”了声,扭身儿从文静师太怀里抱过七龙说:“师太,咱们去院子里转转,这屋让孩子们吵的一脑的糨子了,浑浑浆浆的。你来还没到咱家禅房坐坐,那清静。” 大丫儿说:“是吗,我还没去过呢,师太咱走去看看。”
文静师太的心沉在水里像个水瓤,桄桄当当的,随声起身,跟柳月娥和大丫儿走出小院,来到大后院的禅房。禅房的布置,和莲花庵文静师太的禅房一般一样,文静师太心里一热,激动得汗毛都齐刷刷的竖起来。我的儿呀的叫声,都快从嗓子眼儿里蹦出来了。……文静师太跏趺地坐下,虔诚的祈祷观音菩萨……
大凤急冲冲跑进屋大声对吉德说:“大老爷,哈尔滨的电话。”孩子们停止了争吵,安静而惊疑的瞪眼儿瞅着古德,吉德不相信的问:
“哪儿?谁的电话?”
“哈尔滨,是个大舌头女的。听口气挺急的。”大凤说。
吉德心里一阵惊喜,“是她?是她!” 嚷嚷着拖着鞋跑到堂屋,抓起话筒,“喂喂,喂,是艾丽莎吗?啊、啊,你说。……啥?三夫人她那大舵把子洗劫了日本军火列车,绺子上密探被小日本抓了,挨不住拷打反水了,告发了大舵把子,大舵把子被抓?嗯,牵扯到三夫人,抓进了日本宪兵队。啊,轩太太?啊,只救出了三夫人,那大舵把子被小日本枪杀示众了。喂喂艾丽莎,三夫人咋样……回山啦?她那贸易商行也被查封了?啊,那藤本商人正设法帮助三夫人要回商行。嗯,嗯……俺知道,会照顾自个儿的,你放心吧!谢谢你艾丽莎。”吉德放下电话,失落得像垮垮的架子车,松铆散了架子,一步一步挪到椅子旁坐下,紧闭双眼仰在椅背上,默默的痛苦的念叨,“完啦!老油捻子、老面兜儿,俺对不起你们哪!油坊、火磨可是你们的命根子啊!也是德增盛的根基呀!就这样落入魔掌,俺心不干哪!” 吉德苦思苦想,想出了一步险棋,啥这军粮军油都是扯淡!唐县长、邓猴子还有兰大爷,他们联手相互勾结,最终目是要吞并油坊、火磨,挤兑德增盛商号,逼俺走上死路,再拉入他们整的那啥托拉斯的大株式会社,讨日本人欢心,一切掌控在日本人手里,这才是他们真正的实情。为这,俺吉德受天大的委屈和丢掉性命,也要保住老油捻子、老面兜儿的油坊和火磨,决不能让他们的美梦得逞?要抓要剐,俺一个人承担,决不能牵扯老油捻子和老面兜儿。一个老山炮烧锅惨遭没顶之灾就够俺糟心了,老山炮妻儿老小无依无靠的受夹板子气,乡邻背地骂是他们是汉奸,使他们抬不起头来。真正的汉奸拿通匪大罪,压得他们更是苦不堪言的倍受折磨。他们逃跑又逃不掉,活着比死都难受。这油坊和火磨,俺要对得起和俺一起嘎伙的两个老伙计,保住两个老伙计的家业和性命。俺要深入虎穴狼窝,戳穿唐县长他们的阴谋,不成功,便成仁,做个清白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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